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巴勒斯坦人而言,数百年来橄榄油一直是旅人的礼物、新娘的慰借、秋天的餽赠、储藏室的珍藏,还有家族的财富。然而,作者离开家乡三十年,橄榄油不复见,院子里的无花果树也早已被砍去。
中国有首古诗是这么说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诗人巴尔古提与睽违三十年的家乡见面时,大约就是这个心情罢!1967年以色列占领了加萨与约旦河西岸后,造成巴勒斯坦人流离失所的痛苦,巴勒斯坦诗人穆里?巴尔古提在外流亡三十年后,1996年终能回返家乡,本书书写了他回家与流亡的心路历程。
阅读中东,另一个角度
921事件后,世人皆知中东地区对于美国霸权的反感,本书作者则提出了巴勒斯坦与以色列之间的纠葛:曾经惨遭大屠杀的犹太人,建国之后,难道也会去迫害他人?当约旦河西岸因被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人要回乡,必须有回乡许可证,必须经过以色列士兵的许可;眼看着以色列逐步拓展屯垦区的范围,巴勒斯坦的土地逐渐变得零碎;三十年来,以色列高速发展,被占领的拉姆安拉则从未成长,三十年过了,家乡一如以往破败,他不会因为故乡三十年没变而高兴,他要控诉的是,自己的国家三十年丧失了进步的机会。
失去旅行的权利
巴尔古提与家人四散世界各地,他虽然在埃及念了大学,巴勒斯坦人却被当局视为头痛份子,1977年他被埃及驱逐出境,至1995年才能正常出入开罗机场。至于拉姆安拉,更是必须有许可证才能进出,「你以为可以去耶路撒冷或加萨。他们已经把这些地方列为禁止进入管制区,这次他们的理由是选举。他们甚至禁止人们在星期五于圣所祈祷。路障、搜索和电脑。他们无时无刻透过各种方式传递给我们一个讯息:『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他想问,为什么回巴勒斯坦的家,却要由以色列人来控管?
失去回家的权利
「流亡」的最具体事例,就是不能对自己的国家表示意见。巴勒斯坦成为有国无土的国度。数百万流离失所于海外难民营内的难民,禁止回到故乡投票、选举、发表意见,这是今日能自主履行公民权利的人们,无法想像的事。而痛苦不仅是不能回家而已,流亡的痛苦还在于自己的家人四散各地,仅能以电话连系,所有的快乐悲伤都由电话铃声控制,电话形成了另一种恐怖主义,总合了他所有家人的痛苦。
作者因为敏感的异议份子身份,结婚后,他与妻子分隔两地,儿子见到他的时候,称唿他为:叔叔。流亡的痛苦也延伸至下一代,作者的儿子汤铭身为巴勒斯坦人,未曾见过巴勒斯坦,也只能等到父亲三十年回乡后,才能为他申请回乡证。
作者简介
巴尔古提
阿拉伯世界知名诗人。
1944年生于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诗人与作家,小时住在戴尔.格萨那,后因求学之故,全家移居拉姆安拉。1967年以巴六日战争后,当时在开罗读书的他,因而不能回到约旦河西岸,开始了三十年的流亡生涯。1977年自埃及被驱逐出境,1995年才能正常进出开罗机场。自1972年起,他的诗集即已在开罗、安曼等地出版,并曾被译为多国语言,也在《泰晤士文学评论》等知名媒体刊登。最新一册诗集为2005年出版的《午夜》(Muntasaf al-Lail)。现居开罗,本书于1997年出版时获得马富兹文学奖(Naguib Mahfouz Medal for Literature),该奖为阿拉伯文学界的重要奖项,作者并于2000年获巴勒斯坦诗奖(Palestine Award for Poetry)。
译者简介
陈逸如
台北人,目前居住于纽约,攻读比较文学博士。曾任教师与编辑,译有《失败万岁》﹝立绪﹞等社会人文类书籍。
