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小说」以少年启蒙的过程为书写的主题,在中国古典便能找到,如贾宝玉亲眼目睹乌托邦「大观园」一步步的崩毁;也有将「少年」视为新生命勃发的意象,赋予改革的意义,特别是自晚清以来的「发现少年」与「想像中国」息息相关。
编选《台湾成长小说选》是以理想的幻灭、成长的代价为主调,少年从带有梦幻幸福气质的青春陡然进入生硬的现实,可能懂了一些什么,也可能增添更多迷惑,放弃了什么,也明了了自我的无能为力。这是观察「台湾成长小说史」,与回到生活现场,观察本地青年「转大人」的完整构图。
本书特色
观察「台湾成长小说史」
回到生活现场,观察本地青年「转大人」的完整构图。
主编简介
杨佳娴
1978年生,台湾高雄人。台湾大学中文所博士。任教于清华大学、台湾大学。着有诗集《屏息的文明》、《你的声音充满时间》、《少女维特》,散文集《海风野火花》、《云和》、《玛德莲》,编有《台湾成长小说选》、《青春无敌早点诗》(与鲸向海合编)。
序论
主编 杨佳娴
壹、
〈春秋茶室〉中使少年发仔和读者同感震撼的,是被辗转卖为娼妓的原住民少女林美丽所说的一句话:「我已经认命了。」作者吴锦发描写了这句话是如何地使爱慕与悲怜着林美丽的少年,终于窥见了所谓命运,不可解的现实世界和成人的丑陋;小说最后彷彿变得云淡风清,然而发仔早已经不是那个爱闹的逃学孩子了,他心中已存在着记忆与悲哀的种子。
广义的「成长小说」以少年启蒙过程为书写主题,在中国古典便能找到,读者最熟悉的大抵是贾宝玉如何目睹青春乌托邦「大观园」一步步的崩毁,乃至体历人间劫难,觉悟真假,向佛道寻求脱解--着重的不是发展,而是觉悟,不是理性的,而是感性地认识世界、发见时间与现实之本质的悲剧性。论述现代「成长小说」或「启蒙小说」时,往往会追溯到两个历史点,一是十八世纪康德在〈何谓启蒙〉中揭示的,所谓启蒙,便是走出无他人之教养监护便无法使用一己之思索能力的未成年状态,当然,同时也必须具备使用这种自我思维能力的自由;另一则是十九世纪歌德创作的小说《威廉˙迈斯特的学习年代》,创造了德文中所说Bildungsroman的小说类型,主要呈现的是少年人格的成长、世界观的定型,尤重于文化教养、自我教育的义涵,属于狭义的「成长小说」--歌德与康德笔下,无论文学或思想,皆涵藏着发展的、向上的、正面的意义。
拿「少年」当作新生命勃发的意象,且赋予改革变化、救亡图存的意义,「发现少年」与「想像中国」息息相关,自晚清以来可见端倪[1]﹔然而,当「少年」进入现代小说创作,特别是在台湾文学的范畴中,持续和国族寓言纠缠不已,更进而在「台湾」抑或「中国」的矛盾中徘徊[2],复杂化了成长小说可能带来的被诠释面向﹔其中可能是白先勇《孽子》中对于那群来自失去父亲的家庭、血缘上涵盖本省人、外省人、原住民、日本人等的「青春鸟」在融合与茁壮上的期许,让他们勇敢地一一踏上追寻父亲/自我的路途,也可能是张大春笔下逃家逃学的大头春,通过週记形式,透过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的眼光去窥看现实世界的倾斜处,在胡说八道的自以为是中,包含着纯真和世故。
本书选文的过程中,採取广义的角度;但是,早有识者追踪台湾成长小说写作情况时,即指出当中含有强烈的悲剧倾向,乐观的、以人文的正向发展为主旨的,少之又少。本书最后择定的篇章,包括同意入选与不同意入选的,归纳起来发现,绝大多数都以人间的悲哀、理想的幻灭作为成长的代价,且强烈地以感性作为小说驱动的力量,少年在泪水中成长,放弃了一些什么,懂得了一些什么,明了了某些事务上自我的无能为力,对于自我和现实的认识,乃是在于发现裂缝,而非与群体社会达到更好的接合。
