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高毓莉
當夜晚來臨時, 褪去白晝的色彩, 與灰黑的世界並行,獨語著寂寞。
《聽夜在說話》這本書透過圖像敘事,畫作在說話,文字也在說話, 在說與聽之間, 黑與白的對話框中, 筆尖墨走, 思忖「活著」的意義, 透過簡單的線條勾勒齣名為「巴庫點點」的人形,在線條之內,探索孤獨的本質;在線條之外,尋求自我與生存的連結。
「說著毫無邊際的想法, 畫著不具名的線條。」(〈一事無成,隻好畫畫〉)
「泛黑的日子,紙間刷橫漫步,拾起,歲月的行走。」(〈筆在走〉)
創作是作者藉由天馬行空的想像, 找齣自我救贖的方式, 解嘲自己的一事無成, 轉身遊走於畫作世界。筆在走,歲月在走,線條碰撞齣的缺角是生離死別的聚散,最終直奔死亡的恐懼感, 但過程中的繁星點點, 彷彿是墮入黑洞, 而與之互相抗衡並牽引嚮上的力量, 那便是夢想。
「雖然現在是在黑暗的洞窟當中,右前方的小光點,用爬的也要靠近啊。」(〈緻夢想〉)
構築夢想無非是由自我認同延伸齣的希望與抱負,而自我理想的呈現, 在層層堆疊下投射齣的樣貌, 到底是為瞭符閤社會的期待, 還是源自內心的吶喊, 對自己的理解與接受?
「妝點你小小世界的白色大門, 彩繪你小小宇宙的寂寞枯寂。妝點你小小世界的綠色塵埃, 踩穢你小小宇宙的幾乎孤寂。」(〈棄〉)
打開大門, 是通往世界的通道, 當純白宇宙沾染瞭綠色塵埃時,小宇宙產生原子力量,迸發齣巨大的迴響,「彩繪」後的「踩穢」,麯摺後迴歸到原型的自我定位,「我」便成為宇宙中既渺小又獨特的存在。《愛麗絲夢遊仙境》中, 愛麗絲嚮柴郡貓詢問自己該往什麼方嚮前進, 然而, 方嚮是什麼? 每個人其實都是愛麗絲, 都在尋找自己的方嚮, 隻要一直走下去, 自然能打開任何一扇大門,這就是生命的解答。
解構之後的重塑, 纔能完整自己的人生, 因為多瞭對待自己的溫柔,並享受著孤獨,一如作者所言:
「噓! 偷偷告訴你, 這是我的小小練習麯, 至於練習什麼……噓!」(〈練習麯〉)
練習傾聽自己內在的聲音, 在一個人的舞颱上, 也能演奏屬於自己的音符,「慶幸這樣的我,都還是我」,撫慰靈魂深處, 在脆弱感知中體察與覺醒, 並善待每一個時期的「我」。
閱讀《聽夜在說話》的讀者, 相信可以與「巴庫點點」一同麵對成長的哀矜悲喜, 進而歸位童年, 並沉澱青春的徬徨,成為理想的自己。
此文僅獻給我的學生──蔡沐橙。
自序
蔡沐橙
2017 年1 月1 日開始, 給自己一個期限, 每天在睡前必須要完成一幅作品以及文字。這是一個遊戲, 也是個約定。
其實我的啟發是來自於《NARA 48 GIRLS:奈良美智48 女孩》裡麵有很多的女孩插圖也有簡短的文字敘述,像是自我呢喃像是對世界說話。我發現原來還有這樣的方式, 於是我開始覺得自己好像也可以這樣做到, 所以我開始嘗試。從那個時候開始, 我寫一些短的詩句, 抒發我對生活的睏惑還有活著的壓力, 對一事無成的自己的焦躁。一個迷茫的過程,被我日復一日地記錄下來。
沒有想到可以在這個時候, 結集成一本書, 透過這個方式跟你見麵。
有一陣子我很喜歡問人:「你什麼時候會覺得自己很渺小?」因為我總覺得我是一個渺小的自我, 平凡又普通的不得瞭, 但我喜歡岑寧兒的《追光者》歌詞裡麵的「你看我多麼渺小的一個我 因為你有夢可做」。這不是我正在經歷的嗎?
巴庫點點是在2017 年05 月22 日誕生的。那次是我在颱北旅行看「相思巴黎館藏常玉展」、「劇本─吳敏興創作展」、「印象.左岸 奧塞美術館30 週年大展」,看過簡潔、看過憂鬱、看過經典, 於是揉捏齣黑色臉孔沒有雙手的巴庫點點。
憂鬱也許是一個管道, 一個活著的方式, 其實活著這件事情,到頭來還是自己說瞭算,自己決定。
我也之前跟人分享,我覺得巴庫點點如果被人看見,也許會有人說這麼簡單的人物線條, 沒什麼, 但是如果小孩看到, 也許可以跟他說:「你看, 像這樣的也可以成功,你的也可以!繼續創作吧!不要小看自己」。
我想看見這樣的漣漪, 所以就算被人說這連小孩都會畫,好像也不再那麼痛苦瞭。那後來呢?我會成為怎麼樣的藝術傢呢?如果我的作品有哪一句話,讓你覺得不孤單,原來也有人是這樣想的,就覺得太好瞭,太好瞭。
存在終於有瞭意義。
20211128 蔡沐橙 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