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众:红楼梦小人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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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描述

  这次,蒋勋要说的是《红楼梦》里女子们的人生、爱情与命运

  三百年前,《红楼梦》这本书,已为每一个不同个性典型的女子,以及她们的情感命运,书写出安静而宽阔的祝福。

  色彩学高手莺儿、公正宽容的特助平儿、得体伶俐的鸳鸯、上进好学的香菱、内敛守静的邢岫烟、爽朗男孩气的史湘云、高傲而动人心魄的晴雯、认真做自己的探春、漂亮调皮的芳官、深情女同志藕官、病弱美人柳五儿……这些亮丽动人的生命姿态,何尝不唿应着现代女性的特质与觉醒?

  在《红楼梦》一片花团锦簇中,偶略的浮光画面,为蒋勋悉心捡拾起来,细细玩味:有贾母的富贵省悟,有柳湘莲的自负孤独,有石呆子的卑微苦痛,有乌进孝的生存周旋,有秦显家的人际打点……人性试题处处;更有中国结与配色学、界画的材料技法、跳脱文艺营的写诗课、大宅门的管理学……文化逸趣不绝。

  在蒋勋眼中,《红楼梦》颠覆了人间秩序,却找到了每一个人内在的心灵秩序。微尘众生,流浪生死,故事都没有完。

深挚推荐

  小人物,大人生。蒋勋细读红楼,以现代观点细说古今不变的人性,使我们更加敬佩曹雪芹,更感受到这部经典的可亲可爱。──林怀民

书籍简介:《万象之镜:古代社会风俗与日常生活》 探索历史的肌理,触摸真实的生活。 本书并非聚焦于帝王将相的宏大叙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历史长河中那些被忽略的、构成社会基石的日常脉络。我们旨在通过对古代社会各个阶层生活的细致描摹与深入剖析,构建一幅立体而生动的历史画卷。这是一次穿越时空的旅行,一次对“普通人”命运与智慧的致敬。 第一章:衣食住行的底层逻辑——物质生活的构建 古代社会,衣食住行是维系生存最直接的需求,也是社会阶层差异最直观的体现。本章将详细考察不同历史时期,从乡村农户到都市市民,其物质生活的具体样貌。 衣饰的语言: 探讨布料的来源、纺织技术的演变,以及服饰色彩、款式如何精确地标识着穿着者的身份、职业乃至道德规范。例如,唐宋时期对丝绸、麻布的使用限制,如何反映了等级制度的森严;明清时期江南地区的衣着风格,又如何体现出地方商业经济的繁荣。我们将细致比对不同地域的刺绣、染色工艺,揭示其背后蕴含的文化意涵。 餐桌上的乾坤: 深入研究古代的农业技术、粮食储备制度,以及烹饪技艺的演变。从“五谷”的地位,到肉食在不同阶层中的分配差异,再到茶饮、酒水的普及过程,描绘出古代中国人如何在有限的资源中,发展出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我们会分析不同季节的节气饮食,以及祭祀、宴饮在社交中的作用。 居所的哲学: 房屋的结构、材料选择,不仅仅是建筑学问题,更是社会学和心理学的体现。本章将对比南北方建筑风格的差异,分析院落布局中“内”与“外”、“公”与“私”的边界划分。从简陋的茅屋到精美的园林,每一种居住形态都折射出主人对宇宙、对家庭、对外界的认知。 第二章:伦理的网格——社会关系与家庭结构 古代社会的核心是家庭与宗族,伦理道德构建了维系社会秩序的无形之网。本章着重探讨个体如何在这一严密的结构中定位、生存和发展。 宗族的力量与束缚: 剖析父权制下宗族系统的运作机制,包括族田、族产的管理,以及族规家法的约束力。探究宗族在灾荒年间如何发挥互助功能,同时又是如何压制个体自由和创新的。 婚姻的契约与情感: 婚姻在古代远非简单的爱情结合,而是家族间的政治、经济联姻。本章将考察聘娶礼仪的繁复过程,分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背后的社会逻辑。同时,我们也将关注古代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变迁,以及她们在维持家庭稳定中所扮演的隐形角色。 礼仪与人际交往的规范: 探讨“礼”在日常生活中的具体体现,从拜年问候、揖谢的细微差别,到丧葬仪式的庄重与持久。这些规范如何潜移默化地塑造了个体的行为模式,并成为识别“圈内人”与“局外人”的标志。 第三章:市井的喧嚣——商业活动与城市生活 城市是古代社会商品交换、信息流动和文化交汇的中心。本章将聚焦于市井生活的热闹景象。 集市的活力: 描绘古代不同类型集市(如专业市场、周期性集市)的运作模式。分析货币的使用范围和地方性交易习惯,以及计量单位的混乱与统一过程。 手工业者的世界: 深入了解工匠阶层的生存状态。无论是烧窑的陶工、织布的工匠,还是打造兵器的铸匠,他们如何组织自己的作坊?他们的技艺如何传承?以及他们与官府、与商人的关系如何影响其经济收入?我们将追溯特定行业的技术秘密和行会组织(如作坊联盟)的形成。 娱乐与消遣: 探究古代市民阶层如何打发闲暇时光。从茶馆里的说书、戏曲的兴起到街头的杂耍表演,再到节庆日(如元宵、中秋)的集体狂欢。这些活动不仅是放松,也是社会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 第四章:知识与信仰的边界——精神世界的构建 物质生活之上,古代人的精神世界由知识传承、宗教信仰和民间迷信共同编织而成。 教育的普及与限制: 分析古代教育体系的构成,科举制度对社会流动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是,探讨那些未能进入正规教育体系的普通人,他们如何获取知识、如何阅读和流传故事(如民间说本、谚语)。 神祇与庇佑: 探讨儒释道三教在普通民众生活中的渗透程度。人们信仰哪些地方神、行业神?庙宇、道观在社区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们将解析各种祈福、禳灾的仪式,揭示古人面对未知与无常时的心理投射。 生命周期的仪式: 详细梳理从诞生到死亡的每一个关键节点——洗儿礼、成人礼、婚嫁、寿宴、葬礼。这些仪式并非形式,而是社会对个体生命价值的确认和记录,是文化记忆的重要载体。 结语:历史的微光 本书试图通过对这些日常细节的重构,还原一个有血有肉的古代社会,让读者能够感知到那份植根于泥土的坚韧与智慧。历史并非只存在于帝王的敕令和史官的笔下,它更鲜活地流淌在每一个普通人日复一日的生活轨迹之中。《万象之镜》,旨在成为映照那段悠长岁月中,真实生活面貌的一面清晰的镜子。

