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玛兰有块救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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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描述

迁居来宜兰大进村沙埔地的开垦人,他们弯腰、侧身,迎着风沙前进。
  一九六七年十月的一场大雨,两天内下了三千公釐,白茫茫,没天没地。
  突然,洪水轰轰隆隆的袭卷整个大进村,
  张天宇一家人挤在屋里,没有退路,
  撑着柺杖的阿公,两眼赤红,挥着柴刀大喊:
  「天既然要灭我们,我就跟祂拼命了,
  我们在山脚,被山土掩埋;搬到溪畔,有山洪要淹没,这天理何在……」

联名推荐

  居民在洪水和沙埔地奋斗的故事,越显悲壮,值得一看再看。──少年小说评论家  邱阿涂

  悦读本书,「蕃薯不惊落土烂,只求枝叶代代湠」的生命力,必然由然萌芽在你心田。──儿童文学评论家   傅林统

  文字魔术师──李潼,他的作品让读者拥有宽广的阅读空间,是不同年代读者群的最爱。──中华民国儿童文学学会理事长  邱各容

著者信息

作者简介

李潼(1953~2004)


  少年小说作家。

  原名赖西安。出生花莲,定居宜兰县罗东镇。年轻时在校园民歌时代勤于歌词创作,以〈庙会〉、〈月琴〉、〈散场电影〉最为脍炙人口。同时开始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以《天鹰翱翔》、《顺风耳的新香炉》、《再见天人菊》三部作品,连续获得第十一、十二、十三届洪建全儿童文学创作奖少年小说首奖。1990年以《博士、布都与我》获得第十五届国家文艺奖。

  李潼致力于少年小说创作,也尝试各种文体的写作,重要作品有:《少年噶玛兰》、《神祕谷》、《噶玛兰有块救人地》、《寻找中央山脉的弟兄》、《秋千上的鹦鹉》、《激流三勇士》、《台湾栾树和魔法提琴》、《龙园的故事》等。

  曾获五十项文学重要奖项。〈老榕树下读报纸〉、〈油条报纸.文字梦〉、〈破纪录〉选入国小国文课本。

绘者简介

王吉儿(Jil Wang)


  现职工业设计师兼绘师,很跳Tone的画插画也画漫画,最喜欢创作超现实风景及动物,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抚慰并感动人心。

  2012年「金车第三届咖啡杯创意设计」优选、第一届「玩具人RODY创作大赛」特优。并参与台北国际书展「三采插画市集」、「新驿旅店」西门店驻店插画联展、「Fandora Shop」驻站设计师/个人插画周边商品等,经营粉丝团「Miss Wonder」。

图书目录

自序     番薯不惊落土烂,只求枝叶代代湠  李潼     
推荐文  再见四十多年前的大进村灾难  邱阿涂
导读    入戏入境又入迷的阅读  傅林统
推荐文   台湾儿童文学天空一颗闪亮耀眼的明星  邱各容

一    冷血导演的第一场戏
二    沙埔地的春天
三    七月天的麻油鸡和炒米粉
四    预言家猜不到的男主角
五    妈妈生了第九个小孩
六    剃头店仔坑的出草祭
七    魂魄归来的凄厉狗螺
八    我们在半空的流笼中重逢
九    逃不出水晶宫的鱼
十    沼泽地底的原始森林

后记     长空下的连结  赖以诚
照片附录   做山‧种果‧大步前进!  赖以诚     

图书序言

推荐文1    

再见四十多年前的大进村灾难(国小退休主任少、年小说评论家)邱阿涂
  

  序幕
  
  这是一部充满动感、非常特殊的少年小说,也是一部描述一百年来台湾儿女艰苦奋斗最真实的好戏,值得一看再看。
  
  我说「非常特殊」是因为它採用了拍电影的手法,让故事和现实交替呈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感受到远比阅读小说还更强烈的阅读效果。
  
