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张堃诗美学的三个向度∕痖弦
其一、率真是语言的极致
人在海外,每当乡愁来袭,常在越洋电话中与台北的朋友谈诗论艺或闲话家常:但能够长谈者并不多有,张堃与我之间便有一条这样的热线,我们虽分处美、加二地,却好像同住一城。铃声一响,两人拿起话筒便放不下来,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不亦快哉!特别是最近,他计画出诗集,嘱我撰序,自惭学殖荒落,未敢着笔,乃在熟读他的书稿之余,以更多长途电话向他请教细节,作为撰稿之参考。这是一个新的经验,主要是彼此有交会,有共振,有启发,也有意想不到的创造。经过充分的沟通,张堃的诗,诗的张堃,一下子我全懂了!内心有悸动,舌尖有语言,这序言,我可以勉强成篇了。
我们最近对谈的内容,多半环绕在诗的语言方面。我发现,张堃的诗,在语言的处理上,不是策略的,而是美学的,他所提出的「率真是语言的极致」这个原则,乃是通过长久的创作实践所获得的结论,他要以这样他自己相信的语言,来承载他心灵生活的真实纪录,表达他对世界的爱与希望。此一诉求笃定而明朗,不容有任何的异化、变形,这便是为什么他那么重视传达的真确性与一致性。对他来说,语言是中性的,应用之妙,存乎一心,端在使用者的操作意向。
张堃深信,语言充其量只是手段,是过程,而不是目的,一旦它偏离了思想,就变成了一堆空洞的符号。在文学创作上,永远是艺术要求决定遣词用句,而非遣词用句决定艺术要求,是诗人完成了语言,而不是语言完成了诗人。如果本末倒置,过分迷信语言的功能,甚至对语言产生拜物情绪,那就失去率真的基础。
说诗人是语言的魔术师,那是对语言在诗中重要性的一种强调,语言并不是第一义的。修辞上的拗句,文法上的胡乱换位,是语言的伪装,语言的不诚实,感性的怠惰,艺术的败德。
假设问张堃,佳句和佳篇,二者仅能择其一,他必定选佳篇而弃佳句;形式与内容,二者仅能择其一,他必定就内容而舍形式。虽然他会说,二者兼而有之最好,不过我想张堃对佳句的定义跟很多人是不一样的。对年轻人来说,句法和样式是迷人的,他们常常逃不掉这种诱惑而陷入语言的游戏。语言的游戏是率真的敌人。
「清远简淡」,这四个字或可概括张堃率真语风的精义,这是清代文学家王士祯的话。王氏谈诗画三昧,说诗要有言外之意,味外之旨,画要「意在物墨之外」,讲求「略有笔墨」即可,形成「远人无目,远水无波,远山无皴」的视觉效果。画家面对远处的山峦,可以不着一笔,而以「雾失远山」为题,照样可以引发观画者的想像。如此「极简主义」的作风,无疑是对雕琢得过了头的恶质语言的一种颠覆。
我举文学评论家唐德刚先生多年前在写给我的信上的一段话,想听听张堃的看法。唐说:「中国新诗也不过七、八十年的历史,但传统诗(旧体诗)的毛病新诗差不多全都有了。这毛病多半来自语言的放纵,语言的亵玩。」「亵玩」这两个字乍听有点刺耳,不过当我联想起古文〈爱莲说〉上那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就觉得唐的话并无恶意。张堃说唐的观点使他想起胡适之先生,胡曾向人表示他看不懂五、六十年代台湾年轻人写的现代诗,胡适说的年轻人想必就是「我们那一伙人」(辛郁语)。张堃的看法是:胡适并非真的读不懂现代诗,而是他不喜欢,新诗到了李金发,大概他就不喜欢了。的确也是如此,李金发师承法国象征派,新诗看不懂,大概就是从「发翁」开始的。一般来说广东人国语不大灵光,加上象征的朦胧,再加上文言白话参杂,胡适无法忍受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它违反了白话文学运动的「初衷」,被认为是白话文学的第一次反动。所以胡才说看不懂;张堃说,也许胡大师真的看不懂哩。
