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一 2016 年9 月19 日, 我的脸书社群中出现一段来自烈屿的文字,丽霜暂别家人,独自一人走访烈屿。从那天起,我每天阅读丽霜的贴文,关心她的安好,更被她的文字所感动。
本书作者张丽霜是我在政大校长服务期间的好伙伴。政大没有艺术相关科系,但所举办的艺文活动均有一定程度的水准深受肯定,这必须归功于包括丽霜在内的艺文中心伙伴们。丽霜曾经策划过李泰祥、吴念真、林怀民等多位知名艺术家驻校活动,以及《台语歌谣一百年》等大型活动,都得到全校师生们的热烈好评。
2013 年,丽霜在代理艺文中心艺术总监期间,策划《环境艺术行动》,邀请国际知名的「建筑繁殖场」团队来校现场创作,逾时一年。这场跨单位合作的大型校园环境作品,在她的辛苦协调中顺利完成,并获得第12 届台北市都市景观大奖首奖。丽霜在创作与执行公务的过程中,充分展现对艺文以及大自然元素的热情。
丽霜曾在校内的诗文创作中多次获奖,文字洗鍊、笔锋充满感情。透过她的书写,烈屿那个神秘的孤岛、被遗忘的年代,似乎重新鲜明地呈现在眼前。我们在文字照片中分享她的旅途趣闻,更对这个陌生又遥远的岛民文化,忽然之间,感到熟悉又亲切。而岛上一年四季不停歇的风,似乎也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做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常鼓励同学们要勇敢的走出校园、融入真实的世界,去探寻文化的底蕴。如果能够透过语文影像,将那份深层的感受记录下来,不仅是个人生命的最佳註解,更是人类社会文化发展的重要基石。
丽霜离开公职后专注于旅游与文学创作,本书透过作者亲身的生活融入,忠实描绘烈屿岛上的人物文史,帮助更多人认识这个岛屿。而她特别为烈屿创作的《迎风之歌》,有机会成为烈屿的代名词,千古传唱。期待她能继续带着笔桿和相机,将旅途上的万千世界,逐一呈现在读者的眼前,让大家享受神游的喜悦,更丰富自我对文化的想像与再创作的生命力。
教育部前部长、政治大学前校长 吴思华
推荐序二 1980 年4 月初,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四百多名预备军官,登上了扬字号军舰,从高雄寿山启航,横越台湾海崃,驶往金门料罗湾,那是我战地体验的开始。
那两日海象平静,和预料中先民横渡波涛汹涌的黑水沟大不相同。船抵料罗湾,预官们在沙滩上列队集合,金东、金西、南雄等各个重装师的人事官,来到沙滩上将各师的预官陆续接走,剩下七零八落的三、四十个人,重新集合上车前往水头码头,我也在其中。 再次登船,这次是跨越金烈水道,前往小金门,也就是烈屿。
随着军队移防,在烈屿驻守时间并不长。紧凑的两个月生活,就是我有限的烈屿记忆的来源。经由行军、演习、营测验,和平日揹值星带集合部队到镇上看电影,很浮面且碎片化地认识了这个海上孤岛;当然,还有我喜欢的傍晚登高,在部队晚饭前爬上龙蟠山顶,在夕阳余晖中,看着掩映在海面雾霭中的点点渔帆,即使同袍告诉我,每艘船上都有着机枪和发报机,我还是由衷赞叹这一幅貌似国画的渔舟唱晚,心里漫吟着:「过尽千帆皆不是……」。
这就是我小金门战地生活的日常,但没有想到的是,经过了36 年,我竟然能重新认识烈屿,这一次,是经由丽霜的文字和相机。
丽霜原任职于政大艺文中心,深具名望的文学家和艺术家陆续受邀到政大驻校,都缘于她积极专业、亲力亲为的操持。丽霜离开公职之后更没闲着,全心投入写作的志业。去年加入烈屿驻岛艺术家行列,用文字和图像,重新诠释了这个走过半世纪沧桑的海上一隅。
我们当年活过的战地早已不再硝烟密佈,而是云淡风轻。捧读丽霜的《烈屿风情画》,看到阿兵哥的陈年记忆,也成了书中的一部分,但在书里更多的,是风、是海、是老人、是小孩。这些风貌让年轻一代用眼用笔重新编织,是自然生态和人文情怀的交织互融。而他们所欣赏和捕捉的片段,已经没有了硝烟的熏灼和战火的凌迟,所呈现的单纯只是自然的美丽和历史的痕迹。