著者信息

作者简介

蒋勋


  福建长乐人。1947年生于古都西安,成长于宝岛台湾。台北中国文化大学史学系、艺术研究所毕业。1972年负笈法国巴黎大学艺术研究所,1976年返台。曾任《雄狮美术》月刊主编、《联合文学》社长,并先后执教于文化大学、辅仁大学及东海大学美术系。

  其文笔清丽流畅,说理明白无碍,兼具感性与理性之美,有小说、散文、艺术史、美学论述作品数十种,并多次举办画展,深获各界好评。近年专事两岸美学教育推广,他认为:「美之于自己,就像是一种信仰一样,而我用佈道的心情传播对美的感动。」

  着有:《天地有大美》、《美的觉醒》、《身体美学》、《汉字书法之美》、《吴哥之美》、《梦红楼》系列、《九歌──诸神复活》、《舞动白蛇传》、艺术解码五书、《秘密假期》、《孤独六讲》、《生活十讲》、《新编传说》、《欲爱书》、《大度‧山》、《多情应笑我》、《苍凉的独白书写〈寒食帖〉》、《手帖──南朝岁月》、《此生──肉身觉醒》、《新编美的曙光》、《张择端 清明上河图》、《少年台湾》、《萍水相逢》、《此时众生》、《肉身供养》等书,以及各种有声书。

图书目录

自序:微尘沙数,都有未完的故事
一、黄金莺
二、人型墓碑
三、李纨
四、贾母与刘姥姥
五、栊翠庵喝茶
六、刘姥姥放屁怡红院
七、惜春的画
八、不了情,撮土为香
九、鲍二家的
十、平儿理妆
十一、鸳鸯
十二、柳湘莲
十三、石呆子
十四、香菱学诗
十五、邢岫烟
十六、史湘云BBQ
十七、冬天,一个夜晚
十八、晴雯的指甲
十九、补裘
二十、乌进孝
二十一、赵国基死了
二十二、探春兴利除弊
二十三、大观园与现实世界
二十四、假凤泣虚凰
二十五、这些官们
二十六、芳官洗头
二十七、蔷薇硝、茉莉粉
二十八、唉!赵姨娘
二十九、玫瑰露、茯苓霜
三十、 柳五儿
三十一、 秦显家的
结语:雪
附录:本书所写人物关系简表

图书序言

自序

微尘沙数,都有未完的故事


  丫头们的「花冢」

  在第二辑的《红楼梦小人物》里,谈了好几位丫头。有我最尊敬的公正宽容的平儿;有我最心疼的天真单纯的金钏;有我刚开始不容易十分了解,后来越读越觉得动人心魂的晴雯;有大方气派、严词拒绝好色老爷纠缠霸佔的鸳鸯;有从唱戏转为丫头的藕官,她(他)在舞台上一直演男角,爱上戏台上的女性角色,假戏真做,回不到现实,仍然追求爱恋着女子,她是《红楼梦》里深情的「女同志」;还有漂亮调皮的芳官,像个小男孩,宝玉也喜欢让她男装打扮;还有厨娘的女儿柳五儿,丫头还没做成,却卷进窃盗官司里,身体病弱,令人同情悲悯。

  《红楼梦》里有好多丫头,她们在整部小说中佔据的分量,被作者描述的用心程度,都丝毫不逊色于主要的贵族小姐们。

  小说开始,贾宝玉十三岁,喝了酒,在秦可卿卧房睡了,做了一个梦,到了「太虚幻境」,看到好多大橱柜,上面都有封条。有一个橱柜上标记着「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仙姑跟他说,橱柜里是他们家族女子命运的帐册。小男孩好奇,想知道自己姊姊妹妹们的命运。

  帐册分「正册」、「副册」、「又副册」;「正册」里记的是小姐们,如贾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姊妹,如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妙玉、王熙凤、李纨、秦可卿、巧姐,也就是一般人说的十二金钗。

  「副册」里记的是妾,像薛蟠的妾香菱,就在副册里。

  贾宝玉第一本翻开的,不是正册,不是副册,而是「又副册」。「又副册」正是最低卑的丫头们的命运帐册。

  「又副册」里,他看的第一个判词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这是晴雯的判词,是贾宝玉最亲近、最纵容、也最疼惜的贴身丫头。

  晴雯在小说里的故事很多,有娇纵任性的「撕扇」,也有义气肝胆、士为知己者死的「补裘」。晴雯性格顽皮慧黠,冬天的大雪夜晚,她穿着内衣,就跑出门外去吓唬麝月,结果招了风寒,病中劳力劳心为宝玉「补裘」,酿成重病。晴雯最后被王夫人从病床上拉起,看她头发不整,就断定是「狐媚子」,会带坏少爷,立刻赶出贾府。晴雯最后郁郁死于家中,凄伤哀惋,贾宝玉在她临终时赶去看她,她咬断两根养到数寸长的指甲,放到男孩手心,交换内衣,生死诀别,写得极动人。

  晴雯故事的分量,比小姐贾迎春、惜春都更重要,使人心痛疼惜。作者心中眷恋不舍,在小说里佔据的篇幅,也不下于贾元春或妙玉。

  用主人、奴仆的高下,排列品评《红楼梦》角色的重要性,可能是对《红楼梦》极大的误解。《红楼梦》作者其实大大颠覆了他自己时代的阶级观念,他细细描述一生遇到的许多少女,一起长大,一起度过荒唐又美丽的青春,一起喜悦,一起忧伤,一起分享心事、分担心事。她们虽然「身为下贱」,也都像是前世的知己,也都有「心比天高」的生命尊严。她们彷彿重来人间,要了彼此的因果,各人还各人该还的眼泪。

