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個戰地英雄,這點你必須先瞭解。
雖然在美軍特種部隊裏,我算是個還滿像樣的軍官,但我跟你說,我真的平凡無奇——好吧,這是以「特種」部隊的標準來說。換言之,我是一個特殊團體裏的普通人物。我覺得這點應該先說清楚,因為想到要齣一本關於自己的書,把自己看成特種組織中鶴立雞群的人物,無私地為國傢奉獻,這樣會讓我格外尷尬。的確,隻有那些充滿魄力、「殺」氣十足的英雄纔應該寫一本「戰爭迴憶錄」,不過那不是我,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先講明這點以及本書的不同。我對自己是哪種人毫無任何幻想,要是有的話,我在部隊與戰地的經曆也已讓我明白自己的能力上限。所以,彆把這本書想成是一本「戰爭迴憶錄」,它頂多是我成為特戰人員一路上的體驗與觀察。雖然這麼說,我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進入西點軍校及特種部隊,我也漸漸瞭解,與他人分享一段珍貴體驗的高度價值,不管那體驗受不受歡迎。
我在美軍待瞭十二年纔離開,起初覺得重新適應平民生活竟會有睏難的想法十分可笑。自從成人以來,我一直夢想著脫離嚴謹明的軍隊階級社會,對於住哪裏、做什麼,以及不必待在美國最廉價的地區(還有第三世界的窮鄉僻壤)等等,都盼望擁有完全的自主權。當我來到颱北學中文時,我以為自己不會再去迴顧過往,隻想埋頭鑽進信義區最熱鬧的夜店裏,暢飲灰雁和約翰走路。
但奇怪的是,「適應睏難」還真的讓我睏擾瞭。剛開始時,我得承認一切都相安無事,隻覺得自己是在又一次海外齣徵途中,軍方依然監視著我(還有我的頭發)。我還是頗為自持,說起話、做起事來,都還像個特種部隊的軍官,隻是我沒和沖繩基地的舊同袍聯絡就是瞭。
大概五、六個月後,當我漸漸厭倦瞭每個週末的夜生活、假顔歡笑的交際、始終沒變化的夜店美眉時,那種離開瞭唯一熟悉的一切的感覺,倏地襲上瞭我的心頭。當我初次察覺自己身上沒有半毛錢時,感覺更像是誰賞瞭我一巴掌。隨著我對一切自由感到煩膩,我開始驚慌失措,突然覺得人生中最偉大的事好像已離我遠去,而我纔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