由于期望能在选本能呈现各个不同世代小说家在成长小说书写上的同质与异质,因为兼顾战后日治时代出生到所谓「六年级」的一代;选本本就具有经典意义建立的意味,选择篇章上也往往优先考虑艺术历程与成就较为成熟的作家,本书自不例外,却也同时希望纳入较多的年轻作者;再者,以成长为主题的台湾小说不少,篇章的择定中自然在各种客观考量之下,不免还透露着选者的主观品味与爱好,但仍力求在主客观之间平衡。因此,选本最后呈现的,便是自杨逵、叶石涛、王文兴等早已备受肯定的老作家,到张惠菁、许荣哲、伊格言等近年来崛起的年轻小说家;除了因私人理由不同意被选入的陈映真〈我的弟弟康雄〉、童伟格〈我〉之外,杨青矗〈在室男〉鲜活动人,勇敢的酒家姑娘「大目仔」令人印象深刻,以篇幅太长而割爱,我更感遗憾的是以去世的顾肇森〈张伟〉一篇,此篇完成于八十年代,是白先勇《孽子》之外较早的明确以男同志生活与心境成长为主题的小说,笔触俐落,在论述上却较少受到注意,近来虽有陈雨航先生策划选书,将刊有〈张伟〉的《猫脸的岁月》一书重新出版,仍希望能在选本中郑重提出,惟因为联络顾肇森家人不易,故而作罢。另外,如白先勇的诸篇作品,不少皆集中于成长的议题,尤其《孽子》透过城市地景、父子关系来描述边缘族群,亦有较为积极正面的自我成长意义,只是白先勇的作品流布极广,阅者已众,此处不再添花。
以下分成两个小节,概述本书所选各家特色与其对于成长、启蒙议题的发挥,书内另附有各家小传与简评,简评中已提及处,这里不再赘述。
贰、
选本从日治时代作家开始,自然是希望不拘泥于「战后」「日治」的普遍文学史分期,而以与成长主题有关的现代小说一脉贯串,同时彰显作家特色与主要关怀。杨逵作品为日治时代完成,〈种地瓜〉表现出儿子立定意志、体会父亲心情而愿意挑起生活担子﹔比他晚二十年出生、经历日治时代后半期的叶石涛,自十六岁发表第一篇小说以来,除了羁狱前后几年,均持续发表创作,小说与评论皆丰[3],尤其对于塑造本土文学意识与价值、借着书写勾勒台湾五十年代风貌,具有贡献,〈玉皇大帝的生日〉也有这种味道。这两位作家的文笔较为质朴,而由于所处时代与文学发展的关系,叶石涛在文学技巧上又较杨逵前进。
王文兴以苦行缓慢的书写与形式的执着着称于台湾文学史,一部前后长达二十余年才完成的《背海的人》,以及符号、形式的曲折,被年轻一代文艺工作者称为「文学史的骄傲,排版工人的恶梦」[4]。在众所关注的《家变》、《背海的人》之外,集结了大学时代作品的《十五篇小说》或许较不为一般读者熟悉,但这些即是王文兴发表过的仅十五个短篇小说,且有不少可就成长、启蒙角度切入讨论者。本书选取〈命运的迹线〉,讲一名忧虑自身康健的少年,如何在同侪流行的算命话题中加倍地感觉受到伤害,陷入强大的忧郁,而以刀片划伤手掌,意欲延伸过短的寿命线,而几乎真正地缩减了性命--孱弱敏感的少年,王文兴另一篇〈玩具手枪〉亦曾塑造过一个年纪较长的类似角色,他们都极为在意身体健康与其带来的自卑,也往往陷入同侪的嘲笑中,扩大了那些嘲笑的效应,在内心回响成更大的威胁,逼迫少年作出极端的行为。〈命运的迹线〉中的少年以未来的诗人自命,期许自我能以文字闯出一番事业,可是那丑陋孩子的算命结果,却宣布他只能活三十岁,则所有的努力或将成为枉然罢,则再多的努力与想像都敌不过宿命,过份的执着造成偏激的行径,伤口痊癒后留下了疤痕,「看来就跟那真的寿命线一模一样」,像一条铭刻在身上的,永恆的反讽。
以〈春秋茶室〉闻名的吴锦发,在这篇得奖小说中,以山花陈美丽、少年阿发仔以及家里开茶室的好友富林为主角,透过发仔的眼睛,描述少年之间欢乐的友谊、对成年人的不屑和惧怕、情窦初开的心境;遭遇悲惨的原住民少女陈美丽从富林口中描述出的形象,到实际窥看得的形貌,深植发仔脑中,逐渐成为梦中女神般的存在,而在现实中女神却是被迫风尘的。和爱情与欲望同时萌发的,是发仔同时揣度着富林营救、看顾林美丽的心情,远远地看着成人如何施展心理与行动上的压力,如何因为一股年少意气与自己未必真正懂得的爱欲的驱使,而挺身对抗现实的横暴;这驱使的力量,可以说是非理性的,而是出自于本善与感性,彷彿完成了营救,便不枉青春,对得起友情与爱情。然而,陈美丽对于雷雨夜的惧怕、藏匿时的饥饿寒暖、车钱等等,是可以解决的,社会大环境却不是两个少年能转动干坤的,陈美丽被抓回茶室了,失去了和命运奋斗的激情,小说主角透过失望与无力感而成长--
……我的年龄还无法明白什么叫做「命」,她,陈美丽和我一样小,她一定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命」吧?
「我已经认命了﹗」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这句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呢?小说吗?广播剧吗?