我们又谈到胡适批评杜甫〈秋兴八首之八〉「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句,胡适说它「严重违反文法常规,不通之至」。诗人余光中说老杜此句可以作为现代诗颠倒字序的张本,古典诗词研究学者叶嘉莹则说「文法通了,诗也没了」,她希望大家应该去探索文句背后深远幽微的诗意。老年杜甫「晚节渐与诗律细」,说明他是有美学上的原因的。不过这种「错综对」可一而不可再,如果后学者依样画葫芦,写起诗来满篇都是这样的倒装句,那不烦死人才怪。张堃说可见每一个人都有其时代的限制,有时候毋宁说是革命期的矫枉过正吧。有句话说:「语言是风。谁能管得住风?」不过文学史上可以找出一个发展规律,关于语言演变的反省与检讨,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而语言的节度,总是代表一种文学的成熟。
虽然张堃的年纪比我们「七老八十」一代要小很多,但他却与老一辈有同样的时代感情,这一点很难得,也是他跟我们「那一伙」银发族「玩」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老哥子们对他始终坚持率真朴素的语言风格,十分欣赏。近年,张堃诗的语言更走向单一、浅淡、清寂、萧散,特别是清寂和萧散,这是中国古典文学中最迷人的语境,张堃从这个方向去追求,说明他诗艺的层楼更上。此外,他并为自己定下两个原则,一是更审慎的删繁就简,一是在哲学的指涉中直接抒情。这样的省思无疑将为他的作品带来更多新的可能。
生活从八方来,诗人向一方去。他望着大队人马留下的烟尘,宁可选择一条少人行走的幽径。在言必称「后现代」的今日文学界,张堃这个人,不怕陷入「时代的错位」,也不急匆匆地「与时俱进」,更不搭赶任何新名目的顺风船,始终坚守着自己的美学原则,诚属难得。
其二,从人出发
周作人早年提倡「人的文学」,特别强调「辟人荒」的重要。所谓辟人荒,就是希望作家到广大人群去垦人荒、开人矿,去发现人的真理,人的价值。周作人认为人性有强韧也有软弱,但不管处于何种状况,喜剧或悲剧,但人们对未来的盼望永远不会停止,每个人总是把赤裸裸的追求和梦想推向生活的前沿。激情是可贵的,有时候错误的激情也比没有激情好。人生依然神圣、美丽。
多年来的台湾现代诗,用力最多成就最大的,是「水仙花精神」式的自我观照,以及对存在意义的参悟。这当然是好的。但在「辟人荒」方面,表现就显得薄弱,诗人的关怀面,小我多于大我,殊相多于共向,很少关注社会学意义的现实生活戏剧。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空白,张堃平原极目,扩大自己的文学视域,掌握「对世界的爱与希望」的写作脉络,推出不少新作,成绩可观。这些年他利用在外商公司工作之便,经常到世界各地作商务旅行,以诗人之眼,饱览人的风景。他走遍了通都大邑,博物馆、画廊、作家艺术家故居、历史上着名的文学现场,收集资料,发为创作。除此之外,他也关心基层人民的生活,流连忘返于街头巷尾、摊贩市场、贫民窟,不为别的,就只为了看人、写人,这与周作人主张的「辟人荒」可谓不谋而合。
通常,旅游时间比较匆促,张堃的「客中作」多半採用快笔速写的白描方式,虽是马上作业,却也展现出他捕捉形象的功力。白描讲求「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鲁迅语),这样的归纳,与张堃不施浓墨重彩、简炼传神的行文习惯特别吻合,往往寥寥数笔,就能把描摹的对象活现在读者的眼帘。有时候时间充裕,他的人物诗便相对的长一些,且带有咏史的性质,〈翁山苏姬〉一诗便是一个代表。在这首诗中,诗人为这位缅甸良心象征的女杰写下很多「可以燃烧起来的句子」(穆旦语)。句子可以燃烧,那是因为写它的人有一颗燃烧的心。尽管如此,他仍然以冷静的态度来处理这个作品。骨子里千回百结,迭宕腾挪,但所有的激情,都压在底流之下。而改以景语和情语交替进行,以「浅」和「缓」的方式,表现大动乱之后仰光的窒闷气氛,手法特殊。古人论诗,有所谓「其语愈浅,其意愈切」、「意愈浅愈深,词愈近愈远」的说法,这种古典诗的技巧,被张堃活学活用了。