  我说「最真实」则是因为这部小说所指的大进村,正是我四十年前服务过的学校所在,是最偏僻的学区。小说中的情结和角色,正是描述我一位学生的家族故事。在李潼先生的生花妙笔下,这个被称为「救人地」的小埤仔,居民在洪水和沙埔地中奋斗的故事,就显得更为悲壮和好看。
  
  故事就在「冷血导演」──李导一声「开麦拉!」下拉开序幕,并且从摄影师叶师傅拍摄在十一月冬的风沙天,迁进大进村的一群移垦人拖家带眷,外带小孩哭声的狼狈中,镜头开展。
  
  戏中人物与戏外人物
  
  这部小说因採用「蒙太奇」的手法创作,与一般小说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戏中人物与戏外人物,有时重叠,有时分离,让人有扑朔迷离之感。
  
  特别是书中的男主角张天宇,在原排定的男主角方正拍戏中发生意外受伤后,从戏外人物一跃而成男主角,饰演他父亲张万青的少年时代。在戏里戏外,时而演他父亲(电影里);时而演他自己(小说中),有时候在叙述故事;有时候却走入戏里,不但戏份重,在小说中也占了重要的地位。
  
  在戏中,他要和饰演他妈妈的女主角陈雨雯演对手戏;在小说中,还要常和导演「李导」分庭抗礼,不仅把自己的角色性格塑造得极为突出,也把配角地位的李导塑造得极为成功。
  
  由此可以看出李潼先生对角色性格掌握、刻划的功力,使整部小说在扑朔迷离中,仍被安排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不过,由于小说中的主角张天宇有戏里、戏外的演出,角色变换也影响他和戏里、戏外人物之间的关系。建议读者不妨在阅读过程中,先做好戏中人物与戏外人物的亲属、朋友关系对照表,才能釐清各人的关系,也才能把这部小说的情节看得更分明。
  
  救人地.剃头店仔坑的由来.童养媳的无奈
  
  至于张天宇的爸爸张万青所居住的大进村小埤仔,为什么叫做「救人地」?这个作者亟欲表现的主题,读者若能先了解兰阳地区开发的历史就更易明了。
  
  兰阳地区在清嘉庆年间叫做「噶玛兰」,当时在兰阳平原已有平埔族的族人在开垦,山地则有较强悍的泰雅族原住民居住,并以狩猎营生。两百年前,吴沙带漳、泉、粤三籍的移民来开垦,渐渐地把平埔族人逼到靠近山边或石头埔、沙埔地一带开垦、生活,有的甚至远走到花莲、台东一带垦荒讨生活。
  
  因此,兰阳地区能耕作种田的土地已经被先到的汉人分配完了,那些后来的没有土地的流浪人,就只有冒着经常被山洪破坏家园,或被原住民「出草」猎取人头的危险,在被称为「小埤仔」这块充满石砾的沙埔地流血流汗,开垦出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家园讨生活。
  
  他们的生活过得极为辛苦,房子几乎都是用「做大水」从山上沖下来的漂流木(大水柴),和石头埔的石头来砌成,种的无非都是地瓜和花生,不过,至少他们已获得了栖身讨生活的救人地。
  
  但是由于这块地很接近泰雅族居住的寒溪山地部落,原住民出草猎取人头时,他们这地方首当其冲,他们就把小埤仔和寒溪邻界的隘口视为禁地,又觉得把那山隘猎头地说成「刣头店」的话未免太血腥、太吓人,就谑称为「剃头店仔坑」,以免惊吓了小孩。
  
  由于家家生活穷困,为避免子女长大后嫁娶时男女双方都为需一大笔聘金和嫁妆费用而烦恼;于是生女的就从小送给别人家做童养媳,家里有男孩的就从别人家抱来女孩养,以便长大了给自己儿子「送做堆」做为媳妇,完全省去嫁娶时所必须的聘金和嫁妆等大笔开销。这不仅在小埤仔有这种习俗,在早期的罗东、宜兰也都有这种现象。
  
