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历史学家、纽约时报的畅销作家查莫斯基,
以优雅而生动的笔调,细数钢琴诗人的生命轨迹。
一八四九年十月三十日,巴黎马德莲教堂聚集了一大群人,数百辆马车把周围的街道挤得水洩不通,停滞不动的车龙一路壅塞到协和广场。巍峨的教堂犹如神殿,立面上悬挂着几块黑丝绒,用银线绣着F. C.的字样。教堂是凭票入场,那些弄不到半张票的人,就挤在宏伟的阶梯上。
「正午时分,死神阴森的仆役抬着这位伟大艺术家的棺木,现身在神殿入口。在此同时,萧邦的仰慕者耳熟能详的葬礼进行曲从诗歌席的壁龛轰然响起。与会者无不感到一阵死亡的颤慄,」法国诗人泰尔菲.高蒂耶回忆。「至于我,我幻想自己能看到太阳变得苍白,圆顶上的金箔染上一层邪恶的浅绿色调……」
他孤独而忧郁,在朋友与爱人的包围照料下,仍旧情绪不稳,时而愉悦、时而恼怒;他才华洋溢,后世的我们太过熟悉于他作曲家的身份,但其实他更是一名伟大的钢琴家,他的每一场演奏会,不论是贵族、知识份子、文艺人士、甚至平贫百姓皆趋之若鹜。他的演奏技巧华丽而细腻,连李斯特都嫉妒;他的作品流行全欧洲,只要有钢琴的地方,就有他的乐谱;他是沙龙的宠儿、贵族的座上宾;他是钢琴诗人,萧邦。
萧邦是十九世纪音乐界一颗耀眼的星星,他短暂的一生交织着艺术与爱。艺术,是他永恆追寻的真理,他不盲从流行,只坚持于自己所创造的音乐型式;而对祖国、对挚友们、对情人深切的爱,则是他澎湃情感的出口。他终其一生,为了艺术为了爱。
本书特色
欧洲着名历史学家查莫斯基写下萧邦的感情世界、与创作乐曲的心路历程,其中参考了萧邦本人的日记、书信往来、与乔治.桑的日记,让萧邦的生活历历在目。而他所生活的十九世纪上半的巴黎,正是所谓的「美好年代」,欧洲的音乐家、艺术家、作家与赞助艺术的贵族们聚集于此地,萧邦及乔治.桑与文艺界人士多有来往,这本传记也纪录了当时精致美好的沙龙文化。
作者简介
亚当.查莫斯基 Adam Zamoyski
出生于纽约的波兰贵族后裔、历史作家。毕业于牛津大学的皇后学院,精通英、法、波兰文,擅长十九至二十世纪欧洲的文化研究,特别是与其祖国波兰历史相关的主题。着作丰富,包括《Rite of Peace: The Fall of Napoleon and the Congress of Vienna》(和平的仪式:维也纳会议与拿破崙的衰败)、《Warsaw 1920》(华沙一九二○)、《The Last King of Poland》(波兰最后的国王)等书。目前与画家妻子定居于伦敦。
译者简介
杨惠君
政治大学英语系硕士,从事翻译多年,目前为专职翻译,译作丰富。
近年重要译作如有《林肯律师》、《一分为二的童年》、《谋杀之心》、《完美的房子》与《建筑的表情》等书。
一八四九年十月三十日,巴黎马德莲教堂聚集了一大群人,数百辆马车把周围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停滞不动的车龙一路壅塞到协和广场。巍峨的教堂犹如神殿,立面上悬挂着几块黑丝绒,用银线绣着F. C.的首字母。教堂是凭票入场,那些弄不到半张票的人,就挤在宏伟的阶梯上。
「正午时分,死神阴森的仆役抬着这位伟大艺术家的棺木,现身在神殿入口。在此同时,萧邦的仰慕者耳熟能详的葬礼进行曲从诗歌席的壁龛轰然响起。与会者无不感到一阵死亡的颤慄,」法国诗人泰尔菲‧戈蒂耶回忆,「至于我,我幻想自己能看到太阳变得苍白,圆顶上的金箔染上一层邪恶的浅绿色调……」
着名的次女高音宝琳‧贾西亚-维雅多和知名男低音路易吉‧拉布拉什唱起了莫札特的《安魂曲》,由欧洲第一流的巴黎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和唱诗班负责伴奏,担任指挥的是学院的创办人弗朗索瓦‧安东尼‧阿贝内克。举行圣餐仪式的时候,马德莲教堂的风琴手演奏了萧邦的两首前奏曲。