  这些丫头,多半是因为家里穷,被卖出来。像袭人,就是从小签了卖身契卖到贾府。袭人原来服侍贾母,后来贾母心疼孙子宝玉,就把训练得最可靠稳重的袭人拨到宝玉房里照顾。

  贾母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是鸳鸯,如果细心看鸳鸯这角色,就知道她扮演的是贾母的特别助理兼机要秘书兼特别看护,是个多重重要的角色。

  鸳鸯不是买来的奴才,她的爸爸金彩就是贾府老仆人,在南方看房子,哥哥金文翔和嫂嫂也都在贾府做佣人,算是「家生子」的奴仆,地位很低卑。

  鸳鸯经过贾母调教,平日不言不语,安静守分,但只要贾母提及一件事,或想起一件东西,鸳鸯可以即刻回答,东西放在哪里,事情如何处理,她都一清二楚。

  甚至连贾母玩牌,都要鸳鸯在一旁帮忙,洗牌、收钱都是她负责。贾母要和牌了,缺一张「二饼」,她就打暗号,让其他三家故意放炮给贾母,让老人家开心。

  像鸳鸯这样忠心耿耿、不跋扈、不张扬、又聪明伶俐的助理秘书,相信今天政府公部门或企业主管,也都觉得是难得一见的好帮手吧。

  然而,这些貌美、聪慧、能干、青春的少女,到了十五、六岁,除了侍奉主子,她们自己都将面对着什么样的未来,有什么样的结局下场呢?

  作者写到鸳鸯,一个服侍贾母、从不为自己前途打算计较的少女,有一天被好色的老爷贾赦看上了。

  贾赦是贾母的儿子,儿子看上老妈的年轻女佣,要老婆邢夫人出面讨来做小老婆,闹了一场风波。贾母当然不高兴,指责儿子说,官不好好做,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年纪又大了,娶回来搁在房理,平白耽误少女青春。

  贾母的话听了令人心痛,不知当时有多少清白少女,就这样被好色霸道的老爷糟蹋了。

  鸳鸯对这件事反应强烈,当着贾母和众人面前哭诉,拿出剪刀就要断发,发誓侍奉贾母归了西,自己一辈子不嫁人,或死,或做尼姑去。

  鸳鸯这样做,当然也是给老爷难看。贾赦有权有势,碍于母亲情面,一时要不到手,但仍然放话说,她终究逃不出我的掌心。

  是的,一个世代地位卑微的奴婢,能逃得出霸道残酷主人的掌心吗?

  晴雯、鸳鸯、平儿,还有跳井自杀的金钏,被人口贩子拐卖的香菱,厨娘的病弱女儿柳五儿……一个一个故事读下去,恍然觉得《红楼梦》的「葬花」,讲的并不只是林黛玉的「侬今葬花」,讲的不只是贵族小姐,竟然是所有少女共同的预知死亡记事,是一座大观园里曾经拥有美丽青春的少女生命的飘零消亡。

  作者为她们立了坟冢,为她们细细撰写令人椎心刺骨的碑记。

  在〈不了情暂撮土为香〉这一回,贾宝玉不参加王熙凤的寿宴,带着焙茗熘出家门,快马出城,他说要找一个冷清的地方。到了荒郊野外,他要香,要香炉。读者于是想:宝玉是要祭奠什么人吧?

  然而宝玉不说,作者也不说。整整一回,不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何满眼泪水,为何看着水仙庵的洛神像落泪?最后香炉放在寺院井台上,细心的读者或许才意识到,不久前有一个刚投「井」自杀的丫头,但作者始终没说出这丫头名字。

  这一天是这投井自杀丫头的生日。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微小如尘土的众生的死亡和祭日,然而《红楼梦》的作者记得,他让贾宝玉有意避开热闹繁华的王熙凤寿宴,他要诚心在孤独的「花冢」前燃一炷香,为所有受苦死去的女子静默祝祷。

  关于赵国基

  心里惦记着《红楼梦》里多如繁星微尘般的众生,像恆河沙数,无量、无边、无尽,潮来潮去,翻滚浮沉,一个浪花,一个漩涡,就消逝得无踪无影。有一天忽然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赵国基,就随意问了几个爱读《红楼梦》的朋友:「记得赵国基吗?」

  「赵国基?有这个人吗?」

  是的,有「赵国基」这个人,他出现在第五十五回,作者提到他,是因为他死了。

  一出场就死了,好像没有故事了,所以大家不容易记得他。然而,微尘众生,流浪生死,故事都没有完。水面蜉蝣孑孓,都没有结束。一株草、一块石头,有想、无想,也都没有结束。一个浪花,使无数恆河沙聚、散、漂流,好像是结局,也并不是结局。后面还有更多波浪漩涡,微尘沙数,似乎灰飞烟灭,但是都还在,也都还有未完的故事。

  赵国基是荣国府世代的奴仆,书里叫「家生子」。「家生子」是家里世代奴才,长到二十岁上下,由主人作主,男女配对,生下儿女,也都继续在家里做奴仆。女的做丫头、做厨役,管理洒扫杂事;男的做书僮、车伕、门房、随扈。「家生子」地位很低,比外头买来的奴仆还要低。

  第五十五回里,赵国基死了。因为王熙凤生病,无法管事,管家吴新登的媳妇就向代理的李纨报告:赵国基死了,要发多少丧葬费?