前言 萨依德(Edward W. Said)
第一章 桥
如今我的定位模稜两可、含煳不清,一切都模稜两可、含煳不清。
戴着圆顶小帽的士兵也不含煳,至少他的枪可是光可鑑人。他的枪也是我个人的历史,我离散的历史。他的枪从我们手上夺走了诗的领土,留给我们领土的诗。他的手中握着领土,我们的手上握着海市蜃楼。
第二章 拉姆安拉
还要经过多少个三十年,那些一直回不来的人才能返乡?我,以及其他返乡的个体又象征了什么意义?这是他们的返乡,数百万人民的返乡,真正的返乡。我们的亡者还在他国的墓园里,我们的生者还在外国边境攀附着。桥上,诡谲的边界和其他五大洲的边界都不一样,你满怀站在别人边界上的回忆。
第三章 戴尔格萨那
以色列的占领制造了一个没有地方可以回忆颜色、味道和声音的世代,那个地方应该是原原本本隶属于他们,之后在分崩离析的流亡中,还可以供他们回到那地方的回忆里。没有上面摆着软布娃娃和白枕头的童年床褥可供回忆:只要大人不在家,白枕头马上变成枕头大战的武器,让他们开心的尖叫。大概就是这样。以色列的占领制造了我们这样的世代,只能去赞赏那陌生的挚爱:遥远、困顿,被戒护、围墙、核子导弹和惊恐所紧紧包围。
第四章 村落广场
当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开始懂得,当生命按了某个钮,让事情照你期望的那样运转的时候,你无法在蓦然间感到欣喜;当你终于等到了多年来痴痴等待的喜悦时刻,你也已经和过去不同了。你肩负着过去的岁月,这些时光无声无息、慢条斯理地改变了你。
第五章 活在时光里
我一直没有办法蒐集属于自己的藏书。我必须在房子和附有家具的公寓间移动,习惯浮光掠影。我已经被训练得对不属于自己的咖啡壶无动于衷。我的咖啡杯不是属于房东,就是前一个房客留下来的。就算打破一个杯子的意义也不太一样。房屋仲介帮我挑选床单、窗帘还有厨具的颜色。我没做选择,而是机遇做出选择。有好几次我必须放弃在不同阳台上辗转栽种的天竺葵。
第六章 父执辈
我们所爱的女人的生活细节,以及她们命运的起伏摆盪,全都从电话铃响开始。带来喜悦的铃声,带来哀伤的铃声,带来思念的铃声。巴勒斯坦人之间的争执、斥责、责难与道歉都由电话铃响带来。我们从来没有如此深爱某种声音,我们也从来没有如此恐惧某种声音──我的意思是,同时拥有两种错综的情绪。
第七章 生不逢时
也许被占领的城市最惨的地方在于,那些城市的孩子没有办法取笑这些城市。谁有办法取笑耶路撒冷!如今,送到我们在那个城市的信件永远拿不到手上。他们夺走了我们房子的地址,还有我们抽屉里的灰尘。他们夺走了这个城市的人群、门户和小巷,他们甚至夺走了那个座落于包柏?胡塔巷内,曾经挑动我们青春期想像、妓女胖得像印度雕像似的秘密红灯户。
第八章 团圆
我们家的门户洞开,我们走了进去,望向那间会客室,房内有些女人身着黑衣,我母亲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坐着,身着淡蓝色的衣裳。罗德娃、汤铭和我ㄧ走进室内,整间房子就爆出哀泣的哭声。我不晓得如何能够在那个时候把持住而不崩溃,但是正因为我在当时能够把持得住,之后也就能够一直坚强到底。我对于母亲的不安与为了保护她生命的想法也让我只好忍着泪水。
第九章 每天的最后审判
我跨越了那道禁止通过的桥,蓦然间弯身捡拾自己碎裂四处的碎片,好像在天寒地冻里把外套外摆收拢起来的人,或者像一个从远方回来的学子,忙着捡拾被田野吹来的风打散的报告。在枕上,我收集了白昼与黑夜里的欢笑、怒火、泪水、愚蠢以及一辈子都看不完,只能投以静默与敬意的大理石纪念碑。
前言 萨依德