葬礼结束后,棺木从玛德莲教堂抬到彼尔拉什兹墓园。在这群哀悼者最前面领军的,乃是公认的波兰无冕之王,亚当‧札托里斯基王子,抬棺木的人包括当时最着名的歌剧作曲家贾科莫‧梅耶贝尔和画家尤金‧戴拉克鲁瓦。尾随在棺木后面的,是数十名音乐家和艺术家,还有死者的数千名友人及仰慕者,即便身分最尊贵的贵妇,也在队伍中徒步行走,装饰着家族徽章的马车排成长长一列跟在后头。到了墓园里,没有任何神职人员讲道,直接把棺木下放到墓穴里,哀悼者各自默默离去。
有史以来,不曾有任何一位音乐家享有如此盛大的葬礼,受到如此凄切哀悼的也寥寥可数。一年之后,坟墓上立了一座石碑,很快地,这里不仅成为一个朝圣地点,所有的书信和口信也都往这儿送,此番景象至今依然不变。有些书信只是表达仰慕和感激,但大多是私人信函,内容往往充满激情,有时还相当病态,宣示一份充满强烈占有慾的爱。
人们崇拜的不只是萧邦的音乐,更仰慕他这个人;人们对他除了崇拜,也充满了慾望和占有。这个毕生极为低调而羞怯的人,死后落入了音乐家、音乐学家、艺术家、传记作者、电影人,甚至是政客手中,这些人自以为了解他、和他私交甚笃,各自依照自己的目的来塑造他的形象。音乐家把自己通常相当主观的诠释强加在他的音乐上,音乐学家东改西改,艺术家依自己的喜好绘画他的肖像,传记作者把他们自己戏剧化的想像注入他的人生,电影人在键盘上滴血,政客甚至企图将他据为己有,各自宣称他是法国人、波兰人、斯拉夫人,甚至是波兰境内的犹太人。
萧邦生性寡言,从不轻易谈论私事。他生前懒得写日记,加上自视不高,不曾写过回忆录。身后又没留下妻儿,或许能为他塑造留给后代子孙的形象。于是只能任由旧雨新知自由发挥,这些人照例不是改编事实就是凭空杜撰,好投射出他们自己所渴望的形象。经过两次世界大战、一场国家起义和一桩私人宿怨,萧邦的私人文件大多已灰飞烟灭。于是传记作者只能靠臆测和想像来填补这些空白,每一代的人各自在一块块空白的画布上投射自己的美学和慾望。一直到相当晚近的时候,才开始运用史学的训练,完整确立了这位作曲家的出身背景。
他原本出身于一户姓夏邦的贫苦农家,十七世纪末,夏邦一家从法国多芬地区的圣克雷平村庄迁往较为繁荣的洛林公国。到了十八世纪中叶,他们在佛日地区,麦东的马罕维勒村以酿酒和制造车辆维生,并且将姓氏改为萧邦。当时洛林公国乃是由路易十五的岳父,国王斯坦尼斯瓦夫‧列什钦斯基统治,他在西元一七三七年取得公国,算是痛失波兰王位的安慰奖,不少他的波兰支持者和朝臣也跟着迁居洛林。一七七一年,作曲家的父亲尼古拉就在马罕维勒诞生,是村里财务官员弗朗索瓦‧萧邦的儿子(不过一直有传闻说他是个私生子,生父乃是当地的城主,亦即斯坦尼斯瓦夫的一名朝臣,据称这个谣言是尼古拉本人在晚年刻意散播的)。
西元一七八〇年,马罕维勒城堡被一名波兰贵族马契尔‧扬‧帕克买下。他的庄园管理人亚当‧威德利许也是波兰人,娶了一名中产阶级的巴黎女子为妻,看样子是她教授少年的尼古拉‧萧邦读书写字,可能还教他吹笛子。西元一七八七年,帕克过世,庄园也卖出之后,威德利许夫妇返回波兰,并且带着十六岁的尼古拉同行。到了华沙,他被安置在威德利许的兄弟弗朗齐歇克家里居住,弗朗齐歇克是军校的德文和拉丁文老师。尼古拉在华沙的菸草工厂当了几年会计,维持生活开销,一七八九年工厂关门之后,他当起了威德利许家孩子的私人教师。他为人诚实可靠,必然受过相当程度的教育,也结识不少很有社会地位的保护者,后来他当上了华沙市长扬‧德克特儿子的私人教师,更于一七九二年在杰瓦诺夫斯基家位于萨伐尼亚的家族庄园,教起了他们家的孩子。
两年前,需要有人到马罕维勒处理帕克的庄园的相关事宜,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探访留在那儿的家人。但尼古拉‧萧邦没有把握这次的机会,事实上,他似乎也不曾设法再和家人取得联系。此外,恐怕也是因为担心可能被困在闹革命的法国,甚至被征召从军,才让他裹足不前。他并未因此而避开战火,一七九二年,俄国大军入侵波兰,战争毕竟还是爆发了。仗打了没多久,波兰把一大块领土割让给俄国,较小的一块割让给普鲁士,俄军占领波兰。西元一七九四年,波兰爆发一场国家起义,试图让这个国家脱离俄国的掌控。尼古拉‧萧邦加入了华沙国民军,在俄军攻击华沙时受了伤,这场起义也形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