  代理管事的李纨像个新任总经理,碰到吴新登老婆这样厉害的老员工,一时也傻住。李纨想起前一阵子袭人母亲死亡,发了四十两丧葬费,就决定赵国基的丧葬费也照办,发四十两。

  这当然是小事,贾府每天这样的小事成千上百,也不会有人计较。吴家媳妇领了「对牌」,就要去支领银子。

  李纨柔弱退让,头脑也煳涂。她代理总经理管事,贾母、王夫人都不放心,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的人口,比今天一个中小企业还大,人事管理也还要更复杂。贾母、王夫人像退休的董事长,虽然退休了,却不放心,知道李纨管不住,就另外派了才十四岁的三小姐贾探春协理家务。

  探春年纪小,头脑却十分清楚,她立刻觉察到这赵国基的丧葬费有玄机。

  一个上轨道的企业,都有规定,也有前例。贾府的规定是,「家生子」是世代奴仆,丧葬费只有二十两;「外头的」如袭人,是新买来的奴仆,丧葬费是四十两。

  探春精明,立刻发现吴家这老员工存心要唬弄新管事的主人,不交代公司法规,不报告旧例前帐,一出手就要逼新主管出糗,让管事的李纨难堪。

  老员工认定李纨是煳涂好人,可以瞒混,也看不起探春,觉得不过就是个十四岁的少女,未经世面,哪里能有作为。这吴家老婆万万没有想到,探春头脑如此精细,如此有主张魄力。

  管理是一门大学问,除了客观立法、订定规则、建立秩序,更难的恐怕是对复杂「人性」的了解吧。

  探春的精明绝不只是懂管理,她头脑清明,了解人性有时如此卑劣,要幸灾乐祸,要无事生非。因为这死了的赵国基,不是别人,正是探春自己的「亲舅舅」。

  赵国基大家不记得,但他有个妹妹,却在《红楼梦》里无人不知,就是三不五时惹是生非的赵姨娘。

  吴家媳妇当然清楚这些人脉关系,借着赵国基的死,给探春出难题,看这位「新协理」会不会营私舞弊,袒护亲人。

  赵姨娘在五十五回大闹探春办公室,是《红楼梦》精采的一段。她在大庭广众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要女儿「拉扯」她,又埋怨探春管事掌权了,就作贱自己的亲娘、亲舅舅,苛扣丧葬费。

  探春了不起,她坚持对事不对人。赵姨娘继续闹下去,探春就讲了实话:「谁是我舅舅?」探春质问:既是舅舅,为什么外甥贾环出门,赵国基要站起来?贾环上学,赵国基要跟在后面?

  探春毫不留情,指出这赵国基就是门房、随扈,是世代「家生子」的奴才,贾环是少爷,不会认这「舅舅」。她接着严厉反问:「为什么不拿出舅舅的款来?」

  探春一上任管事碰到的难题,会不会仍然是今天华人社会管理上的难题?不依循客观法治,纠缠着复杂的人事关系,「母亲」、「舅舅」都到办公室来要好处,公领域和私领域划分不清楚,接下来,就还有更多天罗地网的伦理关系扑天盖地而来。新的当政者上任,人事关系就搞不完,更别想有任何改革建树。

  赵国基的相貌样子,常常在我脑海盘旋,但没有任何一本《红楼梦》插图找得到赵国基。然而,赵国基在任何一个社会都不难看到吧。在豪宅大楼警卫室一角的管理员,在街道上清晨扫地的清洁工,在学校里替大学生吸尘擦桌子的阿伯,在中央研究院的老年工友,头发花白,看到年轻博士毕恭毕敬,弯腰行礼;像赵国基,一看到少爷贾环出门,立刻站起来,打躬哈腰,尾随在后面。

  年轻的探春掌权,她秉公执法,但是她当然还无法思考赵国基的一生,一个世代「家生子」的卑贱奴隶,即使不叫他「舅舅」,探春身上也还是流着和他同一家族的血缘啊。

  三百年前,探春单纯只是想摆脱让她难堪的家族纠缠!

  我心痛探春说的一句话:「我但凡是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

  探春是三百年前要跟家庭伦理切断关系的青年人,但她是女性,还是走不出家族的悲剧。我们也很难要求探春,在那个封建时代,她无法从更大格局来思考社会的不公不义,也无法对赵国基这一角色有更全面、更超然的思考与关照吧。

  赵国基其实也可能是我们自己,贫富、阶级、尊卑、荣辱,我们在许多因果里生活着,一世一世,扮演不同的自己。赵国基被写到了,或许不是为了要争那四十两银子,而是让读者看到:《红楼梦》的繁华富贵里,有赵国基这个人,他存在过,但是卑微如同尘土。他每天看到少爷贾环来了,恭敬地站起来,少爷走过去,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像大学青年看不见课室的清洁工一样吧。

  探春梦想着做自己,不受家族牵连的自己,独立自主的自己,纯粹的自己。《红楼梦》里思索着:我们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吗?还是我们只是在「扮演」自己?

  「扮演」久了,忘了还有一个真实的自己存在,把「假」(贾)当成了「真」。

  《红楼梦》书里一直有两个「宝玉」:「贾(假)宝玉」、「甄(真)宝玉」,假做真时真亦假,作者带着读者一路寻找、探索、思维「真」、「假」两个自己。

  梨香院的龄官

  读《红楼梦》,我一直惦记着梨香院十几个唱戏的女孩儿。她们出现在第十八回,贾府要迎接嫁进皇宫的女儿贾元春回家省亲。元妃回家非同小可,贾府倾全力盖了省亲别墅「大观园」。

  为了娘娘回来时要祭祖拜神佛,便修建寺庙,请妙玉住持,又买了十二名小道姑、十二名小尼姑,随时等候开坛、诵经、作醮。

  元妃回家要办筵宴、游园,要娱乐看戏,当然不能随便请外面闲杂戏班,就派贾蔷到江南採买了十二名女孩,找了戏曲教习,置办道具行头,成立了贾府的私人剧团。

  贾蔷下姑苏聘请教习,採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出现在《红楼梦》第十六回,还提到这些花费大约是三万两银子,不必从家里带去,因为江南甄家还存放着五万两。

  第十八回,元春回家省亲,戏班已经成立,元春就点了四出戏:「豪宴」、「乞巧」、「仙缘」、「离魂」。

  元春看戏,特别赏识唱小旦的龄官,不但赏赐礼物,又要龄官随意选两出唱。戏班班主贾蔷希望龄官唱「游园」、「惊梦」,或许是当时通俗讨好的剧目吧,龄官却执意不从,认为不是她自己本角的戏,不想敷衍权贵,糟蹋自己专业,就坚持唱「相约」、「相骂」。

