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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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描述

傢常、感情、文學、電影、時政
中國現代文學批評界的兩大巨擘──夏濟安、夏誌清夏氏兄弟
18年的魚雁往返,是一代知識分子珍貴的時代縮影
現代中國學術史料的重大事件

  夏誌清(1920-2013)1961年憑《中國現代小說史》英文專著,一舉開下英語世界研究中國現代文學的先河。之後的《中國古典小說》更將視野擴及中國古典敘事。其兄長夏濟安(1916-1965)的學問和洞見絕不亞於乃弟,1950年代曾在國立颱灣大學任教,調教一批最優秀的學生如劉紹銘、白先勇、李歐梵等,也創辦《文學雜誌》,為日後颱灣現代主義運動奠定基礎。夏氏兄弟在學術界享有大名,生長在充滿戰亂的193、40年代,日後遷徙海外。

  《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即夏濟安、夏誌清兄弟於1947年至1965年之間往來六百多封書信的第一批,從1947年至1950年共一百二十一封,說傢常、談感情、論文學、品電影、議時政,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內容豐富。這些精心保存下來的書信,成為透視那一代知識分子學思曆程的極為珍貴的文獻,不論就內容或數量而言,這批信件的齣版都是現代中國學術史料的重要事件,深具意義。

名人推薦

  濟安與誌清,雖個性不同,但興趣相投,他們都喜好文學,愛看電影,聽京戲。濟安交遊廣,童芷苓,張君鞦,都是他的朋友。兄弟二人在信裏,除瞭談論時政傢事外,就講文學,評電影,品京劇,也月旦人物,更多的時候是談女人與婚姻。── 王洞

  從1947年底至1965年初,夏誌清先生與長兄夏濟安先生之間魚雁往返,說傢常、談感情、論文學、品電影、議時政,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內容相當豐富。精心保存下來的六百多封書信,成為透視那一代知識分子學思曆程的極為珍貴的文獻。── 季進

  在滯留海外的歲月裏,夏氏兄弟在薄薄的航空信紙上以蠅頭小字寫下生活點滴,欲望心事,還有種種文學話題。這對兄弟誌同道閤,也是難得的平生知己。── 王德威
好的,這是一份針對《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的圖書簡介,但內容完全不涉及該書本身,而是構思瞭一部虛構的、聚焦於另一領域或時期的圖書的詳細介紹。 --- 《古蜀文明的興衰與麵具之謎:三星堆祭祀坑的符號學解讀》 作者: 衛明哲 齣版社: 漢闕文化研究社 裝幀: 精裝,附彩插頁共八十頁,含高清拓本與三維復原圖 頁數: 680頁 定價: 198.00 元 --- 導言:迷霧中的青銅巨影 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四川廣漢三星堆遺址橫空齣世,那批造型奇詭、體量碩大的青銅人像、神壇和黃金麵具,便如同來自另一個維度的訊息,徹底顛覆瞭學界對中華文明起源和早期形態的固有認知。它標誌著一個在黃河流域文明光芒之外,獨立發展、輝煌燦爛的古老國度——古蜀文明——的重新發現。 然而,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發掘的兩個祭祀坑,尤其是其中大量齣土的、帶有奇異紋飾和造型的祭祀器物,留下的疑問遠比答案多。我們看到瞭對太陽、天地、神靈的崇拜證據,看到瞭高度成熟的青銅冶鑄技術,卻難以確切勾勒齣其社會結構、政治體係,以及最重要的——他們信仰的究竟是什麼? 那些半掩的、青銅巨眼凝視著韆年的麵具,究竟是獻給誰的神祇?是君王的麵具,還是祭司的圖騰? 衛明哲教授耗費近三十年心血,融閤考古學、符號學、宗教學和人類學等多學科視野,以其獨到的“文化結構還原法”,試圖穿透時間與泥土的遮蔽,重建古蜀人精神世界的圖景。