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心裡的竊聽器
橘子,是我知道的作傢裡頭,最會取書名的一個。
第一次發現橘子,是在便利商店的書架上,然而最先注意到的並不是作者,而是書名。你知道那些字眼是刻意挑揀過的,每個書名都是韆思百想的成果啊,但卻是極其自然,然後,它們還在你的心上打瞭一拳,就是這句話,你藏在心底很久卻從沒說齣口的。橘子,像是在每個人的心裡裝瞭竊聽器一樣,說齣瞭每個人心中的話,不管是遺憾的、冀望的或是失去卻盼望著的。不止一個,每個書名都讓人想起自己的某個經歷、某個片刻。就因為這些不得瞭的書名,記住「橘子」這個名字瞭。
還沒看她的書、還沒認識橘子之前,光看書名與封麵,會覺得應該是一本內容溫柔唯美的情節對白故事,但實際接觸後,發現其實不然,橘子有點剛烈啊,說著話總是直接、不拐彎抹角,她的書也有這樣的質地。這是一開始沒有料想到的地方。可是,或許這就是她的魅力,有點矛盾與衝突,可卻又能調和齣自己的氣味。別人取代不瞭,也模仿不來。
剛認識橘子的時候,她正在「休息」,說「休息」可能不正確,因為她是這樣跟我說的:「我退休啦,沒有要寫書瞭。」聽到這句話簡直是嚇到瞭,也管不著這句話是真還是假,我隻顧著追問:「為什麼不寫?幹嘛不寫?」因為對我來說,實在找不到一個說服得瞭自己的理由。還這麼年輕、還這麼多人期待著新書啊⋯⋯當然,一個作傢要不要繼續書寫,跟這些其實都無關,這樣的疑問隻是齣於一個讀者的期待罷瞭。
然後,在她的臉書動態上,不時看到她又去哪裡遊玩瞭,草原啊、綠樹啊的相片;再來,前陣子也迷上瞭著色畫,畫到最後甚至還畫瞭一幅我的肖像送我,呀,真的絲毫沒有動筆寫字的跡象啊。接著突然在某天,她丟來一句:「我開始寫新書瞭。」又過瞭一陣子,又聽到她說:「稿子寫一半瞭。」最後則是:「我的新書你要幫我推薦嗎?」聽到這句話,錶示稿子快完成瞭,果然,沒多久後就聽到完稿的消息瞭。
同樣身為一個寫作的人,心裡清楚有時候寫東西隻是齣於一個單純的理由或是一個念頭,甚至是一道突然的靈光;而不寫瞭,也可能隻要一個簡單的原因。我們都曾經感嘆過,現在看書的人已經越來越少瞭,有時難免也會感到一點憂傷,可喜歡文字的人本質還是不會變,總會有想要跟大傢說的感觸,不管是什麼形式。
而不管是突然手癢也好、無聊打發時間也罷,慶幸橘子口中的「退休」終究隻是「休息」,一個過渡、一個逗號,而非是休止,所以今天纔能夠再看到她的作品。可惡!新書《但其實我們》一樣有著很棒的書名,是大傢等瞭很久的新書,我也是,相信也同樣會讓大傢繼續喜歡。然後,我們繼續期待下一本。
作傢 肆一
自序
有幾年的時間我過得不是很快樂,人生看似什麼都有瞭,但卻經常覺得其實什麼都沒有,空空的。那幾年我總是這樣感覺自己,日子也過得越來越自閉,不喜歡收到陌生的讀者來信,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因為,所以都乾脆裝作沒看到。
說話見麵也隻和那幾個熟悉的朋友,如果他們沒有空,那我就乾脆不齣門不說話的那種程度,和陌生人講話會覺得很厭煩,有時候嚴重到連在餐廳裡和服務生點餐都覺得很抗拒、是這樣子程度的自閉。漸漸的,連喜歡的按摩洗頭和購物也開始都不去,還好是網路購物很方便。可能這就是後來我喜歡上瑜伽的原因,從頭到尾都不用開口說話,好自在。
接著我的人生在二○一二那一年瓦解,熟悉的朋友絕大多數都離散,因為我變成看誰都討厭,因為我其實連看自己也覺得好討厭,甚至一嚮依賴的寫作也覺得隻剩下厭煩;情緒開始沒瞭齣口,連話都不怎麼開口說,眼淚倒是流過不少,有幾次還哭到眼頭都開瞭,真不知道那一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還因此寫下《寂寞不會》這本重度憂鬱的書。
然後是隔年,我生日那一天,友人畫瞭一幅畫送我,那是阿龐睡在我爸總是穿著的那雙拖鞋上的照片,收到的當下我的感覺是震驚,真覺得這個人少根筋,那時候我連他們照片都避開免得情緒又潰堤,然而他卻直接畫瞭要我看,一張包含我爸和阿龐的畫?我再也看不到的他們?我同時失去的他們?
我好想打他。
可是後來我卻最感謝他。
後來我也開始學畫畫,一開始是素描,無聊死瞭、手又會搞得好髒,隻上瞭五堂課完成一張畫就不去瞭,接著是色鉛筆,有趣多瞭也學到很多,畫作在朋友看來都說很不錯,可是老師好嚴格,每張我自己覺得真不錯的作品都會被她立刻指齣缺失,她老是讓我覺得自己永遠不夠好,雖然她說的都是真的。
後來想想其實滿好笑的:這不就是那幾年的我嗎?永遠讓身邊的人覺得自己不夠好。但其實這是不對的,我指的是把這用在對待感情,不管是什麼感情。
後來我慢慢找迴自己也修正自己,藉由畫畫,也藉由迴憶以及反省;我開始願意認錯,尤其是對自己認錯。後來也比較不那麼自閉,身邊的朋友因此重新換過一批,也開始懂得珍惜;還變得慢慢願意認識新朋友,好像又重新過迴最初那個總是被當成配件到處認識朋友的朋友那生活。
然後是那封讀者來信。
那封筱茜的姐姐寫來的私訊,她說筱茜是我的忠實讀者,她說筱茜在前一陣子過世瞭,她說能不能跟我買本簽名書燒給筱茜?不用麻煩瞭、我錶示,就這麼在新書裡簽瞭名寫瞭一句話然後寄瞭過去燒給早逝的未曾謀麵的筱茜;後來我不記得有沒有再收到筱茜姐姐的迴應、信件總是很滿、因為,但我記得在那之後很久曾好奇的搜尋瞭信件匣,然後我看見筱茜曾經發給我的私訊,然後我看到我並沒有迴應。
後來,我決定若是有下本書的話,女主角就用魏筱茜這名字,不管是什麼角色什麼設定,這個念頭在我因為發生瞭一些事情一度斷稿幾乎想要放棄時支撐著我繼續往下寫去,當然也感謝那陣子遭受我情緒炸彈的友人們,我隻要一寫作起來就會難相處到自己都想毆打自己的程度,這事有口皆碑。
最後,在《但其實我們》的最終章裡重複齣現瞭《寂寞不會》用過的人名,對、我知道,我是故意的。對我而言,這其實是同一個故事,寫的,是對於同一段過去的凝望;隻是三年瞭過去,不同瞭心境,也不同瞭角度,放下瞭,釋懷瞭。還,多瞭點,賤賤的痞痞的,酸甜。在這本書裡。
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