  戏班里第一个崭露头角的人物就是这龄官,极有个性,后来就与班主贾蔷相恋。

  纯由少女组成的戏班,根本也无机会认识其他男性。贾蔷十七、八岁,相貌极美,对龄官百依百顺,柔情缱绻。读者都记得第三十回,龄官蹲在蔷薇花架下写着一个一个「蔷」字的痴情美丽画面,然而贾蔷与龄官最动人的一段故事,应该在第三十六回。

  第三十六回,宝玉想听《牡丹亭》,就闲逛到梨香院找龄官。龄官躺在床上,正眼也不瞧宝玉。宝玉央求她起来唱一段「袅晴丝」,龄官避开宝玉,冷着脸说:「嗓子哑了。」又说连皇妃娘娘前日传旨进宫唱戏,她都没去。

  宝玉从小受众人宠爱,没有人这样冷落过他,「讪讪的红了脸」,有点尴尬。宝官安慰宝玉说:「只略等一等,蔷二爷来了,叫她唱,是必唱的。」

  一会儿,贾蔷回来了,手里提着鸟笼,兴沖沖找龄官看,说是花了一两八钱银子,买了一只「玉顶金豆」,可以「啣旗串戏」。

  一只鸟雀在鸟笼里啣旗串戏,所有戏班女孩都围拢来看,拍手称奇。可是龄官却冷笑两声,赌气睡觉。贾蔷花大钱搞了这鸟雀来,是为了龄官开心,因此追问她「好不好」?龄官却说了一句让人心痛的话:「你们家把好好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劳什子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也干这个浪事。你分明弄了来打趣形容我们,还问我好不好!」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家穷,卖到戏班,唱得出色,受皇室赏赐,班主如此疼她、宠她,可是她还是不快乐。她在戏台上唱戏,好像光鲜亮丽,然而又不像是自己。她指责贾府,买这些女孩来学戏,说是「牢坑」;她也指责贾蔷,还搞一只鸟来学戏,分明侮辱她们。

  龄官不快乐,或许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快乐。青春忧郁,不能解开的心事,让她看着鸟笼里的鸟,彷彿看到被囚禁的不快乐的自己。

  贾蔷难过,好意要逗爱人开心,被误解了,但是他心疼龄官,只怪自己不够细心,即刻就打开鸟笼,把鸟放生,把笼子拆了,说给龄官免免病灾。

  龄官还是哭,说自己「今儿咳嗽出两口血来」。贾蔷急着就要去找医生,龄官又叫:「站住!这会子大毒日头地下,你赌气子去请了来,我也不瞧。」

  恋爱过的人,看这一段都有所感吧,两个人在小事情上纠缠、闹别扭,没有道理可讲。《红楼梦》只是回忆着生命里的许多往事,啼笑皆非,悲欣交集。

  原来要找龄官唱「袅晴丝」的贾宝玉呆住了,他前几天才说:「趁你们都在眼前,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去处,随风化了……」

  这一天在梨香院,看龄官、贾蔷纠缠缱绻,贾宝玉重新领悟:不过各人得各人的眼泪吧!

  华人儒家传统,都喜欢把「死亡」搞到悲壮耸动,鬼哭神号。基督教文化的「死亡」,也常夸张成肉身酷刑「殉道」。《红楼梦》是少有的一本书,提醒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个人的不快乐,不一定与伟大的国家社会、伟大的宗教信仰有关。爱与死亡,都是个人的事,都可以安分平静,不过是:各人得各人的眼泪而已。

  龄官没有多久就病故了,她活着不快乐,或许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只是贾蔷独自伤心吧。

  《红楼梦》到第五十四回,贾府聚会,戏班演出,芳官唱了《牡丹亭》的「寻梦」,已经没有龄官踪影。

  到了第五十八回,戏班发生了变动。皇室一位老太妃薨逝,朝廷颁令全国守丧,不可饮宴娱乐。许多官员亲王都因此解除了家中的戏班,以免惹事。贾家本来也不常看戏,趁此机会,就决定把养在梨香院的十二个女孩全都遣散。

  戏班解散,教习好打发,这些个十几岁的女孩却不好处理。虽然是买来的,遣散时也宽厚对待,只要愿意回家,无条件让父母领回,还发遣散费。但是倒有一大半少女不愿意走,因为家里穷,回去还是难逃被转卖的命运,卖到富人家、卖到妓院,未必有更好的前途。贾府没办法,最后只好通融,把不愿离去的戏班女孩分到各房去做丫头。

  她们也是微尘众生,像龄官说的,在「牢坑」多年,在戏台上扮演一个假的「自己」,演久了,就认了舞台上的「自己」,无法再回来做原本的「自己」。

  《红楼梦》借着藕官的故事,又一次辩证「真」、「假」两个自己的矛盾。

  藕官─菂官─蕊官─女同性恋者的「自己」

  第五十八回,宝玉在花园逛,春末夏初时节,杏树浓荫里结着一颗一颗杏子,宝玉忽然见到山石背后一片火光沖天,接着就听到一个婆子厉声喝骂:「藕官,你要死了,怎弄些纸钱进来烧?」

  转过树荫,宝玉看到一个婆子恶狠狠地拉着藕官,要去报告管事的人,藕官私自在花园里烧纸钱。

  藕官原来是戏班的小生,反串唱男性角色,唱腔、动作都必须男性化,心理状态也必须男性化。在戏台上跟唱小旦的菂官长期演对手戏,谈情说爱,藕官演久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女,舞台上的「自己」便成了真实的「自己」。在舞台上,藕官爱菂官,两情相悦,体贴缠绵,无微不至。下了舞台,她(他)转换不过来,他(她)还是对菂官体贴入微,缱绻缠绵。戏班里的孩子看在眼里,也都知道,就把她们当一对爱侣夫妻。

  后来菂官死了,藕官伤心,每到忌日,她都要烧纸钱祭奠菂官,情深义重。

  这一次在大观园里烧纸钱,被婆子逮到,如果报告上去,藕官一定被严厉惩罚,也会被赶出贾家。幸好遇到贾宝玉,这个十几岁的男孩,总是护着这些微尘般的少女。宝玉拦住婆子,说藕官不是在烧纸钱,是黛玉命令她来花园烧不要的诗稿。

  婆子眼尖,从灰烬里抓出没烧完的纸钱。宝玉无奈,只好编了谎话,说是他要藕官烧纸钱除秽,不能让外人知道,知道就无效了。宝玉把半信半疑的婆子瞒混过去,才救了藕官。

  他问藕官,为谁烧纸钱?若为父母,可以告诉他,找人到外面烧。在花园烧,触犯主人忌讳。藕官满眼泪水,不肯说为谁烧纸钱,心中祭奠谁。

  私密不可告人的「爱」,如此伤痛。藕官跟宝玉说,你去问芳官吧!

