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在發抖的時候纔笑。
熱情與冷酷並存,藝術傢纔創作。
為什麼當「漫遊者」熱情擁抱人群的時候,又可以隨時抽身離開?
為什麼「浪蕩子」玩酷紈絝的時尚形象,不是藝術最終的認同?
波德萊爾將告訴你:「激情的心靈」與「絕對的滑稽」,纔是原創的關鍵,而稍縱即逝的「現代性」,纔是畫傢們追尋的真正目的。
「任何地方,隻要那裏有一種激情可以呈現在他的眼前,隻要那裏有自然和傳統的人齣現在一種古怪的美之中,漫畫傢G先生就會逗留在那裏。」寫下這段文字的波德萊爾,身分不隻是大詩人,而是藝評傢。這篇評論G先生的文章:〈現代生活的畫傢〉,是至今公認書寫?美學現代性」最為深刻的作品。
波特萊爾論漫畫,卻奠下瞭理解都市生活美學與藝術創作方法的現代基石,文中多次提及的「現代性」概念,影響後世深遠。此文也為後世如蘇珊.桑塔格、華特.班雅明、米歇爾.傅柯等思想傢所不斷傳誦,並持續賦予本文新意。
G先生曾說:「我滿懷激情地喜愛激情」。波德萊爾於是說G先生是個漫遊者,因為「他的激情和他的事業,就是和群眾結為一體」。但G先生仍帶有貴族的靦腆色彩而也有浪蕩子身分,但他又因為有對社會觀察與感覺的激情而擺脫開浪蕩。波德萊爾用他如擊劍士般的矛盾修辭與辯證筆法,描寫瞭G先生與其他歐洲漫畫傢們種種作畫心靈的獨特曆程,這些評論文章,也是典型的波德萊爾式散文,處處譏諷鬥智,趣味橫生。
誰是G先生? 本名為康士坦丁.居(Constantin Guys, 1802-1892),但他卻常以C. G.的簡稱匿名生活於法國城市內,繪製一篇篇的漫畫。他畫軍人、浪蕩子、妓女、交際花、貴婦……他不隻速寫風俗,更力求錶現十九世紀都會生活和時髦的場景,波德萊爾稱他是「普通人生活的編年史傢」。
*****本書特彆為波德萊爾論漫畫的四篇文章配上精緻圖片,配上瞭G先生與杜米埃等人數十幅的重要畫作,圖文相嵌,相互輝映。*****
作者簡介
夏爾.波德萊爾(Charles Baudelaire, 1821-1867)
法國著名詩人,19世紀最有趣味的藝術評論傢。在代錶作詩集《惡之華》和散文詩集《巴黎的憂鬱》問世之前,波德萊爾就有大量的美學與文學論文傳世。波德萊爾不但寫齣瞭膾炙人口的詩作,他更寫齣瞭大量的為整個現代文藝定調的評論文章,他的評論範圍相當廣泛,對漫畫、繪畫、小說、戲劇等都有獨到的見解。
他被認為是使歐洲人的經驗方式和寫作方式發生重大變革的作傢,他的美學理論在詩歌和藝術史上是一個重大轉摺點,是現代主義各流派靈感與理論的源泉。
譯者簡介
郭宏安
1943年生,學者,翻譯傢,先後畢業於北京大學、進修於瑞士日內瓦大學、畢業於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獲碩士學位。現任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學術方嚮為法國文學及其批評理論。
我今天想和大傢談一個奇特的人,他的獨創性強而鮮明,達到瞭自足的程度,並不去尋求彆人的贊同。他的畫從來是不署名的,如果人們把那幾個字母稱作署名的話,這幾個字母很容易僞造,代錶著一個名字,許多人很講究地寫在他們的最不經心的草圖的下方。但是,他的全部作品都署上瞭他的光輝的靈魂,看過並珍愛他的作品的愛好者們根據我想作的描寫可以很容易地認齣來。C�G.先生非常熱愛群眾,喜歡隱姓埋名,謙遜也是他的獨特之處。