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湖書院叢書總序
我初到鵝湖時,曾有詩抒寫一己之觀感,名「初到鵝湖」。其一為:
「省識風塵萬裏吟,迴頭自是白雲深;當年一次鵝湖會,此月還留天地心;應任予懷山與水,不須他想古猶今;眼前光景如何似?喜見桃花李樹林。」
其二為:
「等閒覓得新天地,便自逍遙天地中;此水已非前水在,他山更映後山紅。拈來花草留窗下,攜得孩兒過水東;祗是鵝湖欣作主,嬉嬉終不似孩童。」
在鵝湖,東晉時有一姓龔的隱士養瞭許多鵝。在唐時,有馬祖的大弟子名大義禪師,成瞭一個大叢林,名峰頂寺。在南宋時,有硃子,陸象山,陸子壽,呂祖謙四先生聚會講學,後來成瞭一個鵝湖書院,那是天下四大書院之一。到清末民初時,地方人士更從而創辦瞭鵝湖師範學校和信江中學堂,傢父小時,就在那裡讀書。我初到鵝湖之二詩,是成於民國三十四年六月五日。那時抗日戰爭纔結束,我就由地方人士請去辦信江農專,信江農學院,並附設青年軍屯墾訓練班,還計劃辦信江大學。隻不過一到三十八年四月四日,我就離瞭鵝湖,不久又來瞭臺灣,在臺灣臺北,我偶然和同學瀋珠嫣,陳冠州,張清標,劉儷,蔡龍銘等,到瞭一個翠榖,獲一勝境,頗似鵝湖,因即填一詞,調名江城子。詞為:
「由來地久與天長,路漫漫,雲飛揚。翠榖深深,難得是清閒。到此應知無限好,纔放下,即清涼。」
「眼前溪水正潺潺,兩山間,一山莊。境似鵝湖,隻不見冰霜!試問一心何所繫?炎夏日,水雲鄉。」
我在以前的鵝湖書院裡,辦瞭學校,栽種瞭不少的桃李梨橘,又寫瞭一些文章,也印瞭一些書,這都符閤著一個書院。但自三十八年四月四日離瞭鵝湖以後,近四十年來,更在臺灣山地首先栽種著桃梨以至於蘋果,又在臺中農學院寫瞭不少文章,也在香港新亞書院及臺大,文大等校,印瞭不少的書,但總是不見瞭一個書院。因思鵝湖書院雖已遠離,但對一己所居之處與所藏之境,即復名之為書院;而以所印之書,亦名之為書院叢書。以免此一書院消失於今日世界,而求安頓此懷,安頓此心,並安頓此一生命和此一世界,又有何不可?為此之故,我遂將近寫之文,有關生命,有關園林,有關世界,與夫有關農工業文化者,雖不少已發錶於各報章雜誌,但為免散失,終集成一書,並命名為「生命與世界」,且即以之為鵝湖叢書之一。另將以前在香港新亞書院所講之經子講義,如四書、五經、人物誌及文心雕龍等,分別編為《四書大義》,《五經大義》,《人學與人物》及《文學與文心》等書,繼續予以齣版,同作鵝湖書院叢書。自念一離鵝湖,即海外飄浮,幸吾妻攜齣子女六人,終獲成長。杜甫有詩雲:「途窮賴友生。」今此鵝湖書院叢書之印行,亦是全賴友生。而明文書局於印行拙著《論中國庭園花木》,《道傢思想》以及《儒傢思想》等書之後,又鼎力相助,實更可感。故特於此嚮李董事長潤海,徐主編春梅,劉編輯盈伶等先生小姐誌謝!
民國七十五年十月 程兆熊於陽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