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紅樓之花吐芬芳
張國義
紅學家張惠教授的新作就要出版,為她高興。她嚴謹治學,勤奮筆耕,不停在讀書、寫作、思考、演說、講授,又把書香氤氳的紅學研究與當下網路時代傳播特點很好結合,留下的清雅文字和溫婉視頻,就像一束束成熟的稻禾。穀香四溢,是她淡然中執著追求。
張惠香港執教多年,在高校教壇講授解紅樓夢及其他課程,坊間都知道香港有位多才的紅學家。這些年,香港高教事業發展很快,從內地引進了不少優秀人才,大多是科技或金融等一些能「生錢」的專業背景,像張惠這樣人文學科的人才就鳳毛麟角了。朋友介紹時,她微笑略略幾語,像鄰家含羞小妹。在香港繁華紛擾中以紅樓為學,顯得娉娉婷婷,格外出落,令人頓生敬意。我在想,香港是幸運的。
內地文人南遷,是香港文化發展史的一支重要流脈,就像候鳥遷徙隨自然物候季節更序,文人南來香港,始終跟這塊神奇土地社會氣候密不可分。近代以來的風雲激蕩和近幾十年的經濟快速崛起,似乎很難給文學的生存滋養難以留下任何空間,但也正因為如此,這種皺折不堪的時空環境,使得蕭紅、張愛玲、金庸、南懷瑾等文化名人與香港深深結緣。更不消說,抗戰時期,茅盾、巴金、冰心、丁玲、郭沫若、端木蕻良、胡風、葛一虹、袁水拍等薈聚香港,發表小說、散文、文藝評論、詩歌、譯文等,謳歌團結、抗戰和民主,謳歌中華民族的偉大抗戰精神,香港抗戰文化異軍突起,盛況一時。
回歸之後,香港歷史大轉折,沒有了英人殖民姿態的管理和深度文化塑造,香港社會進入新的建設期,有奮進與浪漫,也有狂放和躁動。張惠的到來,是文化的自覺,既有香港獨特魅力的吸引,也有內地發展進步的文化溢出,這種個體的文化移植是艱辛不易的,但她對香港來說是稀缺可貴的,使香港多了一份從容和沉靜。即便是後來有段時間不少年輕人身著黑色衣服上街表達各種激進觀點,甚至大打出手,無限度衝撞社會底線,見到張惠時,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恬然有致,看她講解紅樓的視頻還是那麼款款通曲。
張惠出生在中原之地,那裡歷史豐厚,養成她敦厚好學的性格。北京名校求學,文學滋養澆灌,她出落得更加聰穎空靈。對於文學巨著的解讀,跨越了文本,穿越了年代,紅樓大世界在她的眼裡、她的心中、她的筆下,已經幻化成有四季輪回、晨鐘暮鼓、胭脂粉黛、市井阡陌的人間凡塵。隨意俯拾一個角度,都能跟紅樓夢的曹雪芹和他筆下人物對話。金聖歎評點《水滸傳》、李卓吾評點《西遊記》,脂硯齋評點《紅樓夢》,均是把目光聚焦在作品本身,緊貼文本展開,這在傳統閱讀時代裡放大和傳播了經典,無疑意義非凡。在網路時代或者叫無紙化閱讀的當今,張惠課堂講授和視頻傳播相得益彰,對於紅學研究當代語境條件下的傳播,對於任何不躺在故紙堆的人們來說,都是值得高度讚許的。為了紅學,為了文學,對於改變不了的歷史態勢,最值得舉手歡呼的做法就是這樣「與時俱進」。
香港已是張惠的第二故鄉,她以自己的文化存在裝點著香江百花園,彼此成就,彼此不舍。張惠對中國傳統優秀文化的研究以及在香港的傳播,也著述貢獻良多,這對重構香港社會家國情懷非常必要。香港紅學家,是我心中對張惠最消弭不了的認知,祝願她在與不在香港的時光裡,都記掛香港,光彩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