《回首拉姆安拉》这部作品,是当今对于巴勒斯坦人遭逢的流离状况,所做的最佳纪录之一。本书的内容周详,文字优美,叙述了作者于一九九六年夏天,经过多年的流亡之后,终于回到约旦河西岸「拉姆安拉」的故事。作者穆里?巴尔古提是着名的诗人,书中经常提到他的妻子罗德娃?雅绪尔,则是杰出的埃及学者、小说家。夫妻两人是在一九六○年间,同在开罗大学英文系求学时认识的,而且婚后竟然有十七年的时间分隔两地而居,因为他长期担任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代表派驻布达佩斯;而她则在艾因?沙姆斯大学教授英文,带着儿子住在开罗。书中稍微提到了导致两人分地而居的政治因素,另外交代了他从约旦河西岸地区流亡之后的遭遇,以及他离家三十年后的回乡过程。《回首拉姆安拉》于一九九七年问世,立即在阿拉伯世界获得广大的回响,更进一步荣获马富兹文学奖(Naguib Mahfouz Medal for Literature)。而本书还有个叫人感到满意的地方,就是英文译本由着名埃及小说家、文学评论者索艾佛执笔担纲,词藻优美又引人入胜。索艾佛的代表作品如《太阳眼》、《爱情地图》等,就是用英文撰写的。因此,《回首拉姆安拉》这本书能够结合作者巴尔古提与译者索艾佛两人的聪明才智,实在是文坛一大盛事。我能为本书简短写几个字当作序言,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我离家四十五年之后,终于重回耶路撒冷,和作者的回乡之旅有点类似,因此我格外能体会返乡时百感交集的情绪:喜悦是当然的,另外还有悔恨、忧伤、惊讶、愤怒等感觉。《回首拉姆安拉》最独特、最震撼人之处是它不辞辛劳地详细记载了返乡时排山倒海的情感与想法,并将这些情感与想法清楚交代。而其他人在去国多年后返乡时,往往会被这种排山倒海的情绪所打垮。毕竟,巴勒斯坦这块地方有其特殊性,它的历史悠久,深受一神教传统的影响,历史上许多征服者、伟大的文明都曾经在此地进出。到了二十世纪,犹太人和在地的巴勒斯坦人更在这里进行长期、不间断的斗争。一九四八年以色列建国后,在地的巴勒斯坦人惨遭驱逐,流离失所又四散各地;而主张以色列建国的钖安主义犹太人大多生长在欧洲,前来此地设立了以色列国,并在一九六七年侵佔约旦河西岸及加萨走廊地区,迄今依旧控制着这两处地点。今天每个巴勒斯坦人都明白,以前这里曾经存在一个巴勒斯坦,但是现在这里的新名字、新住民和新的身份,却把以前那个巴勒斯坦给全盘否定掉了。因此,我们重新「回归」巴勒斯坦这件事,就成了一种独特而且必须立即争取的事情。
从某个角度来看,作者巴尔古提的故事之所以能够出现,必须归功于一九九三年间,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和以色列所签订的「和平进程」。「和平进程」这个名称其实很奇怪,它是由美国居中担任协调,首先于一九九三年九月开始进行,到今天我写这篇序言的时候(按,公元两千年八月初)这个进程还没有完成。它既无法让巴勒斯坦人于约旦河西岸以及加萨走廊获得主权的独立,更没有为犹太人与阿拉伯人带来和平与和解。可是「和平进程」还是让一些流亡的巴勒斯坦人回到一九六七年之前原属他们的家乡,这种快乐的回乡之旅,就是《回首拉姆安拉》这本书一开始描写的边境场景。巴尔古提很快就看见一种矛盾的现象:约旦王国和巴勒斯坦地区相隔着约旦河,两边以桥樑连接,尽管巴勒斯坦有官员驻守在桥上,但实际掌权的还是以色列军方。因此他简洁记载道:「异族还在此地称王。」虽然他生长在约旦河西岸,有幸回家一探并且写出这部流畅的作品,可是绝大部分的巴勒斯坦人(大约三百五十万)仍然因为一九四八年以色列建国而成了难民,现在还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
