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人物與文化危機 (電子書)

歷史人物與文化危機 (電子書)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5

餘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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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描述

  自十九世紀中葉以來,中國的文化危機不斷地隨著時序的流遷而日益加深,至今還看不到脫齣危機的跡象。因為在這個混亂的年代裡,世界各地,尤其是西方,都齣現瞭極其嚴重的文化危機,而這些外麵的危機現在又都與中國原有的危機閤流瞭。
 
  作者以遒勁的筆觸、深刻的體驗,從中國歷代人物及社會背景等方麵,探討中國近代以來所遭受的種種文化危機,期望能喚起民族的文化認同,尋迴遺落在歷史裡的中國,深切盼望中國能夠邁嚮民主化的道路。
《古今風雲:權力、信仰與社會變遷》 一部跨越時空的深度考察,揭示人類歷史洪流中的關鍵轉摺點 本書《古今風雲:權力、信仰與社會變遷》並非聚焦於單一事件或特定人物的傳記,而是一部宏大的歷史敘事與思想探索的結晶。它旨在剖析自古代文明興起到近代轉型的過程中,驅動人類社會結構變革的幾股核心力量:權力的運作邏輯、信仰體係的演化及其對集體意識的塑造,以及在內外壓力下社會如何進行痛苦而必然的適應與重組。 全書結構嚴謹,劃分為「權力的奠基與崩解」、「信仰的疆界與擴張」、「社會結構的韌性與斷裂」三大核心闆塊,輔以「跨文化對話」的專章,力求提供一個多維度、非線性的歷史觀察視角。 --- 第一部:權力的奠基與崩解 本部分深入探討權力這一人類社會的基石是如何建立、鞏固,並最終麵臨挑戰與瓦解的。我們將探討古代帝國的治理模式,不僅著眼於軍事徵服,更側重於其法律體係、官僚機構的精細化設計,以及意識形態對皇權的閤法性賦予。 一、從城邦到帝國:秩序的建構 我們考察瞭美索不達米亞的早期城市國傢如何從部落聯盟過渡到由神權或王權主導的中央集權體係。重點分析瞭《漢謨拉比法典》等早期成文法對社會關係的規範作用,以及它如何在一定程度上限製瞭絕對的武力。隨後,視角轉嚮羅馬共和國與帝國的演變,分析其複雜的公民權製度如何既是擴張的動力,也是內部矛盾的溫床。探討瞭「元首製」的建立,如何巧妙地在維護共和外衣的同時,完成瞭對軍隊和行政權力的壟斷。 二、中世紀的碎片化與重組:雙重權威的拉鋸 中世紀的權力結構呈現齣高度分散的特徵。本章分析瞭封建製度下,土地與效忠關係如何構成社會的垂直結構。更為關鍵的是,探討瞭世俗君主權力與教會精神權力之間持久的張力。從「授職權之爭」到教皇權力的巔峰,揭示瞭在缺乏強大國傢機器時,宗教權威如何填補瞭治理真空,並成為影響政治決策的決定性力量。我們也關注瞭拜占庭帝國及其「凱撒-教皇製」的獨特模式,以對比西歐的演變路徑。 三、專製王權的崛起與早期限製 進入近代早期,民族國傢的雛形開始顯現。本部分專門分析瞭法國路易十四體製下的「絕對君主製」的運作機製,包括凡爾賽宮的政治劇場效應,以及國傢對經濟(重商主義)和文化生活的全麵介入。然而,我們並未將其視為終點,而是探討瞭英國光榮革命、以及早期啟濛思想(如洛剋對自然權利的論述)如何從內部挑戰瞭王權的閤法性基礎,為後續的憲政革命埋下瞭伏筆。權力的閤法性,從神授,逐漸轉嚮瞭對社會契約或歷史傳統的訴求。 --- 第二部:信仰的疆界與擴張 信仰是人類理解世界、組織道德和凝聚社群的強大媒介。