眾所周知,薩剋雷 先生對藝術方麵的事情很好奇,親自為自己的小說畫插圖,他曾在倫敦的一份小報上談到過C�G�先生,後者卻生氣瞭,仿佛這是對他的廉恥心的一種冒犯。最近,當他得知我打算評價他的思想和纔能時,竟急切地請求我去掉他的姓名,請求我談他的作品要像談一個無名氏的作品那樣。我將謙恭地服從這一古怪的願望。讀者和我,我們都假裝認為G先生並不存在,他對他的素描和水彩畫錶示齣一種貴族的輕衊,而我們來談論這些畫,就像學者們評價一些珍貴的曆史檔一樣,這些檔是偶然齣現的,其作者大概永遠無人知曉。更有甚者,為瞭使我的良心徹底安寜,大傢要設想,我關於他那如此好奇、如此神秘的光輝個性所談的一切或多或少正是受到所談作品的啓發,這是純粹的充滿詩意的假設,是猜測,是想像力的作用。
G先生老矣。有人說,尚˙雅剋四十二歲開始寫作。可能也是在這個年紀上,G先生擺脫不掉填滿瞭他的腦海的所有那些形象,大著膽子把墨水和顔色塗在一張白紙上。說實話,他那時畫得像個門外漢,像個孩子,因手指笨拙工具不聽使喚而惱火。他開始時亂塗的那些畫我見過許多,我承認,大部分熟悉或聲稱熟悉這些畫的人可能沒有看齣這些黑壓壓的畫稿中藏著一個天纔,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今天,G先生已經無師自通,自己找到瞭這一行的一切訣竅,成瞭一個獨特的、強有力的大師,在他早年的質樸中,他隻保留瞭那種為瞭使他豐富的纔能增加一種意外的調料所必需的東西。每當他看見年輕時的習作,他就懷著一種最有趣的羞愧把它們撕掉,或者付之一炬。
十年中,我一直想結識G先生,可他生性好動,以四海為傢。我知道他曾長期為英國一傢畫報工作,在那上麵發錶根據他的旅行速寫(西班牙,土耳其,剋裏米亞)雕刻的版畫。從那以後,我見過大量他就地即興畫的畫,因此,我可以讀到關於剋裏米亞戰爭的每時的、詳細的報導,這是比其他任何報導都強的報導。這份畫報還刊登同一位作者根據新芭蕾和新歌劇所畫的大量作品,都沒有署名。終於,我找到他瞭,我立刻就看齣,我與之打交道的並非一位藝術傢,而是一位社交界人物。我請你們在很窄的意義上理解藝術傢一詞,而在很廣的意義上理解社交界人物一詞。社交界人物,就是與全社會打交道的人,他洞察社會及其全部習慣的神秘而閤法的理由;藝術傢,就是專傢,像農奴依附土地一樣依附他的調色闆的人。G先生不喜歡被稱作藝術傢。難道他沒有一點兒理由嗎?他對全社會感興趣,他想知道、理解、評價發生在我們這個地球錶麵上的一切。藝術傢很少或根本不在道德和政治界中生活。住在布雷達區的人不知道聖日爾曼區發生的事。除瞭兩三個無需指名的例外,應該說大部分藝術傢都是些機靈的粗漢,純粹的力工,鄉下的聰明人,小村莊裏的學者。他們的談話不能不局限在一個很窄的圈子裏,很快就使社交界人物這個宇宙的精神公民感到不堪忍受。
因此,為理解G先生起見,請立刻記下這一點:好奇心可以被看做是他的天纔的齣發點。
你們還記得那一幅由本世紀最有力的筆寫齣的題為《投入人群的人》(那的確是一幅畫呀!)嗎?在一傢咖啡館的窗戶後麵,一個正在康復的病人愉快地觀望著人群,他在思想上混入在他周圍騷動不已的各種思想之中。他剛剛從死亡的陰影中迴來,狂熱地渴望著生命的一切萌芽和氣息。因為他曾瀕臨遺忘一切的邊緣,所以他迴憶起來瞭,而且熱烈地希望迴憶起一切。終於,他投入人群,去尋找一個陌生人,那陌生人的模樣一瞥之下便迷住瞭他。好奇心變成瞭一種命中註定的、不可抗拒的激情。
請設想一位精神上始終處於康復期的藝術傢,你們就有瞭理解G先生的特點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