至于「缓」,乃是一种静水流深式的平缓,在平缓无波的下层,埋藏着电影上说的「画外音」,戏剧上说的「潜台词」。这样的设计,加大了感染力,也使作品饱含更丰沛的思想含量。〈文德路的巷子〉也是一首力作,诗的主人翁是有「创世纪火车头」、「诗坛老管家」美称的张默,若说开人矿,张默就是个大矿藏,值得开採。独特的人自有独特的写法,整首诗好像用的都是闲笔,别的不写,只写张默内湖家门前的那条巷子,同一个句式重覆了三次:「一条巷子」、「一条走了几十年的巷子」和 「一条巷子走了几十年∕最终走成了∕诗人之巷的必然结果」。层层迭进,直到诗眼出现。古人说闲笔不闲,好的诗,无一字闲着。而那个闲,也许是用来作「对应」的吧。
T. S.艾略特曾提出「客观对应物」的理论,说在艺术形式里表达情感的唯一方法是找出一个客观对应物,一组事物,场景或事件,具有一种特殊情感的固定形式,借此可以唤起特殊的情感,以避免直接的陈述。写诗人张默,没有什么比他家门前那条巷子更具典型性和象征意味。「篇不可以句摘,句不可以字求」(胡应麟语),通篇应该是一个绾合严密有机的生命,一体成形,不容拆散。这么说来那重复了三次的「一条走了几十年的巷子」,便成了不是佳句的佳句,功在全篇,不可小觑。
〈人物素描六幅〉,一口气侧写了六位台湾当代女诗人,未註明写的是谁,读者一读就可以唿出名字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趣味盎然。这样的功夫要善于写真,才能勾勒得如此唯妙唯肖。主要的是作者对每位诗人的精神世界,体会深刻,才能出现神传写照的点睛之笔。如果只写人而忽略了诗,少「情实」而多「故实」,那就成了浮面的掠影,无法入木三分,少了回环往复的想像空间。又因为是诗人写诗人,是从诗到诗的一种再创作。张堃遂把整辑作品定调在似与不似之间,「似」是实,「不似」是虚,虚实相互生发,作者才能自抒机杼,熔裁诸家诗境,把素描对象着上「我」之色彩,以延伸出更丰富的不尽之意。这也是辟人荒更积极、更富创造性的意义吧。
〈达赖喇嘛十四世〉是一首典型的开矿之作。此诗「以气势为主,不以字句为主」(苏东坡语),这里说的气势不一定是纵横恣肆、闳衍浩大一类,而是一种整体的氛围,无关乎规模的大小。张堃紧扣这一点,全诗都是主人翁的独白,充满了戏剧性,也使文势飞动流转,在平铺直叙中凸显了题旨,这是非常高明的写法。也使我想到早年五四诗人卞之琳纯粹用「大白话」写的诗,他的名句「下雪了,真大!」,至今为人称道,因为任何形容词也比不上这句村头街坊上的寻常语形象。语言极简主义的张堃似乎不让前辈专美,而在音情理趣上有更多的设计。
其三、灵瞬之美
在张堃和我很多次的长谈里,比较少触及到灵瞬的问题。不过在张堃的诗中,时常隐现出类似灵瞬的审美经验,我甚至想称他是一位灵瞬的诗人。
灵瞬,本是西方宗教术语,意思是神祇显灵,后来也用在文学艺术的讨论上,意义也变得广泛,凡人在思考时出现那一剎那的洞见,或对事物的真谛有所顿悟,均可称之为灵瞬现象。事务不分大小,甚至日常生活的枝枝节节,琐琐细细,也能引起心灵的悸动,灵瞬的闪现。不一定天君泰然,精神澄澈才叫灵瞬,心事浩茫,无以自解,不知何适何从,也可以称之为灵瞬经验或灵瞬症候。张堃在本书中带有佛理和禅味的诗常常流露这种美感意识,有时候还加上一些东方的伦理,如此更把灵瞬提升到救赎的层次。这就接近泛宗教的领域了。
张堃诗中的灵瞬经验,自然与西方的宗教无关,与佛门的「灵觉」、「灵应」、「灵异」也大异其趣。他当然也不是一个耽于神秘的神秘主义者,不过中国文学上的「心领神会」、「妙对通神」、「迁想妙得」、「登山则情满于山」的境界,他都触及到了。这样的「如有神助」,乃是在心智高度集中下,穷究事物的内在本质所闪现出来的现象,是感性的绝对诚实获得的成果,是「大哉问」换来的「大哉答」,再以纳须弥于芥子的方式,将它压缩在短小的诗型中。精省的语言加深了诗的纯度,而展现出一种淡永静穆的意境,低沉谐美,气完神足,令人为之神往。如此的美学效果,非灵瞬而何?