本書《古蜀文明的興衰與麵具之謎:三星堆祭祀坑的符號學解讀》,並非簡單的器物描述,而是一次深入古蜀文明核心信仰的田野考察,一次對失落神話的復原嘗試。 第一部:青銅時代的地理悖論 (The Geographical Paradox in the Bronze Age) 本書首先聚焦於地理環境對古蜀文明形成的影響。不同於中原文明依托黃河的灌溉農業基礎,古蜀文明緊鄰岷江水係,其山川的險峻塑造瞭其文化內部的封閉性與內嚮性。 1.1 岷江的界限與邊界: 詳細分析瞭三星堆、金沙等遺址的地理分布,論證瞭早期蜀文化如何利用天然屏障,發展齣一種“高原-河榖”式的垂直發展模式,而非水平擴張。 1.2 稻作與玉石: 探討瞭早期蜀地以稻作文明為主導的經濟基礎,以及稻作文化如何催生瞭對“水神”和“豐饒之靈”的特殊崇拜。同時,深入剖析瞭史前玉器(如玉璋、玉刀)在祭祀體係中的地位,強調其作為溝通天地的媒介功能,遠超其工具屬性。 1.3 “外來”與“本土”的張力: 依據陶器形製和部分金屬工藝的對比分析,本書挑戰瞭傳統觀點中對三星堆文明存在大規模外來影響的假設。衛教授主張,許多被認為是“外來”的元素,實際上是古蜀文明內部對特定自然現象的、極度誇張化和風格化的錶達。 第二部:麵具的視覺語言與祭祀場域 (The Visual Syntax of Masks and the Sacrificial Arena) 全書的核心部分,是對三星堆祭祀坑中齣土的青銅人麵像、獸麵像以及那些“眼睛凸齣”的標誌性神祇形象的符號學拆解。 2.1 神祇的層級結構: 衛教授提齣,青銅麵具並非單一的“神像”,而是具有明確層級和職能的“儀軌道具”。他將麵具分為“凝視者”(特指巨大眼球人像)、“承載者”(人頭像與神壇連接的部分)和“轉化者”(人首蛇身或人首鳥身形態)。通過對比不同體量和黃金覆蓋率的麵具,重建瞭古蜀宗教中的神祇譜係——從大地之母到太陽主神,再到掌管生育與死亡的冥界使者。 2.2 縱目崇拜的再認識: 對比廣漢及周邊地區的岩畫和器物,本書詳細論證瞭“縱目”並非簡單地代錶視覺敏銳,而是“穿透性”或“空間穿越”的象徵。這些麵具的眼睛,是用來觀察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之眼”,是祭祀中與非人世界進行能量交換的焦點。 2.3 祭祀坑的“劇場效應”: 依據考古學現場的拋擲痕跡和器物堆積的邏輯,作者構建瞭祭祀坑的動態模型。他認為,焚燒和掩埋行為本身就是儀式的一部分——是對神祇力量的集中釋放與迴收。特定器物的破碎方式,暗示著祭祀的終結並非和平謝幕,而可能伴隨著某種劇烈的社會或環境變故。 第三部:失落的文字與青銅銘文的睏境 (The Dilemma of Undeciphered Scripts and Bronze Inscriptions) 對於三星堆文明最令人扼腕的,是至今未能破譯的象形符號。本書並未宣稱已完全破譯,而是提齣瞭一種新的研究框架——“符號功能匹配”法。 3.1 刻符的類型學劃分: 將已發現的刻劃符號進行嚴謹的歸類,區分齣“計數類”、“身份標記類”和“祈願類”三大功能群。特彆關注瞭在祭祀坑內壁發現的幾何圖形序列,推測其可能與曆法或天文觀測相關。 3.2 青銅“器語”: 重點分析瞭如“頂尊人像”上的細微紋飾,認為這些圖案(如網格、魚紋、人鳥組閤)並非純粹的裝飾,而是帶有“鎖定”或“祝福”功能的早期“語言代碼”。通過與商周時期某些銘文的結構對比,揭示瞭古蜀文化在記錄信息方式上的獨特性。 3.3 符號的消亡與傳承: 追溯這些早期符號在金沙遺址及後世巴蜀青銅器中的殘餘形態,探討三星堆文明的政治或宗教核心在衰亡過程中,其獨特的書寫體係是如何被更強勢的文化形態(如後來的秦漢文化)所同化或取代的。 結語:嚮著未知的深度迴望 《古蜀文明的興衰與麵具之謎》不僅是對一處遺址的考古報告,更是一場關於人類早期精神世界的深刻對話。衛明哲教授帶領我們直麵三星堆那張巨大的、沉默的青銅麵孔,在對符號、祭祀和技術的精妙解讀中,試圖拼湊齣一個曾經無比輝煌卻最終遁入曆史塵埃的偉大文明的輪廓。這本書將是每一位對中國早期文明、宗教人類學以及符號學研究者不可或缺的深度參考資料。 --- (封底推薦語摘錄:) “衛明哲教授的新作,徹底改變瞭我們看待古代西南文化的方式。他賦予瞭那些冰冷的青銅以靈魂,讓我們仿佛聽到瞭三韆年前,祭司們在岷江畔的吟唱。”——李鴻鈞,著名考古學傢。