很高兴看到丽霜的驻岛创作正式出版,更高兴的是看到年轻一代,能借着文字和图像搭起桥樑,让不同年纪背景和体验的读者,都能从这本书中重新认识这个坚毅可爱的小岛。
国立自然科学博物馆长、台大物理系暨天文物理研究所教授 孙维新
推荐序三 一般人惯称战地金门,这说法大致是从民国三十八年国军退守算起。历经四十几年的战地政务军事管制时期及国共对峙,本岛与诸小岛上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蹟与人物,随着时代迁移,两岸局势渐趋缓和,随着驻军大量的裁撤,金门的战地色彩逐渐褪去,举目所见的军事设施或封存、或拆除、或活化,地景地貌改
观,人文及生活也迈入了崭新的一页。
烈屿位处海角一隅,据史册记载,最早在唐朝时期即有牧马寨的设置,移民者务农、渔捞、航运,因地随势而定居。自十三世纪始,便有宋帝昺南逃此地脱困之说,及至明海寇作乱、郑成功北伐,有清、民国设置防务,此地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争遗迹更是所在多有;而在烽火下的烈屿人民自秉坚韧之本性勤奋度日,累积、发展出丰厚的文化底蕴。
作家张丽霜小姐应本县文化局之邀驻岛创作,实际走访、融入庶民生活,从战地时空切入,兼顾了历史、生态和艺术等多面向视野,以其独特带着温度的文学笔触,勾勒出烈屿今日的人文景观。书中提及尚存的「联通社」睦邻机制,背景可远溯至明朝;灯火通明的现代化九宫码头,则是昔日人迹罕至的后湾仔,船夫必须翻越山嵴才能回到山后的家;盐堤、水闸等遗迹依旧可寻;寺庙、宗祠及民宅,各具功能及美学;上林林氏因功得享「烈岛钟英」荣耀,湖下拥有「东渔坊、西鸟笼、南蜘蛛、北美女梳妆」意喻渔场丰富、群鸟聚林、渔网如织、女孩如天仙之说。而这些点滴的先民遗迹与生活美学镌刻在烈屿的历史长河里,汇集成了今日的文化样貌,成就了一道道美丽又触动人心的意趣与风景。随书发行的《迎风之歌》音乐影片,概括了金门发展的诸多愿景,呈现了烈屿小岛的美丽内涵,希望让在地者以家乡自豪,游子乡愁得以落叶归根,更让旅人一偿去此再无他处的宿愿。
感谢张丽霜作家为我们写下如此撼动人心的烈屿篇章,更感谢乡亲们一如初始的真诚情怀与生命活力,让金门不仅到处是美景,更有着信手拈来、丰沛动人的人间故事。是为荐序。。
福建省金门县长 陈福海
推荐序四 自从徐志摩写成《再别康桥》, 夕照下的剑桥Cambridge,逐渐成为多数人印象里的基调,诗句谱上乐曲,化身音乐传扬。在这首诗诞生的八十週年,镌刻着首行与末行着名诗句的大理石诗碑在剑桥的校园矗立起来,诗碑上没有译文,彷彿文字本身已经形成一种图腾。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充满丰沛的对沙漠真挚深切的爱,以及他与荷西之间的爱情。广大读者在认识佔了地球三分之一陆地、其他近三十个着名的沙漠前,就跟着他的书先认识了撒哈拉的美与浪漫,而且在亲自经历前,或许以为全世界的沙漠样貌都与三毛笔下的撒哈拉一样。
「四周除了风声之外就是沙,镑镑的在空气中飞扬着。前面是一片广大的泥沼,后面是迷宫山,我转身去望太阳,它已经要落下去了。再转身去看荷西,他也正在看太阳。夕阳黄昏本是美景。」
夏丏尊《白马湖之冬》描述萧瑟冬季里的白马湖,写景抒情,充满新奇,使得枯索无味的冬天变得趣味盎然,俨然成风中经典。尔后再读冬风之作,总难免与《白马湖之冬》相提并论。
「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唿唿作响,好像虎吼。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煳了,椽缝中却仍有透入。至于大风寒,那是整日夜狂吼,要二、三日才止的。最严寒的几天,泥地看去惨白如水门汀,山色冻得发紫而黯,湖波泛着深蓝色。」
因为文学,可以倾听,它听懂大自然的轻声、爱情的细语、一个地方的声音、一个时代的声音…然后放到文字里存起来,当人们开启这些文字,骤然发现,原来那里面还有另外一个真实的世界,于是康桥、撒哈拉、白马湖之冬可以无拘无束的跨越时空。
