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一窺美國版的江湖往事／金哲毅
楔子 亡命之徒

第一篇 誰是英雄，誰又是公敵
第一章 執法者的崛起
第二章 鴛鴦大盜之死
第三章 你抓不住我
第四章 頭號公敵接連殞落
第五章 芝加哥地下市長

第二篇 光明正大的腐敗
第六章 不得不承認，我們需要黑手黨
第七章 用整個紐約的安危，換來自由
第八章 迴不瞭國，就插不瞭手
第九章 「紅鶴」與「小蟲」
第十章 我是這個法庭的被告嗎？
第十一章 心虛的抱頭鼠竄
第十二章 給那年輕的律師一點教訓
第十三章 浪蕩不羈的準總統

第三篇 體製的破壞者
第十四章 不管什麼事，喬事者都能解決
第十五章 暢銷金麯「製造機」
第十六章 成也甘迺迪，敗也甘迺迪
第十七章 做個稱職的「鼠輩」
第十八章 拳擊遊戲
第十九章 蕩然無存的友善
第二十章 話多的人，命不長
第二十一章 黑手黨的最大惡夢

後記 所以，那些人後來怎麼瞭？
資料蒐集與寫作歷程
緻謝

 

推薦序

一窺美國版的江湖往事
「故事：寫給所有人的歷史」專欄作傢、金老ㄕ的教學日誌／金哲毅

　　在各位讀者開始翻看這本書以前，我隻想告訴大傢：「這簡直像一本美國版的武俠小說！」

　　聯邦調查局，也就是大傢熟悉的FBI，與美國黑幫之間，是多麼像武俠小說裡正派與魔教的對立（順帶一提，所謂魔教都不會是自稱，而是所謂名門正派冠予的汙辱性稱號，在金庸的《笑傲江湖》中，正派人士所稱的魔教，他們可是自稱為「日月神教」，絕對的高大上名稱。而在本書中，你也將看到所謂的黑道人士有不少是以劫富濟貧的俠客自居）。

　　而武俠小說的神兵利器，在本書中也有齣現，差別僅在於他們不叫倚天劍、屠龍刀，而是更大殺四方的白朗寧自動步槍（Browning Automatic Rifle，簡稱BAR），以及更知名的「芝加哥打字機」——湯普森衝鋒槍（Thompson submachine gun）。（又多嘴幾句，白朗寧自動步槍在二戰時期，是美軍機槍兵的標準配備武器，湯普森衝鋒槍更裝備給前線的底層軍官，兩者的共通點在於隻要扣下闆機，就能暢快自動的「突突突突」連發，堪稱近戰的大殺器。這些武器通常也是美國黑幫分子的標配，這也就不奇怪為何早期隻配備手槍的警方，總被打得落荒而逃瞭。）

　　要有陰謀詭計？幫派間的勾心鬥角，絕對讓你看到人心有多險惡。要有兒女情長？鴛鴦大盜的恣意妄為，則能讓人感到「邁嚮破滅」的另類吸引力。作者之一：比爾．歐萊利（Bill O’Reilly），無愧於書籍宣傳所言，是非常會說故事的人。

　　但說到此處，不知是否有人會擔心：「我是來認識歷史，不是來看小說呀。」

　　有這種擔憂的讀者絕對可以安心，我說本書「像」一本武俠小說，那就代錶，它終究不是一本以虛構情節取勝的作品。

　　事實上，除瞭挑動人閱讀樂趣的筆法，在本書也能看到不少由專業歷史作傢——馬汀．杜格（Martin Dugard），所帶齣更加宏觀的視野，那就是：為何美國黑幫曾經有如此囂張猖狂的一段時期？

　　周星馳主演的《武狀元蘇乞兒》電影結尾時，皇帝對丐幫幫主說：「你丐幫人數十萬之眾，不解散怎能叫朕心安？」但丐幫幫主卻迴答：「丐幫的人數不是由我決定，而是由你皇帝決定，如果你是個好皇帝，百姓各個安居樂業，鬼纔想當乞丐。」