本部分關注主要世界性宗教在歷史上的傳播、內部教義的變遷,以及它們如何與世俗權力產生交互作用,形塑瞭不同時代的價值觀和社會規範。 一、奠基時刻:教義的形成與早期社群 我們首先考察瞭猶太教的獨神觀念如何為後來的亞伯拉罕諸教提供瞭哲學基礎。隨後,深入分析瞭早期基督教如何在羅馬帝國的邊緣地帶興起,及其在麵對迫害時所展現齣的堅韌性。探討瞭尼西亞會議等關鍵事件如何通過確立正統教義,完成瞭對一個全球性信仰體係的早期界定。 二、伊斯蘭教的擴張與文明的交融 本章重點分析瞭七世紀伊斯蘭教的興起,及其以驚人速度橫跨歐亞非大陸的過程。我們區分瞭宗教傳播與軍事徵服的關係,並著重探討瞭阿拔斯王朝時期巴格達作為文化熔爐的地位。分析瞭古希臘哲學(如亞裏士多德)在阿拉伯學術界的保存、翻譯與創新,這對後來的歐洲文藝復興產生瞭間接而深遠的影響。 三、宗教改革的衝擊:信仰的內化與個體解放 文藝復興後期的宗教改革不僅是神學辯論,更是對既有社會結構的顛覆。本部分詳細比對瞭路德宗、加爾文宗以及英國國教改革的不同路徑。我們認為,加爾文主義對「預定論」的強調,在客觀上促進瞭一種嚴謹、勤奮的職業倫理(如韋伯所論述),這與資本主義精神的萌芽有著難以忽視的內在關聯。宗教信仰的重心,開始從集體的儀式轉嚮個體的良知與道德實踐。 --- 第三部:社會結構的韌性與斷裂 社會結構是權力與信仰相互作用的物質體現。本部分關注生產方式的變革、階級關係的演替,以及麵對大規模危機(如瘟疫或氣候變化)時,社會體係錶現齣的適應能力與最終的崩潰點。 一、農業文明的循環:週期性危機與人口壓力 我們迴溯瞭古代至中世紀的「馬爾薩斯陷阱」。探討瞭農業技術的微小進步如何支撐瞭龐大的人口,但也因此使得社會極易受到自然災害的影響。以黑死病在十四世紀中葉對歐洲的毀滅性打擊為案例,分析瞭人口驟降如何意外地導緻瞭勞動力價值的提升,進而削弱瞭莊園製度,為農奴的自由轉化創造瞭條件——這是一個典型的結構性斷裂的例子。 二、城市化與新興階層的興起 隨著商業的復興,新的社會力量——商人、手工業者和銀行傢——在城市中積纍財富和影響力。本章分析瞭中世紀後期義大利城邦和漢薩同盟的商業組織形式。我們探討瞭市民階層如何運用其經濟實力,推動市政自治,並開始要求在政治決策中有發言權。這種經濟實力與傳統貴族政治權力之間的摩擦,是近代早期政治變革的關鍵驅動力之一。 三、知識的革命:印刷術與公共領域的萌芽 知識的傳播媒介直接決定瞭社會的認知邊界。古騰堡印刷術的發明被視為一次信息傳播的革命性飛躍。我們分析瞭印刷術如何使標準化的文本得以大規模複製,極大地促進瞭語言的規範化和識字率的緩慢提升。更重要的是,它使得異議觀點能夠跨越地理限製進行傳播,從而孕育齣一個超越傳統權威監管的「公共意見」領域,為後來的革命提供瞭思想土壤。 --- 第四部:跨文化對話與歷史的啟示 本部分作為總結與反思,不再專注於單一文明,而是將視角拉遠,對比不同文明體係在麵對相似的內在壓力時所採取的不同解決路徑。 我們將對比鄂圖曼帝國在麵對歐洲技術進步時所錶現齣的保守與試圖改革的複雜心態,與明清時期中國在對外交流中的「天朝」視角如何阻礙瞭其對全球變局的及時反應。 本書最終探討的核心命題是:在歷史的長河中,麵對結構性的「危機」——無論是瘟疫、技術革新還是思想解放——社會體係如何選擇其生存策略?是通過強力的中央集權來壓製異議,還是通過分散權力與鼓勵辯論來尋求創新? 《古今風雲》試圖在宏大的歷史圖景下,提供對這些深層次問題的嚴謹論證,引導讀者理解我們今日所處的社會結構,是如何由無數次權力與信仰的拉鋸、韌性與斷裂的交替所共同塑造而成。它是一部關於人類社會不斷自我調整、卻又不斷重複犯錯的歷史學著作。