「我已经认命了!」
她一定不知道,她这句话不但击败了她自己,连带的,也击败了我年轻的爱、梦及公义之心……。
李永平曾如此评论:「在体裁上倒是很强有力的三结合……少年的初恋,非常美丽浪漫的故事,然后一个小镇的生活,然后社会问题,现实社会问题,贩卖人口的问题……。」[5]清楚说明了〈春秋茶室〉故事魅力的来源,虽然,九十年代以来这样的故事情节可能在小说、电视电影与某些戏剧性的新闻报导中被熟化了,年轻一代读者所受到的冲击会小一些。不可否认的是,〈春秋茶室〉不以严肃的面孔探讨社会问题,而以少年情感的生发与挫折做为主轴,大幅增添了小说动人的力量。吴锦发也在序中表表示:「〈春秋茶室〉写的是我年少时候的激情,我的心理成长历程」,并明确地自我定义为「成长小说」,乃是主角「在性心理、生理成长过程中所碰到的『事件』,使『我』逐渐省悟到:『我』在生命中的『位格』在哪里,以及『我』在整个生存的大社会中所能扮演的『角色』是什么……。」[6]
「成长小说」既然写的是成长历程,不免掺入作者个人经验,特别是台湾的「成长小说」都带有相当强的情感取向和悲剧性,描摹少年困厄、惆怅心境时,相较其他类型的作品,更多地借镜于自我是书写过程之必然。
〈春秋茶室〉末了,发仔跑到茶室送客出门的陈美丽面前,以自我伤害表达稚幼的爱情,这个动作可和王文兴〈命运的迹线〉并观,证明爱情,或延长人寿,其实为的都是落实自我生命的重量。然而,〈命运的迹线〉着力描绘的,属于少年内心隐微的纠结,那自我认知的歧错,却是〈春秋茶室〉没有的﹔王文兴往心理描写发展,同时也涉及了「家」所不能解决与满足的个人的裂缝,吴锦发则把视野延伸到现实面,各有所优。〈春秋茶室〉的带血腥气的爱情启发,若跟夏烈〈白门再见〉相较,则传说中的「白门」与成长中的少年们的关系还是稍微含有喜剧成分的,「白门」是女神,也是友情的联系、青春的证明,成年后那出其不意却又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隐隐可以想见的结尾,不禁使得曾经经历轻狂岁月的读者们都泛出微笑来﹔和李昂〈花季〉相较,则〈春秋茶室〉的情欲戏是普级电影那般地以光影推挪、跳接来表现,李昂素来不回避情欲话题,〈花季〉中的年轻女孩随花匠他去的路途上所作种种性与暴力的幻想,这不是温暖优美的爱情事件,却是理应被规入「纯洁」年龄的女孩脱轨的想像与渴望,最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当所有的成长小说谈的都是「现实的丑恶」,李昂偏偏要反其道而行,指出人内心本有不合理的欲求,人人都有在思想与身体超越规范(包括性别与年龄的规范)的可能,几乎是反过来给成人读者们上了一课。
本书所收小说篇幅最长者,便是超过三万字的郭松棻〈雪盲〉,八十年代中期发表。郭松棻小说少而精,质地稠密,具有高度的不可分割性,难以只截取一段,故整篇收入。事实上,早在我的老师梅家玲教授为二鱼编选《小说读本》,便已考虑过〈雪盲〉,也是因为篇幅太长不得不割爱﹔但我以为这篇是郭的小说中,最复杂且完整的篇章,涉及了一代中国文人痛苦的身影,和台湾殖民地长成的知识份子所遇见的文化与政治难题,同时包含了哲学的、启蒙的主题,此次编选便希望能完整收录。
因为政治的牵连,郭松棻曾经长时间不得回到家乡台湾,这一羁留漂泊的形象,在〈雪盲〉中亦贯串全文。小说从阿幸仔到小学校长家拜访写起,错综写校长与疯女米娘的情愫,写校长如何回忆亡兄,把亡兄留下的鲁迅文集转送给阿幸仔校长,写校长亡兄学医的悸怖,写阿幸仔对于米娘的暗慕,写阿幸仔与母亲相处的零碎片段,那越洋电话里头卡拉达卡拉达的杂音夹在各种生死兴亡消息当中,简直如同芥川〈齿轮〉那样的使人忧躁的幻状了。
全篇出现篇幅最多的,除了阿幸仔,便是校长。固然,读者可以很快发现校长在家庭生活中的不愉快,校长太太的唠叨中可以发现,这对夫妻彼此之间是相当疏离的,而校长对于米娘近乎偏执的爱情,和对亡兄的思念,似乎都不是妻子所能明了的[7],反而是阿幸仔在鲁迅小说的陪伴中成长,一点一滴地,或者逐渐能捕捉彼时校长内心的苦闷罢--
生前父亲常说,校长是台湾人中难得的一个教育家。从年轻时代就立志作一个小学校长。必要时,校长还能说一口上品的日文,比任何一个殖民地的文官都不差。你还记得星期一的週会,校长面壁朗诵国父遗嘱的声音。遇到卷舌音时,校长都能够把他的舌头认真地卷上去,而发出不令人厌恶的舌音。
郭松棻的写法素来含蓄,并未针对日治与战后的「语言创伤」大作悲痛文章,但是,在〈雪盲〉这样跨越时间与空间较大的小说中,语言问题毕竟主宰了知识份子与写作者,是不能回避的。从他对于校长的描绘,一个在战前战后均认真学习官方语言的教育者,可以看到台湾知识份子努力适应外在变化,符合国家机器的需求与规定,让自己纳入其中,运转为有用的一部分,而非噤哑的受淘汰者。
而除了米娘闪现在水井旁与往事中的那双金扣红鞋,最使阿幸仔念念难忘的便是鲁迅的〈孔乙己〉了,孔乙己悽凉的、跪作沉落的姿态,成为他往后孤独生命中一个不可避免的自我之投射。在沙漠的留学与工作生涯,炎热且规律无聊的日子,情欲和对鲁迅的体悟微妙地并立为生活的出口﹔「回到你的国家,你也教不了你的鲁迅」,这毋宁是漂浪生命一个扎痛的註脚了,十七年未曾返回台北的阿幸仔,家乡早已成为一座巨大的城,而他却是在美国沙漠中的警察学校教学生咕噜咕噜地读着鲁迅,年复一年,阿幸仔从台湾到美国,成长过程中所领略的也就是如孔乙己那般折断了双脚,跪落在这似乎不可变易的时代与命运中。
李渝写温州街,同时涵盖了成长启蒙的经验,原本书中欲收录者乃是收在《温州街的故事》里的〈朵云〉,为的正是能和郭松棻〈雪盲〉相对照,这对文学夫妇以不同的笔调和文体,描写以鲁迅为象征的一脉中国文学以及民族苦难,如何地在台湾以及海外的中国人身上,流转,牵系;郭松棻所写固然深隽繁复,李渝的温暖明净却也同样动人。惟因为〈朵云〉已在他本小说选收录,遂改选〈菩提树〉,背景一样是战后大陆迁移过来的知识份子家庭,一样以温州街日式宿舍为故事的空间,也一样涉及了人如何无助且坚持地对抗着时代,以及这些伤害给予主角少女阿玉的启蒙。〈菩提树〉是透过阿玉的眼睛,看在台大任教的父亲与学生的往来,学生看来聪敏而脆弱,实际上却培育且实践着某种政治的坚持,阿玉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感情--
