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正老师是赛德克族人,也是雾社事件参与者马赫坡社族人的后裔,与「雾社事件」有着不可分割的历史渊源。他曾花了十多年时间採访部落长老,致力于记录赛德克文化与雾社事件。2009年,郭老师应邀将《赛德克.巴莱》的剧本翻译为赛德克语,随后也担任电影的随拍族语顾问。
对郭老师来说,他不曾想过自己祖先抗拒入侵殖民者的奋战史能够搬上大银幕、甚或放诸国际大舞台,也无法想像赛德克语成为一部电影的主要对白。看着剧组辛苦搭建的传统部落与住屋、精心制作的生活用具、演员的装扮服饰及文面等,对他是看似亲切却又感到遥远,似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剧中只要有赛德克语的对白,郭老师一定在旁「伺候」,戴上耳机「洗耳恭听」,指正错误。遇到拍摄场次的剧情内容与部落中族老的口述情节雷同时,演员扣人心弦的对白、情绪的起伏波动、表情的喜怒哀乐,一幕幕闯入郭老师的眼帘,每每让他悲切难忍地暗自饮泣或当场落泪。
这段随拍期间,对郭老师来说彷彿一场「奇幻之旅」,一方面坠入祖先奋勇抗敌、追求尊严的情境中,另一方面看见导演魏德圣和所有参与人员的执着、细腻与坚韧,让他感动、激赏。
因此,郭老师决定将这段随拍经验记录下来,从赛德克人乃至雾社事件余生者后裔、同时是电影工作人员的角度,来看赛德克族的文化与今昔状况、雾社事件的历史真相、探讨策动者莫那鲁道的历史定位、对片中各个角色的阐述与深入剖析、剧本与真实历史的对照解说、参与拍片的感想等。
郭老师深信,数百位电影工作人员用血汗交织编成的《赛德克.巴莱》电影,将化做一道绚丽的彩虹,高挂在台湾电影史的一端,与赛德克族的彩虹桥相互辉映。
作者简介
郭明正
属于赛德克族德固达雅群(Seediq Tgdaya),族名叫做 Dakis Pawan,1954年出生于南投县仁爱乡互助村清流(川中岛)部落,为参与雾社事件的马赫坡社后裔。台湾师范大学工业教育系毕业,曾任国立埔里高工机械科专任教师。
曾参与多项赛德克族德固达雅语的翻译、出版品编纂与顾问工作,包括台北市原住民部落社区大学课务专员兼讲师、中研院民族所《蕃族调查报告书 纱绩族前编》复原工作、台湾历史博物馆「雾社事件口述历史影像纪录」翻译工作、青年高中舞蹈科大型原创舞剧「赛德克之歌」翻译及顾问、《赛德克.巴莱》电影随队族语指导老师、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员会编撰《赛德克语词典》协同主持人、教育部「国民中小学九年一贯课程原住民语教材(九阶)」德克达雅语编辑委员等。
曾以德固达雅语创作「Kari pnqtaan na beyax sisin」(绣眼画眉灵力展现的传说),荣获教育部2007年「原住民族语文学创作奖」散文组优选,亦曾与辅大宗教系简鸿模教授及东华大学助教依婉‧贝林合编《清流部落生命史》。目前继续从事赛德克族历史文化与雾社事件的研究,希望从长辈访谈与相关事蹟找出雾社事件历史的痕迹与意义。
自序:写在《赛德克.巴莱》杀青之前
因随拍之故,我结识了各行各业优秀的青年男女以及专业人士,将近一年的朝夕相携、相互扶持,大家俨然已组成拍摄《赛德克.巴莱》的大家族。于「曲终人散」的骊歌即将响起之际,难分的「革命」情感、难舍的拍摄场景、难忘的宿泊旅店、难言的三餐便当等等,一幕幕似有似无地浮现在我眼前。对我个人而言,随拍的日子犹若处在「奇幻之旅」般的梦境。于拍摄《赛德克.巴莱》一片期间,我看见导演魏德圣先生身为电影人的执着与坚韧,我看到包括该片的主要演员、前来支援的国军弟兄演员以及所有的临时演员,为该片无怨尤的付出与奉献,我看到拍摄团队以及内勤人员的辛勤默默与努力,在在让我感动与激赏。
一、前言:研究自身赛德克历史文化与雾社事件的缘起