著者信息

作者簡介
 
餘英時
 
  1930年生於天津,籍貫安徽潛山。香港新亞書院文史係首屆畢業,哈佛大學史學博士。臺灣中央研究院院士、美國哲學學會院士。曾任密西根大學副教授、哈佛大學教授、耶魯大學講座教授、普林斯頓大學校聘講座教授、康乃爾大學第一任鬍適講座訪問教授和香港新亞書院院長兼中文大學副校長。曾獲國際多所大學的榮譽和名譽博士學位。2006年榮獲有「人文諾貝爾獎」之稱的「剋魯積人文終身成就獎」(the John W. Kluge Prize for Lifetime Achievement)。著有中英文著作數十種。

圖書目錄

自序—中國現代的文化危機與民族認同
曾國藩與「士大夫之學」
從中國史的觀點看毛澤東的歷史位置
打天下的光棍—毛澤東一生的三部麯 
在榻上亂天下的毛澤東—讀《毛澤東私人醫生迴憶錄》
霸纔無主始憐君—談周恩來
談魯迅與周作人
談郭沫若的古史研究
試論林語堂的海外著述
香港與中國學術研究—從理雅各和王韜的漢學閤作說起
記艾理略與中國學社的緣起
「六四」過後的浮想
「六四」幽靈在中國大陸遊蕩—「六四」五週年紀念
和平演變與中國遠景
〈試論和平演進〉讀後
展望中國民主化的前景—從「國傢」與「社會」的關係說起
中國文化危機及其思想史的背景
再論中國現代思想中的激進與保守—答薑義華先生
越過文化認同的危機—《錢穆與中國文化》序
人文研究與泛政治化
文化的病態與復健—劉笑敢《兩極化與分寸感》序
談費正清的最後一本書—《費正清論中國》中譯本序
中國史上政治分閤的基本動力
閤久必分,話三國大勢

圖書序言

  • ISBN:9789571469379
  • EISBN:9786263072084
  • 規格:普通級 / 再版
  • 齣版地:颱灣
  • 檔案格式:EPUB流動版型
  • 建議閱讀裝置:手機、平闆
  • TTS語音朗讀功能:無
  • 檔案大小:0.9MB

圖書試讀

自序
 
中國現代的文化危機與民族認同
 
  自十九世紀中葉以來,中國的文化危機隨著時序的遷流而不斷加深,一直到今天還看不到脫齣危機的跡象。不但如此,今天中國的文化危機反而更為深化瞭,因為在這個世紀末(用中國的說法是「末世」)的年代裡,世界各地,尤其是西方,都齣現瞭極其嚴重的文化危機,而這些外麵的危機現在又都與中國原有的危機閤流瞭。最近我讀到大陸和臺灣新一代知識分子的文字,其中充滿瞭「後現代」、「後殖民」、「後結構」、「東方主義」、「解構」、「文化多元」種種最流行的時尚論說。世界的一切文化危機似乎都已由中國知識界全麵承受下來瞭。
 
  在這個後冷戰時代的世界,文化危機的論說方式雖然韆奇百怪,但大體言之,隻有兩種相反的傾嚮,一種是伴隨著多元化而來的相對主義,多元化本是現代文化的一個健康的發展。然而多元化一旦和極端的懷疑論和虛無論閤流之後,便形成瞭各式各樣的相對主義,終至失去任何共同的標準,使人不再能判斷善惡,真偽或美醜。《莊子》「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的相對主義論點,也是由「道術將為天下裂」的局勢造成的,不過與現代的情況相較,有如小巫見大巫而已。
 
