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得,捨不得:帶著金剛經旅行(附贈蔣勛念誦金剛經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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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描述

人間有情,如此萬般眷戀,你會捨得呢,還是捨不得?
蔣勛書寫以來,最最柔軟心的一本書。

《捨得,捨不得──帶著金剛經旅行》散文集

  文字、攝影、書法,一次收錄蔣勛近年對天地、對生命、對心最深邃、銘刻之作。

蔣勛念誦《金剛經》CD(全長33分鍾)

  二〇一四年一個日常的春天早晨,陽光燦爛,河水清明,
  蔣勛在八裏住所念誦《金剛經》,用簡易器材,為病友祝福所錄。

  我們如此眷戀,放不瞭手,青春歲月,歡愛溫暖,許許多多「捨不得」,
  原來,都必須「捨得」,「捨不得」,終究隻是妄想而已。
  無論甘心,或不甘心,無論多麼「捨不得」,我們最終都要學會「捨得」。──蔣勛

  京都永觀堂、清邁無夢寺、加拿大乃潤瀑布……蔣勛帶著《金剛經》,讀經、抄經,旅行十方,在心的寺院裏一殿一殿地拜去,在洪荒自然裏看見生命的不同修行,在文學藝術中照見生命的不同可能,與一切有情眾生,領會人生中的捨得與難捨……

我們渴望齣走,在遠行與迴歸間尋找意義──

  看盡熱鬧繁華,能從吵雜中齣走,洪荒總會為一、兩個齣走的人準備一片乾淨山川吧。……洪荒留此山川,是給來這裏的生命嚴峻的考試嗎?我遊走在洪荒的島嶼,立春,驚蟄,所有蟄伏的生命都在沉埋的土中蛹動,他們要甦醒復活瞭。

我們貪戀著美,在理性與叛逆間濺迸血淚──

  美,勿寜更是一種叛逆,叛逆俗世的規則,叛逆一成不變的規律,叛逆知識的僵化呆滯,叛逆人雲亦雲的盲目附和,叛逆知識與理性,叛逆自己習以為常的重復與原地踏步。美是一種「癡」。知道瞭知識的不足,知道瞭理性的貧乏與脆弱,知道一切定義與條理的荒謬。「癡絕」的生命,長嘯而起,山鳴榖應,在文明的絕境使曆史濺迸齣血淚。

我們耽溺文學,在字裏行間尋找生命力量──

  文學不是一味自我炫耀、自我錶現,文學,不是聒噪的囂張。文學,或許有一種力量,使青年可以嚮內對自己做更深的生命質問──我活著為瞭什麼?我可以不再隻是現在的我嗎?我可以告彆親愛的人,告彆俗世,獨自一個人齣走嗎?

  我們渴望齣走、貪戀著美、耽溺文學,也許,到頭來隻要問自己,到底捨得,捨不得而已。

同步發行:

一、《微塵世界——蔣勛念誦金剛經》有聲書


  蔣勛念誦全本《金剛經》,搭配日本京都永觀堂梵鍾聲。最美麗、撼動,教人不忍按下暫停鍵的音聲布施。收錄音軌:一、金剛經(念誦+梵鍾版);二、金剛經(念誦短版);三、日本京都永觀堂梵鍾環境音。

二、《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蔣勛手抄》

  為瞭一個願,蔣勛開始抄寫《金剛經》。抄寫,比閱讀慢,更刻骨銘心。這樣的人間祝福,在天涯海角之間,廣大、清淨、平等。蔣勛手書全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精裝加上「金剛般若波羅蜜」手書拉頁,深具收藏價值的書法藝術之作。

三、《我願——金剛經的祝福》盒裝典藏獻禮(內收全部三書)

  蔣勛文字、攝影、書法、念誦;文學、美術、有聲三部經典,一次典藏,獻給所有讀者最深的祝福。收錄書籍:一、《捨得,捨不得──帶著金剛經旅行》(附贈蔣勛念誦金剛經CD);二、《微塵世界──蔣勛念誦金剛經》有聲書;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蔣勛手抄》。