　　難道說，歷代的「頭號公敵」（由聯邦調查局所認定最凶惡的歹徒），他們各個天生就是反社會人格，恨不得讓所到之處都血流成河？難道義大利移民就那麼喜歡當黑幫領袖，終其一生活在謊言、暴力，與無情的高壓中？

　　雖然黑幫的全盛時代已經過去（注意，可不是黑幫本身已成為過去），但全書翻完，仔細一想，當初讓黑幫崛起的諸多原因仍有部分存在現今的美國社會。這也就代錶：書中所言可不是單純的過去，類似的情節仍在持續上演。

　　我想這就是為何《美國黑幫史》是如此值得一讀的主題，或許人類極難從歷史學到教訓，但也或許，我們多少能從過去獲得經驗。藉此不一定立即根治問題，但也能增加使事情好轉的些許可能性。同時也能透過認識過去，將更多注意力投射到我們所處的當下。

楔子

亡命之徒

　　1934年3月3日上午9點15分
　　印第安納州冠點市
　　雷剋郡監獄

　　僅剩四個月可活的男人即將越獄。

　　這是個寒冷陰雨的星期六早晨。全美最齣名的銀行搶匪，30歲的約翰‧狄林傑（John Dillinger）剛吃完少得可憐的監獄早餐，正和其他十四名囚犯在監獄走廊上兜圈打轉。他很享受這僅有的「身體活動」，但他腦袋瓜裡的活動可比這多得多。

　　狄林傑很有魅力，身高5呎7吋（約170公分），體格苗條健壯，一頭稀疏的褐髮，臉上總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很得女性的歡心。這名來自印第安納波利斯（Indianapolis）的職業罪犯做過的唯一閤法工作，是曾短暫在美國海軍服役。除此之外，成年後的他總是不斷進齣監獄。儘管如此，他已經闖齣名號。負責處理他當前案件的檢察官和治安官甚至雙雙要求與他閤影，拍照時還將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打從亞利桑那州土桑（Tucson）當局逮捕狄林傑和他的同黨，已經過瞭五週。這四名惡棍在過去一年間犯下八樁銀行搶案，足跡遍及中西部，隨後往更西方逃逸以躲避法律製裁。此外，他們還明目張膽的洗劫州警槍械室，從那竊走瞭機關槍、手槍和彈藥。

　　人稱「狄林傑幫」（Dillinger Gang）的這四人以非常細膩的方式計畫搶劫，運用詳盡的逃跑地圖和大馬力的車輛，加上湯普森衝鋒槍，讓他們與執法單位的對陣屢次占瞭上風。每個人在搶案中各司其職，無論是司機、把風，以及金庫開鎖高手，然而大步闖進銀行，從皮箱亮齣槍支，並朝著銀行齣納員和顧客高聲喊道「這是搶劫！」的，則是自信滿滿的狄林傑。狄林傑並未努力隱藏他英俊的臉龐，隨著1933年6月21日到1934年1月15日間的劫案數目增加，關於他的傳說四起。

　　狄林傑和他的同夥在土桑被捕純屬運氣差。當國會飯店（Hotel Congress）的某座故障暖氣爐引發火災，迫使所有房客必須疏散時，其中兩人正好下榻此地。羅素‧剋拉剋（Russell Clark）和查理‧麥剋禮（Charles Makley）不願任由他們劫來的財物被大火吞噬，於是用賄賂的方式讓消防隊員重新爬上梯子、取齣他們的行李。土桑是個人口僅三萬齣頭的小鎮，這些陌生人可疑的舉止已然引起另一位消防員威廉‧班乃迪剋（William Benedict）的注意，他認齣麥剋禮與剋拉剋就是雜誌《真實警探》（True Detective）刊載照片中的嫌犯。班乃迪剋立刻通報土桑警方，在接下來四天內，這夥人受到嚴密跟蹤，最後終於落網。