  相對主義所涵蘊的文化危機,如果發展到極限,便是墨子所謂「一人一義,十人十義」。這一危機在今天知識分子中錶現得最為突齣,但在後冷戰的時代,集體認同的新尋求則涵蘊著另一文化危機,這一論說方式大緻可以杭廷頓(Samuel P. Huntington)所憂慮的「文明的衝突」為代錶。東歐和前蘇聯的極權體製崩解以後,以「無產階級革命」為號召的意識形態澈底破產瞭;以前長期受壓製的各民族文化開始復甦。同時,文化相對主義的興起也不斷嚮西方文化獨霸的意識挑戰,以緻西方社會科學主流中的學人如杭廷頓也不得不承認世界上其他文化傳統—以宗教為中心—已構成對西方文化的威脅。這一多元化傾嚮的正麵意義也是人所共見的。但是這一傾嚮發展到極端也會引生「返本論」(“fundamentalism”)的文化危機。「返本論」一般譯為「原教旨論」,因為這是宗教史上的常見現象。原教旨論者一方麵以創教者的最早教義號召族群,另一方麵則具有強烈的排他性。杭廷頓所說的「文明的衝突」主要便是以伊斯蘭教的「原教旨論」為對象。我改譯「原教旨」為「返本」則是因為這一現象並不限於宗教。不久以前美國奧剋拉荷馬市的爆炸案已追溯到一種「密西根民兵」(Michigan Militia)的組織,其根據即在美國建國時期的原始理想。這一組織與宗教無關,但顯然也是一種fundamentalism。所以中國舊有的「返本」一詞恰好可以藉用,因為「返本論」較之「原教旨論」無疑更適用於中國的儒傢和道傢。而且照最近中國大陸上所謂「易學」和「氣功」的流行情況來看,如果將來中國齣現儒傢、道傢或儒道混閤的「返本論」運動,那也是不足為異的。
 
  總之,在後冷戰時代,源於西方的政治意識形態在中國大陸也同樣破產瞭。現在不但一部分知識分子錶現齣重新認識文化傳統的嚴肅要求,甚至官方也開始對中國文化,尤其是儒學,發生瞭興趣。前者可用近兩、三年大陸上齣現的一股「國學」新潮為代錶。這股新潮的性質並不簡單,暫時還無法分析得清楚。但是如果我們說:在「國學」新潮的後麵,存在著一種文化認同的潛意識,大概尚不緻於離題太遠。從這一角度看,這一新潮也未嘗不和「後殖民」、「後現代」、「東方主義」等來自西方的時尚論說,有其消息互通的一麵。
 
  至於後者—大陸官方對中國文化的興趣—則既見之於最近對臺灣的統戰文件,又見之於倡議「世界儒學聯閤會」之類的組織,雖然在姿態上仍不免給人以「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官方的動機自然不是學術性的,甚至也未必與文化認同有什麼關聯。但是我們可以推測,在原有的意識形態破產之後,中共官方似乎不得不轉嚮民族文化的傳統中去尋求統治權力的精神根據。
 
  不可否認地,近幾年來,在一般中國人的意識中,中國文化傳統的位置確有所提昇。但文化危機則仍非短期內所能挽迴。這裡有多方麵的原因:首先是1949年以後,由於民間社會為政治暴力摧毀殆盡,中國傳統的文化價值已失去瞭存在的依據,許多基本價值不是遭到唾棄,便是受到歪麯。據最近的實地調查,不但仁義道德、慈孝、中庸、和諧、容忍等傳統德目失其效用,而且一切宗教信仰—包括敬祖先的意識—也在若存若亡之間。這種思想狀態遍及於各年齡層,其主要造因則在1949年以後,而以「文化大革命」為最大的關鍵。所以研究者瀋痛地指齣,三十年的毛澤東統治給中國人留下瞭一個史無前例的文化危機,舊的價值係統已殘破不堪,但新的價值係統卻並未齣現。這是一種文化真空的狀態,前景如何則無人能加以預測。(詳見Godwin C. Chu and Yanan Ju, The Great Wall in Ruins, Communication and Cultural Change in China,紐約州立大學齣版社,1993)中國文化的實況如此,決不是空言所能濟事的。
 
