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大印度洋地區……將成為全球衝突的中心……這一地區的兩個關鍵行為體是印度和中國:印度向東西兩側活動,而中國向南活動。」
正如羅伯特.卡普蘭(Robert Kaplan)在其二O一O年所著的《季風》(Monsoon: The Indian Ocean & Future of American Power)一書中頗有預見性地闡述的,這一想法與二OO六年在印度發生的若干事件聯繫密切,「印太」概念當時開始成型,這是印日雙方在國防分析研究所舉行增強版智庫互動的後果。其結果就是我在二OO七年一月關於印日海上合作的文章解釋了「印太」概念,以及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後於二OO七年八月在印度議會的講話,他的講話提到了「兩海的匯合」。
對印度來說,過去十年在地緣政治上頗為幸運。十年間,「印太」設想開始得到「海洋亞洲」各國的接受與支援,被視為地區安全與穩定所必須,導致印度不僅和日本實現了戰略交匯,而且與大多數其他主要大國實現了戰略交匯。此事的起點是阿倫.普拉卡什海軍上將(時任全國海洋基金會主席),二OO九年在香格里拉對話上的建議,即「用『印太』一語取代『亞太』標籤,前者在地緣政治上的包容意味要強很多。」幾年後的二O一三年,曼莫漢.辛格總理強力尋求印度在確保「印太地區穩定、安全、繁榮」方面發揮作用。在同一論壇上,印尼外長納塔萊加瓦(Marty Natalegawa)呼籲簽署地區條約,來保障「全球增長」的印太「引擎」。同一年,澳大利亞也在其國防白皮書中正式採用「印太」概念。
這些當然不是揣測誰是「印太」架構之中心的猜迷遊戲獎勵。這一中心當然是中國,其「崛起」正令地區國家感到不安,其行為也需使之緩和。在冷戰的最後年月,這一民族國家的治理制度處於失敗的一方;然而,中國積極提升綜合國力,成功應對了這種不利局面,現在甚至已對美國唯一超級大國的地位構成重大挑戰。二O一三年十月,習近平主席以「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這又是更大的「一帶一路」倡議[BRI]的組成部分)闡述了中國自己對「印太」架構的回應。
二O一七年十一月,美國總統川普在亞洲之行中,表示其地緣政治世界觀建立在「印太」概念、建立在某種反華聯盟之上,美國也由此登上了這一「公共馬車」。這不僅涉及川普總統本人的「粗糙」個性,而且在時間上也和「四邊體系」(澳印日美)復興相互重疊,後者成為其上述表態的地緣政治突出「迴響」。
鑒於印度與中國之間的長期競爭乃至對抗關係,過去十年的這些發展,蘊含著對印度地緣政治與國家安全的深刻影響。然而印度不能改變地理,故必須學會與這個迅速成為全球超級大國的北方近鄰共存並打交道。兩個地區大國可透過合作方式,促成和諧的地緣政治對策,由此促進地區安全。此外,鑒於中國已提升了在印度洋的地緣政治姿態,印度或許也有新的機會,來實現中印兩國之間雙贏的海上合作。這需要得到探索並加以實現。
本書收錄了我自二OO三年八月起、在國防分析研究所開始學術生涯起所撰寫的部分論文。它們反映了我為了三重目標所做的研究。
首先,持續評估亞洲海洋下腹部(「印太」地區)的地緣政治與安全環境,特別關注中印關係這一背景;
第二,為塑造地區國家的觀念而進行戰略傳播,說明印度是地區安全與穩定的一大元素,說明其與所有國家合作實現這一目標的意願;更具體地,探索中印合作的途徑。
第三,瞭解中國的海洋軍事戰略與學說的各個層面,探索印度阻止中國削弱其海洋利益的途徑和手段,探索有效而可信的對華戰略威懾(strategic deterrence)。
我藉此機會向中國四川大學南亞研究所的曾祥裕博士表達深深的謝意,感謝其將這些文章譯為漢語,從而幫助我的成果得到更多中國讀者的瞭解。
古爾普利特.S.庫拉納 博士
印度海軍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