著者信息

圖書目錄

自序/捨得,捨不得──帶著金剛經旅行

捲一/迴頭
迴頭
滅燭,憐光滿
星垂平野闊
畫眉深淺──一首詩的兩種讀法
天涯何處──東坡詞的生命意境
多情應笑我

捲二/肉眼
肉眼
春消息
美學的失智
癡絕──非美學的齣走
貪看白鷺橫鞦浦
爆破西湖
莫內的眼睛
幸福,雷諾瓦
肉身故事與神話世界

捲三/無夢
無夢
微笑──吳哥之美
流浪者之歌
池上之優
城市的記憶
寫給春分

編後記/帶著金剛經的旅行 ◎許悔之

圖書序言

自序

捨得,捨不得
──帶著金剛經旅行


  我有兩方印,印石很普通,是黃褐色壽山石。兩方都是長方形,一樣大小,〇‧八公分寬,二‧四公分長。一方上刻「捨得」,一方刻「捨不得」。「捨得」兩字凸起,陽硃文。「捨不得」三個字凹下,陰文。

  兩方印一組,一硃文,一白文。

  當初這樣設計,大概是因為有許多「捨不得」吧──許多東西「捨不得」,許多地方「捨不得」,許多時間「捨不得」,許多人「捨不得」。

  有時候也厭煩自己這麼多「捨不得」,過瞭中年,讀一讀佛經,知道一切難捨,最終還是都要「捨得」;即使多麼「捨不得」,還是留不住,也一定要「捨得」。

  刻印的時候在大學任教, 美術係大一開一門課教「篆刻」。「篆刻」有許多作業,學生臨摹印譜,學習古篆字,學習刀法,也就會藉此機會練習,替我刻一些閑章。詢問我說:想刻什麼樣的印。

  我對文人雅士模式化的老舊篆刻興趣不大,要看寜可看上古秦漢肖形印,天真渾樸,有民間百姓的拙趣。

  學生學篆刻,練基本功,把明、清、民國名傢印譜上的字摹榻下來,畫在印石上,照樣下刀刻齣形來。這樣的印,大多沒有創作成分在內,沒有個性,也沒有想法,隻是練習作業吧,看的人也自然不會有太多感覺。

  有一些初學的學生,不按印譜窠臼臨摹,用自己的體會,排齣字來,沒有師承流派,卻自有一種樸實稚拙,有自己的個性,很耐看,像這一對「捨得」、「捨不得」,就是我極喜愛的作品。

  刻印的學生姓董,同學叫他Nick,或暱稱叫他的小名阿內。

  替我刻這兩方印時,阿內大一。師大附中美術班畢業,素描底子極好。他畫隨便一個小物件,自己的手,鑰匙,蹲在校園,素描一朵花,可以專心安靜,沒有旁鶩,像打坐修行一樣。作品筆觸也就傳達齣靜定平和,沒有一點浮躁。

  在創作領域久瞭,知道人人都想錶現自我,生怕不被看見。但是藝術創作,其實像修行,能夠安靜下來,專注在麵前一個小物件,忘瞭彆人,或連自己都忘瞭,大概纔有修行藝術這一條路的緣分吧。

  阿內當時十八歲,書法不是他專攻,偶然寫泰山金剛經刻石,樸拙安靜,不露鋒芒,不沾火氣,在那一年的係展裏拿書法首奬。評審以為他勤練書法,我卻知道,還是因為他專注安靜,不計較門派書體,不誇張自我,橫平竪直,規矩謙遜,因此能大方寬闊,清明而沒有雜念。

  藝術創作,還是在人的品質吧,沒有人品,隻計較技術錶現,誇張喧譁,距離「美」也就還遠。弘一大師說:「士先器識,而後文藝」,也就是這意思吧。

  阿內學篆刻,有他自己的趣味,像他凝視一朵花一樣,專注在字裏,一撇一捺,像花蕊宛轉,刀鋒遊走於虛空,渾然忘我。

  他篆刻有瞭一點心得,說要給我刻閑章,我剛好有兩方一樣大小的平常印石,也剛好在想「捨得」、「捨不得」的矛盾兩難,覺得許多事都在「捨得」、「捨不得」之間。就說:好吧,刻兩方印,一個「捨得」,陽硃文,一個「捨不得」,用陰文,白文。心裏想,「捨得」如果是實,「捨不得」就存於虛空吧,虛實之間,還是很多相互的牽連糾纏吧。

  這兩方印刻好瞭,有阿內作品一貫的安靜知足和喜悅,他很喜歡,我也很喜歡。

  以後書畫引首,我常用「捨得」這一方印。「捨不得」,卻沒有用過一次。

  有些朋友注意到瞭,就詢問我:「怎麼隻有『捨得』,沒有用『捨不得』」。

  我迴答不齣來,自己也納悶,為什麼兩方印,隻用瞭「捨得」,沒有用「捨不得」。

  阿內後來專攻金屬工藝,畢業製作做大型的銅雕地景,搥打鍛敲過的銅片,組織成像蛹、像蠶繭,又像遠古生物化石遺骸的造型,攀爬蟄伏在山丘曠野、草地石礫中,使人想起生之艱難,也想起死之艱難。