  其次,大陸學人的反傳統激情現在雖有開始退潮的跡象,但新的「國學」研究僅在萌芽階段,目前還不足以承擔闡明中國歷史和文化的任務。一般而言,人文研究和科學研究一樣,都需要有一個長期的研究傳統作為它的根據地。研究傳統越深厚,則取得的成績也越大。但所謂研究傳統並不是「定於一尊」,經久不變,而是一個不斷推陳齣新的發展歷程,其中往往發生「典範式的革命」。事實上,「典範式的革命」之所以能夠齣現,正是由於研究傳統的存在。西方人文研究在近二、三十年中變異迭齣,但整個傳統卻因此而變得更為豐富。與此相反,中國的人文研究傳統自1949年以後便中斷瞭。以「國學」而言,二十世紀前半葉原已建立起深厚的基礎,一方麵繼承瞭傳統經、史、子、集各部門的遺產,另一方麵又發展瞭新的觀點與方法,而且研究的取嚮也是多元的。但是自五○年代起,大陸上的人文研究便已為粗暴的意識形態所全麵籠罩,以往「國學」研究的業績被澈底否定瞭,甚至「國學」這個名詞也長期成為禁忌。在這種背景之下,今天要想復活「國學」研究真是談何容易!
 
  最近一位俄國史學傢分析蘇聯解體後史學研究所麵臨的種種睏難,對於我們瞭解中國大陸的人文現狀很有參考價值。他說,馬剋思主義史學破產以後,俄國隻剩下瞭一片「哲學的空白」(ªa philosophical voidÝ);現在許多人竟順手亂抓一切荒謬的東西來填補這片「空白」,從神秘主義、「旁門左道」(ªoccultismÝ),到侵略性的沙文主義都大為流行。蘇維埃帝國的崩潰誘發瞭人們操縱歷史記憶的需要和思古的情緒,其結果是對歷史的建構流入隨心所欲而且往往齣人意錶的境地。思想的自由竟變成瞭不負責任的恣縱;人們在舊神話的殘骸上又編織瞭新神話。這位史學傢也希望通過史學研究以重建俄國的文化價值,因此他特別強調「從內部研究歷史」的重要性,更強調史學傢必須同時對他研究的對象和他所寄身的社會負起嚴肅的責任。(見Aaron I. Gurevich, The Double Responsibility of the Historian, Diogenes, No. 168, Vol. 42/4, Winter, 1994)我們以俄國的情況與八○年代「文化熱」以來的大陸相對照,便可以看齣,中國也同樣存在著一片精神和思想的「空白」,中國知識人也同樣有「順手亂抓」一切東西來填補「空白」的傾嚮。他們不僅「抓」《周易》、特異功能、氣功、道傢、儒傢,而且更不分皂白地「抓」任何西方流行的「新奇可喜之論」。我相信「順手亂抓」的一個主要動力來自文化認同的新追尋,但尋求文化認同如不齣之以嚴格的認知態度,則結局可能是加深,而不是消解文化的危機。
 
  最後,大陸官方如果真有意假藉中國文化或儒傢以緣飾其政權的閤法性,則對於中國文化或儒傢而言,這將成為「死亡之吻」。自「中國特色」的提法齣現以來,大陸官方越來越乞靈於民族主義的情緒。前兩年在人權問題上,他們附和新加坡李光耀的說法,強調民主與人權的內容因民族與文化而異。不但如此,他們甚至公然宣稱,中國人的「人權」首先便是「吃飽飯」。前麵已提到,大陸官方不但開始重視儒傢(這也是追隨李光耀的倡議,可看Foreign Affairs 1994年3、4月號李光耀的長篇訪談紀錄),而且正式用「五韆年文化」的口號嚮臺灣進行「統戰」。把這許多跡象聚攏起來看,我們不能不疑心大陸官方確在採取一種偷梁換柱的新策略,想用「中國文化」或「儒傢」來取代破瞭產的馬剋思主義。一切證據都顯示:大陸官方決無絲毫放棄原有的意識形態的意願,他們仍然堅持「共產黨領導」為最高原則。對於「人權」、「民主」、「自由」等價值,他們更是一貫地深惡痛絕,那麼他們為什麼不直截瞭當地根據馬剋思主義來否定「人權」,而必須隨著李光耀的麯調起舞,另提齣「吃飽飯」為具有「中國特色」的「人權」觀念呢?(關於馬剋思主義者必然否定人權的分析,可看Steven Lukes, Can a Marxist Believe in Human Rights?一文,收在他的Moral Conflict and Politics,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1)很顯然地,這是因為官方的意識形態已無人信從,而民族情緒和文化傳統在後冷戰時代又開始激動人心。這裡我們看到在文化多元化的趨勢下,中國文化正麵臨著另一可能的厄運:它將為官方歪麯利用,變成極權統治的工具,以抗拒人權、民主、法治、自由等普遍性的現代價值。儒傢思想恐怕更難逃此劫。如果真的不幸而言中,那麼袁世凱「祀孔」和《新青年》「打倒孔傢店」的歷史未嘗不會重演,而中國人也將再一次失去平心靜氣理解自己文化傳統的契機。這正是我所憂慮的「死亡之吻」。
 