《烈屿风情画》这本书是以每日随笔的散文形式,即时记录并分享所见所闻,以一种引人入胜的方式写情、写景和记事。不同于一般游记,它倾听了更多的细节,所以展现了宽阔的收存视野,转化成字里行间温厚细腻的人文情感。
其中《风的烈屿》篇章,生动描述了在汹涌大海上、辽阔天空下,不停运转的四季风。从这里延伸出来的,是作者的另一篇创作《迎风之歌》。欣见烈屿,也将随着音乐传唱远方。
文学,正在倾听这个时代。
金门县文化局长 吕坤和
序 与金门结缘,可以追溯自二十几年前。民国八十一年战地政务解除,隔年八十二年开放观光。
那年暑假,国立政治大学组队劳军。当时师生搭乘的是军机,两侧长排座椅,大家面面相觑。要进到还是封闭的军事要地烈屿、大胆岛等地,乘的是小艇,在大海中颠簸的破浪挺进。
当时年纪还轻,阅历尚浅,眼前的海面无比浩荡,看那白浪阵阵袭来,几度惊为石裂天掀,深怕自此被大海吞没。即便如此,晕得七荤八素之际,怀抱着对国军的满腔敬意、对劳军的神圣使命感,不自觉挺直腰桿,内心源源不绝一股乘风破浪的豪气。几年之后,在这群劳军团里有人成了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歌手、有人获致学术盛誉、也不幸有人英年早逝…岁月匆匆,逝者如斯。
那次的体验精采丰硕,但离开后却没有多少机会再去想起,毕竟世界这么大,更多时间花在拜访新地方的忙碌里,只有偶尔在翻阅旧照时,当年的人物与景致才会暂时浮现。
一○四年与家族相约造访金门过中秋,怀着初访的心情在老城区与传统闽南聚落间走逛。一落落的古宅、一幢幢的洋楼,或许少了庞大的驻军,放眼望去比记忆里空荡许多。有些宅第刚翻新,比二十几年前更加新了,有些则任由蔓生杂草把岁月的斑驳愈描愈重,庭院深深,更甚当年。忆昔抚今,整个岛上呈现的,大约正是百年的前与后,各自的时代荣景。遥想当年战地种种,那时代在街道上忙碌纷飞的军人与老百姓们如今都去了哪里?我努力在这座小城里寻找那些遗落在时光里的人们。
中秋假期结束前,扫境台湾的强台把仅有微风阵雨的金门游客一个个都延留了下来。此地无灾情,但有家无从归。众人困坐愁城,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的等着机场重新开放。当人的心静下来了,才听见了雨的语言。雨在说话,与风、与山墙、燕尾、马背在对话。风唿着雨,雨应着风,时而滴答、哗啦,时而澎湃激昂,那声音与画面壮盛流丽的冲撞着观雨人的视觉与听觉。这里的雨天,与都会里的、高楼大厦外的,都不同。突然间恍然惊艳这个岛屿的奇特,不仅是雨天的不同,这个岛屿还同时拥有了所有度假的大自然与人文元素──蓝天、大海、清新的空气、纯朴的民风、海湾与沙滩、闽南古厝与洋楼、还有战地的景观与故事。内涵饱满,而且还是块净土。
隔年一○五年,秋雨一场下过一场,月亮由缺转圆,中秋渐浓的气息夹带着某种怀念的思绪,金门那个落雨的三合院,像一颗浮球,一直浮到脑海的最表层来霸佔着记忆体。不知纯是因着当年同游人的意气相合,或者只是因为离岛特有的浪漫陌生情怀,营造了旅人难以抹灭的回忆。
写了一篇《明月在远方高歌》的文章怀念金门,预计在中秋夜上社群网站发佈分享。但,后来这年彷彿没有中秋。佳节连假,强台莫兰蒂直扑金门,大小诸岛都陷在凌厉十七级强风与大雨的肆虐范围。当时,所谓思念或怀乡,都显得微不足道,甚至难以启齿。那一夜的台北,窗外也是风强雨骤,幸而插座上持续输送的电力留住了属于家的温暖。之后天天锁定金门的灾情新闻,觉得那里也住着我牵挂的家人。
灾后的第一个週一,因为参与2016 年的烈屿驻岛创作计画,我拖着行囊如期来到了这个狂风暴雨过后的岛屿。沿途满目疮痍,林木、房屋、古蹟折损崩落,部分路段改道或封闭。我直驱水头码头,上了渡船,投向了也称小金门的烈屿。
这次我没有走远,大约留在岛上生活了一个月,也因此,看到了这幅烈屿风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