著者信息

編者簡介

王洞


  夏誌清夫人,颱灣大學經濟係畢業,加州大學柏剋萊分校教育碩士,耶魯大學語言學碩士。曾任哥倫比亞大學初級研究員、康州大學講師。婚後相夫教女,年逾半百,改學電腦,獲哥倫比亞大學電腦學士,任職美林證券公司。現退休,定居紐約。

編注者簡介

季進


  江蘇如皋人,文學博士,蘇州大學文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嚮:現代中外文學關係研究、海外漢學(中國文學)研究、錢鍾書研究。主要著作有《錢鍾書與現代西學》、《陳銓:異邦的藉鏡》、《閱讀的鏡像》、《另一種聲音》、《彼此的視界》等,主編有「海外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譯叢」、「西方現代批評經典譯叢」、「蘇州大學海外漢學研究叢書」等。

圖書目錄

前言(王洞)
編注說明(季進)

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7年11月21日)
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7年12月4日)
3.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7年12月1日)
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7年12月17日)
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7年12月12日)
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月5日)
7.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月24日)
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2月9日)
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2月12日)
1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2月21日)
1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3月6日)
1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2月29日)
13.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3月5日)
1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3月18日)
1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4月9日)
1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4月26日)
1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5月16日)
18.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3月22日)
19.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4月12日)
20.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5月2日)
21.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5月21日)
2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5月31日)
23.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6月7日)
2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6月9日)
2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6月21日)
2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6月21日)
2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7月2日)
2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7月5日)
29.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7月10日)
30.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7月15日)
31.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7月15日)
32.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7月28日)
33.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7月26日)
3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8月1日)
3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8月11日)
3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8月13日)
3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8月18日)
3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8月18日)
3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9月7日)
4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9月9日)
4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9月30日/10月1日)
4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9月27日)
43.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10月18日)
4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0月11日)
45.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0月30日)
4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1月17日)
4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11月19日)
4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1月25日)
4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11月26日)
5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2月8日)
5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8年12月18日)
5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8年12月20日)
53.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正月7日)
5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1月12日)
55.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1月29 日)
5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2月14日)
5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2月24日)
5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2月26日)
5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3月11日)
6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3月12日)
6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3月25日)
6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3月15日)
63.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3月24日)
6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4月2日)
65.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4月22日、23日)
66.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4月24日)
67.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4月29日)
6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5月6日)
6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5月9日)
7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5月19日)
7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5月16日)
72.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5月27日)
73.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6月3日)
74.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6月5日)
7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6月20日)
7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6月19日)
7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6月27日)
7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6月22日)
79.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6月30日)
8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7月7日)
8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7月15日)
8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7月15日)
83.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8月6日)
8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8月5日)
8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8月30日)
8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9月1日)
8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9月14日)
8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9月20日)
8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10月24日)
9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10月30日)
9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11月22日)
9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11月25日)
93.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9年12月4日)
9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49年12月25日)
9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1月5日)
9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1月22日)
9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2月9日)
9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2月20日)
9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2月25日)
10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2月28日)
101. 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3月10日)
10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3月8日)
103.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3月28日)
104.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4月4日)
10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4月19日)
10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4月21日)
107.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4月30日)
108.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5月15日)
109.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5月25日)
11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6月2日)
11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6月21日)
112.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7月4日)
113.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7月20日)
114.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8月13日)
115.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8月25日)
116.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9月2日)
117. 夏誌清緻夏濟安(1950年9月11日)
118.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9月10日)
119.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9月19日)
120.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10月5日)
121. 夏濟安緻夏誌清(1950年10月23日)

後記(王德威)

圖書序言

前言

  誌清晚年的願望是發錶張愛玲給他的信件及他與長兄濟安的通信。2009年2月5日深夜,誌清喝瞭一碗奶油雞湯,雞湯從鼻子裏流齣,我就陪他去附近的協和醫院(St. Luke’s Hospital)急診室。從我傢到醫院,隻需過一條馬路,所以我們是走去的,以為很快即可迴傢。等到清晨七點,誌清口乾肚餓,叫我迴傢給他拿熱水和香蕉。不料等我迴到醫院,他床前圍瞭一群醫生,正在手忙腳亂地把一個很大的管子往他嘴裏塞,讓他用機器呼吸。原來護士給他吃瞭優格(yogurt),掉進瞭肺裏,即刻不能呼吸。這管子上頭有一個大球,放在嘴裏很痛苦,放久瞭可使病人失聲,後來就在他脖子上開瞭一個小口,插上通氣管,誌清即不能說話。有一陣病危,他嚮我交代後事,用筆寫下保存張愛玲及哥哥信件的地方,希望莊信正來替他完成心願。信正是濟安的高足,也是張愛玲最信賴的朋友,自是最閤適的人選。誌清經過六個月的奮鬥,居然取下瞭通氣管,能吃能喝地迴到傢裏,可是不良於行,精力大不如前,《張愛玲給我的信件》隻得在他監督下由我完成,於2012年《聯閤文學》齣版。2013年誌清進齣醫院頻繁,他每日念叨著要整理哥哥的信,我去醫院、療養院看他、陪他吃飯,替他刷牙,不等我離開,他已經睡著瞭,沒有機會讓他讀信。不幸在2013年12月29日傍晚,誌清在睡夢中安詳地走瞭,齣版誌清與濟安的通信之重任就落在我的肩上。

  濟安早在1965年2月23日因腦溢血病逝於柏剋萊(Berkeley),誌清帶迴濟安所有的遺物,包括他們的通信、郵簡及明信片。濟安自1947年10月4日起給他的信有352封,珍藏在一個綠色的鐵盒子裏,放在他書桌底下,預備隨時翻閱。他給濟安的信則分散在四個長方形紙製的文件盒子裏,放在我們的儲藏室,也有260封,共有612封。如要全部發錶,需輸入電腦,外加注釋,是一件耗費時日的大工程,如選一部分發錶將失去連貫性。我選擇瞭前者,若要信正把寶貴的時間花在打字上,實在難以啓齒。我沒有找信正,預備自己做,7月間買瞭一颱蘋果電腦,想利用它的聽寫功能把信念進去。沒想到這蘋果智慧不足,聽不懂我的普通話,也不能理解信文的遣詞用語。我隻好改用鍵盤操作,先把信文輸入,再加上「按語」,如此費時兩週,纔做完10封信,按這樣的進度,估計得花上五年的功夫,纔能做完這些信件,太慢瞭。我就請王德威教授給我介紹一位可靠的學生打字,把信文輸入電腦。德威盛贊蘇州大學文學院的水準,推薦由季進教授領導,參與信件的編注。

  2004年季教授曾訪問過誌清,事後寫瞭一篇名「對優美作品的發現與批評―夏誌清訪談錄」登在《當代作傢評論》雜誌上。誌清看瞭很喜歡,對這位來自傢鄉的年輕學者倍加贊許。德威將這篇專訪收錄於《中國現代小說的史與學》(聯經齣版公司,2010)。誌清大去後,季教授也應《明報》邀約,寫瞭一篇「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懷念夏誌清先生」的悼文,對誌清的著述有獨到的見解。2008年季教授曾請德威和我到蘇州、鎮江、無錫遊玩,共處三日,我和季進也變得很熟瞭。我寫信給季進,請他幫忙,他一口答應,承擔起編注的重任。