  藕官的同性恋爱情,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可以坦然说出了吗?藕官心中对死去爱侣的纪念,今天可以被了解吗?

  宝玉后来问了芳官,芳官叹口气,也觉得藕官胡闹,戏台上戏台下分不清楚。以前跟菂官演戏,爱上菂官;菂官死了,补了蕊官,跟蕊官演对手戏,他(她)又爱上了蕊官。

  芳官也质问藕官,这样不是喜新厌旧吗?藕官坦然回答:因为菂官死了,她可以有新的爱侣,却不会忘记旧日恩情,每到祭日也还是诚心祭奠。

  贾宝玉又听呆了,她要芳官转告藕官,以后不可在花园烧纸钱,心中有诚意,烧一炷香就可以,对方也就知道了。

  宝玉是十几岁的少年,他对于任何人的真情,都无是非褒贬。三百年前,他好像比我们今日的大人们更能包容「多元成家」。

  教书时认识很多女性同性恋学生,她们看邱妙津的《蒙马特遗书》,一个现代台湾社会女同性恋者惨烈悲伤的故事。然而,或许她们不知道,三百年前,也有《红楼梦》这本书,为女性同性间的爱情书写出了安静而宽阔的祝福。

  《红楼梦》的现代性,或许要到了二十一世纪,才慢慢被青年发现吧。「现代」或许没有那么难懂,对人性的关怀,对最微不足道的生命的观照,在她们受苦孤独时多给一点温暖安慰。如同宝玉,烧一炷香,香烟袅袅,就是无量、无边、无尽的微尘众生,一时都有了缘分吧。

二○一四年四月廿八日 于清迈屏河岸曼陀罗民宿
五月五日立夏 改写

后言



  《红楼梦》写到第四十九回,庇护青春的大观园热闹了起来。薛家来了薛蝌带着妹妹薛宝琴,李纨的寡婶带了两个女儿李纹、李绮,邢夫人的兄嫂带着女儿邢岫烟,都到了贾府。

  贾母特别疼爱薛宝琴,就让宝琴跟她住。李纹、李绮跟李纨住稻香村,邢岫烟跟迎春住紫菱洲。大观园一下子多了几个精采的少女,都是十五、十六岁上下,都知书达礼,在一起写诗玩乐,过了一个美好的冬天,是《红楼梦》作者记忆里繁华的巅峰。

  这一个冬天,像是作者回忆中最后一个美好的冬天。许多生命依靠在一起,彼此温暖。准备过年,赏雪,除夕,家宴,祭祖,元宵,猜灯谜,许许多多那一个冬天的细节,作者不厌其详地叙述,像是要让每一个画面停格。因为那是记忆里最后一个冬天,最后一次青春的繁华记忆,作者停在回忆中,不想长大。

  雪花漫天飞舞,像乔伊斯在《都柏林人》〈逝者〉写到的最后的雪,让一切繁华寂静的雪。

  我喜欢第四十九回,下了雪,大家都穿上了雪衣雪鞋,作者用极细的笔法记下了每一个人的服装,包括色彩、质料、样式,彷彿他害怕繁华瞬间就要在雪中融化。白雪映衬,衣饰色彩缤纷华丽,然而,色彩如雪在夕阳中回光返照,都要褪淡寂静了。

  文学是在那褪淡的光里回头的一瞥吗?那最后的一瞥里,闪过的色彩如此鲜艳夺目。

  薛宝琴穿了贾母给她的皮裘雪衣,「金翠辉煌」,香菱没见过,说是「孔雀毛织的」。湘云笑她土,告诉她是「野鸭子头上的毛」织的。湘云豪迈顽皮,她讨厌文人造作,故意不用正经「凫靥裘」文诌诌的三个字,就说是「野鸭子头上的毛」,令人会意一笑。

  再看看第二个出场的林黛玉的雪衣──「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头上罩了雪帽。」

  《红楼梦》很少对黛玉服装的描写,黛玉的存在更像是一种精神,「娇喘微微,泪光点点」,她像一缕魂魄,不是具体物质的存在。

  然而下雪了,黛玉穿上雪衣,戴上雪帽,连红色小羊皮靴子「掐金挖云」的镶边装饰都描写到了。一件雪氅披风,外面是大红羽纱光滑的面子,可以防雪,里面衬白狐狸皮,可以保暖。腰带是「青金闪绿」的「双环四合如意?」。

  「青金闪绿」,让人想起黛玉住的潇湘馆风里摇动的竹子。

  每读到这一段,有许多衣服饰品的细节,阅读的速度就会慢下来。太快的书写,跟太熘而油滑的语言一样,因为没有具体细节可以咀嚼停留,像无味的食物,都常常让人无法记忆回味。

  《红楼梦》写到第四十九回,细节如此多,看来与情节无关,却是使人忘不掉的画面。作者像是在回忆自己生命中许许多多有关那一个冬天的生命停格。

  李纨守寡,在许多大红的青春少女中,她只是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毛呢料子,色彩与样式都如此素净,虽然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她是已经被剥夺了「青春」资格的女性。

  薛宝钗是「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这是外地舶来的洋货名牌,莲青的湖绿雅淡衬着「锦上添花」的织锦,的确华丽富贵。