有写作经验的人都知道短诗易写难工,高明的作者表面上神闲气定,看似闲闲叙写、不事张扬,但他们的内在都具备一种曲笔隐忍的功夫。所谓行散而神不散,绝对不可以浮想杂感视之,而是长期沉淀后厚积薄发的菁华。不妨试作一个有趣的假设,如果我们进入张堃的练功房(通常练功房是不让外人进入的),心想他的练功处一定摆满了枪刀剑戟三节棍流星锤。结果仔细一看,四壁萧然、空无一物,除了因长久研读而磨破了函装封套的一部佛经和论语老庄外,没有别的东西。但是也千万不要据此而判断他作品缺乏现代元素,他是一个周游世界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诗艺来自多方面的师承,有些是跨行学习得来的,西方文学中的诗、小说、散文、戏剧,甚至现代电影、现代绘画,他都有所涉猎,并进入他的创作实验中。张堃最喜欢的题材就是访旧,看老朋友、重临住过的老房子和他童年玩耍的地方,其中关于时间的流逝、今昔之比感受特别深刻。这种感觉最宜用电影上的淡入淡出、化出化入、切出切入、定格、深镜头等等的手法来处理,以保持他旋律流动的快速,时空转换的灵活而又不失简洁的风格。此外,张堃的诗对于颜色特别敏锐,有一种特殊的暗调和渐层的色感,他喜欢写黄昏、夕阳、暗夜,所以很自然地採用了现代绘画的视觉艺术、偶发艺术、拼贴等手法。虽然有这么多元的影响,但最后他还是要统调在朴素的整体风格中,务必做到只见性情不见技巧,不是技巧的卖弄,而是技巧的隐藏。张堃常思索古代论诗者说的「无意工而无不工」,如果刻意求工反倒不工了。他也完全赞同诗词研究学者叶嘉莹说「作诗」和「做诗」绝对不可以混用,「作诗」是创作,「做诗」是造作,前者是诗的领域,后者是工匠的范畴了。
灵瞬经验也常常出现在张堃一些悼亡伤逝的作品中,他悼商禽、念秦松、哭大荒,痛友痛己之外,更把颂赞惋惜之情错落有致地表露出来,并找出亡友生前鲜为人知的行谊加以彰显,谨厚大度,一片率真。君子交,兄弟情,文人相重,应如是。
张堃有三首悼念他母亲的诗,字字悲怆,呜咽顿挫,读后令人潸然泪下。其中〈夕阳已冷〉:「从你阳台望去∕最后几年的落日∕一年比一年沉重∕你却说∕一年比一年轻了∕∕我不解∕落日何以变轻∕难道妳早就看到那抹晚霞∕已烧成了灰烬?∕∕从妳阳台望去∕陪伴妳的晚风不再吹起∕流云也不再飘浮∕夕阳真的冷了之后∕孤星灭了∕寒月沉了∕阳台外∕除了不醒的永夜∕∕空了」。另一首〈妈妈,对不起〉,最后一节:「这回送你∕你一直微笑,不再哭了∕我一直跪着,不再挥手∕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妈妈,对不起」。面对着永诀的时刻,语言已经无济于事,一句「妈妈,对不起」有千斤之重,再多的语言都没有意义了。
且让灵瞬闪现出的一条无形脐带,缓缓向西,跨过那永隔的幽明。
附记
一:张堃在他的诗集《调色盘》后记〈也算是诗路历程〉中说:「诗是一种追求、一种探索。那么,我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生活的纪录,呈现了对世界的热爱与希望,应该也算是我生命中的追求与探索的一部分。」这段话决定了张堃诗美学的三个向度。
二:早年诗人罗青送痖弦一幅水墨小品,题为〈雾失远山〉。
我不得不说,《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是一本真正能够触动我内心深处的作品。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节奏飞快的时代,能够遇到这样一本能够让人静下心来思考的作品,实属不易。张堃的诗歌,有一种“化繁为简”的魔力,他能够将生活中那些看似琐碎、甚至有些沉重的事物,提炼出一种清澈而又深邃的美感。我尤其被他对于“回忆”的处理方式所吸引。他笔下的回忆,并非是那种线性叙事的过去,而是充满了碎片化的、模糊的、甚至有些失真的画面。他会捕捉到那些被时间冲刷得所剩无几的片段,然后用诗歌的方式将它们重新组合,赋予它们一种新的生命。这种对回忆的“重塑”,让我看到了过去与现在之间微妙的联系,以及时间对事物产生的不可逆转的影响。他的诗歌中也充满了对“孤独”的探讨,但这种孤独并非是绝望的,而是一种与自我对话、与世界共处的状态。他能够从孤独中感受到一种力量,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自由。我读到一本诗,描写了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雨滴。这个场景本身是孤独的,但在诗人的笔下,这个孤独的个体却与整个世界产生了联系,他能够感受到雨滴的脉搏,感受到世界的呼吸。这种将个体融入宏大的宇宙的视角,是张堃诗歌的一大特色。他的语言风格也非常朴素,不追求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最简洁、最真挚的语言来表达最深沉的情感。这种返璞归真的风格,反而让诗歌具有了更强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能够直击人心。