  德威計畫在2015年4月為誌清在中研院舉辦一個學術研討會,希望在會前先齣版一部分書信,我就選瞭前121封信,由誌清乘船離滬來美至濟安離港赴颱。在這段時間,國共內戰,蔣介石領導的國民政府退守颱灣,毛澤東成立瞭人民政府。多數知識分子及人民嚮往共産政權,濟安卻堅決反共,毅然離開北平飛上海,乘船至廣州,落腳香港。濟安在信裏,時常報導政局戰況,對留在上海的父母的生活倍加關注,時常想念滯留在北大的同事。濟安非常喜歡香港,但人地生疏,言語不通,阮囊羞澀,也常常嚮誌清訴苦,對在港的親朋好友之睏境及所謂來自上海的「白華」,時有詳盡的描述。

  濟安從小有理想,有抱負,廣交遊,有外交長纔。誌清卻是一個隨遇而安,隻知讀書的好學生,他除瞭同班同學外,沒有朋友。譬如宋奇先生(1919-1996)即濟安在光華大學的同學。宋奇來訪,總是看見誌清安靜地讀書,偶遇濟安外齣,即同誌清聊天,抗戰末期,濟安去瞭內地後,宋奇仍常來看誌清,談論文學,藉書給誌清。誌清在上海初會錢鍾書也是在宋奇傢裏。他寫《中國現代小說史》時,宋奇寄給他許多書,特彆推薦張愛玲與錢鍾書,對《小說史》的形成,有很大的貢獻。宋奇是中國戲劇先驅宋春舫(1892-1938)的哲嗣,傢道殷實,相形之下,夏傢太窮瞭,所以在濟安與誌清的筆下,常說他們傢窮。其實他們傢境小康,不能算窮。

  他們的父親夏大棟先生,因早年喪父,輟學經商,娶何韻芝為妻,育有子女六人:濟安居長,大誌清五歲,三個弟弟夭摺,六妹玉瑛,比誌清小十四歲,與濟安相差十九歲。父親長年在外經商,濟安就負起管教妹妹的責任。玉瑛對大哥有幾分敬畏,對二哥卻是友愛與依賴。特彆是父親與濟安到瞭內地以後,傢中隻剩下母親、誌清與玉瑛。誌清對幼妹,非常愛護。他母親不識字,生活全靠父親接濟,父親的匯款,不能按時收到,他們不得不省吃儉用,與滬江的同學相比之下,也是窮。

  濟安中小學讀的都是名校,有些同學,後來都成為名人。誌清讀的都是普通學校。他初進滬江時,覺得自己的英文口語比不上來自教會學校的同學,但他的造句卻得到老師的贊賞,大二時他就是公認的好學生瞭。他們班上最有成就的就是他和張心滄(1923-2004)。張心滄也是係齣名門,父親是吳佩孚的幕僚張其鍠(1877-1927),母親聶其德是曾國藩的外孫女,有顯赫的傢世。誌清同班要好的同學,除瞭心滄,還有陸文淵、吳新民及心滄當時的女友、後來的妻子丁念莊。他們都來自富有的傢庭,難怪誌清篇篇文章說自己窮瞭。

  誌清大學畢業後,考取瞭海關,在外灘江海關工作瞭一年,抗戰勝利後,隨父執去颱灣航務局任職。濟安從昆明迴到上海,覺得誌清做公務員沒有前途,安排誌清去北大做助教。1946年9月兄弟二人攜手北上,到瞭北大不足半年,誌清報考李氏奬金(Li Foundation),寫瞭一篇討論英國詩人布萊剋(Blake, 1757-1827)的文章,很得著名文評傢燕蔔蓀(Empson, 1906-1984)欣賞,獲得文科奬金,引起瞭「公憤」。西語係落選的講員助教,聯袂嚮校長鬍適抗議,謂此奬金隻應頒給北大和聯大的畢業生,怎麼可以給一個教會學校齣身的夏誌清?鬍適秉公處理,仍然把李氏奬金頒給夏誌清,誌清得以負笈美國。鬍適似乎對教會學校有偏見,召見誌清時,一聽誌清是滬江畢業,臉色即刻沉下來,不鼓勵誌清申請名校。當時奧柏林學院(Oberlin College)的真立夫(Jelliffe)教授正在北大客座,誌清就申請瞭奧柏林,也申請瞭墾吟學院(Kenyon College)。這兩所學校,以大學部(undergraduate)著稱,都不適閤誌清。濛「新批評」學派的領袖藍蓀(Ransom, 1888-1974)賞識,寫信給Brooks(1906-1994)推薦誌清去耶魯就讀。誌清何其有幸,得到「新批評」學派三位健將的青睞。

  誌清一生跟「窮」脫不瞭關係,因為他從1950年起就接濟上海的傢,一直到1987年,從沒有機會儲蓄。在滬江,在耶魯,沒有餘錢約會(date)女孩子,隻好用功讀書,唯一的娛樂是看美國電影,其實他看電影,也是當一門學問來研究的。沒有女友,既省錢又省心,能夠專心讀書,在耶魯三年半,即獲得英文係的博士,之後請得洛剋菲勒基金(Rockefeller Foundation),寫瞭《中國現代小說史》,為自己奠定瞭學術地位,也為現代文學在美國大學裏開闢瞭一席之地。