  大學畢業,當完兵,阿內去奧勒岡專攻金屬藝術,畢業以後在舊金山有工作室,專心創作,也定期在各畫廊展覽。

  二〇一二年,他忽然打電話告訴我,說他入選瞭美國國傢畫廊甄選的「40 under 40」──美國境內四十位年齡在四十歲以下的藝術傢,要在華盛頓國傢畫廊展齣作品。

  阿內很開心,覺得默默做自己的事,不需要張揚,不需要填麻煩的錶格申請,就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我聽瞭有點感傷,不知道阿內這樣不張揚的個性,如果留在颱灣,會不會也有同樣機會被發現。但我沒有說齣來,我隻是感傷地問:阿內,你快四十瞭嗎?

  啊,我記得的還是那個十八歲蹲在校園樹下素描一個蟬蛹的青年啊。

  所以也許我們隻能跟自己說:「捨得」吧!

  我們如此眷戀,放不瞭手,青春歲月,歡愛溫暖,許許多多「捨不得」,原來,都必須「捨得」,「捨不得」,終究隻是妄想而已。

  無論甘心,或不甘心,無論多麼「捨不得」,我們最終都要學會「捨得」。

捨不得

  一位朋友喪偶,傷痛不能自持,我抄經給她,希望有一點安慰,她看到引首「捨得」這一方印,搖著頭,淚眼婆娑,萬般無奈,哀痛叫道:「就是捨不得啊!」

  我纔知道自己其實對人的幫助這麼小,每個人「捨不得」的時候,我究竟能做什麼?

  多年來,習慣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先盤坐讀一遍《金剛經》。

  有人問我:為什麼是金剛經?

  我其實不十分清楚,隻是覺得讀瞭心安吧,就讀下去瞭。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使自己心安的辦法,方法不同,能心安就好,未必一定是《金剛經》吧。

  《金剛經》我讀慣瞭,隨手帶在身邊,沒事的時候就讀一段。一次一次讀,覺得意思讀懂瞭,但是一有事情發生,又覺得其實沒有懂。

  像經文裏說的「不驚、不怖、不畏」,文字簡單,初讀很容易懂。不驚嚇,不恐懼,不害怕,讀瞭這幾個字,懂瞭,覺得心安,好像就做到瞭。

  但是,離開經文,迴到生活,有一點風吹草動,東西遺失,親人生病,病疫流行,飛機遇到亂流,狂暴風雨,打雷、閃電、地震,──還是有這麼多事讓我害怕、恐懼、驚慌。

  我因此知道:讀懂經文很容易,能在生活裏切實做到,原來這麼睏難。

  我因此知道,原來要一次一次讀,不是要讀懂意思,是時時提醒自己。像我喪偶的朋友一樣,該「捨得」的時候,捨不得,我也一樣驚慌、害怕、傷痛。

  「不驚、不怖、不畏」,她做不到,我也都一樣做不到。

  「不驚、不怖、不畏」,還有這麼多驚嚇慌張,還有這麼多「捨不得」,害怕失去,害怕痛,害怕苦,害怕受辱,害怕得不到,害怕分離,害怕災難,害怕無常。因為還有這麼多害怕,這麼多驚恐怖懼,每次讀到同樣一句「不驚、不怖、不畏」,每一次聽到、看到一個人因為「捨不得」受苦,就熱淚盈眶。

王玠

  最早讀《金剛經》其實跟父親有關,大學時候,他就送過我一捲影印的敦煌唐刻本的《金剛經》捲子,我當時沒有太在意,也還沒有讀經習慣。

  父親在加拿大病危,我接到電話,人在高雄講課,匆匆趕迴颱北,臨上機場前,心裏慌,從書架上隨手抓瞭那一捲一擱三十年的《金剛經》。十多個小時飛行,忐忑不安,就靠這一捲經安心。

  忽然想到這一捲《金剛經》是大學時父親送我的,卻沒有好好仔細看過。

  原木盒子,盒蓋上貼一紅色簽條,簽條上是於右任的字,寫著:影印敦煌莫高窟大唐初刻金剛經捲子。

  三十年過去,我一直沒有好好讀這一捲經,打開過,前麵有趙恆惕的詩堂引首,「金剛般若羅密經」幾個隸書,隔水後就是著名的鹹通九年佛陀法會木刻版畫。這個捲子後來流傳到歐洲,許多學者認為是世界最古老的木闆印刷,在印刷的曆史上是重要文件。我大概知道這一捲唐代木版刊印佛經的重要性,但沒有一字一字讀下去,不知道捲末有發願刊刻的人王玠的跋尾題記。

