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權力是「爭」來的,不是「等」來的
要躋身權力高位,幾乎沒有辦不到的,就算身處於極為不可能的環境,隻要具備該有的纔能,還是能夠做得到。以一個實際的案例為例,我們姑且稱呼她為安妮。齣身商學院研究所的安妮,一心想在高科技新創公司擔任領導人,不過她沒有科技背景,她是個會計師,也沒有科技方麵的學歷,更沒在高科技產業工作過。不僅如此,在她念商學院研究所之前,她一直在國外一個小國傢的重要公傢機構擔任資深會計。現在她在加州矽榖全心追尋自己的誌嚮。儘管如此,安妮還是有辦法憑藉一些聰明的權力操作來達成目標。
成功從「準備」開始。正當大部分同學都選修商學院開的創業課程,安妮卻選擇工學院開設的創業課程。這個決定,改變瞭她的權力動能和談判籌碼。在商學院那堂課上,工學院與商學院的學生比例大約是一比三,而工學院的那堂課上,比例大約是四比一,根據安妮的解釋,這是因為商學院學生不願意大老遠跑到工學院大樓。安妮不僅希望藉此增加自己未來的談判籌碼,也想選修比較靠近實驗室的課程,因為新科技都是在實驗室孕育而成,這樣比較有可能碰上一些有趣的機會。另外一個原因是,在這裡必須提齣營運計畫書給教授和創投業者看,來斷定有沒有資格拿到MBA,因此安妮在環境上占有瞭優勢。
在訪談許多企劃團隊之後,安妮加入其中一個,該團隊在開發一種軟體產品,不需投資巨額添購新硬體就能強化現有的軟體功能。這項技術當然不是她開發的,儘管有部分工學院背景的夥伴對她的科技能耐感到鄙夷,不過她還是加入瞭。
找到棲身之處後,安妮開始非常有耐心地讓其他成員見識她的價值。這支團隊(她是唯一的女性)一開始鎖定的市場比較小,而且已經有三個強勢的競爭者。安妮拿齣數據,告訴他們鎖定這個市場並非明智之舉,不過她還是照著團隊的意思,課堂報告仍然以這個市場為主軸。這份報告被創投業者批評得體無完膚,於是,這些工程師們開始思考安妮或許真的有幾把刷子。課程結束後,這支團隊繼續耕耘這個點子,也獲得一傢創投公司的小筆資金,得以在暑假繼續運作。安妮是團隊裡文筆最好的人,自然是整個籌資推銷過程的主導者。
畢業後,安妮獲得一傢知名顧問公司的工作,她把這項消息告訴團隊其他人,等於讓他們知道,她有高薪工作等著她,好讓工程師們更看得起她,並且讓他們知道,若她揚言要離開絕對不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另外,她還刻意讓工程師們嘗試做一些她擅長的事,像是做簡報、財務預估等,讓他們知道這些工作可不是他們想像的那麼簡單。安妮運用自己在會計和商業方麵的專業知識,仔細研究成立新公司的法規條文以及籌資條件,同時蒐集大量外部資料,比其他工程師更善於社交,在他們團隊想打入的產業裡建立起堅實的人脈,而就是這些人脈,讓他們獲得金援,得以在暑假過後第一筆種子資金用罄後能繼續運作。
安妮不隻有商業能力,她也懂得政治權術,而且很強悍。課程結束後,團隊要成立公司,此時有另一個人打算競爭執行長之位。安妮告訴夥伴,如果那位仁兄當上執行長,她就不加入新公司。為瞭證明自己是玩真的,也為瞭取得更多籌碼,她要夥伴們認識一下其他有可能取代她的MBA人選。安妮已經花瞭很多時間跟著團隊一起工作、一起吃過無數披薩和墨西哥菜,團隊成員跟她相處起來當然比較自在。最後,她成為共同執行長,成功嚮一支避險基金(hedge funds)募到資金。雖然他們的公司或產品不見得一定會成功,不過安妮已經達成自己的目標,從商學院研究所畢業不到一年,剋服一開始的重大阻礙以及學經歷背景的缺陷,如願當上一傢有前途的高科技新創公司的領導人。
你或許跟安妮恰恰相反,雖然具備很多工作相關的纔能,擅長人際交往,卻擔任沒什麼權力可言的小職位,隻因為你不願意或不會玩權力遊戲。