  濟安為弟弟的成就很感驕傲,常對人說:「你們到紐約找我弟弟,他會請你們吃飯。」我1961-1963年在柏剋萊讀書,我和朋友在一個小飯館,巧遇濟安,他就對我們說過這話。我當時不信夏誌清真會請哥哥的學生吃飯。直到我和誌清結婚,纔知此話不假,濟安的朋友學生,誌清都盡心招待。濟安維護弟弟,也是不遺餘力。1963年春天,我去斯坦福大學東亞係參加一個小型的討論會,聽濟安滔滔不絕地發言,原來他在駁斥普實剋(Průšek, 1906-1980)對《小說史》的批評,為誌清辯護。他給我的印象是說話很快,有些口吃,不修邊幅,是個平易近人的好老師。他的學生劉紹銘曾對我說跟濟安師有說不完的話,與誌清卻無話可談。誌清說話更快,而且前言不接後語,與其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不如說些即興妙語,使大傢開懷大笑,私下也很少談學問,指導學生,就是改他們的文章,叫他們去看書。話說1967年9月我來哥大工作,暫時被安排在我老闆丁愛博(Albert Dien)教授的辦公室,翌日進來的不是丁教授而是久聞大名的夏誌清教授。夏誌清,長臉屬國字型,身高中等,衣著整潔,舉動快捷,有些緊張(nervous)的樣子,乍看長相舉止一點也不像夏濟安。細看他們的照片,二人都是濃眉,大眼,直鼻,薄唇,來自他們的父母。誌清臉長,像父親,濟安臉圓,像母親。

  濟安與誌清,雖個性不同,但興趣相投,他們都喜好文學,愛看電影,聽京戲。濟安交遊廣,童芷苓,張君鞦,都是他的朋友。兄弟二人在信裏,除瞭談論時政傢事外,就講文學,評電影,品京劇,也月旦人物,更多的時候是談女人與婚姻。1947年,濟安已年過三十,尚未娶親,是他們父母的一樁心事。濟安感情豐富,每交女友,即迫不及待地趕緊寫信給弟弟,誌清必為之打氣,濟安每次失戀,誌清必訴說自己失戀的往事安慰哥哥。二人對婚姻的看法也各有不同,濟安奉行一夫一妻製,一生隻結一次婚,如不能跟心愛的女子結婚,寜肯獨身。誌清卻把結婚,看作人生不可或缺的經驗。如找不到理想的女子,也要結婚,結瞭婚,私下還可以有想另一女人的權利。正因為濟安把婚姻看得太神聖,終生未娶。我讀濟安的日記,知道他內心很痛苦,他的日記是不願意給彆人看的,誌清不顧濟安的隱私,在1975年發錶瞭《夏濟安日記》(時報文化齣版)。誌清覺得濟安記下瞭抗戰末期的政局、物價,是真實的史料,暗戀李彥,對愛情的專一,更難能可貴。現在基於同樣的理由,誌清要發錶他與濟安的通信。記得2010年,在誌清九十歲的宴會上,主桌上有些貴賓,當年是中學生,都看過《夏濟安日記》,對濟安的情操,贊口不絕。

  誌清1982年以前不寫日記,往往以寫信代替日記。他寫過幾篇散文,講他童年與求學的經過,在「耶魯三年半」裏(見《聯閤文學》第212期,2002年6月),即提到計畫發錶兄弟二人的通信,從而有助於研究文學的學者對夏氏兄弟學術的瞭解。若在世,今年濟安九十九歲,誌清九十四歲,他們平輩的朋友大半作古,學生也是古稀耄耋,其中不乏大學者,名作傢,為求真起見,不改信中的人名。他們對朋友是褒多於貶,希望他們朋友的子女能大量包涵,這些後輩也可從信中瞭解他們父母離鄉背井,在人地兩生之地謀生的艱辛。

  濟安的信,有的是從右至左,由上而下直書;有的是從左至右橫書,格式不一,字大,容易辨認,夾雜的英文也不多。誌清的信都是從右至左,由上而下直書。誌清為瞭省紙,常常不分段,他最早的兩封信,已在1988年分彆發錶於《聯閤文學》(2月7-8日)和《香港文學》(5月),篇名「四十年前的兩封信」,採用的是「散文」體。分段後,加上「按語」,介紹人名時往往加上自己的意見。現在收入《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第一捲》,由季進教授重新作注。

  這些信,大部分有信封,可是年久,郵戳模糊,信封破損,按這些信封找齣信的年代,著實花瞭我不少時間。因為他們的信,照中國人的習慣,隻寫日期沒有年代。誌清初抵美國,非常節省,用的是劣紙,信紙多有裂痕,字寫得雖清秀,但太小。夾雜的英文又多,一字不誤地解讀他的舊信,實屬不易。為避免錯誤,有時我得去圖書館,我三十年不進圖書館,現在重做研究,彆有一番滋味。濟安的信雖然字大,也有看不清的地方,他曾潛心研究橋牌,為瞭辨認第九十二封信裏的英文字,我特地上網,隻花瞭一塊錢,就買到瞭橋牌高手Culbertson(1891-1955)的Contract Bridge Complete —The Golden book of Bidding and Play(Philadelphia. Chicago, The John C. Winston Company, 1936),找齣“Self Teacher”這個準則。這本書封麵金底紅邊,黑字仍然亮麗。書身寬4¾寸,長7寸,厚1½寸,握在手裏,感觸良多。一本絕版的老書,竟不值一張地鐵的車票,在紐約乘一趟地鐵,還得花上兩二元五角錢呢!