评分这是一本读起来需要静心和体会的诗集,我不能够像读小说那样快速地浏览,每一次阅读都仿佛是在进行一次灵魂的对话。书名“影子的重量”就充满了一种哲学的思考,它不像“阳光的炽烈”那样直接,而是带有一种挥之不去、难以捕捉的意味。在张堃的诗歌中,我常常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忧伤,但这种忧伤并非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呐喊,而是一种浸润在生活中的、深刻的、甚至是美丽的忧伤。它不是一种负担,反而成为了一种滋养,让生命更加丰盈。他对于“时间”的感知尤其敏锐,在他的诗里,时间不是一个线性流动的概念,而是充满了碎片化、跳跃性和重复性。他会捕捉到那些被遗忘的时间节点,那些在日常生活中被我们匆匆掠过的瞬间,然后用诗歌的方式将它们重新激活。我特别喜欢他描写“老物件”的诗歌,比如旧怀表、褪色的照片、磨损的椅子,这些物件在他眼中不再是冰冷的物品,而是承载着过往记忆的载体,充满了历史的温度和人情的痕迹。他能从这些老物件中读出生命的痕迹,读出岁月的痕迹,仿佛每一个物件都在低语着它们曾经的故事。这种将无生命之物赋予生命感的能力,是张堃诗歌的一大特色。他的诗歌中也常常出现“空”的概念,但这种“空”并非是虚无,而是充满了想象空间,留给读者去填补。他不会把所有东西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而是留下一片留白,让读者的思绪可以在其中自由地驰骋。这种“少即是多”的艺术手法,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了极强的感染力和持久的生命力。每一次重读,我都能从中发现新的东西,新的感悟,仿佛一汪深潭,越是探寻,越是觉得它神秘而迷人。
评分这本《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给我带来了一种久违的纯粹感,仿佛在喧嚣的都市中找到了一片宁静的绿洲。张堃的诗歌,没有强烈的个人情绪宣泄,也没有刻意营造的戏剧性冲突,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观察和深刻的体悟。我特别欣赏他对于“沉默”的描绘。在他看来,沉默并非是空无,而是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和未被言说的故事。他在诗中常常通过对细微事物的描绘,来展现宏大的生命哲理。例如,他对一棵老树的描写,不仅仅是描绘它的形态,更是通过它的年轮、它的伤疤、它的枝叶,来展现生命的坚韧与沧桑。这种对生命深层本质的捕捉,让我对“活着”这件事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的诗歌语言非常精炼,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了反复的打磨,没有一丝多余的成分。这种极简的风格,反而使得诗歌的力量更加集中,更加具有穿透力。我读到一首诗,里面仅仅用了几个动词和名词,却勾勒出了一幅宏大的画面,让我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到了那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而且,他的诗歌常常带有某种“疏离感”,仿佛诗人并非是直接站在我们面前,而是站在一个稍远的距离,用一种冷静的、超然的目光来审视世界。这种疏离感,并没有削弱诗歌的感染力,反而增强了它的思考深度,让读者能够以一种更客观、更广阔的视角来审视自己和周遭的世界。这本书,不适合快速翻阅,它需要你放慢脚步,去感受每一个字句背后的力量,去体会诗人想要传达的那份细腻的情感。