  张天宇的阿嬷生下九个孩子一事,在当时的社会也很普遍,据我所知,有人还生到十六胎,十六个小孩呢!而长大的孩子就成为爸爸妈妈的帮手,耕作、除草、挑肥、捡柴、噼柴、煮饭、洗衣、扫地、背弟弟妹妹,什么工作都帮忙,这些对现代的少年来说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一般,不过,这些都是确实存在过的事实。只是这些事实由于经历的年代久远,除非上了年纪的人才能理解。
  
  李潼先生能够深入这个昔日的石头埔、沙埔地、剃刀店仔口,挖掘出四十多年前在这救人地发生的重大灾难,和在那样的环境下奋斗、感人的故事,让它再度重现,他那敏锐的触觉和洞察力真令人敬佩。
  
  几个惊心动魄的场景重现了可怕的灾难
  
  在这部小说中最令人感到震撼的是,在电影拍摄过程中安排的几个惊心动魄的场景,重现了四十多年前发生过的可怕的灾难,和人类不向命运屈服的强韧意志。
  
  在四十多年前地震山崩活埋了张天宇外婆和四个舅舅的遗址,他们重新搭了两栋房屋,准备再来一场地震、山崩、埋屋、救人,以致拍摄电影时,连那只一直跟在天宇脚边的小狗,都一再吹起凄厉的「狗螺」来。
  
  然后在李导演红色小旗的指挥下,地震来了,山壁坍落下来,把房屋连人埋下来。大家拚命用双手扒土,救出了陈雨雯──张天宇那少女时代的老妈和她妹妹,接着又抬出一具具的尸体……
  
  另外一场山洪爆发,洪水袭卷了整个大进村的戏。拍戏时刚好遇到台风来袭,真的山洪好像千军万马从山上冲杀下来。最早发现大水来的张万青(张天宇饰)大声叫人逃命,大家都逃往山上,他们一家人却没逃出来;张万青的爸爸不再给孩子背,自己撑着拐杖,手拿一把柴刀向天挥砍,要和天公对决。结果,他们和陈雨雯两家人就关在屋里,洪峰正好从屋顶翻过,他们的感觉就好像进了海龙王的水晶宫一般,又好像在水族馆的水箱里,而他们就是无处可逃的鱼。
  
  这几个灾难戏的场景都很难拍,文字叙述更很难表达得淋漓尽致,可是在作者的生花妙笔下,这两场灾难戏和张天宇在戏外流笼半空中的冒险动作,都被描述得极为逼真传神。
  
  尾声
  
  电影就在洪水洗劫了大进村的一切,村民在劫后的土地到处寻找,终于在沼泽地挖出被洪水沖到沼泽里的番薯、花生和原始林木,让大家能够重建家园,然后在演歌仔戏庆祝的锣鼓声中结束了。不过,从沼泽地底发现的番薯和原始林木,似乎更坚实的证明了大进村小埤仔确是一块「救人地」。
  
导读1

入戏入境又入迷的阅读(儿童文学评论家)傅林统

  
  在我们生存的这块土地上,曾经有过的悲欢甘苦,包括拓荒的艰辛、惨痛的灾情、礼俗的约束或逼迫、求生的挣扎、人性的光辉等等史迹,对现代的青少年来说,竟然是引不起兴趣的「过去式神话」。
  
  然而往事不忘今日之师,历史是明镜,是生命力的酿母,心灵的粮食,岂可忽视!可是当年长者一谈起「当日勇」,年少者却个个显得不耐其烦!
  
  不过《噶玛兰有块救人地》却颠覆了人们这种成见。李潼确是不同凡响的说故事高手,巧妙的技巧,把严肃的主题活化,把重叠的时空、复杂纠葛的人物,立体化、活动化,使你在阅读中感受知性与感性交互融会的乐趣。
  
  怎样品赏这文学意味浓郁,且内涵深邃的作品?我的建议是入其戏、置身其境、沉迷其情的阅读。
  
  入戏的阅读
  
  如何读解这跳动式电影蒙太奇技法的小说?跟着戏中角色「入戏」是最轻松有趣的方式。不用犹豫,不必迟疑,跟着主角张天宇的脚步、随着他的视线、他的感觉,欢喜地融入故事,你将体会这是多么有趣的悦读旅程。
  
  导演和摄影师在李潼笔下被描写成认真到吹毛求疵的程度,也叫演员投入剧情几近疯狂!悦读的你,憧憬的、瞻仰的导演、明星,都在身旁。「拍电影了!了不起」,不只是看文字,在热闹熙攘中,你也在戏中了!
  