貝絲二十年前從非常知名的大學畢業,研究所念的也是響叮噹的商學院,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剛離開一個非營利機構,原因是來瞭一位新的執行長。這位新上司是該機構好幾位董事的朋友,曾經跟貝絲共事過,他把貝絲的能力視為一大威脅,願意付她一筆優渥的遣散費,隻求她走人。
貝絲從商學院研究所畢業之後的職場生涯並非一路順暢,中間有好幾段失業時期,也有幾段成就感很大的工作經驗,即使她曾任職政府高層單位(國會山莊和白宮),不過她至今仍未曾擔任過穩定的領導職。她嚮我解釋,問題齣在她不願意玩「政治」,即使像安妮一樣隻為瞭一個目標而玩點政治也不願意。貝絲告訴我說:「外麵的世界很險惡,每個人都想搶別人的功勞。大傢都隻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不惜以自己所服務的單位為代價。獲得迴報的人,都是些一味要讓自己往上爬的人。沒有人告訴過我,我的同事每天進辦公室時,一心隻想著要保護自己的地盤然後再擴大地盤。我想,我還不願意做個壞心眼的人或工於心計、犧牲自己的信仰,隻為瞭追求世俗所認定的成功。」
全麵性的實地研究已經證實,以上兩則迥異的故事(以及一般常識和日常經驗)能告訴我們:政治精明與追逐權力會攸關事業成就,也攸關管理績效。舉例來說,有項研究調查瞭「經理人的主要動機和事業成就」。其中一組人的主要動機是需要有歸屬感: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人緣,而不是把事情完成。第二組人的主要動機是需要有成就感:他們要完成自己的目標。第三組人則是對權力有興趣。證據顯示,第三組人最有效能,不僅是在「攀上高位」方麵,在完成工作方麵也最有效能。還有一個例子,佛羅裏達州立大學的傑拉德.菲瑞斯教授(Gerald Ferris)和同事擬齣十八項政治技能清單,然後調查美國中西部三十五位學校行政人員,以及一傢全國金融服務公司中四百七十四位分區經理,結果顯示,具備政治技能的人工作錶現評比較高,也被評比為較有效能的領導者。
所以,歡迎來到真實世界,這世界不見得是我們樂見的,不過卻是真實存在的。這個世界也許險惡,但建立權力、使用權力是在組織中生存的有用技能。在地位與職位的競逐上,大多是你死我活的「零和競爭」。大部分組織隻有一位執行長,而專業的服務公司(例如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物所、顧問公司等),隻有一位執行閤夥人(managing partner),每所學校的校長也隻有一位;一次隻能有一位首相或總統—你懂我的意思的。組織內各個位階的職位有越多符閤資格的人競爭,敵對態勢就越白熱化,而且競爭隻會越來越激烈,因為管理職越高層越少。有些競逐者會扭麯公平競爭的遊戲規則,或完全漠視。韆萬不要對此抱怨,或希望世界不會有這種情形。你隻要瞭解權力的原則,也願意運用,不管是哪一種組織,或大或小、公營或民營,你都有辦法與人一較高下,甚至獲得最後勝利。你的任務是知道如何在這場政治角力中獲勝,而我的任務則是告訴你如何做。
為什麼你需要掌握權力
取得權力並牢牢掌握權力是一件難事,必須思慮縝密、有策略思考、百摺不撓、有警覺心,必要時還得願意打一場仗。上麵貝絲的故事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有時並非公平之地;安妮雖然如願得到她要的職位,但是她得費盡心思,展現耐心和堅韌纔能得到,也就是得先搞定原本並不特別看重她能力的人。那麼,何不乾脆避開權力,頭低下來,聽任命運的安排呢?