评分《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这本书,是一次意想不到的“心灵漫步”。张堃的诗歌,没有刻意标榜的深度,也没有矫揉造作的技巧,它只是以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展现了他对生活最真切的感知。我尤其喜欢他对于“边界”的探索。在他看来,很多时候,我们所认为的边界,并非是牢不可破的,而是充满着模糊和流动。他能够从那些被我们视为界限的事物中,看到连接和融合。例如,在一首诗中,他描写了黎明时分,天空与大地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这个场景本身就充满了界限的模糊感,但在诗人的笔下,这种模糊却带来了一种奇妙的体验,让我看到了现实与虚幻之间的过渡,以及自然规律的精妙。他的诗歌中也常常出现“回响”的意象,这种回响并非是声音的重复,而是情感的共鸣,是过往与现在的对话。他能够从那些看似微小的瞬间,捕捉到深远的回响,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长久和延续。我读到一本诗,描写了古老城堡的墙壁上,仿佛还回荡着历史的回声。这个场景本身就充满了回响感,但在诗人的笔下,这种回响却带来了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以及生命在时间中的沉淀。他的诗歌语言也非常精炼,仿佛信手拈来,却又字字珠玑。这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心”的风格,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了一种亲切感,让我们能够轻松地走进诗人的世界,与他一同感受生活的美好与沉重。
评分《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这本书,我个人觉得它更像是一本“心灵地图”,它指引着我去探索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角落。张堃的诗歌,没有宏大的叙事,也没有激烈的冲突,它更多的是一种细腻的、内省的观察。我尤其被他对“失落”的描绘所打动。在他看来,失落并非是彻底的失去,而是一种不确定感,一种对过往的留恋,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他能够从那些微小的、被我们忽视的失落感中,提炼出一种普遍的情感,让我们感受到自己并非是孤单的。例如,在一首诗中,他描写了童年时玩耍过的老屋,如今已经人去楼空。这个场景本身就充满了失落感,但在诗人的笔下,这种失落感却被升华成了一种对时间流逝的感慨,以及对生命无常的体悟。他的诗歌中也常常出现“界限”的概念,这种界限并非是物理的,而是心理的、情感的。他能够从这些模糊的界限中,看到事物之间的联系和张力。我读到一本诗,描写了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以及现实与梦境的模糊。这个场景本身就充满了界限的模糊感,但在诗人的笔下,这种模糊却带来了一种奇妙的体验,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多重维度。他的诗歌语言也非常简洁,不追求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最朴素、最真挚的语言来表达最深沉的情感。这种返璞归真的风格,反而让诗歌具有了更强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能够直击人心。
评分《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这本书,在我拿到手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它没有华丽的外表,甚至可以说是朴素到了极致,但正是这种朴素,反而让它在众多书籍中脱颖而出,成为我书架上一抹安静而深邃的风景。我喜欢这种不张扬的风格,它不像某些作品那样试图用各种噱头来吸引眼球,而是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姿态,邀请读者走进它的内心世界。张堃这个名字,对于很多读者来说可能有些陌生,但他的诗歌却有着一种独特的力量,能够触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我尤其欣赏他在处理“日常”和“诗意”之间的关系时所展现出的高超技巧。他笔下的世界,充满了我们生活中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和事物:清晨的阳光、午后的微风、夜晚的星空,还有那些不经意间擦肩而过的人们。然而,他却能从这些平凡的片段中挖掘出不平凡的意义,将它们升华为具有象征意义的意象。