  戏里各种各样的人物接踵现身,突显的个性、幽默风趣的对话,什么人说什么话,还有内心的言语,在在都是作者的安排,叫我们不知不觉中也跟戏里角色一样深深地入戏了!如果再加上身在现场,还会因为时空以及人物位置的交错而感到迷煳吗?不会的!只因你也在戏中,谁是谁?在哪个时段?哪个位置?一目了然!
  
  大洪水之后是大地震,在活埋了外婆和四个舅舅的遗址,拍摄惊天动地、遍地哀嚎的剧情,不觉手脚发麻吗?逼真的演出,真实的回到山壁崩裂的剎那,导演为了戏剧效果,求真求实,演员更需要冒着危险「入戏」。
  
  当那埋人的场景上演时,「救人啊!」的喊声震撼山林,真的还原四十年前的实景了!那慑人魂魄的灾变演出,竟然叫张天宇昏倒,太入戏了!戏里戏外,还有读者,一定也跟着入戏吧!
  
  「入戏」是移入感情,先跟戏里的角色心心相印,嗅出那里的泥土味,感觉那里的氛围气,如此一来你不但「入戏」了,同时已「入境」而置身现场了。
  
  入境的阅读
  
  《噶玛兰有块救人地》,它的位置就在宜兰县境,一个象征众多台湾人的移民精神的,多灾多难却拥有过旧时代的礼俗、风尚、冷暖人生的寒村。
  
  遍历其境,为之称奇、为之感叹、为之欢唿!感受箇中又激情又隽永的滋味,是阅读的乐趣。
  
  大进村最悲惨的往事是四十多年前的一场大洪水,天翻地覆的戏码由带你入境的张天宇担当主角,旁人的共同记忆是珍贵的建言,就在这七嘴八舌中,清晰地描绘了戏剧的背景,使你更加觉得置身其境。
  
  置身其境,看见的不只环境,当时的事件和人物的感情、行动更是重点。生了三男六女的妇女,现在是多子多孙的奶奶,回到从前,感受童养媳的心酸,山里採樟脑的冒险,紧急叫产婆的慌忙,不同时空,不同境遇,作者巧妙的叙述,故事果然如同发生在自己身边。
  
  剃头店仔的恐怖感使故事再度升温,在吊桥上遇见泰雅族老人,弔诡的情境和心理描写,又让你隔空感受你的心、你的人,也在那地点和时间。
  
  入迷的阅读
  
  入迷,就是一心钟情,对土地钟爱、对人物喜爱、对主题认同。或许有人会说︰这么感性的入迷,是不是对理性的忽略?先入迷于庐山,再走出庐山,横看、侧看、远眺、近看都不迟,如果不先「入迷」,体味得了山中氛围吗!尤其是噶玛兰的「救人地」意义何在?能深切体会吗?
  
  故事渐入高潮时,有段父子对话,为什么要安排在惊险的「流笼」?流笼,是山区的捷运,载运货物,必要时人也搭乘,是冒险,是殊胜的体验,俯瞰山谷、农场果园,多惬意!流笼里,父亲「有学问的话」,听来贴心而不是啰哩啰唆了!因为剧情让你入迷,尤其再加演一场「流笼历险记」,使得你印象更深刻了!
  
  大洪水的拍摄非同小可,安全和戏剧效果,点点滴滴都要顾虑,当时的实景由爸爸的口述让人回到「其境」,逼真的演出犹如大难来临,回忆和现实的剧情双双让人入迷。劫后余生,挖到泥淖里的番薯、土豆,还有埋藏的原始林木,赶紧通知全村共享失而复得的「幸福」,这不都是节节让人入迷的史实和人性的光辉吗!
  
