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残缺不全的时代,
在家庭暴力、政治运动下的一位叛逆女子的心灵成长史。
一个残缺不全的时代
政治运动下的人心变迁
逆女「小小」如何突破围篱,活出自我
叛逆女子的心灵成长史
脸上带着粉红色胎记的「小小」,自出生就被父亲嫌弃,认定小小是他命中註定的克星。同时父亲把在「反右」和「文革」中所遭遇的怨恨和愤怒宣洩到小小母亲身上,无休止的家庭暴力,使得母亲毅然带着小小逃离了这个家,过着备受歧视和寄人篱下的生活,从此小小在一个几乎与男性世界隔离的状态下生活。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她不参与任何形式的武斗。改革开放后,哪怕有机会进身仕途,却甘愿放弃入党入团等机会,而选择了文学。以一种内在的意志,寻找那个她认为真正属于父亲的世界。
名人推荐
中国小说学会会长 雷达
作者简介
王英
原名王瑛,女,浙江海盐人。
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曾在美国、中国香港、台湾以及北京、上海、浙江等地海内外数十家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纪实文学等四百余篇。
着有《三毛之父——平民画家张乐平》、《新闻自由冻土带上的播火者——孙旭培传》、《一代名人张元济》、《擦肩而过》、《情真》、《没有围墙的博物馆——海盐》、《走不出家乡的海》、《与你一起成长》等十部。曾获浙江省对外传播金鸽奖二等奖、嘉兴市社科奖一等奖、嘉兴市文学艺术创作优秀成果铜奖。
序
女性心灵的博弈
作家王英和我在一次笔会上有一面之缘,当时只觉她气质文静清爽,又知道她是中国作协会员,已有多种着述,例如《一代名人张元济》、《三毛之父——平民画家张乐平》,以及抒情散文集《情真》等等,此后却少有联系。最近,她寄来了长篇处女作《我与父亲的战争》的书稿,读后引人深思,这部小说使我对王英的印象也发生了极大变化——她在这部作品中对于女主人公的成长的心灵揭示堪称波澜起伏,惊心动魄,一个极具叛逆性的女子的成长心史跃然纸上。这是她以前的创作中所不曾有的。她由一个客观的观察者,变为一个勇于进入她的人物的心灵世界剖示者。
《我与父亲的战争》文字朴实有力,读起来是很吸引人的。多年来,我虽然对现实主义倾向的作品较为关注,而以人物主观化的心灵成长史为特色的作品,同样令我着迷。王英这部作品的独特之处即在于对主人公「小小」的心灵之战的多层次揭示。
小说一开始,就将我们带入一个让人心惊的家庭暴力现场。小小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原本应该集家人的宠爱于一身。因为在她之前家里已经有个哥哥,全家人都盼着一个女儿的降临。事实却截然相反,她的到来不但没有带来喜悦,反而成了父亲对母亲随时随意动辄打骂的导火索。只因小小一出生脸上就长着一块很大的粉红色胎记,这让父亲深觉难堪,甚至无地自容。在十岁时,小小在劝解暴打母亲的父亲时被父亲狠狠地扔了出去,母亲只好带着小小离家出走,开始了艰难的流浪生涯,而这些生命记忆中最重要的体验则是一个女性成长过程中心灵的博弈。
心灵博弈首先表现为对父亲的逃离和反叛,换言之,就是与男性的博弈。在文学作品中,对于父亲的反叛和逃离并不罕见,然而这样的人物要么是通过对父亲的反抗来反抗社会和时代(也包括祖父,意义是相同的),诸如「五四」时期的问题小说和其后的一些作品;要么就是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恋母弑父情结的男性。然而,王英的这部作品中,小小对于父亲的逃离和反叛的情节设计却是匠心独具的,这种生命体验的第一层蕴义就是作为女性的小小对男性的一种天然的疏离和反抗。小小从内心里对男性有一种恐惧和逃离,她首先恐惧的是男性的力量,小小心中的男性首先是父亲对母亲实施的暴力,于是,她对男性开始了刻意的逃避,对父亲如此,对深爱着她的班主任如此,对她的丈夫「大师兄」也是如此。在她前半生的人生经历中,男性几乎是缺失的。没有父亲,没有兄弟,甚至男同学也都极少出现。
需要指出的是班主任这个形象。表面看来,他对小小的感情是一种至深至纯的男女之爱,但实际上这个人物的寓意相当复杂,从本质上来说,他和小小的父亲是同一个父亲形象的不同侧面,一方面,是他的一再付出和坚持,让小小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也让小小有了做人的勇气和信心;另一方面,他一直给小小精神的滋养,这表现在无论小小走到哪里,都能收到班主任寄来的书,在一个狂热的红色时代,能够读到好书的人不多,正是因为他,小小才能在政治历史漩涡中摸到一个做人的方向。而小小对他的感情同样复杂。这样的一个人离开人世后,小小才明白他对自己的重要性。在这一层面上,小小的心灵博弈就是另一面——对于男性的依恋的摆脱。
在整部作品中,中国曾经最大的政治运动和运动中的人心变迁是作者着力表现的一个内容。然而,在政治运动中露出丑恶嘴脸的也几乎是清一色的男性,很少有像例如《芙蓉镇》中李国香那样的负面女性形象出现。但是,在一个残缺不全的时代中,人的身心似乎很难健康地发展,小小的身体发育是迟缓的,直到上班后好久才变成「大人」,有了女性的生理性征;尽管小小勇于坚持自我,为人正直,心理上却是颇为封闭的,所有对她有好感的男性都被她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喜欢她的「大师兄」找她时,她觉得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她却被一种无可言状的心态所左右,以冷漠的态度埋下头去,不打算理他。当她最终接受了这桩婚姻之后,对自己的丈夫一开始仍然是满怀恐惧心理。至此,小小的心灵的博弈对象已经不是外界和他人,而是一种自我内心的搏斗了。
