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詩歌，歷史的血肉

戲精楊廣：會作詩，更會作死001
歷史給過楊廣一個成為偉大帝王的機會，可惜，他卻用來揮霍。

駱賓王：怎樣精彩地罵人023         
不管怎樣，他都沒在戰場上建功。還好，他在詩壇上留了名。

陳子昂：無敵是多麼寂寞037    
唐詩的江湖上，也會有黑天鵝事件發生。它出乎意料，並產生重大影 響。

高適樂觀，杜甫悲觀，李白顛覆三觀047    
人生的逆襲或落魄，都是有原因的。

盛唐，那一場吐槽大會061    
這些詩不僅沒有抹黑唐朝形象，反而散發著大唐最性感的光芒。

王維：沒見過風起雲湧，哪來的風輕雲淡073    
盛世中，他烈火烹油；亂世裡，他冷靜清醒。

崔顥：我不出大招，是怕你們傷不起！083    
他的大唐版「深夜電臺」，在白熱化的唐詩圈，殺出一條血路。

孟浩然：男人中年，別矯情093    
出發吧孟哥，長安的名利場，不如揚州的歡樂場。

情聖杜甫的月光愛人107    
這個耿直倔強、不善言辭的男人，終於有了一抹浪漫色彩。

詩國信使121    
那只鳥，煽動了他詩情的翅膀。

劉禹錫：有本事你來咬我呀137    
以前我的生活裡只有詩，現在倒是詩和遠方都有了……

薛濤：一個女詩人的復仇149    
讓一個女人失去愛情，比讓一個軍閥失去權力更加危險。

李賀：天若有情天亦老167    
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永遠不會忽視我。

杜牧：朋友，你誤會我了181    
一切的現實，都是蒼白的、殘酷的，只有在詩境裡，它才是美的。

李商隱：姑娘，我要給你寫情詩199    
他讓漢字有了最美的組合，美到炸裂，美到無法言說。

溫庭筠：一邊花樣作死，一邊花間作詩215    
一個小人物用自己以為很硬的力量，不斷跟時代死磕的一生。

黃巢：他年我若為青帝231
就像殺手萊昂一樣，別看他平時養養花弄弄草，等他出手的時候，你就等著顫抖吧。

顏真卿：從一個人，看大唐消亡史239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真能不歸也好，可他必須得歸了。在長安，已經挖好一個大坑，等著他跳進去。

蘇軾：月亮代表我的心253    
他在城東的山坡上有塊地，每天在田間地頭，也會跟村婦樵夫聊天。他新取了個網名叫「東坡」。

李清照：大宋文壇的一股清流263    
在她之後，元明清三朝，再沒出過這樣一個女人。

辛棄疾：哥的憂傷你不懂275    
腰間的吳鉤寶刀都快生銹了，還沒殺過敵。他喝了一碗酒，登上一個叫賞心亭的亭子。

陸遊：我一身盔甲，卻藏不住軟肋287    
多年以後，陸遊回味那壺酒，它是那麼醇香，又是那麼苦澀。

知否，知否，此話大有來頭301    
風雨落花的場景，似乎一直埋在她腦子裡，就等著那個「不消殘酒」的早晨。

何以解憂，唯有粉絲313    
從作品到人品，張籍用行動做了一個死忠粉的標準姿勢。

樓上有騷人325    
在中國文化裡，沒有被命運蹂躪過、沒有把屈原頭像設為屏保的文人，不足以聊詩歌。

序

詩歌，歷史的血肉

　　讀《水滸》，我一直不喜宋江，直到第三十九回潯陽樓題反詩，才對黑三郎有了一點好感。讀《紅樓》，不喜寶釵，直到她寫出「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才看到寶姐姐被壓抑的青春。

　　《三國演義》把曹操刻畫成一個奸詐的大壞蛋，但只要讀讀曹孟德的詩，很難不路轉粉。原因不只是他們詩寫得好，而是詩歌令這些人物血肉豐滿。比如曹操，一個有血有肉的壞蛋，勝過一個面目模糊的好人。

　　讀歷史書就沒這麼幸運了。

　　歷代官方著史，大多是某年某地，某人某事，如同一條條新聞短訊，人物情感和細節嚴重缺失。那些可是影響歷史進程的人，他們身上一定有故事，有傳奇，有不得已，以及雞毛蒜皮的生活。可惜史書裡看不到。

　　大概從《詩經》開始，人們給詩歌定了調，叫「詩以言志」，詩歌就成了很個人化的表達。詩人們通常又沉淪下僚，於是，他們的詩歌，成了史書之外的東西。

　　由宋開始，直至明清，對唐詩的研究從未間斷，其中不乏時代大作。但這些書要麼是文學範疇，要麼是美學範疇，少有從歷史角度切入的。大概是認為，再大的詩人，在歷史進程面前也是小人物，況且詩歌又不夠嚴謹，全是主觀體驗。

　　讀唐史的時候，有段時間我鑽進府兵制、募兵制的學術海洋，差點淹死，腦中卻撈不出一個大唐普通士兵的形象。這也難怪，在時代大制度下，在王朝興衰的歷史浪潮中，誰會在史書上記錄一個普通士兵呢！

　　直到有一天，我讀到盧綸的《逢病軍人》，一個大唐普通士兵的形象立刻鮮活起來：

　　行多有病住無糧，萬里還鄉未到鄉。
　　蓬鬢哀吟古城下，不堪秋氣入金瘡。

　　與剛剛過去的盛唐詩相比，它不夠飄逸，也不雄渾。可正是這種娓娓道來，反而增加了真實性。順著詩人的目光，我們似乎來到大歷史裡那個微不足道的現場。

　　一個從戰場上歸來的士兵，拖著受傷的身體，衣衫襤褸，身無分文，來到一座城牆下。饑餓和傷病折磨著他，他蜷縮著身子，甚至躺在地上，哀號，呻吟。

　　但最艱難的時刻還不是現在，而是秋天過後即將到來的寒冬。詩人記錄的是一個片段，我們卻不難猜到後續的故事。這個士兵走到這裡，離家還很遙遠，他能活著走到家，幾乎不可能了，就算不病死、餓死，也會受凍而死。

　　如果是史書，我們就看不到這個「病軍人」，他只會化作冰冷的傷亡數字——某場戰役，死傷多少萬人。

　　這首詩給我的另一個驚喜，是對戰前詩歌的回應。李白的《戰城南》、杜甫的《兵車行》、「三吏三別「中的那些士兵，後來都怎麼樣了？

　　這首《逢病軍人》，是他們最有可能的結局。

　　於是我總在想，史書和詩歌，哪個才是真實的？從嚴謹的角度看，是前者；但從人的角度看，詩歌更能給我真實感。

　　《鮮衣怒馬少年時》壹&貮這兩冊書裡的大多數篇目嚴格尊重正史，極少的篇目則通篇虛構，這麼寫是想跳出「翻譯+注解「的條條框框，詩仍是主菜，史是配料，力求有趣。

　　本書一部分來自我的「少年怒馬」公眾號，修正校對後結集；一部分是首次發表，體例混雜，長短不一，隨性而寫。在一個長篇新作裡，我企圖用四萬多字說清安史之亂爆發的原因，並順便回答杜甫和李白誰更偉大。

　　希望這本書，能讓你對唐詩和詩人們產生新的理解。若你有那麼一刻能夢回大唐，在長安或洛陽的某個小酒館裡，我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