  入迷的阅读,是一种替代性的间接经验,感情的移入使经验成为智慧和勇气,而不必真实的身处险境,只要有入迷的心情。
  
  导演、演员的「磨戏」,要求卓越和完美,一丁点儿都不疏忽;一分一秒都不苟且,这种态度,这种人生,这种敬业隐隐浮现了作者的身影,还有那支永远叫人入迷的妙笔。
  
  悦读《噶玛兰有块救人地》,李潼序文〈番薯不惊落土烂,只求枝叶代代湠〉的生命力,必定油然萌芽在你心田。

作者序

番薯不惊落土烂,只求枝叶代代湠 李潼
  

  朋友们到张清来先生在宜兰县冬山乡香格里拉休闲农场,老远都喊他「阿来仔」。阿来仔长得干瘦,肤色铜褐,很难不让人想起一种日渐稀少的水果──鸟梨;鸟梨的台湾语音正是「鸟来仔」。
  
  阿来仔凭着国民小学毕业学历,在二十四岁以前,又经层层检定,拥有一般行政和金融人员两项高等考试及格证书。获分发到考试院铨叙部任职,却又在半个月后辞官,返转他念念不忘的小埤仔故乡。他回复农夫旧业,在小埤仔山腰开荒种树,种下柑橘、金枣、杨桃、柳橙、桑椹十二种果树,经营出一片亮丽的观光果园,让来自都会的游客健身、休闲和住宿。
  
  问他为什么放弃自小冀望和他人欣羡的公职生涯?
  
  拥有一对大眼睛的阿来仔,总是很认真地说:「我是来自旷野的人,终究要回到旷野去!」
  
  也许繁华台北让他感到水土不服、身心不安,但以他刻苦勤奋的韧性,有什么所在是他适应不了。
  
  他的小埤仔故乡是什么样一处福天洞地,让他如此不舍,把到手的「週末假日带着妻小到野外踏青」的上班族稳定生活放弃?
  
  小埤仔地区除了一洼不到两公顷的山脚浅潭,根本是个河床沙埔地,在二十世纪中叶还是个每雨必灾、每旱必荒的恶地。退居在这平原边缘的移垦人来来去去、挖挖掘掘的种植,始终是番薯和花生,两种「价值有限」的作物。
  
  当时小埤仔真是个荒郊野地,但踏出成功第一步的阿来仔,反倒觉得人亲土亲,怎么看都顺眼。他的阅历增多,有许多经验可与乡人分享,小埤仔的荒地「发展的空间很大」。
  
  以他承袭「吃苦当做吃补」的「传统民风」,他重回小埤仔的开垦蓝图,根本不考虑「艰苦指数」;即使心里有数,也被苦中作乐的「世代性格」给涂销。因此他确定这荒野家乡有辽广的远景可望,终究有路可走。
  
  何况他目睹过洪水沖来的巨大原木,洪水让深埋小埤仔浅泽底的千年丛林出土。他记得那些大自然赐予的柴薪和建材,不记得奔腾山洪;他不看村人的坎坷身世,只看到他们敬畏生命的勇毅;他不看沙埔地的贫瘠,只想到它是一块天灾过后伸展援手的救人地。
  
  阿来仔的「半月辞官」行动,不请辞待命,不留待阶段性任务完成,提一只行李返转,一颗心比脚步更早落抵小埤仔。而步伐全然是「旷野的人」该有的步伐。
  
  在兰阳平原曾传续一种风俗:把女儿送人当养女,再接别家女儿为养女。这么「迎来送往」,都为了「送做堆」──养女长大给儿子当媳妇,省去嫁娶的嫁妆和聘金。虚套面子的嫁妆和聘金何其沉重,在代代循环里滚出一个无人能破解的黑洞,也将许多人的命运滚出另样面貌。
  