昏懵的时光里,倒有一件事在萌芽滋长。是什么,阿玉不想探个究竟,不如让他原原本本,水藻一株盪漾在海底,漂撩着夏日的沉闷和孤寂。
爱情勃发以一种懵懂但是甜美的状态,不需要被明了,而需要被感觉,晕开来像雾笼罩着青春,而爱情事件也是成长小说常用来表现生命转折的情节。〈春秋茶室〉主角的爱情挫折,来自外在社会施加的横暴,陈美丽的堕落风尘让少年看清了自我的无力感,而〈菩提树〉的爱情挫折也是来自外在社会,思想澎派的学生与政治禁忌起了冲突,被迫必须监禁消耗十五年的时光,这次看清了个人的无力的,却是疼爱学生的阿玉的父亲--知识份子的痛苦的醒悟--他们的思维与热血,是不能够和权力的运作相抗衡的,连拯救一名学生都不能。这场悲剧在李渝写来,仍然延续了其一贯的笔调,让小说结尾收束在上扬而非下沉的局面;阿玉平静的生活受冲击,爱情的夭折与父亲的绝望,一一收在眼底,她的心情也是难以排遣的,然而,人是能够从自我生发救赎力量的:
除了虫子的咬囓声,在彻底的黑暗里,树说,倒有另一种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是什么呢?阿玉问。
哦,是海,海的声音呢。
阿玉用手拢住耳轮,努力地听。在漆黑的庭院外,果然起伏着海水的声音。
孤寂的生活,也就略略有了些安慰。树说。
把你一个人关在黑屋子里,可以做些什么呢?阿玉问。
哦,是的,正要告诉你呢,树说。我的口琴吹好起来了。
……你听听看。
他说。双手拿起口琴,放进唇的中间。
……手肘撑扶映月的脸颊,向窗椽斜靠去头肩,听着听着,阿玉终于放心了。
想像带来宽慰,李渝〈朵云〉、〈菩提树〉、〈号手〉、《金丝猿的故事》等篇皆是如此,这当然涉及了王德威所论述的:「当保钓激情散尽,文革痛史逐步公开,失落的不应只是政治寄託,而更是一种美与纪律的憧憬……历经政治的大颠扑后,他们反璞归真,以文学为救赎。昔时钓运种种,其实不常成为叙事重点,然而字里行间,毕竟有许多感时知命的线索,窜藏其间。」[8]
确实,政治风云并不以直截的面貌出现在李渝的小说内,而是以提炼过后的光色出现,特定的时间,空间,特定的文化政治氛围,决定了某些人的命运方向,「感时知命」之外也包括如何挣脱这「时」与「命」的束缚,最重要的便是心要有所寄託与拔昇了--这也正是经历过政治运动的李渝所欲强调者,关注民族与政治,然而也须超越,才不至于走入死胡同。
八十年代初期朱天文写〈小毕的故事〉,时间与朱天心写眷村记忆的中篇《未了》差不多,可能都是受到「隔年毕伯伯退役下来,搬离了村子,退休俸跟河南乡亲合伙开杂货店。彼时正值我们村子拆迁为国民住宅,众皆纷纷在附近觅屋暂住」的触动,台北市进行都市更新,规模地改建外表较为疏破的眷村,促使眷村出身的作家急于写下这样的一个成长空间的故事。〈小毕的故事〉并不复杂,讲一名把母亲气得自杀的年轻男孩长成气概昂扬的军人,投军的原因是「他是决心要跟他从前的世界了断了,他还年轻,天涯地角,他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开始」,小说里清浅却爽朗干净的世界,眷村鸡犬相闻的人际交往,无不是具体而为地展现出一个「有信仰的时代」。黄锦树观察朱天文二十年来的写作变化,发现改变最多的却只是表面场景而不及其他[9]﹔即使朱天文明明经历了许多,包括了曾攻击「三三」的「乡土文学运动」,翻天覆地的各种政治运动和台湾都会的扩张,和她所参与的带着模塑本土意识功能的台湾新电影工程。在真正触及都会本身的活动的〈炎夏之都〉以前,她书写的都算是家族/族群记忆,即外省族群(尤其是眷村)战后在台湾岛上的生活与心境,一个有波折但仍值得信赖的时空,〈小毕的故事〉正是这个时期的作品。
参、
三十几岁一辈作家的成长小说,不可不提袁哲生。如果说《寂寞的游戏》中的躲藏哲学,虽然袁的个人风格尚未完全确立,其中透露出来的优美与凝重却使人印象深刻,到了《秀才的手表》一书,大量追忆自我的童年,根据序言所写,确实是以自身的童年记忆为底写成的小说﹔他虽然在背景上属于所谓外省第二代,却能在小说对白中圆熟书写闽南话,增添了人物的活气与幽默效果,彷彿一则长长的,以温暖逗趣的笔调完成的乡土传奇。被归类为具有外省背景、主要在台湾成长的小说家,如文学读者熟知的白先勇、李渝、朱天文、朱天心、骆以军、孙玮芒等人,在大范围上均倾向书写城市,则袁哲生几可视为一异数,他擅长且集中心力表现的乃是乡土题材,且并非继承七十年代以来陈映真等人提倡的具有批判性的写作,而是透过少年眼光去注视那仍然鸡犬相闻、未经过开发的土地聚落,以及通过幼稚的感受与想像诠释过的,具有魔幻与传奇特质的成长过程,特别是在确立其风格的《秀才的手表》,以及后来的《罗汉池》。袁哲生曾自言喜爱沈从文与汪曾祺的小说,确实,他自己的作品中也透露着一份乌托邦式的,对于纯美世界的想望,且通常就是以自己成长的地方当作乌托邦的蓝本,真正实践了李渝提过的「乡园」与「心园」互通的想法,因而笔下也时时流露暖意。另一方面,他有意在乡土书写中,加入对身世的反省,只是较为内敛,不如朱天心或骆以军那样大张旗鼓﹔本书撷取的〈天顶的父〉:
「嗯唉?﹗日也哭,暝也哭,吃饱哭,哭饱吃,外省的讲勿通啦。」阿公的声音虽然激动,但是手上剃刀的动作还是非常细腻,不愧是烧水沟的头号师傅。
这是我第一次录下「外省的」三个字。
在我还没录下「爸爸」这两个字之前,我老爸的代号就是「外省的」。