  在飛機上讀著讀著,心如此忐忑不安,一次一次讀到「不驚、不怖、不畏」,試圖安心,「雲何降伏其心」,原來如此難。

  讀到跋尾,有一行小字:
  鹹通九年四月十五日王玠為  二親敬造普施

  王玠為亡故父母發願,刊刻瞭這一捲《金剛經》,也祈願普施一切眾生。王玠,好像因為自己的「捨不得」,懂瞭一切眾生的「捨不得」。

  飛機落地,帶著這一捲經,趕去醫院,在彌留的父親床前讀誦,一遍一遍,一字一字,「不驚、不怖、不畏」,一直到父親往生。

  因為父親往生,因為王玠的發願,因為這一捲《金剛經》,彷彿開始懂一點什麼是「一切難捨」,許許多多捨不得,有《金剛經》的句子陪伴,一次一次,度過許多「難捨」的時刻。

  或許因為王玠的發願,我也開始學習抄經,用手一個字一個字抄寫。抄寫,比閱讀慢,好像比閱讀可以更多一點刻骨銘心的感覺吧。

  我看過許多手抄《金剛經》,明代董其昌,清代金農,近代弘一大師,都工整嚴謹。我知道自己做不到那麼好,無法那麼做到那麼恭謹,但很想開始試一試。

  二〇一三年夏天去溫哥華,過東京,在鳩居堂買紙,看到專為手捲製作的「唐紙」,兩手指粗一捲,外麵用紅紙封著。價錢不低,我想數量應該不少,用來抄一捲《金剛經》或許夠用。

  到瞭溫哥華,打開來看,發現一捲裏隻有兩張,極古樸的紙,托墨而不喧譁。但是兩張紙,抄寫不到四分之一,紙已用完瞭。

  我噓一口氣,覺得遺憾吧,沒想到第一次發願抄經,就阻隔在紙不夠用,無法完成。

  隔幾天,讀經讀到「法尚應捨,何況非法」,啞然發笑,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多執著罣礙。看到有類似的紙,不那麼細緻,但是本意原是為「抄經」,就不想許多,把紙裁成長捲,紙色不同,質地也不同,接在一起,好像也不襯。但還是想為亡父母抄一次經,好像也不計較許多瞭。

  每天抄一段,整捲經抄完,約八百公分長,迴到颱灣,交給清水蘇先生裝裱,讓他傷瞭腦筋,把紙色不一、質地不一的八張紙連接在一起,做成瞭一手捲。

捨得

  第一捲《金剛經》抄寫完,覺得很開心,我因此習慣瞭在旅途中抄經。

  二〇一三年年底,從東南亞去巴黎、倫敦,再迴曼榖,一路又抄瞭一捲《藥師經》。

  因為要帶在身上走,因此選擇瞭可以在旅途中用的簡便工具,一錠小墨,一片很薄的硯石,一支大阪製的小毛筆「五十餘川」,都輕便不佔空間。

  多年前遊黃山,在山腳下一青年工房看到一片歙硯,黑色,沒有雕琢。粗粗一塊手掌心大的石片,稍經磨平,還留有石紋肌理,一端設一淺淺水盂。我喜歡這樣沒有雕飾的硯,彷彿隨時迴到溪澗,還是一塊石頭,等待溪水迴盪。

  製作的青年石工也喜歡,交給我時說:很輕,可以帶在路上用。沒有想到有一天我真的帶在路上用瞭。

  通常,到一城市,進旅館房間,習慣先燒一截艾草。焚香,坐下來,在硯石上滴水,磨墨,開始抄一段經。抄完經,覺得原來陌生的房間不陌生瞭,原來無關的地方,空間、時間都有瞭緣分。像桌上那一方石硯,原來在溪澗裏,卻也隨我去瞭天涯海角。

  清邁屏河邊有一小民宿,流水湯湯,一屋子都是婆娑樹影,很寬大的露颱。麵對著河,大花紫薇和金急雨搖晃迷離,如天花亂墜,我就在花影中抄經。

無明

  二〇一四年初,因為畫展,聯絡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我找她幫忙,不巧接到電話時,她剛從醫院齣來,剛被醫師宣佈眼疾瀕臨失明,要動一個危險性極高的手術。電話另一端,她的聲音喘息無助,旁邊都是車子喇叭聲。我知道此時無論怎麼安慰,說多少次「不驚、不怖、不畏」,其實無濟於事。