  我1967年到哥大工作,與誌清相識,1969年結婚,對他的傢庭,求學的經過,都是從文章裏看來的。他的朋友學生倒是見過不少,留在上海的親戚一個也不認識。信中所提到的親戚,全賴六妹玉瑛指認。感謝季進率領蘇州大學的同學,用最短的時間,排除萬難,把這些字跡模糊的舊信正確地輸入電腦,並且做瞭七百多條簡要的注解,保證瞭《書信集》第一捲的如期齣版,真是功德無量。我忝為主編,其實是王德威策劃,季進編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沒有聯經齣版公司發行人林載爵先生的支持,這《書信集》無從問世。誌清在天樂觀其願望之實現,對德威、季進、金倫也是非常感激的。我在此代錶誌清嚮王德威教授、季進教授、蘇州大學的同學、鬍金倫總編輯、聯經齣版公司的同仁及六妹玉瑛緻以衷心的謝意。

後記

  夏濟安(1916-1965)與夏誌清(1920-2013)先生是中國現代文學批評界的兩大巨擘。誌清先生1961年憑《中國現代小說史》(A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Fiction, 1917-1957)英文專著,一舉開下英語世界研究中國現代文學的先河。之後的《中國古典小說》(The Classic Chinese Novel: A Critical Introduction, 1968)更將視野擴及中國古典敘事。他的批評方法一時海內外風行景從,謂之典範的樹立,應非過譽。誌清先生治學或論政都有擇善固執的一麵,也因此往往引起對立聲音。但不論贊同或反對,我們都難以忽視他半個世紀以來巨大的影響。

  與夏誌清先生相比,夏濟安先生的學術生涯似乎寂寞瞭些,爭議性也較小。這或許與他的際遇以及英年早逝不無關係。他唯一的英文專書《黑暗的閘門》(The Gate of Darkness: Studies on The Leftist Literary Movement in China, 1968)遲至身後三年方纔齣版。但任何閱讀過此書的讀者都會同意,濟安先生的學問和洞見絕不亞於乃弟,而他文學評論的包容力甚至及於他所批判的對象。特彆值得一提的是,夏濟安1950年代曾在颱灣大學任教。不僅調教一批最優秀的學生如劉紹銘、白先勇、李歐梵等,也創辦《文學雜誌》,為日後颱灣現代主義運動奠定基礎。

  夏氏兄弟在學術界享有大名,但他們早期的生涯我們所知不多。他們生長在充滿戰亂的193、40年代,日後遷徙海外,種種經曆我們僅能從有限資料如濟安先生的日記、誌清先生的迴憶文章等獲知。誌清先生在2013年底去世後,夏師母王洞女士整理先生文件,共得夏氏兄弟通信六百一十二封。這批信件在夏師母監督下,由蘇州大學季進教授率領他的團隊一一打字編注,並得聯經齣版公司支持,從2015年—夏濟安先生逝世五十週年—開始陸續齣版。

  不論就內容或數量而言,這批信件的齣版都是現代中國學術史料的重要事件。這六百一十二封信起自1947年鞦夏誌清赴美留學,終於夏濟安1965年2月23日腦溢血過世前,時間橫跨十八年,從未間斷。這是中國現代史上最為動蕩的時期,夏氏兄弟未能身免。但盡管動如參商,他們通訊不絕,而且相互珍藏對方來信。1965年夏濟安驟逝,所有書信文稿由夏誌清攜迴保存。五十年後,他們的信件重新按照原始發送日期編排齣版,兄弟兩人再次展開紙上對話,不由讀者不為之感動。

  這批信件的齣版至少有三重意義。由於戰亂關係,20世紀中期的信件保存殊為不易。夏氏兄弟1947年以後各奔前程,但不論身在何處,總記得互通有無,而且妥為留存。此中深情,不言可喻。他們信件的內容往往極為細密詳盡,傢庭瑣事、感情起伏、研究課題、娛樂新聞無不娓娓道來。在這些看似無足輕重的敘述之外,卻是大曆史「惘惘的威脅」。

  首輯齣版的一百二十一封信件自夏誌清赴美起,至夏濟安1950年準備自港赴颱止,正是大陸易色的關鍵時刻,也是夏氏兄弟離散經驗的開始。1946年,夏誌清追隨兄長赴北大擔任助教,一年以後獲得李氏奬學金得以齣國深造。夏誌清赴美時,國共內戰局勢已經逆轉,北京大學人心浮動。未幾夏濟安也感覺北平不穩,下一年離校迴到上海另覓齣路。但政局每下愈況,夏濟安不得已轉赴香港擔任商職,從此再也沒有迴到上海。

  1947年的夏氏兄弟正值英年。夏濟安在北大任教,課餘醉心電影京劇,但讓他最魂牽夢縈的卻是一樁又一樁的愛情冒險。從他信裏的自白我們看齣盡管在學問上自視甚高,他在感情上卻靦腆缺乏自信。他渴望愛情,卻每每無功而返。他最迷戀的對象竟隻有十三、四歲—幾乎是洛麗塔(Lolita)情結!而剛到美國的夏誌清一方麵求學若渴,一方麵難掩人在異鄉的寂寞。兩人在信中言無不盡,甚至不避諱私密欲望。那樣真切的互動不僅洋溢兄弟之情,也有男性之間的信任,應是書信集最珍貴的部分。

  讀者或許以為既然國難當頭,夏氏兄弟的通訊必定充滿憂患之情。事實不然。世局動蕩固然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但兩人談學問,談剛看過的好萊塢電影,追求女友的手法、新訂做的西裝……林林總總。夏濟安即使逃難到瞭香港,生活捉襟見肘,但對日常生活的形形色色仍然懷抱興味。而滯留美國的夏誌清在奮鬥他的英國文學課程的同時,也不忘到紐約調劑精神。

  這也帶齣瞭他們書信來往的第二層意義。或有識者要指齣,夏氏兄弟齣身洋場背景,他們的小資情調、反共立場,無不與「時代」的召喚背道而馳。但這是曆史的後見之明。夏氏兄弟所呈現的一代知識分子的生命切片,的確和我們所熟悉的主流「大敘事」有所不同。但惟其如此,他們信件的內容還原瞭世紀中期平常人感性生活的片段,忠實呈現駁雜的曆史麵貌。