坦白地说,自从我和武雄一样学会开口说话之后,烧水沟便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外省的」在一整本烧水沟传奇的《秀才的手表》中,出现的部分不多,也没什么机会表白自我,后来就「在外岛无去了」--然而,父亲的消失,却是「我」进入世界的开始--开始脱离单纯的「录音机」生涯,使用语言,学习如何定位自我,表达思想。开始说话后,烧水沟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因为语言作为个人心灵与他者沟通的媒介,毕竟仍需要一层转译的手续,那真纯的只存在于自我的沉默中的烧水沟,随着少年的成长而变化着。
袁哲生小说中戏谑的部分,一直是读他小说的乐趣之一,这方面倒是就战后台湾文学里笑谑一脉,延续了王祯和、林宜澐、郭筝等小说家着力经营者。但是,袁哲生的笑谑绝非王祯和式趋于闹剧的讽刺,而是增添乡土淳朴人物魅力,使小说别有一份亲近,不张致的。而本书选入的郭筝〈弹子王〉,如袁可以流利运用各式闽南俚语般,也同样畅快地运用各种青少年族群的话语,增强作品的节奏,小说内逞强胡闹、意/义气用事且对未来与现实仍有一份迷惘的少年们,耍酷中流露着一丝可爱与软弱--通过少年群体来表现成长主题,本书中除了吴锦发、郭筝,还有许荣哲〈那年夏天〉亦属于此类,少年以热情秘密守护着的国度,必须和现实碰撞,产生裂隙,才能促使他们反视自我与世界的关系。〈那年夏天〉就气氛与表现方式来说,颇类似〈春秋茶室〉和袁哲生小说的混合体,就与现实问题的结合来看,涉及美浓水库兴建问题的许作无疑与吴锦发作品可以参看。
至于早慧,但近年来才以连缀体长篇舖写国族寓言、性别交锋与城市光怪的骆以军,已因为各种选本拱卫而具备当代经典资格的〈降生十二星座〉固然也在繁复的架构中涉及成长议题(毕竟,羞涩、猥亵但是欢快的童年与青少年时代,本是骆以军小说中取之不竭的场景),惟此篇过于常见,我以为更应该提出的是黄锦树认为乃是「诗的转折」后的第一部小说《妻梦狗》,那揭露「自我的技艺」的重要结集[10]
这部小说借着大量华美繁复的独白语言书写内在,呓语中如一名神经质的诗人呶呶而徘徊,所有的奇想魅影均指向善感的、伤害的核心,那在亲子、爱情以及更多人际关系中碰撞擦痛的灵魂,就这一点来说,在《妻梦狗》中骆仍在追寻(或回避?)了解的可能,爱的焦虑,唯恐自我终于在无数转译与记忆过程中被扭曲,稀释。骆以军曾自言这是他写得最没有拘束的作品。《妻梦狗》中有一部份短章命名为〈梦十夜〉,题目取自夏目漱石同名作品,以不可解的梦境暗示真正的情感,其冷涩、费解,更增添解读与想像的空间,甚至可以进一步说,当中不无私淑川端康成《掌中小说》的味道;骆以军〈梦十夜〉的梦境,包含了逃难、病痛、爱欲、死亡等景观,可以说是日后作品的雏形。本书择取〈ㄩ〉、〈川端〉两个章节,篇幅均幼;〈ㄩ〉的故事空间是睡眠中的教室,主角暗地里伸过手,越过好友永昌兄,碰触恋慕的女子ㄩ的胸乳,ㄩ并未闪躲,默默进行着的,私密的一场爱情对话,睡眠结束后,永昌兄却把事情揭露了,「完了。我想。寂寞的爱意的私语和美的颤索全要变质为猥亵的丑行。完了」主角在美的坠落和道德的恐惧中,以哀示的眼神望着友人,「由于一向永昌兄对我即表现着拘谨的爱惜,我知道他对我怀抱着崇拜揉合着颠覆的复杂情绪,便保持着被崇拜着若即若离的狡猾的冷漠」,和〈春秋茶室〉一样,不只是难以启齿的爱情,还包括着和同性朋友之间情感与关系强弱的角力,带着负气、轻忽以及其他的什么。最后,永昌兄突然放弃了严厉的追问,看着ㄩ羞赧的脸,他突然明白了永昌兄或许也跟他一样,正被无出口的爱情所缠困--那么,他对ㄩ的恋慕和行动,对自己的好友也是一种伤害吧--一经领悟,则小说的重点不再是爱情,而转为一种谅解了,虽然必须通过那无法公开张扬的爱情才能明了。另一篇〈川端〉,地点一样是教室,在嘈杂中,川端康成以女性般敏感优美的样貌存在着,主角逢着知音那样地感受着这个老人:「同样是幽微易感如曲折巷弄底心灵呵。同样是垫着脚尖着魔地在发狂边缘如同调得太高的琴弦上踩空着。老人像贵族那样被众人不理解地拱卫着。」这样的类比洩漏了主角(或作者?)对自我的不合时宜的体会。
我该说一句什么呢?我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地爱他而泪流满面。
「我被你骗了。」我把手勒在他的脖子上。是吗?他怯懦地问了一句。虽是个老人,但她的身躯像没经验的的处女一样柔弱温顺。我是那么地爱他呵。
教室里的人们哄闹了起来。
不只是知音,还像恋人与神明那样存在着的川端康成,必然是主角阅读或写作过程中一道强大的指引、召唤和阻碍吧,彷彿最后的诱惑那般地横阻在胸口。「我被你骗了」,被骗了什么呢,是川端以美的意境与形式所诱引而出的,主角深藏的脆弱自我吗?耽溺,而且孤寂的……。这是美梦也是噩祟,要结束这种欺骗与引诱的关系,唯有死亡--并且是张扬的,在青春的教室里当众勒杀神明,四周的嘈杂带来的只是疏离,然而「我」碰触且杀害川端的瞬间却是痛苦且热爱。这是属于骆以军的,包括少年的「我」与作家的骆共同之沉坠与觉悟。
张惠菁先以小说名世,近来的散文创作力却似乎更强于小说﹔她那知性的、十足现代生活的散文,与着重结构、隐喻和崇拜神秘力量的小说,是很不一样的。本书收录的〈哭涡〉,是某一届台北文学奖的得奖作品,该届张惠菁同时以〈先后〉一文夺得散文奖,这两篇都包含了兄妹/情欲这样带着危险意味的主题,而小说更强烈地展现了张惠菁隐喻的天赋与对神秘的爱好。
〈哭涡〉主要讲的是一名父母很年轻时便生下的少女,母亲在生产后死去了,父亲仅在婴儿的记忆中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也失却了踪影﹔后来,哥哥出现了,少女和哥哥住在一起,窥看兄长情欲上的往来,那了解且理所当然的叙述口吻彷彿她是洞视着一切的。小说中还穿插着《搜神记》与伊底帕斯神话,以及和少女交往的男子小节,和脸上的「哭涡」﹔关于小节的描写不算很多,他的作用在于引起了少女对于自己脸上「哭涡」的注视,以及对于哭泣和罪孽的辩証。伊底帕斯直接与间接地造成了父母的死亡,他剜下的眼睛流着眼泪,偿还着宿命的罪,而少女出生亦同样造成了母亲死亡和父亲必然的缺席--他在多年后以哥哥的名义重新降临少女的生活,演出疏离的亲密,隔壁的床戏,然而那宿命之伤害从出生时便已造成,当她十七岁时流掉了小节的孩子,昔时母亲也是十七岁时把她抛入世界,把自己抛进过去--