例如,在一首诗中,他描绘了一片被遗忘在角落的旧书,上面布满了灰尘,字迹也已模糊不清。但诗人并没有将它仅仅看作是一本无用的旧物,而是赋予了它一种时间沉淀下来的厚重感,仿佛其中隐藏着无数 forgotten stories。这种对细节的敏感,以及将微小事物放大成宏大情感的能力,是张堃诗歌最打动我的地方之一。他的语言风格也非常独特,常常出人意料,却又恰到好处。他不会刻意追求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最简洁、最纯粹的语言,去表达最深邃的情感。有时,几个简单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就能勾勒出一幅意境深远的画面,让人回味无穷。读他的诗,我感觉就像在与一位老朋友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只有真诚的袒露和深刻的共鸣。这种坦率而又内敛的风格,让我对诗人张堃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对他的创作过程充满了好奇。我想知道,在怎样的生活经历和心境下,才能写出如此动人心弦的诗篇。
评分读完《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我最大的感受是,原来诗歌可以如此“沉静”而又“有力”。张堃的诗歌,没有喧宾夺主的个人情怀,也没有刻意追求的先锋姿态,它只是以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展现了他对世界最本质的洞察。我尤其欣赏他对于“存在”的描绘。在他看来,存在并非是显而易见的,而是需要我们去细细感知、去用心体会。他能够从那些被我们忽略的事物中,看到生命存在的痕迹。例如,在一首诗中,他描写了一个闲置的公园长椅,在风雨中静静地伫立。这个场景本身是寂静的,但在诗人的笔下,这张长椅仿佛承载了无数个曾经在此休憩过的人们的记忆,展现了生命的存在与流转。他的诗歌中也常常出现“空虚”的意象,但这种空虚并非是令人沮丧的,而是充满了等待和可能性。他能够从空虚中感受到一种力量,感受到一种对未来的期待。我读到一本诗,描写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这个场景本身是空虚的,但在诗人的笔下,这种空虚却带来了某种温暖和希望,让我看到了生命在空虚中孕育的可能。他的诗歌语言也非常朴素,不追求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最简洁、最真挚的语言来表达最深沉的情感。这种返璞归真的风格,反而让诗歌具有了更强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能够直击人心。
评分《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这本书,我必须承认,一开始并没有完全抓住它的精髓。张堃的诗歌,不像某些诗人那样,能够让你一眼就看穿其表面的含义。它的魅力恰恰在于它的含蓄和深邃,需要读者用时间去慢慢咀嚼,用心去细细品味。我刚开始阅读的时候,甚至会觉得有些“晦涩”,仿佛面前隔着一层薄雾,看不清事物all its clarity。但随着我耐心地一篇篇读下去,那种感觉逐渐发生了变化。我开始意识到,张堃的诗歌并非是在故弄玄虚,而是在用一种非常独特的视角来观察和体验世界。他善于捕捉那些被现代社会所忽略的、微不足道的细节,然后将它们放大,赋予它们一种别样的光彩。例如,在一首诗中,他描写了街边一个被风吹落的塑料袋,在空中飘荡。这个场景本身非常普通,但在诗人的笔下,这个塑料袋仿佛有了生命,承载着一种无名的孤独和飘零感,甚至引发了对自由与束缚的思考。这种从平凡中发现不平凡的能力,是张堃诗歌最令人赞叹的地方。他的语言也极具特色,常常用一些看似不相关的意象进行组合,产生一种出人意料的效果。这种“错位”的组合,反而能够打破读者的固有思维,激发新的联想。我读到一本诗的时候,他将“雨滴”与“回忆”联系起来,将“沉默”与“生长”并置。初读时会感到不解,但细细体会,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刻哲理。他似乎在告诉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事物,并非是孤立存在的,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我们平时没有注意到。这本书,真的让我重新审视了“诗歌”这件事。它不再是那种需要刻意去理解的艺术品,而是更像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观察世界的方式。