  由以上所論,可見今天中國的文化危機確是處在一種十分微妙的階段:一方麵充滿著「危險」,另一方麵又呈現齣新的「契機」。(據說這是美國甘迺地總統在字麵上對中文「危機」一詞的理解;其實英文crisis也指一種關鍵性的時刻,有轉好或轉壞兩種可能的方嚮。)但我們必須認清:這一「危機」是世界性的,由於冷戰的終結而全麵暴露瞭齣來。這裡有一個特別值得注意的弔詭,今天世界上各民族追求文化認同並嚮西方的文化霸權挑戰,雖然齣於十分複雜的背景,但理論上的根據卻仍然是由西方學人提供的。西方的人類學傢、文化評論傢、歷史學傢、哲學傢等,在最近二、三十年間頗多緻疑於所謂「啟濛心態」,因此不再奉直線社會進化論、極端實證論、現代化理論等為金科玉律。文化多元論便是在這一新思潮之下成長起來的。「多元文化論」(“multiculturalism”)目前在美國這個多元族群的社會已成為爭論的焦點。幾年前斯坦福大學的教授會以三十九票對四票取消瞭該校唯一的「西方文化」的共同課程,而代之以「文化、觀念與價值」的新課。在這門新課程中,歐洲的經典雖仍占有一個很高的比重,但其他非西方的作品—包括非洲、亞洲、美洲原住民以及婦女的述作—也構成重要的部分。這一破天荒的改變引起瞭極熱烈的論戰,戰火至今未熄。由此可知,美國學術界不但在理論上而且在實踐中,已承認社會上一切族群的文化都應該包括在大學的通識課程之內,西方文化必須從原來的獨霸位置上撤退下來。把這一原則從美國社會推廣到全世界,我們便不能不進一步承認:世界上每一民族所創造的文化都有其獨特的價值,因此也都同樣應該受到尊重。這便為世界各民族尋求文化認同的整體動嚮提供瞭理論的根據。今天中國的知識分子,無論在大陸、臺灣或海外,也都或多或少、或正或反地受到這一後冷戰思潮的衝擊。
 
  文化多元論是不是必然否認不同文化之間還可以有共同標準呢?是不是必然涵蘊所有的文化都具有完全相等的價值,更無高下優劣之可言呢?不同文化之間是否可以互相開放,互相影響,終於達成一種基本的共同瞭解呢?今天我們雖然已較能認識到文化傳統的韌性,不再單純地把它化約為社會、經濟、或政治力量的依附品,但是我們是否應該走嚮文化決定論的另一極端呢?文化傳統(包括觀念和價值)在長期的歷史進程中不斷變動,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那麼所謂「文化認同」—無論是個人的還是集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呢?以中國而言,是認同於「道術將為天下裂」時代的原始智慧呢?還是認同於西方文化傳入以前,甚至佛教傳入以前的儒、道等傳統呢?如果文化認同也包涵著「與古為新」或「與時俱新」的意思,那麼「認同」豈非主要變成瞭一種創造性的活動,並且不可避免地要容納外來的文化成分於其中?(一個最明顯的例子是1905年《國粹學報》第一期的〈例略〉說:「於泰西學術,其有新理特識足以證明中學者,皆從闡發。」這是因為當時,國粹學派認為「取外國之宜於我國而吾足以行焉者,亦國粹也」。引自鬍逢祥〈論辛亥革命時期的國粹主義史學〉,《歷史研究》,1985年第五期,頁一五○)這些關於文化多元論的問題都不是容易解答的。西方學者近來的討論雖汗牛充棟,但也隻能澄清正反兩派的論據,一時還無法消解基本的分歧。(參看Charles Taylor, Multiculturalism and the Politics of Recogniti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2和Joyce Appleby, Lynn Hunt & Margaret Jacab, Telling the Truth about History,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1994, pp. 291-302)
 
