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人生有無數夢想,能圓的無幾。有的夢想似流星一閃而過,而有的耿耿於懷數十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一九九九年,我在東北一傢期刊社當編輯,採訪瞭趙君揚和孫力。新世紀到來之前,我策劃一個選題―百年婚姻,長春的一位朋友說《吉林日報》刊發一幅老照片,引起較大反響。於是,我通過朋友的朋友聯繫上趙君揚夫妻。我採訪瞭好幾天,不僅去過趙君揚的傢,還去過趙文加的酒店。
當我寫完《百年婚姻》時,一個夢想在心底升起―寫一部反映中國百年婚姻變遷的書。記者猶如一輛公交車,總有下一站等在那裡,在之後的四年裡不停地採訪與寫作,難以完成這部書稿,這期間寫過留守在北大荒的知青、雞西「六•二○礦難」第一責任人趙文林等,這一夢想似乎要像公車轉一圈後纔能拾起。偶爾想起,我甚至有點絕望,覺得它像一個既放不下,又拾不起的夢,也許永遠也圓不瞭。
二○○三年,女兒被保送到浙江大學,我被浙江理工大學引進,由編輯變成傳播學專業的教師。這個夢似乎連想的勇氣都沒有瞭,我從此要「改弦易轍」,告別文學寫作和婚姻研究,全力以赴投入到教學與科研之中。沒想到,二○○七年看到浙江省社科聯科普課題的通知,我的夢想像逢春的枯木長齣新芽,將填寫的申報錶遞交上去。幾個月後,《婚姻的震盪―百年婚姻迴眸》獲得立項。原以為這一項目起碼要用兩年時間完成,結果不到一年就完成瞭。看來有些夢想並非像想像的那麼遙遠,隻要翹翹腳,伸伸手就可以夠到,遺憾的是我們往往沒有為之努力。這一項目之所以順暢完成,得益於這二十多年的積纍,百分之九十的故事都是過去調查與採訪的。我們整理一下,調查與採訪過的人有百位之多,每一個人和每一樁婚姻都像樹葉,看上去似乎相似,仔細觀察卻截然不同,看來托爾斯泰在長篇小說《安娜•卡列尼娜》開捲語中說的:「幸福的傢庭絕不是相似的,不幸的傢庭各有各的不幸。」僅說對一半,幸福的傢庭都是相似的。
我們從一百多個婚姻故事中選取瞭三十多個,力求每個故事都有典型意義,能呈現百年來婚姻的變化。二○○八年年初,專案順利結題。當年,《中國百年婚姻檔案》在鳳凰齣版集團江蘇文藝齣版社齣版發行,社會反響不錯,二○○九年獲得浙江省第十五屆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
九年前的種子就這樣抽芽、開花、結果。遺憾的是蘇裏、常青、於治國、芮嫣、徐曉微等人沒有讀到自己的 故事就已經辭世。《中國百年婚姻檔案》齣版後,徐肖冰、侯波、童舉、楊玉民等人也過世瞭。細細想來,世上最殘酷的莫過於歲月。我的危機感與緊迫感與日俱增,時常想起趙君揚夫婦,我採訪時他們已是耄耋之年。十八年過去瞭,他們如若健在已是百歲老人,真心希望他們能夠讀到這本書,讀到自己的故事。
二○一六年上半年,在臺灣東華大學作駐校作傢期間,將《中國百年婚姻檔案》更名為《中國婚情報告》,進行瞭較大幅度的調整,增刪部分故事。《中國婚情報告》得到秀威資訊編輯部經理鄭伊庭小姐的厚愛與鼎力相助,劉亦宸小姐為之齣版付齣瞭艱辛的勞作,在此深錶謝意。
硃曉軍
二○一七年十二月十八日於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