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隻有透過語言，纔能看到人類靈魂的深處
作傢／哲學踐行者 褚士瑩
當我在閱讀韓國作者孫美娜的《最高外語學習法》時，剛剛離開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到達巴西裏約熱內盧的海邊，過去二十年來幾乎每年都會迴來小住的地方。
我為瞭到南極旅行而在阿根廷的這三個星期，剛巧也跟同行的親人認真討論到，是不是應該另外花一、兩個月的時間，租一間公寓，好好地住在當地學習「阿根廷西班牙語」。
所謂的阿根廷西班牙語，跟其他西班牙語係國傢的西班牙語很不同，基本上隻在阿根廷和烏拉圭的裏約熱內盧地區使用，有時也被稱為「裏約熱內盧西班牙語」，無論在詞彙和語調上都深受義大利語的影響，比如阿根廷人說再見時通常會說 「Chau」，就是源自義大利語的Ciao。發音上也很不同，比如所有「ll」和「y」的發音，在阿根廷都會變成「sh」聲。阿根廷語還從剋丘亞語和瓜拉尼語等原住民語言中藉用單詞。除瞭獨特的發音外，阿根廷西班牙語還具有自己的動詞變位，以及許多獨特的俚語。
我有個從小生長在阿拉斯加偏遠離島上的好朋友，是一個職業薩剋斯風手，因為著迷於探戈音樂，在阿根廷住瞭八年，他的西班牙語也全是在阿根廷學來的，但當他搬到也是以西班牙語為母語的哥倫比亞時，卻讓哥倫比亞人感到錯愕，因為一個美國白人為什麼一開口，卻變成一個阿根廷人呢？但是很快地，這也變成瞭一個他強烈的個人特色。
如果我再迴到阿根廷long stay，學習阿根廷西班牙語，最主要的原因應該不會是為瞭實用，而是作為一個哲學踐行者，一種重要的思考練習。因為就像孫美娜在書中說的：
學外語相當於熟悉「另一種思考體係」。如果學外語能讓我擁有與自己熟悉事物截然不同的「新思考方式」，那麼我看這個世界的觀點就會改變。
如果學習阿根廷西班牙語，我就更能夠從日常語言的使用中，理解阿根廷人的思考邏輯，在什麼部分更接近義大利人，在哪些地方更接近印地安原住民，而哪個麵嚮則是主流南美洲人的思維方式。
隻有透過語言，我纔能滿足想要真正看懂阿根廷人靈魂深處的好奇心，而對人充滿好奇心，正是做好哲學諮商師一個重要的前提條件。或許有人會說，好奇心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那我來說一個缺乏好奇心的例子吧！這次在暌違將近三年後，迴到我心愛的裏約熱內盧海邊叫做依帕尼馬（Ipanema）的社區，是的，就是有名的〈依帕尼馬的女孩〉（一九六二）這首歌的場景，實際上，我就住在安東尼奧．裘賓（Antônio Carlos Jobim）寫下這首歌時的街角。但很意外的，有一、兩次在街上感受到在地老人傢針對我有些不友善，這是很不尋常的，過去二十年來幾乎每年迴來小住，從來沒有這種感受。
謎底在有一天去健身房運動時解開。由於當時運動的人多，健身器材必須共用，健身房中我照常是唯一的東方麵孔。因為在健身房時我們都用簡單的巴西葡萄牙語互動，所以當和我共用器材的當地老先生，後來發現我跟櫃颱員工說英語時，感到很驚訝。
「你不是巴西人嗎？」我笑著搖搖頭。
巴西北部聖保羅確實有很多日裔巴西人，老先生應該是以為我從聖保羅來的。
「但你肯定不是中國人！」老先生斬釘截鐵地說。
話匣子打開瞭，他纔告訴我，最近有一傢叫做國傢電網公司（National Grid） 的中國政府企業，收購瞭巴西主要的電力公司CPFL，擁有二十個水力發電廠，控管瞭巴西一半以上的電力市場，同時還意圖大量引進上萬中國工人在巴西新建大壩，造成不少反彈。這傢中資公司從中國外派瞭管理階層六十個中國傢庭，去年開始突然落腳包棟住在Ipanema社區裡麵，但是他們從來不跟當地社區往來互動，也不學習葡萄牙語，用高高的圍牆跟森嚴的守衛，把自己隔離起來，完全過著封閉的生活，彷彿假裝圍牆中的自己還在中國似的，對於Ipanema熱情好客、愛國而且富裕的中上階層巴西人來說，這種傲慢的態度是一種對他們心愛社區的傷害和侮辱。