  文化認同在西方學術的討論仍在熱烈進行中;這種討論對於中國當前的文化危機會發生什麼影響是一個最值得注意的問題。今天無論是在中國大陸、臺灣、香港或海外,中國知識分子中都不乏倡導文化認同的人。(臺灣更齣現瞭僅僅認同於臺灣本土的聲音。)但是我們細察他們的持論,便會發現他們很少從內部對於自己文化傳統的價值作齣令人信服的新理解與新闡發。相反地,他們的主要論據是西方流行的一套又一套的「說詞」,包括前麵所提到的「東方主義」、「後現代」、「後殖民」、「解構」之類。這些「說詞」並非不可引用,不過如果文化認同不是齣於對自己族群的歷史、文化、傳統、價值等的深刻認識,而主要是為西方新興的理論所激動,或利用西方流行的「說詞」來支持某種特殊的政治立場,則這種「認同」是很脆弱的,是經不起嚴峻的考驗的。一旦西方的思想氣候改變瞭,或政治情況不同瞭,文化認同隨時可以轉化為文化自譴。無論如何,中國的文化認同論者似乎在思想上還是認同於西方的「文化霸權」。這真是一個十分奇妙的弔詭。
 
  這一心理的矛盾自然不自今日始。遠在本世紀初,國粹學派便一方麵痛斥當時中國學人「尊西人若帝天,視西籍如神聖」,而另一方麵則奉達爾文、斯賓塞的社會進化論為無上的真理。他們事實上已為「五四」的啟濛心態,包括貶低中國傳統打開瞭方便之門。我們可以說,國粹派在錶麵上認同於中國文化,在實質上則認同西方的主流思潮。因為自十九世紀下半葉始,達爾文和斯賓塞的理論恰恰在西方思想界占據著中心的地位。(可看Peter Gay, The Cultivation of Hatred, W. W. Norton Company, 1993, pp. 38-54)同樣地,今天不少中國知識分子轉嚮文化認同也是因為西方各種認同理論已在學術界奪得瞭相當大的一片領域,並從邊緣進入中心瞭。(參看Elazar Barkan, History and Cultural Studies, in Ralph Cohen and Michael S. Roth, eds., History and Histories within the Human Sciences, University Press of Virginia, 1995, pp. 349-369)
 
  這是我為什麼要說,中國的文化危機今天仍在持續之中,甚至更為深化瞭。一百年來,在中國文化界發生影響的知識分子,始終擺脫不掉「尊西人若帝天,視西籍如神聖」的心態。西方知識界稍有風吹草動,不用三、五年中國知識分子中便有人聞風而起。所以清末的「神聖」是達爾文、斯賓塞一派的社會進化論,「五四」時代是科學主義、實證主義,三、四○年代是馬剋思主義,現在則是「東方主義」、解構主義之類。但是另一方麵,中國知識分子對自己歷史、文化、傳統的認識則越來越疏遠,因為古典訓練在這一百年中是一個不斷墮退的過程。到瞭今天,很少人能夠離開某種西方的思維架構,而直接麵對中國的文學、思想、歷史瞭;他們似乎隻有通過西方這一傢或那一傢的理論纔能闡明中國的經典。在三十年整理國故的時期,陳寅恪已慨嘆:「今日之談中國古代哲學者,大抵即談其今日自身之哲學者也。」現在我們恐怕更要下一轉語說:「今日之談中國文、史、哲諸學者,大抵即談西方某一流派之學者也。」如果這一「視西籍如神聖」的心態不能根本扭轉,中國人的文化認同勢將長期停留在認同西方的流行理論的階段。族群的自我認同儘管現在已成為一個相當普遍的世界現象,中國知識分子恐怕未必能把握住這一契機,而在中國的人文研究方麵有積極的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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