  1947、48年政局不穩,但彼時的夏氏兄弟仍未經世變,他們直率的錶達對政治的立場,也天真地以為戰爭局麵過後一切總得迴歸常態。然而時局短短一兩年間急轉直下,再迴首新政權已經建立,夏氏兄弟發現自己「迴不去瞭」。

  比起無數的逃難流亡或清算鬥爭的見證,夏傢的經曆畢竟是幸運的。從通信中我們得知四九年以後兄弟兩人遷徙海外,仍與上海傢人保持聯絡。但我們也看齣他們心境的改變。他們的信裏沒有驚天動地的懷抱,有的是與時俱增的不安。他們關心父親的事業,傢庭的經濟,妹妹的教育;匯款迴傢成為不斷齣現的話題,何況他們自己的生活也十分拮據。改朝換代是一迴事,眼前的生計問題纔更為惱人。到瞭1950年,夏濟安準備離開香港到颱灣去,逐漸承認流亡的現實,夏誌清也有瞭在美國長居的打算。他們何嘗知道,離散的經驗這纔剛剛開始。

  夏氏兄弟的通信還有第三層意義,那就是在亂世裏他們如何看待自己的誌業。國共內戰期間知識分子不是心存觀望,就是一頭栽進革命的風潮中。兩人信中時常提到的錢學熙就是個例子。但如果僅就夏氏兄弟信中對共産革命的反感就判定他們對政治的好惡,未免小看瞭他們。作為知識分子,他們的抉擇也來自學術思想的浸潤。

  夏氏兄弟傾心西洋文學,並承襲瞭1930年代以來上海、北平英美現代主義和人文主義的傳統。這一傳統到瞭40年代因為威廉.燕蔔蓀(William Empson)先後在西南聯大和北大講學而賡續不斷。燕蔔蓀在共産革命前夕何去何從,也成為兄弟通信中一個重要的代號。夏誌清齣國以後,更有機會親炙「新批評」(New Criticism)的大師如布魯剋斯(Cleanth Brooks)等。這樣的傳承使他們對任何煽情的事物,不論左派與右派,都有本能的保留。相對的,他們強調文學是文化與社會的精粹。經過語言形式的提煉,文學可以成為批評人生內容,改變社會氣質的媒介。他們相信文化,而不是革命,纔是改變中國的要項。

  在紅潮席捲中國的時分,夏氏兄弟的論調毋寜顯得太不實際。他們齣走海外,除瞭「避難」之外,也代錶瞭一種知識(未必總是政治)立場的選擇。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們所服膺的英美現代批評與其說是形式主義的操練,更不如說是從文學中再現—與發現—充滿扞格的生命情境的實驗。文學與人生張力是他們念玆在玆的話題。

  夏氏兄弟的通信風格多少反映瞭他們的文學信念。他們暢談英美佳作大師之際,往往話鋒一轉,又跳到電影愛情傢事國事;字裏行間沒有陳詞高調,穿衣吃飯就是學問。文學形式的思考恰恰來自「作為方法」的現實生活。夏濟安分析自己的情場得失猶如小說評論,夏誌清對好萊塢電影認真的程度不亞於讀書。這裏有一種對生活本身的熱切擁抱。惟其如此,日後夏濟安在《黑暗的閘門》裏,對左翼作傢的幽暗麵纔會有如此心同此理的描述,而夏誌清在《中國現代小說史》中發掘瞭張愛玲筆下日常生活的政治。

  在滯留海外的歲月裏,夏氏兄弟在薄薄的航空信紙上以蠅頭小字寫下生活點滴,欲望心事,還有種種文學話題。這對兄弟誌同道閤,也是難得的平生知己。我們不禁想到西晉的陸機(261-303)、陸雲(262-303)兄弟俱有文纔;陸機更以《文賦》首開中國文論典範。陸氏兄弟嘗以書信談文論藝,至今仍有陸雲《與兄平原書》三十多封書信傳世,成為研究二陸與晉康文化的重要資源。韆百年後,在另一個紊亂的曆史時空裏,夏氏兄弟以書信記錄生命的吉光片羽,兼論文藝,竟然饒有魏晉風雅。我們的時代電郵與簡訊氾濫,隨起隨滅。重讀前人手劄,天涯萬裏,尺素寸心,寜不令人發思古之幽情?

王德威

圖書試讀

1. 夏誌清緻夏濟安(1947年11月21日)

濟安哥:

上船已有十天,在上海拘束瞭數月,在船上同各色人種交際,又恢復瞭我的gaiety和abandon。12日上午上船,父親、母親、玉瑛送行,離彆時玉瑛所錶現感情的intensity遠勝我去颱灣,北平之行,使我非常難過。可是我的mind是soon distracted。她一時心靈的空虛還難填滿a。

船十六日上午抵橫濱,都市中點綴著山林,加著深港的綠水,在[有]mist的早晨是很美麗的。居然有不少美國籍的日本人上船。碼頭上立著黑色瘦縮的男人,和服和洋服的女人。離日本後天氣漸熱,四五天來隻穿襯衫就夠瞭,晚上蓋一件浴衣。今天二十一日,明天上午就可到火奴魯魯(Honolulu, Hawaii),十數個留學生要結伴遊覽。

Meigsb一路平穩沒有一些暈船的感覺,舒服遠勝去年北平之行,從沒有極度的搖動。三等艙雖都是兩層床,可是平日都在decõ上,或者lounge內,lounge內常演B級電影,如Tangiers(Maria Montez)和較好的Dorian Grayc。睡在我上層的物理係學生,去加州大學。每次看瞭,都覺得情節不能明瞭,英文程度不如他的還有,在床上看些英語週刊,高中讀本似的讀物。王玉書a的那個朋友到Pittsburgh一傢Seminary(神學院)讀神學,也不會和外國人講話。都是自費考取的,他們所費的一年不過二三韆萬元,確實便宜。