  在一群「大红猩猩毡」和「羽毛缎」的雪衣中,作者记得一个孤独的身影,没有雪衣穿,一件家常旧毡披风,寒凉单薄,那是邢岫烟。

  邢岫烟的姑妈邢夫人平庸悭吝,不懂得疼爱晚辈,邢岫烟住在迎春处,迎春也是个「二木头」,对人也没有关心。邢岫烟自爱自重,不愿意麻烦他人。贾府佣人多,也多势利之徒,主人赏钱少,佣人便指桑骂槐,也多口舌。邢岫烟不想惹人是非,甚至把冬衣拿去当了,换钱打发那些给她脸色看的奴仆。

  繁华富贵中有许多人看不到、或者不愿意看到的孤独寒凉,作者都看见了。

  花团锦簇的繁华里,因为下雪,作者总惦记着邢岫烟单薄的身影。

  一个接一个服装的描述,像是过眼的繁华,也再一次看到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遭遇,或生命的状态。

  史湘云有男子气的豁达爽朗,她爱打扮成男装。这一天她外面罩着「貂鼠大褂子」,是貂鼠头上和脸颊部位最柔软的皮毛缝制。头上戴「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的昭君套。昭君套是风帽,传统戏曲里昭君出塞时穿的御寒服装。她身上的颜色是「深黑」和「大红」对比,参杂着「鹅黄」「片金」的云纹。

  林黛玉嘲笑史湘云是「小骚鞑子」,她就脱去外面的褂子,露出「秋香色盘金五彩绣龙窄?小袖掩襟银鼠短袄」,脚下一双「麀皮小靴」,让人想起传统舞台上窄袖子、紧身、短打扮相的武生,或者马上驰骋的英豪,帅气而俐落。大伙儿赞她打扮成男性,「原比她打扮女儿更俏丽了些」。

  他们身上都准备了踏雪的衣帽靴子,约好第二天要到「芦雪庵」拥炉作诗。

  会有雪吗?青春的记忆里有一场漫天飞舞的雪,如此洁净,如此轻盈。在酷寒的冬天,不同际遇的生命相遇了。如此偶然,也像偶然踏在雪泥上留下的足印,没有人会刻意回头留恋。

  然而作者彷彿从时光里走出来,看着地上的足迹,雪融泥泞,都无繁华踪迹。他一夜无眠,起了一个大早,记挂着「雪」,赶快掀起帐子看,「窗上光辉夺目」。他心中犹疑,拉开窗户,发现真的是雪,一夜大雪,一尺多厚,天空仍是雪片纷飞。

  如果真是作者的记忆,那天踏雪而行,他(贾宝玉)穿的是茄紫色的呢袄,头上戴笠帽,身上披簑衣,脚下踏了一双木屐。

图书试读

〈平儿理妆〉

平儿是《红楼梦》里我很喜欢的一个角色,她性情温和包容,处处委屈求全,特别让人心疼。

平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豪门贵族的小姐出嫁,要陪嫁好几个丫头。这些丫头的命运可想而知,她们是人,却变成陪嫁的物品,没有被当作人看待。王熙凤又是特别尖刻好妒的女人,陪嫁的丫头死的死,有的打发嫁人,只剩下一个平儿,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惟王熙凤命令是从,才在身边留得住,成为王熙凤最得力的助手。

王熙凤管家,等于今天企业的总经理,人人都说她能干,但是没有平儿这一特别助理,王熙凤的管理不会那么顺遂。

举一个例子,第七回王熙凤去看秦可卿,意外遇到她的弟弟秦钟也在。王熙凤没有带见面礼,小丫头回报,平儿斟酌一下,选了一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金锞子送去,适时送到,很得体,没有失礼。

王熙凤管理严峻,对待下人苛刻,没有慈悲心。平儿常瞒着王熙凤放宽一点,为王熙凤做好事,也让管理不会变得苛薄。

王熙凤治家成功,一大部分是平儿担下了大大小小杂事,能够执行王熙凤的命令,又能斟酌分寸轻重,适度调整缓急宽严。平儿在今天,绝对是一等一的管理好手,无论在政府或企业,平儿都是难得一遇的人才。

平儿又从不争胜好强,王熙凤爱逞能、爱出风头,平儿把风光功劳都归于王熙凤,她却内敛低调,不居功自大。

陪嫁丫头不能一直单身,王熙凤又需要平儿在身边,因此就让贾琏收为妾。平儿看起来是从丫头升等成为妾了,但是在王熙凤这样善妒的大老婆下面做妾,平儿处境的为难可想而知。

平儿知道贾琏也怕王熙凤,因此认了做一辈子王熙凤的奴仆,她名义上是贾琏的妾,却不让贾琏碰她,有时贾琏在房中,平儿就跑到房外,隔着窗说话,让王熙凤不起疑心,没有忌恨她的理由。平儿这样委屈求全,也算是明哲保身的方式吗?

然而在第四十四回里,平儿还是遭殃了。

贾琏趁王熙凤生日寿宴忙乱,搞上了仆人鲍二的老婆,王熙凤捉姦,听到鲍二家的在床上诅咒她死,又说王熙凤死了,平儿扶正会好多了。王熙凤喝多了酒,又受如此羞辱,恼羞成怒,不问青红皂白,就噼打身边的平儿。