天黑了。週遭逐渐安静下来。十七岁的罪人初始蜷缩着身体侧睡一如母亲腹中的胎儿。渐渐她举起手来,对着路灯透进窗格而在旁边墙壁上形成的光块比手画影。这是鹿。这是狗。这是老鹰。这是吐信的蛇。这是马。这是罪人。因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窥看自己的父亲。
少女的成长在于领略悲剧,领会了自己和「哥哥」之间的牵联,以及这虚伪的关系内绞缠的死亡、慾望和伤害,当她逐渐回忆起母亲,父亲,和自己的诞生,固执地认定了自己正是罪孽的枢钮,使伦常倒转弯曲的关键,那注定了的「哭涡」未承受过任何眼泪,罪人的罪并未如伊底帕斯那样借着眼泪洗涤。即使那只是徒劳的洗涤。
谈论宿命,书写伦常,〈哭涡〉可说是当代版的「家变」,又一次的家庭崩坏,只是这并非王文兴所指陈的,因为都会文明和人内在的恶心理的互动,而是呈现了一种神话般的,迷离的原罪意识,且如前面谈到的,因为典故的使用,因为笔调,因为情感出发与诠释的方式,字里行间盪漾着神秘的氛围。较张惠菁的神秘犹有过之的是伊格言的〈鬼瓮〉,这位来自南部的新锐小说家,能以诗般精致灵韵的语言完成小说文体,意图接壤现代与乡土,并
拿到《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翻到了目录。虽然这本书的出版时间对我来说并不算很长,但我对它的期待,却是积攒了很久的。台湾的成长小说,对我而言,不仅仅是故事,更是一种情感的投射,一种集体记忆的梳理。我总觉得,在读台湾的成长故事时,有一种特别的连结感,仿佛书中的人物,就生活在我曾经走过的街道,就发生在我的童年或少年时期。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让我看到了它与时俱进的生命力。我最期待的是,这次增订的部分,能否更深刻地反映当下台湾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和价值观念。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科技的飞速发展,这些都在深刻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他们的烦恼,他们的追求,他们的困惑,是否能在新的篇章中得到更真实的体现?我尤其好奇,在增订版中,是否会出现一些探讨数字时代下人际关系、信息茧房、网络社交等新议题的故事。我想看到,年轻的台湾作者们,如何用他们独特的视角,去捕捉那些在现代生活中,被我们忽略的成长瞬间,去描绘那些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依然坚守或重新塑造的价值。这本书,对我来说,就像是开启一段与过去对话,与现在共鸣,又与未来相连的旅程。
评分《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到来,在我看来,不亚于一场文学盛宴的开启。我一直深爱着那些描绘台湾本土风情、记录台湾时代变迁的文学作品,而成长小说,更是其中我最偏爱的一类。台湾的成长环境,总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它融合了东方传统与西方思潮,既有温情脉脉的细腻,又不乏独立前行的勇气。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它代表着这本书不再是静态的经典,而是充满生命力地与时俱进,吸收了新的时代元素和创作理念。我最期待的是,这次增订的部分,能否更深刻地反映当下台湾年轻人在社会转型期所经历的成长阵痛与价值重塑。他们是否面临着更复杂的生存压力,例如经济的波动、信息的爆炸、人际关系的重塑?他们又是如何在这些挑战中,寻找自我,确立信念的?我希望看到,作者们能够以更加前瞻和批判性的视角,去描绘那些在时代洪流中,不被轻易淹没的个人成长故事,去展现年轻一代对生活的热爱与探索。这本书,对我而言,不只是一次阅读,更是一次对台湾社会发展脉络的深入体悟。
评分拿到《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我一直觉得,台湾的成长小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仿佛书中的人物,就生活在我身边,他们的烦恼、他们的喜悦,都曾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台湾的土地,孕育了太多独特的文化和人文气息,这些元素在成长小说中,总能被巧妙地融入,赋予故事独特的灵魂。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对我来说,是充满吸引力的。它意味着这本书更加丰满,更加具有时代的代表性。我最期待的是,这次增订的内容,能否更深入地触及当下台湾年轻人的生活现实,去描绘他们在新时代下面临的成长挑战和价值选择。是关于如何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是关于如何在多元文化的冲击下,保持独立思考?还是关于如何在数字洪流中,维系真实的情感?我希望看到,作者们能够用他们真挚的笔触,去捕捉那些在平凡生活中,那些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成长瞬间,去展现年轻一代的坚韧与成长。这本书,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次阅读,更像是一场与自己内心深处对话的旅程。
