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当代国际政治最深刻的冲突根源!伊斯兰与西方两者关于如何建构人类共同体的冲突,而且这冲突是必然。 圣战与文明常常被西方文明中心主义者错误地用来解释伊斯兰世界的历史变迁,往往将Jihad(奋斗、奋战)与伊斯兰文明发展作连结,而忽略了伊斯兰世界秩序形塑的历史事实。张钖模的『圣战与文明』破解了杭廷顿的「文明冲突论」。
-----林长宽教授,「前台湾伊斯兰研究学会理事长」
「圣战」一词的本意是「神圣的战斗」( holy struggle)。穆罕默德于西元六一 ○在麦加所创立的伊斯兰,以及于六二二年在麦地那所建立的伊斯兰共同体,并不以「民族」来作为众民政治属性的首要定义,而是根据穆斯林与非穆斯林的(宗教)信仰线来区划治下人民,因而用当代的概念来说,可以理解为「属教主义」 —生而为人、血缘,地缘等考虑,并非重点,重点在于是否信仰伊斯兰,是不是皈依与遵奉伊斯兰的穆斯林。在论理上与其后的体制上,所有的穆斯林一律平等,且需接受伊斯兰法的规范。---伊斯兰法将世界分为「伊斯兰之家」与「战争之家」,理论上,这种区划仅具暂时意义,随着先知圣训的不断传播,所有的「战争之家」,最终都会变成「伊斯兰之家」,即世上所有人终将改信伊斯兰,而穆斯林也有责任促使非穆斯林皈依真主。
西方特有的「文明」一词在世界政治上具有特殊的意义。源自十六世纪西欧绝对主义君主与权贵阶层用来指涉宫廷风格的「文明」观,至十八世纪下半叶即发展为西欧国家体系的动词,并在一八一五年反革命的维也纳体制之后,成为西欧国家体系列强对内「绥靖」,对外进行殖民扩张的理论武器。这就是十九世纪着名的「文明开化」观。
一九七九年至一九八九年的阿富汗战争,是当代伊斯兰「圣战」的转捩点,而且这当代「圣战」与圣战士集团是美国冷战谋略的产物。为了击溃苏联,美国在这段时间与巴基斯坦、沙乌地阿拉伯、埃及、中华人民共和国等国合作,协力动员全球穆斯林介入阿富汗战争,诉诸抵抗无神论者(苏联共产主义)对伊斯兰之侵略的防御型圣战论理,动员来自北非、西亚、巴基斯坦、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以及东南亚等国的穆斯林圣战士前往阿富汗参加反苏游击战,迫使苏联在阿富汗陷入长达十年的泥沼战。日后成为国际焦点的奥萨玛 宾拉登和他组建的盖达组织即是此一「伊斯兰对抗共产主义」谋略下的产物。此一谋略确实奏效,在阿富汗击溃苏联并促其解体,代价则是阿富汗延宕不止的内战悲剧、中亚于苏联解体后成为能源斗争的新场域,以及圣战士集团返国后各自对自己的政府倒戈相向:阿富汗圣战士集团间的内战加巴基斯坦的战略,促成塔利班的崛起;回到埃及的圣战士集团,成为攻击穆巴拉克政权的主力;来自维吾尔自治区的圣战士,现在成为新疆反抗中国共产政府的主要武装力量;而回到喀什米尔的圣战士,则成为激化印度与巴基斯坦关于喀什米尔之争的新主角。
波湾战争(一九九○年)确实成为伊斯兰主义国际武斗派抬头的重要触媒。以波湾战争为契机,美军进驻沙乌地阿拉伯,以及战后美国主导联合国对伊拉克的长期制裁,造成该国老弱妇孺大量受难,使奥萨玛 宾拉登和他的盖达组织倒戈,世界政治舞台上自此出现全新的国际「圣战」组织,以世界规模的‧样态登场,并自一九九二年以降升高对美武装斗争,一九九八年唿吁对美发动「圣战」。其后,迎来了二 ○○一年的九一一事件与美国的「全球反恐战争」,主战场仍旧在昔日的阿富汗战场 阿富汗、巴基斯坦西北边省与喀什米尔,只是剧情逆转:一九八○年代是美国联合圣战士集团共击苏联,而现在则是美国联合俄罗斯共击圣战士集团。
欧美学界日益将「伊斯兰原理主义」与「暴力反抗」这两个不同的议题联系起来看待,并将研究焦点侧重在原理主义的暴力面上 ,日益关注伊斯兰圣战问题 。与一九七○年代将研究重点置于「伊斯兰与政治」相较,此一阶段的研究重点,转至伊斯兰原理主义及暴力/恐怖主义这两者之关联性。在此一论述基础上,加上一九九一年的波湾战争以及一九九三年以降的一系列以美国为主要对象的恐怖攻击事件,一方面伊斯兰「原理主义」与「恐怖主义」渐被等同起来,另一方面则开始出现「文明冲突」的新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