　　狄林傑是最後被逮的人。他身上帶著7,000美元現金，其中有部分能追溯到不久前發生在印第安納州東芝加哥市的一樁搶案。他在那次犯罪中朝威廉‧派翠剋‧歐瑪禮（William Patrick O’Malley）的胸膛連開八槍，冷血的殺瞭這名警察。而當土桑的檢察官將這幫匪徒引渡到他們多數犯行的發生地時，麥剋禮、剋拉剋與皮特‧皮爾朋（Pete Pierpont）先被上銬，飛往俄亥俄州受審，他們三人在1933年10月劫囚，為瞭協助狄林傑自某個小鎮監獄脫逃而殺害瞭一位副警長。

　　但是狄林傑並沒有前往俄亥俄州，而是被引渡到密西根湖（Lake Michigan）南方15英裏外的冠點市，在此因殺害歐瑪禮警官而受審。

　　一旦他被判有罪，將很快就得麵臨電椅處決。

　　不過狄林傑無意接受審判。

　　雷剋郡監獄二樓被認為是「無法逃脫之地」。狄林傑自從2月初抵達此地後，大多時候都獨自待在他的單人牢房，裡頭隻有床和充作馬桶的小桶子。獄卒允許他走齣囚房外的時刻，為的不是吃飯、運動，就是清空他自己和其他牢房的「尿桶」裡的排泄物。典獄長和副手對於能讓傳奇人物狄林傑動手執行這項令人不快的義務，都感到無比自豪——這是為瞭提醒這個知名囚徒，如今他有多麼無能為力。

　　他假意順從，裝作無所謂。「我在那座監獄的所有看守人員麵前假扮好人，」他日後迴想道：「我會拍拍他們的背，恭維他們是何等好人。我自願去做必須完成的所有苦差事。」

　　他用這個法子讓獄警相信，他不再是威脅。他每天作為消遣而削木塊的行為也沒有引起任何懷疑，獄警甚至還拿這一點嘲笑他是「木雕大師約翰」。

　　可是在這個星期六上午，當64歲的模範犯人山姆‧卡鬍恩（Sam Cahoon）拿著淋浴肥皂溜進放風運動區時，狄林傑最終削齣的作品任誰都看得懂，那塊木頭被雕成瞭小手槍的形狀。在卡鬍恩關上背後的監獄大門前那一刻，狄林傑用力將這把假武器抵在對方的軀幹上。「我會把你轟得粉碎，」這名銀行搶匪高聲咆哮，性格溫和的人設如今已不復存在。

　　狄林傑拿卡鬍恩當肉盾，費勁的慢慢走過監獄內部。他不隻讓眾獄警相信他手上有槍，還命令他們把自己反鎖在牢房內。最後，他來到典獄長辦公室。一名獄警在辦公椅上睡得正熟。他安靜的快步走過房間，從槍架取下一把自動武器，將槍管抵在這名獄警的後腦勺上。

　　「我是狄林傑，」這名銀行搶匪說：「隻要你敢動一下，我就會把你的腦袋從身上轟掉。」

　　接著，狄林傑偷走治安官的個人用車，像個自由人般離開瞭監獄。監獄與治安官官邸毗鄰，因此這樁竊案毫不費事。那輛車上或任何其他執法車輛上都沒有雙嚮無線電，因此，冠點市治安官無法提醒州際公路上的警官，有個通緝犯正朝著他們奔去。狄林傑就這樣以飛快的速度開往芝加哥。

　　從雷剋郡監獄的紅磚房屋逃跑約莫十英裏後，狄林傑開著偷來的車，越過印第安納州與伊利諾州的州界。這麼做違反瞭《全國機動車輛失竊法案》（National Motor Vehicle Theft Act）。在此之前，他的銀行強盜生涯犯過的隻是州法與地方法。但此次違反又名《戴爾法案》（Dyer Act）的罪行，代錶他首次觸犯瞭聯邦法律。

　　狄林傑並不知道，隸屬於司法部的一個特別單位此後會接管追捕他的工作。這個單位起初叫做調查局（Bureau of Investigation，簡稱BOI），後來更名為調查處（Division of Investigation，簡稱DOI）。它的負責人是年僅三十的艾德格‧鬍佛（J. Edgar Hoover）。

　　為瞭逮到他，鬍佛將會不擇手段，無論得花多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