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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长和梦想的故事

　　小女孩邵薇如果走出她多云的山城故乡，这条远行的路和成长一样艰辛。

　　邵薇三个月时，她的父亲被关进了监狱，因为一个无法启齿的原因。她最初的几年是在一对老年夫妇家度过，也因此播下了关于远方的种子。然后她在曾是资本家的外祖父家度过童年和少年时代。在那里，她目睹了母亲兄妹之间的家庭内部矛盾，以及邻里间的阶级对立和敌视，由此看到了成人世界的残酷。4岁时她开始煮饭，撒野，不停地犯错，迷恋京剧。

　　上小学后，谁也不喜欢内心孤僻叛逆的她，很快她就成了革命的对象，言行受到批评批判，包括穿一双高跟的靴子、上课吃零食、给男生写字条，以及胡言乱语「放屁不卫生」等。

　　八岁的时候，她父亲刑满出狱。她母亲和她父亲再婚，但他们的第二次婚姻和第一次一样破裂，她母亲变得尖酸刻毒，而她成为多重暴力的受害者。逃离家的唯一办法就是参加竞争激烈的高考。她成功了。离家之前，她终于发现了她父亲当年被关的理由--一个17岁的女孩子无法承受的羞耻。为了帮助她母亲，她在出发那天和父亲订立一个协定。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她踏上了离家的路，从此以后，越走越远，直到1996年到美国进纽约大学读书。

　　当她终于变得坚强可以回家的时候，她的家乡被世界上最大的水利工程--三崃大坝淹没了。家成为她永远无法回去的地方。

作者简介

邵薇

　　出生于中国，1996年赴美求学，师从美国着名诗人、普立兹奖得主金耐尔先生（Galway Kinnell）。在纽约大学获写作专业创作硕士（MA），在德州奥斯丁分校密辛纳作家中心（the Michener Center for Writers at UT Austin）获创作艺术硕士（MFA），现定居美国，于达拉斯德州大学攻读创造写作与翻译专业的博士学位。

　　1999年获全美罗娜．杰菲女作家奖（Rona Jaffe Foundation Writers' Award），该奖是美国唯一向女作家颁发的全国性文学奖，邵薇是首位华人得主。2001年获纽约艺术基金会奖（New York Foundation for Arts），2002年获美国匹兹堡大学出版社阿格里斯诗歌奖 （Agnes Lynch Starrett Poetry Prize）。其代表作包括《拔下龙的牙齿》(Pulling a Dragon's Teeth，美国匹兹堡大学出版社，2003) 、《九歌．女性》(限量版，香港，1993)以及报告文学《文化鸟——在纽约寻找我》(北京，2001)。

　　多次受邀到大学及公立图书馆举行诗歌朗诵及作品讨论。邵薇的成就被国内外学者广泛关注，美国的《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世界日报》、《侨报》、《明报》、《星岛日报》；香港凤凰卫视、大陆新华社、中国新闻社、《人民日报》、《北京青年报》、《文艺报》《中国文化报》以及《重庆日报》等多家媒体皆有过报导，备受大陆和台湾诗界关注。

相关评论　002
前言　013

1 我住长江头　021

　　大桥，像一个伟大的悲剧英雄，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倒塌，最终它壮丽的桥墩倒下，激起来巨大的水浪。那时我在远方，一个万县女子在纽约，为错过这样的伤痛而庆幸。

2 一片孤城万仞山　047

　　站在万县市的任何一条街上，没有一条街道是笔直的，也没有两座房子建在同样的水平线上，总是拐弯，上下台阶，爬坡上坎。这样的曲折是否象征了这里的人不会有一个平顺的人生，不论好或坏呢？

3 忽闻岸上踏歌声　073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美妙的事情，它不能没有我。我开始知道死亡，我哭泣，要和命运争斗。我要做一切疯狂的事情，只要能表达出我对命运的不服从。

4 众?寻它千百度　107

　　包面有的看起来像一只小蝴蝶，有的像花，或像一粒粒果子，皮薄薄的，可以看到里面的红绿色肉馅，红色是肉，绿色是葱姜蒜之类的配料。煮好盛在白瓷碗里，水灵透亮的包面像一群天使浮在红油面汤里，几片青菜叶陪在里面，好看得很，吃起来一个接一个辣得放不下。外地人就爱把这样的美食比作万县的女子，小巧玲珑，但个性泼辣。

5 桃花潭水深千尺　163

　　当万县市远离了我的视线，我开始望江水。

　　偶尔，岸边的一个小孩或大人对我们挥手。他们或许很羡慕我们可以乘船远行，就像我小时候羡慕别人一样。那些在山里和岸边行走的人，他们的家在哪里，他们需要走多远，是否孤独。

6 笑问客从何处来　211

　　高尔基的童年就像我的童年一样，所以我不需要抱怨。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苦难的事情，每个人都要分担一点。
　　我跟着妈妈，走向一个黑沉沉的方向。
　　这是我孩童时代跟父母在一起生活的全部──一个白天两个晚上。