我与邓相扬先生相识或有20余年,他执业于医检工作之余,多年来埋首探索雾社事件的始末。他常鼓励我:「Dakis!祖先的历史不能或忘,你们祖先抗暴的创举应由你们身为后裔者自己来诠释,而且除雾社事件外,包括属于你们族群的口传历史、文化、语言、歌谣,以及所有与你们族群相关的事务等等,应予以文字化。」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遇例假日我就去向部落族老请益,他们教导我的内容非常广泛,从本族的始祖起源说、洪水的故事、古聚落的事蹟典故、本族经历的战役及本族的Gaya等等,还有族老们所经历的雾社事件,乃至迫迁清流部落后的种种,纪录时我力求多方求证,尽可能将口传纪录的误差降低到最少。而本书主要是以《赛德克.巴莱》的剧情与本族遗老口述的雾社事件做对照。
二、赛德克族与雾社事件
赛德克族是于2008年获行政院颁布正名为「赛德克族」(Seediq Bale/ Sediq Balay/ Seejiq Balay),成为台湾原住民族的第十四族。但事实上,赛德克族生活在始祖传说的诞生地,南投县白石山与牡丹山区,已有非常悠久的时间。本章介绍赛德克族的起源神话、于现今南投县与花莲县境的分布与迁徙、纹面的传统、「灵鸟」Sisin绣眼画眉的神话故事等。
三、与《赛德克.巴莱》结缘
我与《赛德克.巴莱》一片的结缘应在七年前,当时魏德圣导演拟拍摄以「雾社事件」为素材背景、却名为《赛德克.巴莱》的短片,片中对白要以赛德克语发声,魏导演透过关系找到我,将该短片之对白翻译为赛德克语。直到短片摄制完成后,我与魏导演从未谋面。
时序荏苒,苦熬了七年,魏导演终于有机会拍摄完整版的《赛德克.巴莱》,仍力邀我担任该片的族语翻译工作,受宠若惊之余亦感受到莫名的压力,因这般的荣幸与机会是每个忝为雾社事件后裔者的历史责任。得知集训的演员先前亦受邀参与短片的演出时,笔者感受到魏导演的念旧惜情之怀。最后赛德克语剧本是由曾秋胜先生(Pawan Nawi)、依婉贝林女士(Iwan Pering)三人共同完成的,也针对片中与事实不符之处提出建议与修正。
四、片中主要历史人物
《赛德克.巴莱》的剧本是魏德圣导演的创作,而因属「雾社事件」历史改编剧,剧本所建立的历史人物形象、历史情节的设计及剧情的发展,都要回归于魏导演对雾社事件的解读。于此,笔者以清流事件遗老的口述为主、以日治文献资料为辅,向读者介绍剧本所勾勒的历史人物形象,并视需要再提出其他相关的历史人物。
五、剧本内容与族老说
笔者将《赛德克.巴莱》剧本内容与清流部落倖存遗老的口传历史相互参照,并就个人对本族历史文化意涵的理解加以诠释,希望观赏《赛德克.巴莱》的观众能够更进一步认识雾社事件。
六、随拍札记
随拍期间,我除了担任《赛德克.巴莱》的「族语指导」,对剧情的发展与演绎也从不曾松懈,默默地在旁审慎观察、细细思索着导演对我族历史文化的理解与诠释,深深感觉到导演是一个「谦虚、诚恳、尊重别人」的人。每每他遇到与本族历史文化相关的关键剧情和对白时,为求慎重,都会抽空与我恳切地交换意见再斟酌执导拍摄,他的诚恳让我感受到他的真诚,以及他对剧本写作的负责态度。
七、结语
作者序
写在《赛德克.巴莱》杀青之前 Kari Mpqhedu Psuega《Seediq Bale》
首先,我要向读者们简单地自我介绍。我来自南投县仁爱乡互助村 的清流部落,日治时期被称作「川中岛」社。清流部落居住着我的族人──赛德克族德固达雅人(Seediq Tgdaya) ,日本殖民政府称我们为「雾社蕃」。日治以来,本赛德克族即一直被归类于台湾原住民九大族中的「泰雅族」,因此相对于泰雅族而言,一般国人对本赛德克族是较陌生的,而本族于2008年4月23日终获得正名为赛德克族(以下简称本族)而自立为一族。
