前言
歡迎光臨大人的世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生就像是按了快轉鍵。
帶著一點「急」,就好像全世界的鐘錶都在你耳邊「滴答滴答」響,就好像稍微放慢腳步就會錯過幸運女神的末班車。
又帶著一點「怕」,怕自己追求的是錯的,怕自己想要的來不及擁有,怕自己擁有的會突然失去。
還帶著一點「不甘心」,不甘心這輩子就這樣了,不甘心成為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庸人,不甘心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在你心裡亂竄的,一邊是對成功的急切渴望,一邊是對悠閒的心馳神往。
你眼看著生命的「進度條」前進了不少,人生的劇情卻沒什麼發展。
你每天活在「我要落後了」的恐慌和「我不知道怎麼辦」的迷茫中,同時又沉淪在「我告訴自己要努力,就等於努力了」的三分鐘熱度裡。
你空有橫刀立馬和攻城掠地的雄心壯志,卻又因為害怕失敗而在立錐之地止步不前。
結果是,你的野心總在深夜開始激昂,等到天亮又黯然收場。
讓你失望的,一邊是鋪天蓋地的孤獨,一邊是無福消受的熱鬧。
曾經一分鐘兩元的長途電話可以聊到「傾家蕩產」,如今一千多分鐘的免費通話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你分享到動態的音樂,就像是遞出去的耳機,可惜沒什麼人想聽;你曬在社交軟體上的生活,就像單身狗發出的求偶訊號,可惜沒什麼人想接。
你的內心渴望被人理解,但你的行為經常被人誤會;你非常在意自己的感受,卻又過於注重他人的看法。
結果是,你置身於熱鬧的人潮之中,孤獨得就像是被P上去的。
撕裂你的,一邊是腦子裡的清流,一邊是現實中的逐流。
你討厭弄虛作假,憎惡馬屁精,不喜歡跟風、巴結、說大話,你的靈魂中始終奔騰著一股剛正不阿的清流。
但是,當你期待已久的機會出現時,你也想動用人脈,也想彎下腰向手握權力的人「致敬」,也想千方百計地用不那麼光明的方式「把握」住機會。
結果是,你一眼就能識破別人的是非對錯,卻掂不清自己有幾兩仁義道德。
讓你焦慮的,一邊是慢不下來的生活節奏,一邊是跟不上來的個人能力。
當年一起嬉鬧的朋友如今分出了三六九等,你握緊拳頭暗暗發誓,希望下次聚會時也能錦衣豪車,把某個錢多人煩的土豪比下去。
可是後來聽說了某某的「意外」或某天的「突然」,你開始唏噓,「萬貫家財也不過是黃土一抔」、「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結果是,你的靈魂被現實卡住了,生活卻被調成了兩倍速播放,於是你的內心和外表很矛盾,就像影音不同步。
讓你躊躇的,一邊是回不去的故鄉,一邊是到不了的遠方。
你曾經仰望星空,思考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如今卻只會低頭皺眉,擔心自己如何在這個星球上活下去。
你想成為家人的避風港,卻突然發現自己也是一條船。你不知道終將去往何方,但此時已經在路上了。
結果是,你是故鄉眼裡的驕子,卻是這座城市的遊子。
讓你疲倦的,一邊是壓不下去的欲望,一邊是提不起來的精神。
你一共沒活多少年,卻像是活夠了的吸血鬼一樣,每天無精打采,還討厭曬太陽。
你的臉上沒了表情,靈魂沒了溫度,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和一個在任何場合都不犯法的表情。
結果是,你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活出了七八十歲的孤寡。
讓你不安的,一邊是對現狀的無可奈何,一邊是對未來的不知所措。
你盼著有人能伸出援手,但清醒地知道誰都不行;你沒有變得很懂事,但是變得很能忍。
你每個月的第一天都會祈禱,「╳月,請對我好一點」,然後生活對你比了個「耶」,反手就是一巴掌。
結果是,你每天早上出門時想著幹翻世界,每天晚上回家時已被世界修理得服服貼貼。
大人的無奈是:難過歸難過,想不通歸想不通,但不影響你必須接受。
誰不是一邊踉蹌前行,一邊重整旗鼓?誰不是上一句「媽的」,下一句「好的」?