王英在她的作品中还介入了一定程度的神秘性因素,这是近几年一些中国作家创作中不同程度表现的一种特征,比如马原新出版的《牛鬼蛇神》、李佩甫的《生命册》、贾平凹的《秦腔》等作品中都有神秘性因素。《我与父亲的战争》中的神秘性因素也比较多,王英在这里展现了一种神秘的不可言说的力和命运的不可捉摸。首先,还要说到小小脸上的胎记,这似乎就是造化弄人,一个原本很漂亮的女孩就因此遭到了父亲的厌恶和毒打,更令众人不解的是,小小长成这样,声音却出奇地好听,班主任让她担任全班领唱,她的声音打动了每一个在场的人;不仅如此,她还有出色的舞蹈天赋,于是,众人便更为小小深觉惋惜。
这种惋惜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因为她在紧张和焦虑之中找到弟弟时,胎记在刹那之间突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另一种缺陷——原来美妙的声音却离开了她,她的嗓音变得沙哑,一唱歌就像老狼重新得到小狼时那种悲喜交加的沙哑。读到此处,我不由想起了史铁生的《命若琴弦》,有一些人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有一些人的缺陷则是隐藏起来的,从本质上来说,每一个人都是不完满的,都有缺陷。
神秘因素在这部作品中随处可见,再比如镇上年年开花的桂花树,「文革」中树上吊了人后就再也没有开过花,文革结束,吊过的人平了反,满树的桂花竞相开放,于是小小说:「这让我不得不相信世界上很多事隐藏着不可解释的神秘和机缘」;比如解放前在上海滩混过的修鞋匠对小小和「大师兄」的婚姻、对自己死亡的神秘的预言;还比如小小在法雨寺大殿中看见的他人无法看见的沖天火光,与其后对创作的执着……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个女性对于世界的认识和判断,它们是小小内心博弈的不可言说的一部分,同时,似乎也是作者王英精神体验的重要部分。
我一直以为,好的小说中主人公身上总有作者心灵的影子,像郁达夫的《沉沦》、巴金的《家》、贾平凹的《秦腔》等等,《我与父亲的战争》虽然不能达到这些作品的水准,但在刻画人物心灵的层面上却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作品中的小小与作者的心灵重合之处应该不少。「我既不信佛,也不相信任何形式的教,但我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永远不变的信仰,它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可是我不会放弃在这冥冥之中引导我的力量,直到有一天我离开尘世,返归永恆的地方。」小小之口说的这段话在我看来无疑就是王英认定的人生姿态。我希望在文学的道路上,外表文静的王英能将信仰与锋芒深藏于内心,而如小小一样坚定地走下去。
二○一二年十月
父亲,通常在孩子眼里就像是一棵穿天大树,值得依赖,也值得赞美。但是我却从不主动与人提起父亲,甚至于对亲人、对最好的朋友。
先是有意忘记,后来就真的忘记了。十岁之前,是没有人忘记我的父亲,十岁之后,是我不愿提起我的父亲。
没错,就在我将满十岁那年,一个除夕的前夜。
雪下得很不寻常,漫舞着犹如磨粉般洒下来。透过脱落的牡蛎壳木格窗洞隙,我眺望着天空中毫无秩序的雪,欣喜地想:明天又可以与邻家的孩子打雪仗了。像我这样的幼童,对于雪,总是很神往,别的事我不想,对它却饶有兴趣,也许孩子与大人的区别,就在于大人专想正经事,孩子专想不着边际的事。
「妹妹,你在发什么呆,赶快脱衣睡觉吧!」与我对铺的哥哥关切地催促着我。他比我年长三岁,比小弟长七岁。他俩早在一个被窝里热乎着,一条印着黄底白花的棉被盖在身上。
我们仨这间房不算大,约有十七平方米。我的床搭在靠街临窗,他俩的床靠北倚墙,两床中间摆放着一张红木写字桌,一把椅子搁在旁边。椅子的靠背上随意地搭着几件衣裳。写字桌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毛主席和朱德的画像。东面有一道木板将父母的卧室间隔开。侧面有一扇小门,门一打开,可以随意进出。
我没答理他,没来由的只顾用手漫不经心地挖着镶嵌在窗户上的牡蛎壳,「啪答」,一块牡蛎壳掉落在地,哥哥见了,没好气地说:「你看你,莫明其妙地将窗户捅破,岂不更加冻人?!」
我的好奇心,总让我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懒洋洋地将目光从漫舞着雪花的天空中收回,不太情愿地走到自己的床前,边脱衣服,边对着与我一床之隔的哥哥说:「雪下得太大,恐怕会压坏屋顶。」
「怎么可能呢。」哥哥安慰着说。
「姐姐瞎讲,雪怎么会压坏屋顶呢。」弟弟原本躺着,一说话,就「咕噜」坐起,口齿不清地反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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