评分老实说,拿到《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那一刻,心情是五味杂陈的。一方面是收到心心念念的宝藏般的喜悦,另一方面,又有些许怀旧的伤感。总觉得,每一本成长小说,都在描绘着一个已经逝去的自己,一个模糊而鲜活的影子。我喜欢这本书最直观的感受,是它名字里那份“台湾”的烙印。台湾的成长,和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的成长,或许在情感的普适性上是相通的,但细节处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味。我们的巷弄、我们的校园、我们的小吃摊、我们对话中不经意流露的腔调,这些独特的文化符号,在好的成长小说里,会被描绘得淋漓尽致,仿佛触手可及。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在我看来,更是关键。意味着它不仅仅是过去的回顾,更是面向未来的拓展。我一直觉得,成长小说最迷人的地方,在于它不是静止的,而是流动的。它随着时代的发展,随着社会的变化,而不断注入新的生命力。我希望这次增订的内容,能够更深入地触及当下台湾年轻人的生活现实,他们面临的挑战,他们的梦想,他们的迷茫,他们的反思。是关于科技洪流下的孤独感?是关于阶级固化下的无奈?还是关于性别认同的探索?这些都是当代台湾社会正在经历,也正在被年轻人热烈讨论的话题,如果这些能在小说中得到真诚的呈现,那这本书的价值将远远超越一本简单的读物。
评分终于等到了《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出版,这消息让我心头一颤,仿佛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某些回忆。我一直觉得,台湾的成长小说,有着一种独特的魔力。它不像某些过于戏剧化的青春小说,而是更贴近生活,更细腻地捕捉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片段,却能在这些片段中,折射出人物内心的波澜和成长的轨迹。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吸引力。它意味着这本书在原有基础上,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承载了新的时代印记。我最期待的是,这次增订的内容,能否更深入地反映当下台湾年轻人的生活现实和价值追求。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节奏飞快的时代,他们的成长环境与过去相比,有了哪些新的变化?他们面临的挑战,他们的烦恼,他们的梦想,又有哪些新的特点?我希望看到,作者们能够勇敢地触碰那些更具现实意义的议题,例如,在科技发展和全球化浪潮下,年轻人如何处理身份认同的困惑?如何平衡虚拟世界和现实生活?如何看待社会不公和环境保护?我相信,一本优秀的成长小说,不仅能够勾起读者的怀旧情感,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引发读者对当下和未来的思考。我迫不及待地想在书中寻找那些触动人心的故事,感受那些属于台湾的独特成长韵味。
评分《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到来,对我来说,就像是收到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我一直觉得,成长小说是一种特别有温度的文学类型,它记录了我们生命中最脆弱、也最坚韧的时光。而这本选集,聚焦在“台湾”这个独特的生活土壤上,更是让我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台湾的成长环境,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那些细微的生活场景,那些独特的文化氛围,总能轻易地勾起我们内心深处的共鸣。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在我看来,是这本书最令人兴奋的地方。它意味着这本书没有停留在过去,而是不断地吸收新的养分,反映新的时代精神。我最期待看到的是,这次增订的内容,能否更深入地探讨当下台湾年轻人在面对社会变迁、价值多元化时的成长困境与蜕变。是关于他们如何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定位?是关于他们如何处理与家庭、学校、社会的关系?还是关于他们如何在数字时代下,保持独立思考和真实情感?我希望作者们能够用他们真诚的笔触,去描绘那些在平凡生活中,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成长片段,去触及那些在时代洪流中,被悄悄改变的内心世界。这本书,对我而言,不仅仅是阅读,更像是一次与自己内心深处对话的契机。