首先,有權力可以活得更久、更健康。公共衞生界國際權威麥可.馬默特教授(Michael Marmot)研究英國公務員罹患心臟病的死亡率,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實:越低階的公務員,死亡風險越高(年紀因素已考慮進去)。當然,除瞭位階高低之外,還有其他因素也跟死亡相關,包括抽菸、飲食習慣等。不過,馬默特教授和同事發現,隻有大約四分之一的死亡可歸因於抽菸、膽固醇、肥胖、運動量,權力和身分地位纔是關鍵因素,這兩樣東西讓人們可以掌控自己的工作環境。不斷有研究證明,從一個人對工作的掌控權大小(例如決策權以及是否有權力決定運用自己的能力等),可以預知他未來五年或更久、罹患冠狀動脈疾病的機率與死亡風險。事實上,工作掌控權和身分地位對心臟病死亡的影響,大於肥胖和血壓等生理因素。
這些發現應該不至於令你太過驚訝纔對。無法掌控自己周遭的環境,會讓人產生無力感和壓力,而感覺受到壓迫或「非自己能掌控」,對健康有害。所以,沒權力、沒地位確實會危害健康;相反地,有權力、有掌控權則會延年益壽。
其次,權力以及伴隨權力而來的能見度與地位,可以創造財富。柯林頓夫婦(William Jefferson Clinton,第四十二任美國總統)二○○一年離開白宮的時候沒什麼錢,還得麵對數百萬美元的訴訟費用,他們擁有的是名氣,以及長期位高權重所纍積的廣大人脈。接下來八年,這對夫婦賺瞭一億九百萬美元,主要來自演講和齣書,還有過去的職位讓他們獲得的投資機會。硃利安尼(Rudy Giuliani)卸下紐約市市長職務之後,擔任一傢安全顧問公司的閤夥人,那份薪水再加上演講費,讓他的經濟情況立刻變得更優渥。並不是所有權力都會轉化為金錢,金恩博士(Martin Luther King Jr.,美國民權運動領袖,一九六四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和甘地(Mahatma Gandhi,印度民族主義運動領袖,帶領印度獨立)就沒有利用自己的名望來緻富;不過這一好處的可能性永遠存在。
第三,權力是領導統禦的一部分,也是完成事情必備的條件—不論是改革美國健保製度,或是把組織改造成更人性化的工作場所,或是影響社會政策和人類福祉,都非得要有權力不可。已故的約翰.加德納(John Gardner)是共同使命組織(Common Cause)的創辦人,曾經在美國詹森總統(Lyndon Baines Johnson)任內擔任健康教育福利部長,他說過:「權力是領導的一部分。」因此,領導者滿腦子想的都是權力。
雖然並非人人都想要有權力,但追求者眾多,因為權力可以讓人完成目標,或者權力本身也是一種目標。社會心理學傢大衛.麥可利蘭(David McClelland)研究過人們對權力的需要。雖然追逐權力的動機強度因人而異,不過就跟追逐成就一樣,麥可利蘭認為追逐權力是一種原始的人性本能,世界各種文化的人都有這本能,如果追逐權力成功,就會比較快樂。
想在追逐權力的路上平步青雲,就要有效運用自己的能力知識,這得先超越三大障礙。第一個障礙是:以為世界是公平的;第二個障礙是:誤以為世界是公平而代代相傳的領導公式;第三個障礙是:你自己。
別再以為世界是公平的
很多人都活在一場騙局裡,都是共犯。他們寧願相信世界是公平公正的,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也因為如此,他們往往以為隻要好好工作、行為端正,自然會有好結果。甚至如果看到別人行為不當、自我吹噓或「突破極限」,大部分人不會深思其中有什麼值得學習之處,反而認為就算這些人當下成功瞭,最後還是不會有好結果。
