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莱尔所表达的不如叫作煽动的形而上学。他在写下这段话的比利时,曾有一度被视为法国警方的间谍。事实上,这类待遇对波特莱尔来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一八五四年十二月二十日波特莱尔给他母亲的信中提到警方的文学津贴:「我的名字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那可耻的登记簿上。」6在比利时为波特莱尔赢得这个声誉的恐怕并不是他对雨果显露出的敌意。雨果在法国被剥夺了公民权,但在比利时却受到热烈欢迎。波特莱尔破坏性的冷嘲热讽助长了这种谣言的源起;而他自己正乐于传播它们。大话崇拜(de la blagur)的种子在索列尔(George Sorel)身上再现为法西斯主义宣传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它首次在波特莱尔这里出现。塞利纳(Céline)写作《屠杀琐闻》(Bagatelles pour un massacre)的精神及书名本身可以直接从波特莱尔的日记中找到:「以灭绝犹太人为目的就可以组织一次极佳的密谋。」布朗基主义者里戈(Rigault)是在巴黎公社警察头子的位置上结束其密谋者的生涯的,他似乎也有那种人们在波特莱尔身上常提到的气质。在普罗莱(Charles Prolès)《一八七一年的革命者》(Hommes de la révolution de 1871)一书中我们可以读到这样的话:「里戈尽管冷酷无情,但他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疯狂的小丑。那是他不可或缺的部分,完全出自他的狂热。」甚至马克思在密谋者身上遇到的恐怖主义的白日梦也能在波特莱尔身上找到相似之处。在一八五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写给母亲的信里,他写道:「一旦我重获那种在特殊时机曾有过的朝气和力量,我将在骇人的书中发洩我的愤怒,我要使整个人类起来与我作对,其中的快乐能给我无限的安慰。」这种压抑着的暴怒—la rogne —是半个世纪的街垒战在巴黎的职业密谋者身上培育出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