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
有时看来,可能可爱-关于《OH! FATHER》※解说∕卧斧
※本文涉及《OH! FATHER》一书情节,请自行斟酌是否继续阅读。
我以前常说我是在史提夫的酒吧里面找到我需要的父亲的,而且是好多个父亲。……一堂课,一个动作,一则故事,一样哲理,一种态度──我从史提夫酒吧里的每一个男人身上一概要得到东西。--《温柔酒吧》(The Tender Bar: A Memoir)
初读《OH! FATHER》时,想到作者伊坂幸太郎的另一部作品。
这部作品是二○○三年在日本出版的《天才抢匪盗转地球》,属于伊坂较早期的创作,以相同角色发展的续作《天才抢匪面面俱盗》,初次出版的时间则是二○○六,虽然距离伊坂在二○○○年发表出道作《奥杜邦的祈祷》已经六年,但以伊坂自己提及的作品分野,仍然要算是他的「第一期」作品。《OH! FATHER》最早在报纸上刊载,从二○○六年的三月连载到二○○七年的十二月,却迟至二○一○年的三月才集结成单行本正式出版。彼时,《GOLDEN SLUMBERS──宅配男与披头四摇篮曲》及《MODERN TIMES——摩登时代》都已经出版了,在《OH! FATHER》的后记中,伊(土反)本人认为《GOLDEN SLUMBERS》可以视为他作品「第二期」的开端,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完成的《OH! FATHER》,该算是「第一期」的最后一部作品。
会联想到《天才抢匪盗转地球》,主因的确是《OH! FATHER》充满同一期的阅读感受。
高中生由纪夫放学时莫名其妙被同班同学多惠子缠上,多惠子数落着父亲擅自闯进房里以及与男友分手之事,接着没头没脑地说想去拜访由纪夫的家──因为多惠子听说,由纪夫从来不让同学到家里来。事实上,由纪夫的确不想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形,原因在于成绩好、体育强,异性缘也不错的由纪夫,有个很难解释的家庭状况:生性嗜赌、认为自己赌运极佳的鹰;开居酒屋、俊美得令所有女性发晕的葵;在大学任教、知识渊博思虑理性的悟;以及对体育与格斗技很有兴趣,在高中当体育老师的勋──这四名男子,曾经同时与由纪夫的母亲知代交往,因而全都认为自己是由纪夫的生父,也全都认为由纪夫的某些特性与自己相同。四个父亲、一个母亲,这样怪异的家庭组合,难怪由纪夫不想对同学提起。
《OH! FATHER》,故事开始。
不若「第二期」作品那样对国家组织提出各种质疑,《OH! FATHER》与其他「第一期」的作品一样,充满轻松温暖的阅读乐趣:伊(土反)擅长描写的特色人物及如珠妙语随处可见,行进的步调轻快愉悦,看法正面但不会流于教条。于是,这部后来出版的前期作品,可能会让读惯伊(土反)近作主题的读者觉得略嫌轻浅,却也可能会让喜爱伊(土反)式角色及对白的读者,感受到一种熟悉的过瘾。
但读罢之后,另一部与伊(土反)无关的作品,却无预警地撞进脑中。
这部作品,是普利兹奖(Pulitzer Prize)得主J.R.莫林格(J. R. Moehringer)在二○○五年出版的回忆录《温柔酒吧》。《天才抢匪盗转地球》及《温柔酒吧》的内容南辕北辙,一则虚构一则真实,却有两个共同的特色──充满较年长男性的场所(在《天才抢匪盗转地球》中,是角色之一的响野经营的咖啡馆;在《温柔酒吧》里,则是一家街角酒吧),以及受到这些男性重大影响的男孩(在《天才抢匪盗转地球》中,是另一个角色雪子的国中独子慎一;在《温柔酒吧》里,则是作者莫林格自己)。
仔细想想,不难发现《OH! FATHER》也具备类似特点。
暂且不将引发事件的歹角们计入,《OH! FATHER》里一共出现了七位父亲,再把没有正式登场、似乎也最平凡的多惠子父亲先放到一边,故事中的六个父亲,正好能够粗略分成黑白两边各三人:鹰、葵以及赌场头子富田林,较接近社会黑暗面,悟、勋以及由纪夫之友鳟二的父亲,则偏向光明面。这六个父亲彼此间因事件而有不同的交会(其中四个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六个人截然不同性格所造成的影响,几乎全数集中在由纪夫的身上显现。
如此看来,由纪夫或许比较接近《温柔酒吧》里的莫林格。
莫林格的父亲在他仅七个月大时抛妻弃子失去音讯,莫林格在成长的过程中,从酒吧的男人堆里学习一切:世局的看法、人生的态度、生命的高峰与低潮,以及借此形塑出自己想要成为的男性典型。由纪夫几乎也经验了相同的历程,不同的是,除了将场域从酒吧改变成家庭、制造出一种古怪但充满趣味的背景设计之外,伊坂并不是以循序记录的方式来呈现这个过程,而是利用几椿莫名介入由纪夫生活的事件,向读者揭露这些父亲们对由纪夫的影响。
《OH! FATHER》最大的特色,就隐在这样的设计当中。
个性各异、专长不同的四个男人,因为爱上同一个女人,所以不但相安无事地共同居处,遇上问题的时候,还能四人合作、各自发挥所长齐力解决;四个男人不断地在儿子身上寻找自己的特点,但其实不敢真的去做个检验搞清楚究竟谁是唯一的生父;叱咤风云、运筹帷幄的地下帝王,在接到儿子出事了、需要汇钱和解的电话时,虽然旁人一听就知道那是明显的诈骗说词,却仍会不由自主地慌了手脚;曾经风光耀眼的运动明星,退役后也为了担起单亲爸爸的责任,成为一个认真制作今川烧的平凡小贩……
是的。《OH! FATHER》里,伊(土反)写下的,其实是男人的浪漫。
这样的浪漫或许美好得太不切实际(四夫一妻的设定已经脱离现实,何况故事的背景还是男性一向较为强势的日本社会),角色比重也明显有所偏颇(除了戏分较重的多惠子之外,这个故事里的女性角色都单薄得难以捉摸),但在这样的设定之下,现实当中那些邋遢、随便、愚笨、好色、粗鲁莽撞、装模作样、自以为是及畏畏缩缩等随处可见的男性特质底下,被层层掩盖的一点点小小优点,会稍微有些露脸的机会。
其实,这一类生物,还是会有某些片刻,看起来是可爱的吧。
作者介绍
除了闭嘴,卧斧没有更妥适的方式可以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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