我這纔意識到，這兩天在街上，可能被認為是這六十個中國傢庭的成員之一，所以被當成齣氣筒瞭。
我不生氣，這些中國政府企業的代錶，應該也不是故意的，隻覺得這種中國官場文化帶給當地的誤會和不適，讓人悲傷。更有可能的，是這些從中國外派到巴西的傢庭，對於學習新語言的恐懼。
恐懼什麼呢？我同意孫美娜說的，很多人渴望挑戰卻無法接受挑戰學習外語的原因，多半並非能力或現實條件不足，而是因為對於「失敗的恐懼」。難道勇於挑戰學習外語的人就無所畏懼嗎？也並非如此。邁開腳步走嚮未知的世界，或走在他人不願踏上的道路，抑或挑戰自己的極限，這些事任何人都會害怕。隻是付諸實踐的人帶著「失敗也無妨」的想法，會有這種正麵的心態源自於他們相信凡事皆有各種選擇。
是的，我們的人生都有各種選擇，即使同樣是學習西班牙語，也有各種方言可以選擇，阿拉伯語、中文、英語，何嘗不是如此？所謂的「全球化」，不能隻是用錢收購外國企業，或是使用AI來進行機器翻譯，因為每一種語言（甚至每一種方言），都濃縮瞭各式各樣的社會和文化要素，無論是AI還是鈔票，都不可能把被語言支配的人類思想，完美地翻譯齣來。
每個語言都有其誕生和發展至今的文化、歷史背景，所以單純隻用機器轉換時，就會很常遇到各文化圈之間，文字相同，可是想傳達的意義和感覺卻截然不同的狀況。我相信「外語的力量」指的並非流暢地說著其他國傢的語言，而是一種「正嚮、輕鬆自在的心態」，幫助我們從根本的想法上，讓國界、恐懼和歧見消弭，對人、文化、世界充滿好奇和愛，否則學習外語，頂多也隻是帝國主義殖民時期的延續變形而已。
作者序
學外語與否的兩種人生
本書將為各位介紹我長時間學外語時，使用的寶物地圖。
願各位也能製作齣屬於自己的寶物地圖。
「如果我沒學外語，那麼我的人生會有什麼變化呢？」
每當我如此自問，我都會感到一陣暈眩，這也說明外語對我的人生影響甚大。雖然即使不懂幾種語言，也還是能在生活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但是就經驗的廣度和深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學不學外語的兩種人生根本無法比較。隻要能打倒語言的高牆，可以走跳的舞颱將從國內拓展到全世界，交友的選擇也能從五韆萬人增加到七十億人，知識量或資訊量，以及能夠享受的文化選擇更是無限擴張。
每個人都一樣，被賦予的人生僅有一次，而極緻享受人生的最佳祕訣之一，根據我的經驗，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各位，絕對是使用外語的能力。因為外語能力能夠讓各位成為一個成熟且擁有包容力的人，而且也能展望比他人更遠大的藍圖，還能獲得幾倍之多的機會，逐步打造更豐富的人生。
人們稱我為「第一代斜槓」，而且時不時他們會問我「這麼早就當上斜槓，享受自由且多采多姿的工作生活的祕訣是什麼」。其實光是我決定要成為旅行作傢的那時候，很多人認為一個人擁有多種職業是件危險且衝動的挑戰，但是不知從何而起，「斜槓」變成很多人夢想人生的代名詞，而「第一代斜槓」這個標籤也開始附加在我身上。
十年前，當我從KBS離職時，我當然沒預料到時代會如此變化，更非做好成為「斜槓」的打算。然而在適當的時機抓住眼前的機會，讓我有機會接觸各式各樣的職業，曾當過主播、作傢，以及美國媒體《HuffPost Korea》的編輯和艾倫．狄波頓（Alain de Botton）的人生學校（The School of Life）首爾校長，到現在成為經營YouTube頻道的創作者。事實上，能夠不受國界限製，像進齣自傢庭院般地自由穿梭地球，和各式各樣的人見麵，盡情享受精采絕倫的體驗，讓我過上這般生活的原動力正是「外語的力量」。
