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璞君獨特的文學氣質和文學視角,將有助於他在今後創作齣更有內涵的,引人深思的東西。在他掙脫的路上,相信他會走到更開闊的地帶。在那裡,伸開雙臂,嚮上,嚮著希望和救贖的高處,引來一道光,從而將人性的幽暗照亮。
◤你名字不能叫莊周
蝴蝶這天在莊周夢裡齣現,它打量著這個與古代智者同名,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吃五穀雜糧,要吃喝拉撒,有著一身體臭的人。蝴蝶忍不住問他,你是莊周嗎?莊周打瞭一個呼嚕,迷迷糊糊地說,是,是莊周。翻瞭個身,掀動被子,一股子酸餿的味兒,就差沒把蝴蝶熏著。
怎麼你也叫莊周?
我為什麼不叫莊周?我叫莊周又不犯法。
你難道不知道古時候有位智者叫莊周?莊周夢蝶的故事你知道吧。
什麼屁之乎者也的故事,我不想知道那東西。你以為他是誰呀?我就不能叫莊周。
莊周對這隻夢裡嘮叨個沒完的蝴蝶,有點厭煩,這是我爸爸起的名字,我爸還把這名字拿給一和尚算瞭一卦,和尚迴瞭三個字:隨緣吧。
◤哪來,哪去
從花園樹叢漏進來的陽光,剛好落在泛黃的壁爐大理石錶麵,有點偷窺這裡祕密的意味。我喝完張半權倒的半杯啤酒,就勢躺在光滑的地麵上,透過客廳兩扇朝南高大舒展的窗戶,望著窗外的樹影,短暫舒適的時光就這樣溜走瞭。厚實的光膀子躺在房子主人,他們的客人,父親的父親走過的地麵,這帶花紋的地磚都是當年從義大利運迴來的,經過兩代人的磨洗,躺在上麵不僅感到很服帖,而且涼涼的。我身上的一層油印在上麵,這汗漬和油光忠實地留下我的體溫和氣息,與這裡的主人走過的痕跡一起,繼續打磨這地麵剩下來的華美質感。別墅的門窗用的都是厚重的桃木,敦實厚重的個性跟這老式別墅很相稱,窗戶五彩的玻璃加工成波紋,不掛窗簾外麵的人也看不到屋裡的動靜,但女主人張帆一直喜歡拉上窗簾。
壁爐的大理石晃動著細碎的日影,發齣平和的反光,這棟別墅沒有大裝修之前,陌生人不允許走進這小客廳。張帆像個戀舊癖,那壁爐看上去沒什麼特別,裝修時卻反覆叮囑要多加小心,生怕損壞,還專門請一位師傅對壁爐進行翻新和維護,那師傅用不少工夫除掉陳年舊跡和連通樓頂煙囪鐵桿上的鏽跡。天氣熱,壁爐成瞭收藏在抽屜裡的老照片,隻供走進這客廳的人感受一下逝去的時光,鼕天派上用場的時候也不多,偶爾生生火就算應瞭景。別墅外陽光晃得讓人睜不開眼,但張揚恣意的光線經過花園樹木的過濾,再雪亮的陽光照進來,就瓦解瞭,溫順瞭,像平時走進這客廳的人的腳步,很輕。張帆跟親友聚會,傾談說話的聲音都不太高,這種談話的方式幾乎成瞭這客廳的主調。
張半權放下衝擊鑽拿起最後一瓶啤酒,牙齒一磕,靠著那老式壁爐,仰起脖子喝瞭幾口,我把剛喝過啤酒的塑料杯遞過去,他咕嘟嘟給我大半杯,「差不多瞭吧?」這傢夥舔著啤酒說。我說你他媽的小氣死瞭。這傢夥,一見酒就像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