  那幾天晨起誦經,心裏就想,或許可以順便錄音下來,給對這位有失去視覺恐懼的朋友聽。如果失去視覺,我們還可以「聽」吧。

  我找雲門郭遠仙,他是弄大舞颱的,替我在傢裏裝設簡便錄音器材,我可以自己操作。如此就連著幾天,錄瞭五、六個清晨的讀誦,交給有鹿文化的朋友剪輯整理。

  我當時擔心我的聲音不夠清明安靜,想到京都永觀堂的鍾聲,曾經遠遠傳來,讓我在吵鬧街頭匆忙間忽然停下來,彷彿心裏有聲音呼喚,可以暫時放下身邊許多「捨不得」的焦慮。也剛好悔之有日本友人熱心,就幫忙錄瞭永觀堂鍾聲來,剪輯進去,聽的時候,有一聲聲的鍾聲迴盪,提醒我「捨得--」「捨得--」。

  《金剛經》錄好,原要把原聲帶交一份給為失明恐懼的朋友,她卻說,手術意外成功,奇蹟似地好瞭。我想,有這奇特因緣,心中有祈願,也就發行,普施給需要的人吧。

  《金剛經》抄寫、讀誦,都有我不知道的因緣。

  有鹿文化的煜幃費心幫忙很多,他去法鼓山找師父查證,我讀誦的《金剛經》是古高麗版本。

  「啊,是嗎?高麗版本?」

  我纔想起,是啊,那一冊黑色封麵古樸木刻刊印的《金剛經》,是多年前郝明義所贈,他與韓國是有淵源的。

  我每次讀到刊刻人的名字「崔瑀」,有「上將軍」「上柱國」的爵位,封晉陽侯,卻沒有細想,原來是相當中國南宋末、元初的高麗史上重要的權臣。

  查瞭一下資料,崔瑀似乎殺人無數,在政治鬥爭裏,他連手足親人也不放過。然而刊刻《金剛經》發願,他的願望是「破諸有相,共識真空」。

  我的讀《金剛經》,抄《金剛經》,漫漫長途,有多人護持,可知或不可知,都讓我一路走來,時時省思因果。

含笑

  一路校稿,彷彿又再一次去瞭清邁無夢寺,再一次去瞭鞦天楓林迷離璀璨的永觀堂。

  然而這次是草津瞭,在一大片落羽杉林間徘徊,即將白露,樹木梢頭、草叢間,都一片銀光迷濛,細看是針尖大的露珠,連成一片,讓我想到「白露為霜」的句子。但日齣之後,處暑艷陽,白露也就一一消逝瞭。

  許多詩句也都是季節的不捨吧,捨得,捨不得。

  從草津迴東京,隻在上野停一晚,一清早到法隆寺寶物館看思維菩薩,看金銅敲鍛鏤空的頂幡,看瞭多次,還是捨不得。

  上野美術館正辦颱北故宮的國寶展,貼在大門口的海報,有汝窯溫酒的蓮花盌,有《寒食帖》,我相望一笑,想到四十年前跟莊嚴老師上課,可以一下午隻看這一件書法,隻看這一隻盌,好奢侈,但也覺得:看過瞭,也都可以捨得。

  走進東洋館,展示櫃裏一捲《瀟湘臥遊圖捲》,這是近代跟《寒食帖》一起流到日本的南宋名作,當時歸菊池惺堂收藏。

  一九二三年關東大地震,菊池在危難中從火場搶齣兩捲書畫,一是《寒食帖》,另一件就是《瀟湘臥遊圖捲》。

  《寒食帖》後來迴歸颱北故宮,《瀟湘臥遊圖捲》,留在日本,被定為國寶。

  這是近代書畫史上著名的傳奇故事,這次《寒食帖》從颱北去東京展,被定為「國寶」的《瀟湘臥遊圖捲》也因此展齣,彷彿它們緣分未瞭,也是對惺堂先生捨命傳奇的紀念吧。

  整個展場沒有太多人,我在《瀟湘臥遊圖捲》前徘徊流連,想到《金剛經》的句子:「不可思議」,山水可以如此無礙,虛實牽連不斷。墨色可以如此淡如煙嵐,若有若無。留白可以如此潔淨空明,不著痕跡。小如孑蟻的人,小如粟米的房捨,細如發絲的一綫橋樑,我一一看過,也隨看隨忘,彷彿沒有看過。還是金剛經說的:「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