评分我最近读完了一本名为《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的书,这本书给我的感受非常复杂,既有惊喜,也有深思。刚开始翻开这本书,我被它朴实无华的书名所吸引。在如今充斥着华丽辞藻和标新立异的书名中,“影子的重量”显得格外沉静,仿佛预示着一种内在的、不为人知的力量。张堃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他的一些零散作品曾在网络上引起过小范围的讨论,但从未如此系统地接触过他的诗歌。整本书的装帧设计也很有匠心,纸张的质感温润,封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书名淡淡地印在那里,就像一张写满故事的旧照片, inviting you to delve into its depths. 翻开第一页,并没有直接的序言或前言,而是几行极简的文字,像是在拉开一幕无声的戏剧。这种“不解释”的态度,反而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想去理解诗人想要传达的意境。读第一首诗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急于去理解字面意思,而是任由诗歌的韵律和节奏在脑海中回荡。那种感觉,就像在黑暗中摸索,试图抓住一些模糊的轮廓。张堃的诗歌,不像我之前读过的很多现代诗,有那么强的叙事性或明确的观点表达。它更像是一种氛围的营造,一种情绪的流淌。他善于捕捉那些日常生活中易被忽略的瞬间,然后用一种非常凝练的语言将其放大,赋予它们一种奇特的生命力。比如,有一首诗写到“清晨的露珠,落在枯黄的叶片上,像一颗颗凝固的眼泪”,仅仅是这样的一个意象,就足以勾勒出一幅萧瑟而又充满生命细节的画面。他使用的意象也很有意思,常常是那些看似平凡甚至有些粗糙的事物,比如尘埃、裂缝、影子,却在他的笔下焕发出惊人的光彩。这些意象的组合,并没有遵循传统的逻辑,反而产生了一种跳跃性的、令人耳目一新的效果。初读之时,我甚至会感到一丝困惑,不明白诗人为何要将这些看似不相干的元素放在一起。但随着阅读的深入,我渐渐发现,正是这种看似不经意的组合,才构成了诗歌独特的张力和多义性。它不像一道直白的数学题,而是像一幅抽象的画,需要读者自己去填充色彩,去解读其中的情感。这种参与感,是我在阅读其他诗集时鲜少体验到的。
评分每次翻开《影子的重量:张堃诗集》,我总会有一种“回到原点”的感觉。张堃的诗歌,没有故作高深的理论,也没有矫揉造作的情感,它只是单纯地展现了他对生活最真挚的观察和最深刻的体悟。我尤其喜欢他对于“变化”的描绘。在他看来,世间万物都在不断地变化,而这种变化并非是突兀的,而是循序渐进的,甚至是悄无声息的。他能够捕捉到那些最细微的变化,然后用诗歌的方式将它们放大,让我们看到生命发展的轨迹。例如,他对季节变化的描写,并非是直接写出“春天来了”或者“秋天到了”,而是通过描写一朵花的枯萎,一片叶子的飘落,来展现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轮回。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表达方式,让我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和生命的张力。他的诗歌中也常常出现“光”的意象,但这种光并非是耀眼的,而是柔和的、弥漫的,有时甚至带有某种阴影。这种对光的独特理解,让我看到了光明中隐藏的复杂性,以及阴影中蕴含的希望。我读到一本诗,描写了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个场景本身是美好的,但在诗人的笔下,这种光影的交织却充满了某种哲思,让我看到了时间流逝的痕迹,以及生命在光影中的流动。他的诗歌语言也非常自然,仿佛信手拈来,却又字字珠玑。这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心”的风格,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了一种亲切感,让我们能够轻松地走进诗人的世界,与他一同感受生活的美好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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