這裡提到的「外語的力量」並非指流暢地說著其他國傢的語言，如果硬要解釋，它包含一種自信，也可以說是一種「正嚮、輕鬆自在的心態」。很多人渴望改變卻無法果斷挑戰，然而原因並非隻是能力或現實條件不足，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失敗的恐懼」。那麼這代錶勇於挑戰的人就無所畏懼嗎？也並非如此。邁開腳步走嚮未知的世界，或走在他人不願踏上的道路，抑或挑戰自己的極限，這些事任何人都會害怕。隻是付諸實踐的人帶著「失敗也無妨」的想法，會有這種正麵的心態源自於他們相信凡事皆有各種選擇。
如果認為「我隻有一種選擇」，那麼不管是誰都會變得急迫，甚至不敢將眼光放至其他機會，相反地，任何事都放膽嘗試，看起來就像會成功一樣的人，他們的祕訣是有彈性的想法，即使一件事情失敗，再挑戰另外一件事情就好。他們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即使心甘情願接受失敗，也要持續更多挑戰，提高成功的機率，但是要做到如此，得具備寬廣的視野。
即外語的力量。即使看起來不可能，但其實卻可能，即使失敗，還是有無數其他的選項，瞭解到不是隻有眼前的事物纔是我的舞颱，讓自己鼓起勇氣，像原本睏在水族館的小醜魚尼莫（Nemo）一樣奔嚮大海，纔能在充滿從未想像過的機會和刺激的冒險的世界裡，發現新的希望和可能性，並且麵對恐懼。簡言之，「外語的力量」就是當你需要跳入人生的某個階段時，讓你能夠隻靠自己的努力找齣邁嚮未來的齣口及一道光芒。
夢想成為能夠信手撚來好幾種外語的老奶奶
對我來說在體驗如此驚人的「外語的力量」之後，生活中我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夢想，就是「成為能夠信手撚來好幾種外語的老奶奶」。隨著年紀增長，在煩惱究竟如何纔能過上理想生活而快速流逝的歲月裡，我更常想，為瞭身邊的人和下一代，我還能做什麼。這是因為在我的認知中，能夠讓他們剋服對自己不太有利的現實天花闆，以及讓他們擁抱新的可能性的人生最強武器，就是「外語」。
在韓國小都市接受普通教育長大的我可以縱橫全世界，實現一件件我想做的事，認識無數不分國籍、年紀的朋友，纍積無以計數的經驗，靠的都隻是「外語的力量」，我希望在我年紀增長的同時，我能盡量將最多的祕訣和可能性分享給需要這份能力的人。無論是無法在寬裕的環境中成長的孩子，或是住在偏鄉的孩子，如果他們有想學的外語，我希望當我變成老奶奶，我也能教他們。而為瞭實現這個夢想，至今我仍積極等待每個能學習新語言的機會。
我們隻需要攤開世界地圖仔細地看，就能輕易領悟到一件真相，就是這世界有多麼大。當大傢把語言的高牆擊碎的那一刻，你就成為開始開船航嚮世界的船長。即使別人都說無法實現，但是做夢本身就有意義，一切的挑戰都有昂貴的價值。選擇在各位的手上，你想隻是站在小港口的碼頭上，遠眺來來去去的船隻呢？還是親自駕駛自己的船，前往未知的世界探險呢？
這本書是我真心對想成為船長在大海航行，卻不知道方法或沒有勇氣的所有人的聲援，也是我邁嚮實現成為「分享名為外語的希望和可能性的老奶奶」這個夢想的一步。我毫無保留地在這本書寫下，我以近三十年來對外語的熱愛所習得的祕訣，希望各位都能藉此書喚醒一直以來沉睡在自己體內的無限潛能，大膽地劃著槳，航嚮未知的世界，去體驗振奮人心的經驗，拓展屬於自己的人生舞颱和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