评分拿到《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那一刻,我的手指轻轻拂过封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我一直以来都对描写台湾本土故事的文学作品情有独钟,而“成长小说”更是承载了我对青春岁月的美好回忆与深刻反思。台湾的成长,总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那种夹杂着海风、湿热空气和市井烟火的独特气息,在好的故事里,总能被完美地还原。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对我而言,是极具吸引力的。它不仅仅是内容的堆砌,更代表着一种与时俱进的生命力,一种对时代变化的积极回应。我最期待的是,这次增订的部分,能否更细致地描绘出当下台湾年轻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面貌。他们是否还在经历着那些我们曾经熟悉的热血与迷茫?或者,他们已经面临着更复杂、更深刻的挑战?我尤其好奇,这次增订的内容,是否会涉及到一些关于社会变迁、文化融合、科技影响等新议题,而这些议题又是如何渗透到年轻人的成长轨迹中的。我想看到,作者们如何用他们独特的视角,去捕捉那些在看似平凡的生活中,却蕴藏着巨大能量的成长瞬间。这本书,对我来说,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着我曾经的青春,也启示着当下的社会。
评分说实话,在阅读《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之前,我对“成长小说”这个类型,其实是有一些固化的印象的。总觉得它要么是青涩的初恋故事,要么是叛逆期的迷茫挣扎,要么是校园霸凌的残酷描绘。然而,当我翻开这本书,那些熟悉的台湾土地上的气息,伴随着那些鲜活的角色,一点点地打破了我的刻板印象。我发现,台湾的成长小说,似乎更擅长在看似平淡的生活细节中,挖掘出人性的复杂和成长的曲折。它不一定有惊心动魄的情节,但那种细腻的情感描绘,那种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入挖掘,却能直击人心。增订版,顾名思义,我最期待的就是它能带来更广阔的视野和更丰富的层次。我好奇的是,这次增订的内容,是否会涉及到一些更具社会议题性的成长故事?例如,在快速发展的城市化进程中,年轻人的身份认同危机;或者是在多元文化交融的环境下,他们如何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我希望作者们能够勇敢地触碰这些现实的肌理,用他们的笔触,去描绘那些在时代洪流中,不被轻易看见的成长印记。毕竟,真正的成长,从来都不是一条笔直的坦途,而是充满了各种岔路口和意想不到的风景。我期待这本书,能为我打开一扇新的窗户,让我看到更多元、更深刻的台湾成长图景。
评分终于等到《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出版,这消息在书迷圈里已经传了好一阵子,我可是望眼欲穿,迫不及待地想一睹为快。作为土生土长的台湾人,我对这片土地上孕育出的故事总是多了一份天然的亲切感。成长小说,这个题材本身就自带魔力,它捕捉的是我们人生中最青涩、最懵懂、也最充满可能性的岁月。我记得我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也曾沉迷于那些描绘少年烦恼、友情萌芽、初恋悸动的小说,它们就像是黑暗中的微光,指引着我穿越迷茫,认识自己。这次的“增订版”,更是让我充满了期待。台湾的成长小说,在时代变迁中,一定也吸收了更多新的养分,反映了新一代年轻人的生活轨迹和价值观念。是像我年轻时那样,对未来充满憧憬和不安,还是有了更深刻的自我探索和对社会议题的关注?增订的内容,想必会带来更多惊喜。我尤其好奇,作者们在这次的修订和增补中,会如何处理经典与创新之间的关系。是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更细腻的打磨,还是会引入全新的视角和故事?无论如何,我都相信,这本书会像一位老朋友,带着熟悉的温度,又用全新的故事,触动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让我重新审视那些被时光悄悄带走的年少时光,并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共鸣和启示。我准备好了,用最虔诚的心,去阅读这本书,去感受文字的力量,去重温那段独一无二的台湾成长记忆。
评分《台湾成长小说选增订版》的出版,简直是为我这种对台湾本土文学情有独钟的读者量身定制的。我一直认为,成长小说是最能触及人心深处、最能引发共鸣的文学类型之一。而当这个类型与“台湾”这个标签结合时,它所蕴含的文化厚度和情感浓度,更是无法估量的。台湾的成长环境,有着它独特的魅力,那种既有传统底蕴又不乏现代活力的交织,总能孕育出许多令人难忘的故事。增订版,这个“增订”二字,是我最看重的地方。它代表着这本书并没有满足于现状,而是不断地拓展和深化,去拥抱新的时代,新的读者。我最期待的是,这次增订的内容,能否更敏锐地捕捉到当下台湾年轻人在快速社会变迁中所经历的成长困境与心路历程。他们是否面临着新的社会压力,例如高房价、就业竞争、社会认同的模糊化?他们又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寻找自我、定义价值的?我希望看到,作者们能够以更加细腻和深刻的笔触,去描绘那些在时代洪流中,不被轻易看见的个人成长故事,去展现年轻一代的韧性与探索。这本书,对我而言,不只是一次阅读体验,更是一次与台湾社会脉搏同频共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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