本族系由德固达雅(Tgdaya)、都达(Toda)及德路固(Truku)等三个语群的族人所组成,笔者则属德固达雅语群(以下简称本群)。本族三语群之间,除女性传统文面的式样及地方方言的腔调有些许的差异外,即无法再予以更严谨的区分。1930年间,本群先祖在难忍日帝暴政的肆虐之下,当时被日方规划为十二社 的「雾社蕃」中,有六社 的族人终于发动震惊国际的抗暴行动──「雾社事件」。事件后,日方将我六社倖存的先祖们迫迁于川中岛,即今南投县仁爱乡互助村清流部落。先祖父Dakis Duya,日名吉丸太郎,光复后改汉名为郭金福。先祖父原为马赫坡(Mehebu)人氏,即参与抗暴六社中的马赫坡部落人,于1931年5月6日随倖存的298位六社族人迫迁于现今的清流部落,时年23岁。
2003年间,魏德圣导演曾拍摄五分钟的《赛德克.巴莱》短片,当时受家表妹Mahung Pawan张淑珍女士之託,曾将该短片的汉文对白译为赛德克语。是否因这一段的「对白翻译」之缘,当果子电影公司拟于2009年10月底开拍《赛德克.巴莱》的正片时,再度託请我翻译该片「赛德克语版」的剧本,且邀请我担任该片的随队族语指导人员,并列为拍摄《赛德克.巴莱》的工作人员,让我有机会成为该片号称「百人剧组」团队的一员,但之前我从未曾与魏德圣导演谋面。直到2010年的5月间因魏导演受本族人之邀约,希望能就该片剧本的部分内容与魏导演沟通,始与导演魏德圣先生首次会晤于埔里南光国小的阅览会议室。
筹拍《赛德克.巴莱》的前置作业我无缘参与,直至录制赛德克语的对白时,才正式与其他的剧组工作人员有所接触,并于其主要演员以及一般演员接受族语训练时,即开始踏上堪称我人生的「奇幻之旅」。因在过去的岁月里,虽曾偶遇电影团队拍摄外景的摄制境况,但也仅属好奇心之所驱而只能伫立远观,从未身历其境地观看电影的摄制过程。这次近距离地看着导演、摄影师、灯光师、收音师以及造型师、特殊效果、特殊化妆、爆破等等的现场操作,让我犹如坠入梦幻之境。
本群的族语(德固达雅语)竟能成为某部电影的主要对白,是我不曾幻想过的,我先祖抗拒入侵殖民者的奋战史也能搬上大银幕,甚或能放诸于国际大舞台,更是我无法想像的。而片中只要与本族有关的道具,如剧组搭建的传统部落、住屋及其生活用具,演员的装扮、服饰以及文面等等,对我而言,似亲切却又感到遥远,似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剧中只要是属于本群语言的对白,拍摄时不论是由哪一位演员所说出,我一定要在旁「伺候」并戴上耳机「洗耳恭听」。因此每遇拍摄场次的剧情内容与我清流部落族老 的口述情节雷同时,虽心中明知戏是依剧本演出,但演员的对白却经由耳机句句扣我心弦,演出者情绪的起伏波动、表情的喜怒哀乐,却一幕幕无法抗拒地闯入我眼帘,总每每让我悲切难忍地暗自饮泪或当场落泪。为不让在场的演员以及剧组的工作同仁们,认为我矫揉造作或太过感性,即常低头聆听对白而不再注视着演员们精湛的演出来「逃避现实」。
我以为,能聚集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员是摄制《赛德克.巴莱》的关键要素。或许全球所有电影工业的制作皆如此,但《赛德克.巴莱》剧组人员的专业与细腻度是我看见的。就如我个人在号称百人剧组中,扮演着族语(德固达雅语)指导人员的小角色,但这小小的角色却要监策着整片中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对白,这或许也是本片导演组当初决定该片的族语指导人员,一定要由出身清流部落的族人来担纲的原因吧,因清流部落的族人是「雾社事件」中的抗暴主战者。在因缘际会之下我被选为族语指导人员,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该雀跃还是不该雀跃?人类历史的洪流从不停止地与时推移,人类历史功过的议论也总是众说纷纭,对「雾社事件」主要的策动者莫那鲁道(Mona Rudo),至今世人对他的历史定位依然扑朔迷离难以定论,究竟他是民族英雄呢?还是民族罪人?端视诠释者是哪一位。