巴尔古提的这本书里面当然讨论到了很多政治问题,但这些问题非常具体,也没有特定的意识型态在背后主导。他书中提到的政治问题,都是源自于巴勒斯坦人真实的生活处境,而巴勒斯坦人最常面对的问题,就是居住和旅行的限制。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的国民,只要拥有该国的护照,就可以自由旅行,不用老是想到自己的身份问题。但是对于巴勒斯坦这个还不是正常国家的地区来讲,居民们对于居住和旅行限制这两个问题,背负着格外沈重的负担。很多巴勒斯坦人固然拥有护照,但事实是他们和居住在阿拉伯世界、欧洲、澳洲、北美、南美等地区里面的百万难民一样,依旧是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的人。因此,巴尔古提的故事里面,常常可以看见他提到自己可以去哪里、不能去哪里、可以去多久、在什么情况下必须离开等等,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不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他哥哥慕尼夫之所以会横死法国,只因为当时无人能够,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书中还提到很多文化界名人,例如惨遭狙杀的小说家卡纳法尼(Ghassan Kanafani)和漫画家阿里(Naji al-‘Ali),在在提醒了读者,不管一个巴勒斯坦人的天赋再高,还是有可能横死街头,或者神秘失踪。也因此,虽然本书的基调是快乐的,热情的,但偶尔还是会出现零星的哀伤与痛悔语气。
不过,本书独特的权威之处,却是来自于它礼赞生命的优美行文。巴尔古提的写作出乎意料之外地不带有任何悲苦或指摘,对于以色列人的所作所为,他没有激烈的非难或谴责;至于巴勒斯坦领导人同意在领土问题上让步,也不见他加以痛斥。他有好几次提到,在巴勒斯坦绵延起伏的山丘上,随处可见以色列的屯垦区,他说得没错。不过他讲的也只有这样而已。他只说,这种现象对于力促和平的人士而言,实在有点难堪,尤其是像拉姆安拉、格萨那这种地方,还是坚持保留了巴勒斯坦的风格。他追寻自己姓氏起源的时候,丝毫不带有任何嘲讽的意味。(我不太确定,但我记得巴尔古提这个姓氏,是人数最多的巴勒斯坦家族,族人数量可达两万五千。)有个事实是作者无法否认的:「巴尔古提」这个字,源自阿拉伯语的「跳蚤」,而这个如此卑微的小细节,却为整本书增添了更多人性,一针见血。
《回首拉姆安拉》的主要特色,在于它所记载的是在回归与团圆当中所体会到的失落。而巴尔古提勇于对抗造成这种失落的因素,因此他的诗作里面拥有了更多的质量,而他笔下文字充满了正面的能力。「以色列的占领,」他说:「使得我们这一代人有幸崇敬那些无名的人:他们遥远、困顿,他们的四周被官兵、高墙、核子飞弹、恐惧所围绕。」也因此,在他回乡之旅中所创作的诗作及散文里,他力图拆倒这些高墙,突破官兵的包围,这样才能真正进入他自己的巴勒斯坦。而他也真的在拉姆安拉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巴勒斯坦。拉姆安拉本来是耶路撒冷郊区一个宁静如花园的地方,最近已经变成巴勒斯坦都会生活的中心地带了。当地享有一定程度的自治,文化活动也算频繁,人口急速增加。在这个气象一新的拉姆安拉地区,流亡作家巴尔古提找到了新的自我,借着这种全新的流离状态而一再发现自我。「无论是首次初尝流离失所的滋味,还是永远漂流异乡,对一个人来讲都太沈重了。」虽然书中的这场回归充满了欢乐与活力,但到头来这次回乡之旅与其说是真正的回家,不如说是作者重新体验了自己的流亡。也因此,这本书才会具备迷人的不安全感,以及悲剧性的色彩。透过译者索艾佛卓越的翻译,英语世界的读者更能精确体会到本书特殊的风格。而巴勒斯坦经验,也从此变得更容易亲近,更具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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