誰的心裡沒有幾個隕石坑?誰不是拿自由去換柴米油鹽?誰不是用青春的嫩枝煮著五斗米粥?誰不是用變形金剛一樣強勢的外表守著豆腐渣工程一樣的內心?
誰能真的掌控命運呢?無非是被生活推向一個一個的戰場時,先學會了咬緊牙關,再學會了全力以赴,最後學會了雖敗猶榮。
所以,不要貪心,也不要灰心,要努力發光,而不是等著被照亮。
不要怕無功而返,不要怕得不償失,不要一遇到麻煩就蹲在地上哭。
你要知道,很多高牆其實不是為了攔住你,它只是要你證明一下:你到底有多想到達目的地。
不要失去敬畏,不要丟掉原則,不要昧著良心。
你要記住,別人再怎麼「不是個東西」,也不該成為你「不是個東西」的理由。
不要以犧牲快樂為代價去維繫一段不鹹不淡的關係,不要以違背原則為代價去贏取可有可無的好感,不要把「不被要求的犧牲」看得很偉大。
你要明白,劇場的戲,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觀眾是真的;而人生的戲,什麼都是真的,只有觀眾是假的。
你該怕的是被什麼潮流或者言論同化,變得醉心於比較、抱怨、憤懣或者躊躇,不去讀書,不去思考,不再上進,不能發現身邊的美好,只能任由時間流逝卻一事無成。
你只需努力過好你認為對的生活,但盡量不要跟別人強調什麼生活是對的。
你只需過好你覺得舒服的生活,但不要忙於告訴別人「我在幹嘛」。
你只需努力成為世界上最甜的那顆櫻桃,但同時明白這個世界總有人不喜歡櫻桃。
你要學會接受。
接受麻煩不斷是生活的常態,接受絕大多數的熱鬧都與自己無關,接受很多東西任憑怎麼哭鬧都無法得到,接受這個世界不是為自己準備的,接受自己在很多人的生命中無足輕重,接受自己不可能輕輕鬆鬆就成為理想中的大人。
你要試著和解。
與不如己意的現狀和解,與痛苦的過往和解,與與生俱來的完美主義和解,與三觀不合的親朋好友和解,與尚未熟悉的新角色和解,與突如其來的責任和解,與原生家庭的傷害和解,與麻煩不斷的親密關係和解,與貪婪的物質追求和詩意的精神追求之間的矛盾和解。
你要繼續努力。
為了在這個有時不講理的世界裡更體面、更有底氣地活著;為了當遇到喜歡的人時,除了一片真心,你還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為了當好運降臨在自己身上時,你會覺得「我配」,而不是眼看著好事落在別人身上,然後憤憤地說「我呸」。
大人和這個世界默認的約法三章是:自己做決定,自己想辦法,自己承擔後果。
紀伯倫曾教我們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而我則希望你能七次感謝自己的靈魂:
第一次感謝自己在機會均等時,沒有輕言放棄。
第二次感謝自己身處困境中,沒有輕易認輸。
第三次感謝自己在面對權威時,沒有輕易妥協。
第四次感謝自己在面對誘惑時,守住了底線。
第五次感謝自己在面對人情世故時,沒有變得虛情假意。
第六次感謝自己在人云亦云的潮流面前,沒有盲目跟風。
第七次感謝自己在屢屢面對生活的無聊或無奈時,依然積極且努力。
反正已經順利地降落在人間了,那就用熱愛佔位,憑實力為王。
只有一次的人生,要拿出點幹勁來啊!
願你的臉上永遠都看不出被生活為難的痕跡,願你心裡的海洋早日風平浪靜。
願你敢和生活頂撞,敢在逆境裡撒野,願理想主義的少年永遠不會向現實投降。
願你在零零碎碎的生活中找到專屬於你的稱心如意,願你漸入佳境的人生配得上這一路的顛沛流離。
願你那裡福地洞天,願你早日喪盡天晴。
老楊的貓頭鷹
二○二一年六月六日,於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