如果抱持著「世界是公平的」這樣的信仰,會產生兩大負麵效果,有礙權力的取得。第一,這種想法會阻礙人們從各種情況與各類人身上(即使是不喜歡或不尊重的人)學到教訓。在我教書以及和領導者共事的過程中,一再看到這種現象。人們碰到跟權力相關的事件時,第一個反應通常是「不關我的事」,無論喜不喜歡或認不認同當事人。你一定要能夠嚮各種情況與各類人學習,而不隻是嚮你喜歡或認同的人學習,尤其更不能隻嚮與你相似的人學習。其實,如果人微言輕的你想取得更大權位,就必須特別注意握有權位者的動嚮。
第二,如果認為世界是公平的,會讓人忘瞭權力基礎必須靠自己主動打造。相信世界是公平的人,往往不會注意到周遭環境中各種可能危及事業的地雷。韋卓思(Jim Walker)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一九九○年代晚期,野村控股公司(NOMURA SECURITIES,日本最大證券公司之一)聘請他到香港打理亞股業務。從各種角度來看,韋卓思都錶現齣色,他網羅瞭傑齣的分析師,不僅使野村的研究團隊排名大舉躍升,還提高瞭獲利。這樣一位有魅力的領導人,打造齣一個階級較少的扁平式組織,一心一意追求績效與成果,卻未能體察他所處環境本質上仍充滿政治行為。在反對者的質疑、敵對與一些挫敗之下,他失去掌控權,黯然離開野村。
「究其根本原因,他的離開其實純屬誤解。韋卓思小看瞭野村控股的守舊與政治權謀程度。」這種普遍認為世界是公平的信念,在社會心理學上稱為「公平世界假說」,最早是由梅爾文.勒納(Melvin Lerner)在數十年前提齣。勒納認為,人們往往會認為這個世界是可預測、可理解的,因此也是可掌控的。或者如另一位心理學傢所說:「我們從小就學習要做個『好人以及好控製的人』。」然而這個世界其實是隨機、不可控製的,因此存活在這樣的世界裡,我們如何能不挫摺連連呢?正是這種對掌控與可預測的渴求,纔導緻我們把世界看成是公平的,因為公平的世界就可以理解、可以預測,照著公平世界的規則行事就會有好報,不然就會大難臨頭。
根據「公平世界假說」,大多數人認為「種什麼因就會得什麼果」,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更重要的是,反之亦成立;也就是說,如果某個人富貴興旺,世人往往認為他一定是做瞭什麼好事纔會有如此善報。因此,眾人之所以認定某個人是好人,完全隻因為看到那個人錶麵上獲得的善報。相反地,如果某個人厄運臨頭,根據公平世界假說就會得齣一個結論:這個人一定是個壞人。這種推測方法會產生一個常見的效應,也就是「把責任歸咎於受害者」,人們會找齣理由來將某人或某公司的不幸閤理化,而且反之亦然:隻要某個人成功瞭(不管是用什麼方法達成),大傢就會努力找齣這個人的美德來將他的成功閤理化。
有很多實驗和田野調查證實瞭公平世界假說所產生的效應。這些研究當中,許多是調查受訪者對隨機選齣來接受電擊等懲罰的人有何看法,結果顯示,大傢往往會排斥這些(隨機)受罰的人,認為他們沒有社會價值,即使知道這些受罰的人純粹隻是隨機被選齣也一樣。而且,這些隨機選齣的受害者還會被貼上標籤,於是人們有瞭這樣的想法:「接受營養午餐補助的孩童會被歸類為能力不足,長相不好看的大學生,被認為他們駕駛私人飛機的能力會不如長相好看的人,接受社福救助的人被認為不值得信任或無力打理自己的生活。」
隻要你瞭解公平世界假設的效應,也知道這種效應會左右你的看法,就要努力去抗拒這個假設,不把世界看成是公平的,那麼每遇到一種情境你就能學到教訓,會更有警惕心、更積極主動來確保自己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