  总有些不服命运的养女,不肯给那样「送做堆」,于是脱逃离家或跟随所爱私奔,一无所有的奔到平原边缘的「小埤仔.救人地」来。
  
  传宗接代的礼教,也造成一些无男丁的家族入赘男子,或晚年得子的家族招入「半过」赘夫。「半过」赘夫约定六年、十年,等待小舅子成年才得出门另立门户。这些来自贫困家庭的男子,担负妻家传承大任却又常被低贬;于是有人毁约脱逃,逃往荒郊野地藏身,只要能养家活口,都是「桃花源.救人地」,横亘的苦难,竟都不如那些风俗礼教的寂冷与酷热迫人。
  
  历代以来的台湾移垦先民,因生活、政治、战乱、经济、教育或风俗礼教种种原因,自四面八方来,又因更多的种种原因,移出岛外以及岛的北、中、南、东迁来移往。这些人也非性喜迁徙,他们的每次迁徙,都是一次割舍断裂的挣扎,他们求的仍是「安身有立锥,无处不桃源」。
  
  安土重迁总是一般民族的习性。所有被迫迁徙的民族、家族或个人,对人生会产生何种评估?对故乡、异乡有何看待?对性格养成会有什么积累?对中、长程的远景会有何种瞻望?尤其当他们的身心带着若干创伤,对安稳与危难心中的感恩惜福和怨恨愤慨,如何来处置?
  
  我们看见了一些生命的韧性。
  
  「旷野人」的阿来仔,双目向来精明,神情诚恳。
  
  他面对每个人、每件事彷如都在处理一桩变故,应对另一个高考,所以即便谈笑也正经──
  
  我从小喜欢放牛,比起其他搬石挖地、砌墙筑堤的粗活,放牛吃草简直是最奢侈的休闲娱乐。我大哥和小弟的学业成绩非常优秀,我是「憨子兼爱做穑」,那就帮他们多分担一点。他们读商学系,现在都是会计师。
  
  村口有一家杂货店,整个夏天都卖枝仔冰和切片西瓜。我从小就立一个大志,长大赚钱后,一定要买很多很多枝仔冰和大粒一大粒的西瓜,比起同学的志愿──太空人、科学家、医生……我的志愿太小了,不过好像很符合实际需要。
  
  我们小埤仔再往南的山隘口,有个「剃头店仔坑」。理发店吗?小埤仔没有理发店,都是自己人互理,那是更早的土着出草取头的所在,我们前辈不会说成「刨头坑」,激怒对方或恐吓自己。「剃头店仔坑」,意思到了,村民注意一点不要越界就好了。
  
  更年轻一辈的少年听那些故事,以为说的是连续剧的精采片段,要不就是「有听没到」。也难怪,现代少年最担心的「天灾」是什么?停电、冰箱不冷、音响没声音、电脑当机。生命的韧性一定要在苦难中才能培养?
  
  任何一位意识清明的前辈人物,该都不乐见他的后代重尝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的际遇。就像二十世纪末的小埤仔,河堤早已修筑,果树成林,别墅型的房舍居家安适,没有人会愿意这桃源胜境的村落,又回复荒郊野地的艰困险恶(更没有人想见那「剃头店仔」又开张)。
  
  阿来仔问得好:
  
  「生命的韧性一定要在苦难中才能培养?」
  
  也就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锻鍊。
  
  除了先人历经的场域,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文明进程,能不能改变为另类方式?能不能在居安中思危?在逸乐中揣摩忧患?
  
  人在身历其境获得的体会,是一种经验,而做为一个有智慧的人,依然能从远远近近的他人经验,获得领悟和警惕。如同从耳闻目睹的车祸、火灾、绑架、战争,虽未曾经历受难,一样能感受到不同程度的间接经验,从中得到磨练,而非得要「吃苦大家一起来」。
  
  问题的重点在于:有幸生于安逸时代的人,愿不愿、能不能去倾听前人的经验事蹟,在那些兇险的事蹟里感同身受,而撷取民族、家庭绵长生命史隐含的柔韧刚强,委婉且坚持的格调质素。
  
