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序言
(各篇均為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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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雨的島嶼再也無雨,田都快死瞭。村子口胖胖少女打的,好喝得不得瞭的綜閤果汁也關瞭店,因為沒有水果可以收。我懷念過去有草可鋤的日子,鋤下來的草鋪在田裏,走在上麵軟綿綿的。
我懷念拔草這該死的、纍人的工作,偶爾會失手拔下自己種的作物。作物與雜草生活得太接近瞭,它們的根交纏在一起。拔到自己的作物時心會突地跳一下,啊,殺死瞭自己養育的。
我感覺有人在看我,轉過頭去,是那隻我認識的棕背伯勞胖胖。過去牠總是在我除草時齣現,等著吃從草裏或土裏被我挖齣來的昆蟲。我帶著愧意對牠說,抱歉沒有雨,所以沒有草可以拔,沒有地可以鋤,因此也沒有蚱蜢給你吃。
沒關係。胖胖用戴著黑眼罩的眼睛看著我。我會到你夢裏。
於是我堅持不睡,寫下瞭六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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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黑土與黑色的山
Black Night, Black Earth, Black Range
醫護人員來幫忙運送遺體時,索菲跑過去幫忙抬著一角,她的身高僅僅比抬起來的擔架高一些,但她想盡點力。邁耶媽媽變得很輕,醫護人員抬起她時都嚇瞭一跳,索菲沒有跟他們說,邁耶媽媽就站在門口,恢復成過去可以遮住一頭牛的樣子,她把一生的負擔放下瞭。當擔架經過時她側開身子,微笑地看著他們把自己的身體從那個加大的門框推齣去。
邁耶夫婦為傑和索菲各留下一份就學基金以及繳足保費的健康保險,不過傑壓根不想讀大學。因為這筆信託款項隻能提領做為求學使用,傑因此認為他有權賣掉小屋。但索菲則堅持留住小屋,她相信邁耶爸爸媽媽的靈仍然留在這裏。傑那麼高大,索菲那麼小,兩人就此相持不下。從某天開始,傑開始往索菲的房間重重踹一腳纔齣門,索菲則每天到森林深處的瀑布底下大哭一場,直到邁耶爸爸現身安慰她纔有勇氣迴傢。她多麼希望那個曾經為她打抱不平的哥哥迴來,他很快會迴來,離開的一定都會迴來,不是嗎?
一天索菲發現門上有黏稠液體的痕跡,她認為他以宣示領地的做法來冒犯、威脅、羞辱她。幾天後從未獨自離傢的儒艮失蹤瞭,索菲以她的動物直覺跑到森林瀑布去,在一處長滿灌木的低矮樹叢下找到瞭牠。牠的姿勢就像牠想討人撫摸時躺在地上的樣子。儒艮始終是一副孩童般的麵容,讓人忘瞭牠的年紀,索菲以為自己可以哭齣一個淚池,但此刻她一點都哭不齣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