于此,我要郑重地向本赛德克族的族人致上由衷的愧疚,因我没能善尽引导该片的演员们 ,将本族语的剧中对白熟练到一定的对话要求,在这一点上我必须承认个人指导能力的不足。事实上,当我着手对译剧本中的对白、旁白以及歌谣时就感到吃力与惶恐,因对白里有本族文化与精神层面的文学性对白,又有族群之间激情与冲突的对白,字字斟酌之下如何适切的对译,在在都考验着个人族语的能力与素养。所幸获得曾秋胜(Pawan Nawi)先生与依婉贝林(Iwan Pering)女士 的鼎力协助,始将该片的「赛德克语」剧本定稿。而于拍摄期间,不论是该片的主要演员或临时演员中,非属本德固达雅群的演员佔绝大多数,严格说起来,属本德固达雅群的族人演员(含主要与临时演员)且于剧中有对白者或不及十人,但由于他/她来自不同的年龄层,而年龄层的不同其族语能力也就各不相同。拍摄现场,演员必须兼顾其演技与族语对白的流畅,我虽仅把守族语对白这一关,莫名的压力始终挥之不去。
1930年爆发「雾社事件」以来,不论对事件「突发」的原因、经过或对其中战役、人物的陈述,不外为当时日帝殖民者对我先祖「暴行」、「剿乱」的纪录,以及台湾光复以来对我先祖「抗日」的颂扬,从未有我族人置喙之余地,纵有高永清(Pihu Walis)与高爱德(Awi Hepah)二位我前辈族人的口述纪录,却似乎鲜少受到国人的注目。而国内的学者专家甚少有为「雾社事件」着书立说者,反倒是民间研究者邱若龙先生的「雾社事件」漫画书和邓相扬先生一系列有关「雾社事件」的着作,风行于国内与日本。我不禁扪心自问:「本族Gaya反扑的『雾社事件』,就任其『诠释权』再飘零在外八十年吗?而《赛德克.巴莱》的正式上映后,是否又会掀起另一波波澜呢?」
我可以理解我族人对《赛德克.巴莱》的完制上映,是怀着既期待又怕受到伤害的心境,因影像的震撼力不可小觑,况且「雾社事件」中,有族群与族群、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纠葛,有族情与亲情的牵绊,有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爱恨情仇,还有本族律法(Gaya)的约束与反击,其错综复杂的情结实非外人可妄加「自解」的。因此,莫那鲁道枪杀妻子及其孙子的剧情,族人们皆期期以为不可,可知当电影的题材取自于历史事件时,不论属历史剧或历史改编剧,如何拿捏历史真相与电影呈现的手法,将攸关着该片往后引起争议的关键所在,也考验着本片导演魏德圣先生的「电影智慧」。
事实上,在《赛德克.巴莱》的工作团队里,各组的每一个组员几乎都是各据一方的专业人士,包括制片、导演、摄影、灯光、收音、剪接、特效、特化;道具、文面师、服装、发妆、化妆、场务、演员管理、演技指导、安全防护、侧拍以及剧照组等等,其中或有初试啼声者,但大家首次承受「大咖」电影摄制的震撼是相同的。他/她们每天不时地要面对新的挑战和艰辛的考验,因该片的主要人物有原住民、日本人及汉人,剧中角色有赛德克族的德固达雅(Tgdaya)、与都达(Toda)族人、布农族(Bunun)及平埔(Kahabu)族人;有日本官警、日本军官与军队以及清朝官员。故不论是剧中扮演着当时的一般民众、达官显贵或老弱妇孺等等,其服饰与外型无不以1930年代的妆扮模样为参考基准,这对造型组的服装、发装、化妆及道具组都是严苛的挑战,若非专业人士势难达到一定的要求。有关该片「百人剧组」的简介与花絮,请读者上网观阅《赛德克.巴莱》官方部落格的无名小站。我以为,人的一生就是不断挑战的一生,只是每个人所要面对的挑战不同。