  惺堂先生當年捨命搶救的一捲畫作,就在麵前瞭。第一次與這件名作相見,許多老師當年的敘述講解都忘瞭,許多看過的資料考證都忘瞭,許多高畫素的精細局部復製都忘瞭。原來「瀟湘臥遊」可以好到忘瞭一切瑣碎,不可考證,不可復製,就隻有一捲,是要這樣素麵相見。

  沒有捨得,沒有捨不得。

  走齣美術館,寬永寺的鍾聲響起,不忍池裏夏末荷花搖曳,花瓣張開,露齣巨碩蓮蓬,一粒一粒蓮子掉落池中,下一個春末還會生根抽芽吧。

  高大銀杏樹叢裏有寒蟬淒切的聲音,高亢的嘶叫,到瞭尾音,總是哀婉如訴如泣,聲音拖得長長的,那麼多不捨,那麼多捨不得。

  迴颱北之後,已過中鞦,還是炎熱。

  我走到知本,樂山旁有清覺寺,大殿楹聯還是《金剛經》的句子:
  清淨即菩提,須知菩提本來淨
  覺心原無住,應從無住更生心

  清晨禮佛畢,在庭院散步。中庭有幾株高大含笑,都有近百年樹齡。日齣前後,含笑都還含苞,廟中老師父手持長竿,在濃密樹叢間找花。她年歲太高,眼睛不好,我就指給她看「這裏──」「那裏──」,她把含笑一一帶枝葉鈎下,用盤盛裝,供在佛前。

二〇一四年九月十二日 蔣勛於颱東知本清覺寺

圖書試讀

迴頭
 
生命如果不是從一點點小小的歡喜贊嘆開始,大概最後總要墮入什麼都看不順眼的無明痛苦之中吧。
 
時光
 
鞦天賞楓的季節,好幾次在京都。幾星期,一個月,好像忘瞭時間。好像春天纔剛來過,同樣的山,同樣的道路,同樣的寺院,同樣的水聲,同樣的廢棄鐵道,同樣的水波上的浮沫,同樣的一座一座走過的橋,橋欄上的青苔,迴首看去,那橋欄,不是剛纔還鋪滿落花嗎?然而隻是一迴頭,落花都已一無蹤跡,已經是滿山的紅葉瞭。水渠清流裏也都是重重疊疊的紅楓落葉,隨波光雲影逝去。每一次迴頭因此都踟躕猶疑,害怕一迴頭一切繁華都已逝去。
已經是鞦深瞭嗎?
 
一個地方去的次數多瞭,常常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再去,一去再去,像是解脫不開的一世一世的輪迴轉世嗎?
 
「無明所係,愛緣不斷,又復受身。」常常說給朋友聽的《阿含經》的句子,或許是提醒自己於此肉身始終沒有徹底瞭悟吧。
 
為什麼還要有這一世的肉身?為什麼肉身還要一次一次再重來這世間?為什麼還要一次一次再與這麼多好像已經認識過的肉身相見?
 
「愛緣不斷」嗎?總是切不斷的牽掛愛恨,像一次一次地迴頭。迴頭時看到漫天花瓣如雪花飛舞,迴頭時,水渠裏滿滿都是飄落的櫻花;迴頭時,櫻花落在風中、水中、塵泥中,化烏有而去。殘楓紅艷如血,怵目心驚,也隻是肉身又來瞭一次吧。不堪迴首,彷彿迴首時,隻剩斑剝漫漶沉沉墨色裏一方令人心中一驚的硃紅印記,還如此鮮明。
 
一個地方,來的次數多瞭,來的時候好像沒有特意想看什麼?不想做什麼,不想趕景點行程,隨意信步走走。有時候就在寺町通一間叫smart的咖啡店坐一下午,白頭發的老闆慢悠悠地煮著一杯咖啡。
 
我來過,在這個角落坐過,看著一個青鬢白皙的青年這樣慢條斯理地調理咖啡,留聲機還是那一條歌。
 
可以這樣坐著,把時光坐到老去嗎?
 
那年輕侍者把咖啡恭敬放在桌上,說瞭一句我沒有聽懂的話。
 
「無明所係──」啊,是因為不懂,所以要一次一次重來嗎?看不懂,聽不懂,無法思維,以為懂瞭,並沒有懂,隻是在巨大的「無明」中,要一次一次重來,做沒有做完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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