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離開讓我有機會變好。但這不才是讓人痛苦的地方嗎?
我們不是因為對方在身邊而變好,而是因為對方不在身邊而變好——
難道我們一開始的相遇,就只是為了分開嗎?
難道我們一開始的相遇,就只是為了分開嗎?
潘柏霖的第四本顏色小說
1+1封面自由配/新星漫畫家YAYA特別繪製
是不是總是這樣?我們想保護在乎的人,所以把自己隱藏起來,不讓對方看到。我藏尾巴、我藏移除尾巴後我仍然擁有尾巴的能力、我藏我對阿魯的感情、對尼達亞的情愫,我把所有情緒都藏到記憶蟲裡——我是想要追求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嗎?那為什麼現在我眼眶會這樣彷彿又有太陽鑽進去了。
我們為什麼會想從所愛之人面前掩藏最重要的東西?愛——親密感,難道不是赤裸嗎?為什麼在我們愛的同時,卻又無法擺脫自身的羞恥,害怕對方看見我們自己所不喜歡自己的部分,而感覺地獄,而馬上逃跑。難道這些情感,原本就沒有一定的執行方法,我們都只能先嘗試過,錯了,再重新嘗試,直到找到適合的方法嗎?
但我要怎麼跟他們說——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了。
明明曾經我是那麼確定自己是誰。
記憶蟲會弄濁你的記憶——用比較好懂的方式解釋,記憶會像是被套上濾鏡,有些東西會變形,不再那麼清晰,有些東西會變得超級好看。牠不會把你的記憶吃光,不是真的讓你完全想不起來任何事情。記憶蟲的效果,大概是讓你的經驗被淡化,讓你不再感覺得到原本你因為那些記憶所感覺到的東西──當然,會有嚴重的副作用。
我在經歷了兩次使用記憶蟲差點喪命的經驗後回到家鄉,重新遇見了初戀對象阿魯以及同樣長有尾巴的尼達亞。原先三人打算一起摸索如何接受長尾蜜族的傳統,卻發現這個傳統並不接納在成年後選擇切除尾巴的我。
現在我是誰?我的尾巴,我,長尾蜜族,忘得窩的生活,那麼需要記憶蟲的我——我是誰?
多希望能告訴你,記憶不過就是事件的堆疊——但不是的,記憶重要的是,那些事件,在你身上殘留的結果。你對記憶的感覺,才是讓記憶如此珍貴,如此作為一個「你」的重點。失去了對那些記憶的感受,我已經愈來愈不確定,究竟我自己是誰了。
你願意陪我一起,找回我自己是誰嗎?
那,記憶要來了。
請你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