说真的,不怕大家笑话,我对「电影」这个区块是非常陌生的,虽经过该片将近一年的「淬炼」,对电影的认知始终停留在「看山还是山,看树还是树」的阶段,但对「电影」的摄制若不结合不同领域的专业,势难尽其功是个人初浅的体认。回想受邀于果子电影公司担任该片的族语指导人员之初,心里的压力与惶恐来自于我对先祖抗暴精神的崇敬,以及来自族人对我很多的「期望」,因除演员之外我是众剧组团队中唯一的赛德克人,且与「雾社事件」有着不可分割的历史渊源。但我也很清楚地知道我所要扮演的角色,不逾越、坚守本份是我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虽是如此,当该片顺利上映之后,相信必引起国内一阵《赛德克.巴莱》之风潮,也就是对「雾社事件」全面性的再探讨。就如拍摄期间,部落里就有另一个议题正在发酵,即有关《赛德克.巴莱》的拍摄是否有「消费」原住民之嫌?这议题也常在「原住民族传统智慧创作保护条例」的说明会中被提出讨论,更直接冲击着我个人以及投入协助拍摄《赛德克.巴莱》族人们的争议性。我非常支持并期待该保护条例的及早建立与施行,而将拍摄《赛德克.巴莱》视为「消费」原住民的行为,我是持着保留的态度,但以为一定有被讨论的空间。
只是自日治时期的「蕃族旧惯调查报告书」,乃至台湾光复以来学者专家研究原住民的相关论文与报告或报导,以及各界拍摄与原住民有关的电影、电视剧和纪录片等等,又该如何界定其「消费」或「非消费」的行为属性呢?那么有蒐集我原住民族的传统服饰、生活用具以及传统乐器与音乐者,甚或有以原住民相关的专有名称做为营利标的之事业团体,又该如何因应呢?在在都是我今日原住民同胞必须共同严肃面对的课题。个人的立场是,坚决反对以原住民相关的任何传统文化特征、形象及意涵做为谋利工具的行为。
首次跟随电影剧组一起协助拍摄的工作,更明确地说应是一生仅有的这么一次,却迎面遭受来自族人们的议论是我始料未及之事,职是之故,自忖于该片上映前后会有更多面向的议题接踵而至。身为赛德克族的一份子且曾彻头彻尾地亲随该片的摄制,届时不论外界对本片的评论或评价如何,我会以「祖先脚底的厚茧是勤奋勤猎的烙印」来自励,其他的也只能默默地埋在我心深处。世间万物无一是完美无缺的,有褒扬就有贬抑,受褒奖要谦卑,被批评要心存感激,因有批判才有更宽广的挥洒空间。
期间最让我惊喜的是,我于临遭六十寒暑磨难的岁月之际,因随拍之故,我又结识了各行各业优秀的青年男女以及专业人士,且经将近一年的朝夕相携、相互扶持,大家俨然已组成了拍摄《赛德克.巴莱》的大家族。这个大家族的成员来自不同的专业领域,更有来自南韩、日本及中国具特殊专长者,他/她们之间或有因《赛德克.巴莱》而结缘或有早已相识者,这却丝毫不影响他/她们共同的信念─要同心协力完成《赛德克.巴莱》的摄制。相处融洽、相互信任克服了拍摄时,一直存在的语言沟通上的障碍以及专业上的坚持。跨国合作的电影制作模式,已在《赛德克.巴莱》一片的摄制中浮现端倪,实在值得国内的电影工作者省思。
于「曲终人散」的骊歌即将响起之际,难分的「革命」情感、难舍的拍摄场景,难忘的宿泊旅店、难言的三餐便当等等,一幕幕似有似无地浮现在我眼前,怅然若失之慨叹无情地袭上心头,千言万语真不知从何说起。我还是要再说,对我个人而言,随拍的日子犹若处在「奇幻之旅」般的梦境中。有人说:「不求生命的长度,但求生命的宽度与深度」,我们都知道,时光一去不复返,人生无法再重来。于拍摄《赛德克.巴莱》一片期间,我看见导演魏德圣先生身为电影人的执着与坚韧,我看到包括该片的主要演员、前来支援的国军弟兄演员以及所有的临时演员,为该片无怨尤的付出与奉献,我看到拍摄团队以及内勤人员的辛勤默默与努力,在在让我感动与激赏。
于此,我谨以一个身为「Seediq Bale」的族裔,要告诉大家:「您们是优秀的,您们太可爱了!」,我禁不住要对大家说:「我爱您们!」。我深信,你们今天用血、汗交织编成的《赛德克.巴莱》影片,将化做一道绚丽的彩虹,高挂在台湾电影史上的另一端。不论人们所看见的是「祂」七道光芒的任何一色,「祂」总会让人们议论,也会让人们钻探索思。我坚信,您们的影像将永远存在于那道彩虹的七道光芒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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