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梦见肉贩带我走进一个黑暗的小房间,用他粗壮的手折断我的每一根骨头,把我赤裸裸地挂在他血淋淋的钩上展示。有人来买肉时,他活生生切开我的躯体。
十五岁的失怙少女与母亲来到传奇之城伊斯法罕,冀望投靠担任宫廷地毯设计师的富裕伯父,然而苛刻的伯母却待她们连下人都不如。在镇日的劳务之外,具有极高地毯设计天赋的少女被伯父特许跟随他学习设计、编织地毯,但一次执拗的举措引发了严重的后果,她被迫接受一桩像是肉体买卖的祕密婚姻,以每月缔约并收取费用的方式嫁给一名富商,像妓女般被对待的她领悟到,若不能冒着一切危险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此生就将永远任人摆布。
继《灿烂千阳》后又一部感动全球的精彩佳作,十七世纪伊朗的灿烂风华与文化细致处在这本精湛的小说中栩栩如生,伊朗女性神祕面纱背后的真实生活与情感在此表露无遗,。
洋溢着玫瑰露与番红花的热闹市集、国王的地毯作坊中美不胜收的金缕地毯、伊斯法罕旷世无双的桥梁、花园、茶馆、澡堂,一一跃然纸上。爱密瑞兹凡尼的处女作娓娓叙说十七世纪伊朗女孩追求爱情、家庭、理想的艰难历程,如波斯地毯般华美绚丽的故事演绎了爱与慾望的主题,内容扣人心弦,令人难以忘怀,这是一个女人用自己的力量、头脑与意志披荆斩棘,选择自我人生的不凡探险故事。
【得奖纪录∕特色】
★入围2008年英国柑橘小说奖!
★入围2008年南非年度最佳平装书波克奖最后决选名单!
★继《灿烂千阳》后又一部感动全球的伊朗文学精彩佳作!
作者简介
安妮塔.爱密瑞兹凡尼(Anita Amirrezvani)
生于德黑兰,长于美国旧金山。在湾区担任报社舞评十年,曾获国家艺术新闻学会(National Arts Journalism Program)、美国艺术基金会(NEA)旗下之舞蹈艺术新闻学会(Arts Journalism Institute for Dance)以及赫奇布鲁克作家村(Hedgebrook)的奖助金。花九年时间撰写《玫瑰之殇》,期间三度前往伊朗进行研究。目前居于北加州。
译者简介
彭玲娴
台大外文系毕业,曾任新闻局《光华画报杂志》(现更名《台湾光华杂志》)英文编辑,目前专事翻译,译有《旅馆世界》、《我在法国的岁月》(以上皆为台湾商务出版)、《盲目》、《同名之人》等书。
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照顾家人外什么也没做。我到附近的一口井打水给母亲和达晤喝,用冰冷的布覆盖母亲的头。卡塔芸给了我一枚蛋,我在蛋上系条绳子,悬挂在天花板上,希望新生命能发挥疗癒的力量。撒曼和沙瓦力喊饿时,我用面粉调水,做面包给他们吃。无论是替男孩们洗衣服,或是扫地,只要玛莲卡太累做不来的事,我都一手包办。
下午母亲烧起来时,似乎痛苦难当。她用毛毯掩住眼睛以遮挡光线,在床褥上辗转蜷缩,额上汗珠晶莹,身子却颤抖不休。烧退去后,她躺在床褥上,四肢有气无力,脸上毫无血色。
我绝望地张望这个黯淡的房间。母亲和达晤躺在肮脏的床褥上,门附近放鞋的地方有尘土堆积,屋里有人体久未清洗的酸味。我自己也没有时间洗澡。我曾经有专属的澡堂侍者,会帮我梳洗除毛,打理得苹果一般光滑,披上丝绸衣衫,送去服侍一个换屋和旁人换衣一样轻易的男人。
母亲睁开眼睛唿唤我。我冲到她身旁,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有没有汤可喝?」她的声音粗嘎刺耳。
我什么东西也拿不出来,心中的绝望如天空般宽广深沈。我静默了一会儿后说:「亲爱的妈妈,我会帮妳煮汤,热腾腾能治病的汤。」
「但愿如此。」母亲重新闭上眼睛。
我再也坐不住。母亲饿了,我得做点什么来帮助她。我用披切和罩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走到大市集的地毯贩卖区。年轻的商人仍在他惯常的所在。我怀抱的希望如此之大,大到我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我问他可曾看到荷兰人了,他咋咋舌头,目漏同情。我失望地谢过他,转身离去。
荷兰人碧蓝的眼睛看起来如此纯真而无心机,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我以为他会本着良心做事,压根儿没考虑到他身为欧洲人,只要那颗冷冰冰的商人心欢喜,随时可以拔腿就走。
他的欺诈行为必定会受到真主的惩罚,但这么想不能缓解我的心头哀愁。我该怎么办?该如何帮助我的母亲?我想起年轻的乐师和断腿的乞丐。如果他们能在街头谋生,我一定也能试试看。我的心剧烈弹跳,我穿过市集,一路走到加法尔的陵寝。许多人上这儿来向一个多世纪前逝世的宗教大师致敬,这儿似乎是个适合独身女子乞求施舍的处所。我站在陵墓外,观察一个盲眼的年老乞丐,他的讨饭钵里有银钱闪烁。我聆听他乞讨了一会儿后,解下腰带放在地上好盛装零钱,开始覆诵我曾听乞丐诵唸的词句。
「愿您生生世世健康!」我对一群走出陵墓的妇女轻声说:「愿您的孩子永不饥饿。愿人中之王阿里保佑您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盲眼的乞丐往我的方向比了比手势,厉声说:「谁在那里?」
「不过是个女人。」我说。
「妳怎么了?」
「我的母亲病了,我没有钱买东西给她吃。」
「那妳的父亲、兄弟、叔伯或丈夫呢?」
「我都没有。」
「真不幸。」他哑着嗓子说:「但妳还是不准来我的地盘。」
「拜託,求求你!」我难以相信我竟然在恳求一个乞丐:「我母亲会饿死。」
「如果妳说的是真话,那妳暂时可以留下来。」他说:「但说话要大声一点!像妳那样咕哝,谁也听不到妳在说什么。」
「谢谢你,老丈。」我用对睿智老人的尊称称他。
一个穿着体面、头巾洁净的男子走出陵墓,我清清喉咙,开始以我但愿是清晰且哀伤的声调发出恳求。男子一枚铜钱也没扔下,无动于衷地走了。不久,一个年轻女子在我面前停下来,要我说说我的苦难。我告诉她母亲的病及我的饥饿。
「妳结婚了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