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聖崇的孤味人生──永遠的「環保鬥士.生命鬥士」
柯建銘
我常想周遭的老朋友中,能終其一生不改其誌、堅持、勇敢、執著,又樂觀信奉、力行自己的理念,到人生走嚮盡頭還不放棄的「鬥士」,就數聖崇最為人欽佩。
知道聖崇檢驗齣胰臟癌是2018年三月底,很為之震驚,因為很難如此連結。他一生為環保努力,守護颱灣這塊土地,盡心盡力,為社會貢獻,可謂孤味人生,老天爺應給他更大福報纔對。哪知,2020年二月,他一生摯愛,又一起成長、鼓勵的弟弟(聖哲醫師)又先行而去,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但這一切並沒有打倒他,還是和我早年認識時一樣堅強,永不止息對颱灣這塊土地的熱愛、關心。有誰做得到?因我每次關心他最近身體好嗎?他總是說:「有在治療,還好,沒事,不會死啦!」聽來好像在講別人的事一樣輕鬆。我相信上帝還要他做很多事,他也一定沒事,他一定有很多好友的「集氣」,及老天賞賜的福報及工作纔對。
認識聖崇已三十多年。1989年,我還在新竹當牙醫時,有天他來診所看我,說要選新竹市長。1989年有天安門事件、柏林圍牆倒瞭,是解嚴後風起雲湧、社會力澎湃、民主力量方興之時,是民進黨創黨後最重要的一次選舉(那年尤清當選颱北縣長)。我在新竹與同行施性平醫師共同負責操盤,以「鐵三角」(市長施性融醫師、立委蔡仁堅、省議員魏秀珍),對抗KMT的「同心圓」(時任立委秦金生)。本來新竹就是藍大於綠,非常睏難,聖崇以無黨籍加入絕對不利。沒多久其父林祖仁先生來看我,希望共同勸退,但聖崇說他為理念、理想、為新竹故鄉而戰,會很認真走完全程。坦白而言,當年他是所有候選人中,最認真,也辦瞭最多場演講會,不管颱下多少人,一個人打全場,有時偷跑去聽,不得不為之感動、佩服。那時施性融醫師最後文宣主打「人在做,天在看,撥孤邊,救新竹」,他告訴我,他最後在天公壇演講,他可上颱附和,喊齣「為瞭新竹,請大傢投施醫師、投民進黨」,他真的做到瞭,言之有信。
隔年1990年他加入DPP,投入不分區國大。1993年底我請他迴新竹共同深耕地方、當新竹市黨部主委,爾後負責輔選省長、省議員,乃至總統選舉,展開我與聖崇長期緊密的閤作關係。先前八○年代因李長榮化工、新竹化工,抗爭過程中認識的聖崇,及後一起為故鄉經營,更加瞭解聖崇的「堅持理想、承擔責任」的胸懷及遠見。
1993年我進入立法院,聖崇雖掛名助理(方便進齣立院),實際上,他是辦公室的「思想、理念導師」,助理口中的「聖崇大哥」是必須言聽計從的。他一下子要開公聽會,一下子記者會,逼著大傢往前走,一起學習成長,那是段最值得迴味的日子。他一下子新竹市公害防治協會、新竹風,一下子生態保育聯盟、綠色和平、環保聯盟,望之反地方,忽焉反中央。
那些年反高爾夫球場運動、反盜伐天然林、六輕環評、搶救新竹火車站、反南寮焚化爐、搶救新竹古蹟、反海渡電廠、反新竹香山濕地開發、反核、反七輕、反竹科汙水排放、反竹科焚化爐、搶救棲蘭山運動、反蘇花高、中科三期四期環評、反八輕……
聖崇一生為環保努力,不是「反」,就是「搶救」,我就跟著反、跟著搶救,是一股無形巨大牽引的力量,彼此閤作無間。他有無比的正義(聖唐吉訶德)、鬥誌、知識,頭腦清楚,從不利己,思考與行動一緻的人,精力充沛,是「領袖型人物」,今之古人,稀有動物,誠受益良多,故成摯友、良師。
應該最來自他的傢學、傢風,是新竹醫師、文人世傢,從小養成的個性。我與之差一歲(1950年/1951年),同屬戰後嬰兒。聖崇與我,早期同屬黨外運動熱心狂熱分子,聽演講、走街頭,從不放過,一起在對抗威嚴中成長,我進入體製當立委也二十八年,他可說是「立委的立委」,敢念總召的人。「蠟炬成灰,淚始乾」,我深信他還會繼續燃燒很久,因為他是神的使者,「永遠的環保鬥士、生命鬥士」。
老友建銘為之序
2021.1.4晨3:00
代序
陳玉峯
颱灣環境運動史上,齣現過不少奇人異士,個個都是特定麵嚮的覺者、勇者,許多更是菩薩道的行者,奉行著颱灣價值係統中最瞭不起,卻近乎人盡不知的「無功用行者」,其中,林聖崇先生是極其獨特的一位,先前,我是這樣地形容他:
「從來沒有見過環運人士有『斯文』卻堅決如聖崇者,他最大的特質,包括一切但求付齣,一生卻未從他投入公義無數案例中,獲緻一絲一毫的『己利』,而且,他一旦投入一案例,他的個人就消失,完全融入案例本身。他不卑不亢,理性地找尋更佳的解決方案,鍥而不捨。更且,他最能『容忍』異己,『直奔敵營』,特別是國會的混仗。他從1990年代迄今,齣錢齣力齣盡一切而『利空』。
颱灣從1980年代以降的環運,始終一貫情操、永不退轉的人屈指可數,我從1、20年前即萌生為其作傳的念頭,因為他,正是一部颱灣環運史!他,就是颱灣環運史本身,而不是一個人。」
現在,有幸看到《聖崇傳》的問世,我是何其羞愧於我的「世俗」!不隻是這冊傳記文本,更是聖崇這個事親至孝的「水牯牛」(註:「水牯牛」齣自南泉普願禪師快死時,弟子問他死後要去哪裡?他隨口瞎掰:到山下當頭水牛。弟子沒趣而執著地再問: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去?普願答:你要來,你得咬把草來,暗諷弟子還放不下。而颱灣禪的源頭馬祖道一禪師的弟子懷海,其弟子溈山,也有「溈山牛」之象徵無罣無礙的大自在,等等,隻是藉牛之錶象,側擊禪除二元分別識罷瞭。)本來真麵目,而聖崇兄,本來就無需我直白的讚美。
作者宜珊小姐以多次漫長的口訪、勘履,搭乘著聖崇兄的音聲太空梭,進齣時空樹突、軸突的電子傳遞鏈,俯瞰五花八門的颱灣現代史演義,譜寫齣一部溫柔、睿智版的颱灣環運史,其為文側說旁擊、時而齣離,扼要精準地扣住複雜的史實,直探颱灣政經人文的結構因果,處處流露齣深度的人性省思、價值哲思的批判,運筆功力則行雲流水,寫活瞭聖崇的內靈意識,端齣瞭草根颱灣的根荄,而且,二十篇章可一氣嗬成,可單獨為專題,堪稱颱灣環運史的珠璣詩篇,也隻有聖崇兄的德性足以相稱無礙!
颱灣精神、颱灣價值、颱灣文化史從來都是一代代、一群群「水牯牛」的默默承擔、鞠躬盡瘁且甘之如飴的示現。
聖崇兄與我相知相惜數十年,我們根係聯通而無需語言媒介,然而,在我閱讀本書的許多段落,我還是老淚縱橫,不是濫情,而是愉悅快樂祥和地迴顧。是為代序。
時2020.12.3
於大肚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