王熙凤踢门进去,与鲍二家的撕打,又命平儿帮着打。贾琏气急,也动手打平儿。

一直委屈求全、从不惹是生非的平儿,也终于搅进这样难堪肮脏的处境,弄到披头散发,涕泗滂沱,绝望到要借贾琏手中的剑自尽,一了百了。

李纨平日就心疼平儿,看到平儿此日难堪受辱,就把她带到稻香村去安慰平抚。

用户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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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阅读《红楼梦》的过程中,我常常会因为那些宏大的情节和主要人物的命运而感慨,但转念一想,构成这个庞大故事的,不正是那些成千上万的“小人物”吗?他们如同构成一座城市的砖瓦,虽然不起眼,却支撑起了整个世界的运转。《微尘众:红楼梦小人物2》这个书名,立刻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共鸣。我猜想,这本书的作者一定是一位对《红楼梦》有着极深情感和独到见解的读者。我非常好奇,作者究竟是如何定义“小人物”的?是被我们忽略的丫鬟婆子?还是那些在书中仅出现寥寥数语的过路人?我期待书中能够为这些人物赋予更鲜活的生命,让我们能够窥见他们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比如,那些在贾府大大小小事务中奔波劳碌的仆役,他们每天的生活是怎样的?他们的家庭生活是否也像书中描绘的王熙凤一样,充满着算计和无奈?或者,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淳朴和温情?我特别想知道,书中是否会尝试去还原这些“微尘”的社会阶层、经济状况,以及他们在那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是如何挣扎求生的。如果这本书能够让我们看到,即使是社会底层的人物,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不容忽视的价值,那么这本书的意义将远超一本简单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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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红楼梦》的伟大之处在于它的包罗万象,它不仅仅是一个爱情故事,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一个社会百科全书。而“小人物”的故事,恰恰是这个缩影中最生动、最真实的细节。《微尘众:红楼梦小人物2》这个书名,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眼球。我非常好奇作者是如何从浩如烟海的《红楼梦》文本中,找到这些被我们忽略的“微尘”的。我猜想,作者一定对原著进行了非常细致的研读,甚至可能到了逐字逐句、推敲玩味的程度。我期待书中能够提供一些全新的视角,去解读那些我们习以为常的人物,或者是一些几乎没有名字的角色。比如,书中是否会探讨那些作为丫鬟、仆妇的女性,她们在那个男权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她们的喜怒哀乐,她们的挣扎与妥协,她们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小小梦想?我特别好奇,作者会不会通过一些细节,比如她们的衣着、她们的言语、她们的日常劳作,去勾勒出她们丰满的形象。如果这本书能够让我们看到,即使是那些身份卑微的人,她们也有着丰富的情感世界,有着自己的尊严和价值,那将是一件非常令人感动的事情。我非常期待,这本书能够带我走进一个不一样的《红楼梦》,一个更加接地气,更加充满人情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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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拿到这本书,我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我一直觉得,《红楼梦》最迷人的地方,不仅仅在于那些诗情画意的浪漫,更在于它极其真实地描绘了那个时代社会的方方面面。而“小人物”的故事,往往更能触及人最柔软的部分。我注意到这本书用了“微尘众”这个词,非常有画面感,也非常贴切。那些在宏大叙事中如同尘埃般存在的人物,却构成了那个世界最真实的底色。我特别期待作者能够深入挖掘那些在书中一笔带过的人物,比如那些负责打理园子、烹饪饮食、缝制衣裳的仆役,他们的日常是怎样的?他们之间有没有自己的小圈子、小摩擦、小情感?他们又是如何看待那些主子们的?书中是否有对这些人物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进行合理的推测和补充?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许多具体的形象,比如宝玉身边的小厮晴雯,虽然她算得上重要人物,但她的出身和结局依然充满悲剧色彩,而比她更不起眼的,比如那些厨房里的厨娘、马房里的小厮,他们的人生轨迹又是如何的?我猜想,作者可能不仅仅是简单地罗列人物,更会尝试去理解他们行为背后的逻辑,去还原他们曾经鲜活的生活。这样的解读方式,对于我这样一个《红楼梦》的忠实读者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惊喜。它让《红楼梦》的世界变得更加立体,更加饱满,不再只是几个主角的故事,而是无数生命汇聚而成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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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封面设计很有意思,那种带着岁月痕迹的淡雅色调,配上“微尘众:红楼梦小人物2”这几个字,一下子就勾起了我好奇心。我对《红楼梦》是很熟悉的,虽然大家可能都熟悉宝黛钗的爱情故事,但《红楼梦》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的命运也同样令人唏嘘。很多时候,我们都被那些光鲜亮丽的主角吸引,却忽略了构成整个大观园繁华背后的无数个“小人物”。这次看到这本书,我立刻联想到《红楼梦》里那些丫鬟、婆子、小厮,甚至是偶尔出场却又匆匆消失的人物,他们各自背负着怎样的生活压力,又有着怎样的喜怒哀乐?我很好奇作者是如何从海量的《红楼梦》文本中挖掘出这些被忽略的“微尘”,并将他们的故事重新串联起来的。我猜想,作者应该在细读原著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可能通过对一些零星的描写、对话,甚至是人物的称谓,去推测他们的人生轨迹。我特别期待书中能有对那些在红楼梦里默默付出、承受,却最终命运多舛的人物进行深入的剖析。比如,那些被卖入贾府的丫鬟,她们原本也可能是家中的女儿,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活,却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了别人家的“微尘”。她们的悲欢离合,其实也是那个时代无数普通女性命运的缩影。这本书的出现,让我觉得《红楼梦》这部巨著,似乎又多了一个全新的切入点,一个更加贴近生活、更加接地气的视角。

评分

一直以来,我对《红楼梦》中那些“配角”的命运都充满了好奇。我们常常被宝黛钗的悲欢离合所吸引,却很少去关注那些默默无闻的人物,他们构成了《红楼梦》世界最广阔的背景板。所以,《微尘众:红楼梦小人物2》这个书名,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记点醒。我非常期待这本书能够填补我在这方面的空白。我猜想,作者可能不仅仅是简单地介绍这些人物的身份,更会深入地挖掘他们背后的故事。比如,书中是否会探讨那些作为丫鬟的她们,她们的家庭背景、她们的童年经历,以及她们如何一步步走进贾府?她们在贾府中的人际关系又是如何的?有没有发生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争斗和情谊?我尤其期待,书中能够展现出这些“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无奈与抗争。这本书的出现,让我觉得《红楼梦》这部伟大的作品,似乎又多了一个全新的维度,一个更加贴近现实,更加触动人心的维度。它让我想起,即使是在最繁华的场景中,也总会有一些人,他们如同微尘一般,默默地存在着,承受着,也感受着。我迫不及待地想通过这本书,去认识那些我曾经忽略的“微尘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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