7 孤帆一片日边来　239

　　在我的心里，我还是知道将来我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但我得多久才能变得了不起？只要我有一个盼望，我就不在乎人们现在怎么对待我。我就不在乎我遭受了什么。

8 念天地之悠悠　261

　　我们都不知道有一天一个大的水坝，会埋葬一切，包括我们小时候的梦想。

　　但是对于孩子，每件事都应该是永远的。这条河会永远等着我，不论我走了还是回来了；山也总是在那里，忠诚如古老的恋人，宁死也要相守在一起。能够梦想是太好的事。谁不想永远下去？

9 柳暗花明又一春　303

　　我知道无论在万县市走多少路，我的生活还是无路可走。我不知道我走过的这些地方，有一天都会消失，都会成为历史。我那时候只是不想我的一生就在这些街道上来回度过，与么姨、妈妈、妹妹一起，或者自己一个人，或者几年后，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10 东边日出西边雨　341

　　我只是想做一个特别的人，我想去远方。远方的河还是一样的吗？它喜欢我们或者能记住我们吗？我和它都要到别的地方去。我觉得这是这条河给我的消息，于是我的心也是沉重的，满了不能言说的祕密。

11 唯见长江天际流　381

　　祖祖的死，让我对死亡的认识一下子变得很清晰，世界不会因为没有我不同，是因为死亡才更加真实。我很小就开始写遗嘱，或许是因为调皮好奇，或许是我想有个生命的见证。

致谢　429

补充资料　434

本书简介　440

《故乡》前言

一个人和一个城市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李白、杜甫的诗歌充满乡愁？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是中国人？

一九九七年九月二十二日，我从纽约给万县姨妈家打电话。姨妈硬梆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公公上个礼拜死了，今天早晨已经在山里埋了。」

这句话长久以来深深地刺痛我的心，我真希望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和口气讲这件事情。

我的公公（外祖父）中秋节前夕九月十五日于睡梦中去世。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反复问自己，「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家这么远？」我在国外的求学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公公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什么比无法参加他的葬礼更为重要。是的，我离家太远，一个在纽约的穷留学生。我家人知道，就算他们及时告诉我公公去世的消息，我也恐怕无力赶回去。

一九九七年的年底，三崃工程刚刚上马。公公是多么地幸运，不用面对自己的家被拆毁推倒。他在反修路上生活了近八十年，他所有的孩子孙子都是在那里出生长大。他安详地在梦中离去，对一个九十三岁的人来说，这是多么有恩典的死亡！

我三十岁，在异国追寻一个写作的梦。我在很多不同的时候有过不同的梦，但这个梦留存最久。最初我只想写写我自己，然后，我想写我的外祖父和他在故乡度过的一生，以及流经故乡的长江和世世代代环绕我们的大山们。现在，我想我要写的不仅是苦难贫穷和梦想的故事，也是一个舍己与奉献，忏悔和宽恕的故事。

在我的家乡，一个人只有离家才有可能变成龙。如果穿行过大江上的众多山脉，这个人就有足够的勇气走四方闯天下。年轻人怎么可以窝在家里呢？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越远越好。像孙公公故事里的鸭子，从一个石洞进去，多年后，从另外的石洞出来。如果鸭子们从没有离开，就没有故事可言；如果离开了不回来，就是悲剧；如果离开又带着光荣回来，就是龙的故事。我，能做那样的鸭子吗？虽然石洞对一个孩子太小，但我自幼时起就在想，如何从另外的洞里出来成为一个传奇。

一九八六年我自重庆的一所大学毕业，选择在外地一所大学教书，不愿回到故乡。那些年我爱过几个不该爱的男人，既没有找到好的前途也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感情归属，于是决定再次远走。一九九六年一月我到了美国，进入纽约大学英文系写作专业读硕士，我很庆幸我能离开家，我当时认为我为此放弃的一切都值得。

二○○二年五月我再次回万县市。我从重庆坐近七个小时的下水快艇回家。如果是普通的船，我得坐十二到十三小时。走上水，时间就翻倍。现在的高速公路只要三小时。但当时这三二七公里的路是那么遥远。我已在纽约生活了六年，花十几个小时去一个三二七公里之外的城市，简直无法忍受，就像看见了家门却无法进入。那么多的时间足够从美国东岸飞到西岸，或者飞到欧洲。但故乡的人们却领受着一份如此缓慢的生活，长达百年。

万县市依山就势，建立在山上，山中，或山下。每天出门，不管去哪儿，我们都是在山里行，上山或下山，从这座山到那座山。靠着两条腿，我们能走多远？我们只能梦想远方。像我们这样的小地方人总是想着到大城市去，但大城市人看我们如同我们看乡下人。生活在这样的小地方就像在井里，我们看见我们之外
有一个辽阔的天空，广袤的大地，但我们没法去。我们只能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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