  长相让人想起「鸟梨仔」的阿来仔,乐以「正港的小埤仔子弟」自居。他的自励格言是:「番薯不惊落土烂,只求枝叶代代湠」,有默默的历史景深,对未来有勃勃光彩的一句话,有些悲壮却也实际的一句话。
  
  (本书原名《开麦拉,救人地》于一九九九年圆神出版社出版)
  
后记

长空下的连结赖以诚(李潼长子)

  
  幼时住在罗东北成,离父亲上班的罗东高工不远,他常骑着机车载我到他的学校遛达。我会站在老速可达的前踏板,戴着黄色小飞侠安全帽,在北成的田间、巷弄里穿梭,吹风。那短短的路程,虽然是每天必经,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始终新奇有趣。机车绕出巷弄,会经过一个水池,他就会用台语大叫:「你看,你看,那是雷公埤!」雷公埤的台语念起来鴃舌好玩,我都会开心地跟着附和大叫:「雷公埤、雷公埤!」机车的噗噗引擎声、拂面的风声、田间的风光和我们的谈笑声,每一天,我们父子俩都有这般愉快的午后时光。
  
  穿越巷弄,父亲载我到了他的学校,安排我在一间斗室里待着。其实,那是一间堆满了测量绘图器具的父亲的办公室。往往,午后日光斜身钻入斗室,照在堆满木质三脚架和经纬仪的角落,一阵一阵地漫出陈旧木头的气味,当中还混杂了润滑机油与清洁机具的松香油味。我爬上闲置已久的制图桌,在上面随意滑动积满灰尘的丁字尺、摸摸三角板、圆规或分规,再把透明的曲线板当作一只只鲸鱼,对着日光,开始想像一片大海与鲸豚。
  
  我不知在器材室里待了几节课的时间,直听到外边钟声响起,一群学生笑闹地在走廊上来来去去,中庭一棵大树上的麻雀也似乎跟着喧哗起来。父亲终于回到办公室。
  
  父亲办公桌上有一个笔筒,里面插满制图工程笔、绘图铅笔和各种冰凉沈重的钢笔。父亲会抱起我,随手抓一支笔就让我在他的绘图纸上涂鸦、练习画飞机。塑胶桌垫下压着他与学校足球队学生的合照,黑白的,他常说他担任的是「大扫把」,可以把球踢很远。幼小的我只能看着窗外操场上练球的学生,心生羡慕。
  
  罗东高工再往广兴方向几公里,便是梅花湖。过去湖水清澈,夏日里父亲常带我们去湖畔泡水,之后再沿着湖畔道路骑车吹风、唱歌回家。梅花湖原名「大埤」,山坳的背面还有个池塘,面积稍小,即是小埤仔。邻近的村落叫大进村,早期有人称之为「救人地」。
  
  父亲后来听了「救人地」在地子弟张清来先生的故事,感受到当时宜兰垦民在面对外在艰难环境下,依然刚勐、奋进求生的精神,将之列为「台湾的儿女」系列十六本之一,以大进村的开发为缩影,介绍了近七十年来宜兰近山一带拓垦的艰辛历程。当中又以化解具有隔阂、缺少沟通的父子关系作为主题,借由情节,引导主人公在一场场电影戏剧的拍摄场景中,体验到数十年前的开拓艰辛,并从中体会到父亲的艰难生长历程与生活环境,进而开始体谅与同理父亲。重新拉近了父子之间的关系。
  
  本书在「台湾的儿女」系列中原名《开麦拉.救人地》,现由四也出版公司重新出版,改名为《噶玛兰有块救人地》,再次将李潼具有宜兰地域特色的少年小说推出,让宜兰在观光热潮中,能够让更多读者与游客增加对宜兰地方文化与历史背景,乃至于是台湾人努力打拚、求取生存的精神有更深层的理解。也让人们可以看到在网路简介的景点与名产背后,宜兰人真正的生活样貌与生命历程。
  
  在《噶玛兰有块救人地》中,我最喜欢的一段,是主人公洋洋自得地爬上悬挂在农场山坡上的流笼钢缆,打算吊挂霓虹灯泡,却不小心失手,差点滑落。主人公的父亲赶紧拉了流笼前往搭救,父子二人在黄昏的半空中相会,伸手相接。待惊险结束后,晚霞渐隐,半空的霓虹灯亮起,原本有代沟的父子,感情自此重新连结。
  
  这段文字我不只看了三遍五次,但每一次,都打动了我,原因始终不明。
  
  如今,我经常可以在公园、街道或餐厅里,看到一些小家庭的出游。常常,是一个父亲抱着孩子,一边散步一边开心地教孩子指物认名:「你看、你看!那是汽车,那是树,树是什么颜色呢?」虽然孩子还太小,听不懂;但父亲依然兴奋地不断比划着。
  
  现在,我也在学校里教书,上到朱自清的〈背影〉,依旧感触良多。走在下课学生奔跑嬉闹的走廊,听着学生精神地跟我打招唿、操场上的唿喊声和教室外大树上跟着喧腾起来的麻雀,内心总有一种开心又无端鼻酸的感觉。
  
  我就想起了那间小办公室,还有「大扫把」。

图书试读

一 冷血导演的第一场戏
 
「五、四、三、二」李导演拿着白色传声筒,捉狂地喊叫一声:
 
「开麦拉!」
 
干什么,吓谁呀?拍个电影像要发射火箭。
 
李导演手持一个白色传声筒,凑在嘴上,站在摄影机旁,向着大进村广阔的沙埔地广播,「演员组预备,准备好了举旗。电扇预备,没问题举旗!」
 
李导演实在很宝贝,人在摄影机旁,还用传声筒喊说:「摄影组预备!」害那个瞄着观景窗的摄影师傅,捂住耳朵跳开来。
 
「好,都没问题了哦,准备开拍了。」
 
剧务举着拍板,站到摄影机前,拍板上写着:「沙埔地的春天,第一场,迁徙沙埔地。」
 
剧务平伸双手,侧身站立,一动也不敢动。
 
我站在李导演背后,看梅芳、陈雨雯和方正那些正牌演员,和一群肩上挑着扁担的庄稼汉,妇人背着幼囝身边围着孩子的临时演员,从寒溪旁山弯沙埔地,准备要走来。
 
「五、四、三、二」李导演拿着白色传声筒,捉狂地喊叫一声:「开麦拉!」
 
干什么,吓谁呀?拍个电影像要发射火箭。我才这么想着,只见一排五台超大型电扇,一齐开动,唿唿作声,扬起风沙,沙埔地突然昏天暗地,风云变色。
 
天然的风吹沙,也没这么厉害吧?那个惹人嫌的方正,说这是一部灾难片,我有一点相信了。迎着风沙走来的演员,苦了,里面有那么小的临时演员,他们给这么风一吹,不会喊叫吗?难怪那些小孩不是给背着,就是给人死紧地牵拉住。
 
我老爸悄悄站到我背后,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他说:「当年,我跟你阿公、阿嬷到大进村来的那天,十一月冬的风沙,就是这样。」
 
迁居来冬山乡大进村的开垦人,他们弯腰、侧身,迎着风沙,还是前进。沙粒打得箩筐里的锅铲、水桶,铿铿响,我听见一个小孩的哭声、两个小孩的哭声,像传染似的几个孩子都大哭起来。逆风的哭声飘到沙埔地上空,又陡降到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人群,听来非常凄惨。
 
我低声说一句:「怎么可以这样?」
 
我以为李导演应该听见了。他居然毫无反应,还叫管风扇的人,「中间那三个风扇再开强两级;两边的,多开一级。」
 
那五台足足一人高的超级电扇,一开强,导演的帆布椅马上给风扫翻,滚向沙埔地。
 
导演还交代摄影师:「叶师傅,镜头避开那椅子。镜头能不能调过来,抓几个脸部特写,痛苦一点的。对,给那被牵着的小孩,他表现不错。」
 
这冷血导演的「不错」是什么?那小孩的眼睛大概飞进了风沙,一手给拉住,一手乱擦乱抹,一脸鼻涕眼泪,痛苦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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