頭等艙內有錢端升b教授赴哈佛教半年「中國政府」,他很不贊成讀小學校,我去美後也要更變計劃,最多在Oberlin和Kenyon讀半年,小學校生活雖或舒服一些,可是我未齣國已感到洗不淨的羞恥。Empsonc曾往芝加哥大學去過一陣,不知可否請他寫封介紹信,說明我的興趣和李氏奬金考選的事實。[此信]由你寄Oberlin College c/o R.A. Jelliffe(真立夫轉),我收到後同滬江成績單[一併寄]芝加哥大學申請,可趕得上二月開學。Carver(卡乃夫)那裏可託他接洽Yale,或者直接由Empson介紹適宜的大學。

用戶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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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到《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這本書,就好像捧著一扇通往過去的大門,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激動。夏誌清、夏濟安,這兩個名字,對於任何一個對中國現代文學稍有研究的人來說,都絕非陌生。前者更是被譽為“中國現代文學的聖經”《中國現代小說史》的作者,其影響力毋庸置疑。而後者,也是學界翹楚。1947年至1950年,這短短的幾年,是中國曆史進程中一個極其關鍵的轉摺點,風雲變幻,社會動蕩,人們的命運如同風中的落葉,充滿瞭不確定性。我特彆好奇,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兩位泰鬥級的學者,他們的通信內容會是怎樣一番景象?是關於政治時局的分析?是對國傢命運的憂慮?抑或是對學術前沿的探討?我更期待的是,作為文學的同道人,他們在信件中是如何交流對文學的看法?是否會涉及對當時流行的文學流派、作傢作品的評價?對文學創作的新趨勢有何洞察?他們的思想碰撞,是否會為我們今天的文學研究提供新的視角和啓示?這不僅僅是一部書信集,更是一份珍貴的曆史文獻,它讓我們有機會窺探到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精神世界,感受他們在時代洪流中的思考、掙紮與堅持,品味他們之間深厚的學術情誼和真摯的個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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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拿到《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這本書,我當時的心情是既好奇又有些許期待。書名本身就足夠吸引人——兩位在文學史和學術界享有盛譽的學者,在一段充滿巨變的時期內的通信往來。1947年至1950年,這三個年頭,對於中國而言,無疑是曆史的風暴眼。政治上天翻地覆,社會結構重塑,人們的生活軌跡也隨之改變。那麼,在這場曆史巨浪中,這兩位學者的思想和情感是如何流淌的呢?我特彆想知道,他們的通信中會涉及哪些具體的社會事件?他們是如何評論的?是否會流露齣對時局的擔憂,對未來走嚮的思考?更吸引我的是,他們作為文學的鑒賞者和研究者,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他們的文學視野是怎樣的?是否會交流對當時新生文學現象的看法,對傳統文學的繼承與批判?我期待在信件中找到他們對特定作傢、作品的評價,對文學思潮的敏銳捕捉,甚至是對未來文學發展方嚮的探討。這不僅僅是一份記錄,更像是一扇窗戶,讓我能夠以一種非常私人、非常真實的方式,去觸摸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精神脈絡,感受他們在時代洪流中的思考、選擇與堅守。他們的文字,會帶著怎樣的時代印記?他們的情感,又會如何在這字裏行間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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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這個書名,我腦海裏立刻浮現齣一種老派的、充滿智識的光輝的畫麵。想象一下,那個年代,通信是多麼重要的聯絡方式,尤其對於身處不同地方、有著共同學術追求的知識分子來說。夏誌清和夏濟安,這兩個名字本身就帶著一份沉甸甸的分量,一個是近現代文學研究的奠基人,另一個也是備受尊重的學者。他們的書信往來,我預感,絕不僅僅是簡單的問候,而更像是一場跨越時空的思想對話,一次文學探索的結伴同行。1947年到1950年,這幾年是多麼風起雲湧的時期,中國的曆史正經曆著深刻的變革。我迫切地想知道,在這變動不安的時代背景下,他們是如何看待周遭世界的?他們的信件中,是否會透露齣對社會現實的觀察與思考,對知識分子命運的擔憂,抑或是對某種理想的堅守?作為在文學領域深耕的學者,他們之間的通信,對於文學的探討會是怎樣一番景象?我期待在字裏行間,看到他們對當時文學思潮的敏銳洞察,對新湧現的作傢作品的評論,甚至是對文學史觀的初步勾勒。這本書,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本閱讀材料,更像是一個時光膠囊,裏麵封存著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溫度、智慧與情懷,讓我能夠近距離地感受他們在大時代洪流中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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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到這本《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第一反應就是,這絕對是一份寶藏。你想啊,夏誌清先生,那可是影響瞭幾代中國文學研究者的巨擘,他對中國現代文學的梳理和評價,可以說是奠定瞭我們今天認識這段曆史的基礎。而夏濟安先生,同樣是纔華橫溢、著作等身的學者。這兩位重量級人物在如此關鍵的幾年裏的通信,那絕對不是簡單的寒暄,而是思想的火花,學術的交鋒,甚至是個人情感的袒露。1947年到1950年,這短短幾年,在中國曆史上是多麼波詭雲譎的時期啊,政治格局劇變,社會思潮湧動,無數知識分子麵臨著人生道路的抉擇。我特彆想知道,在那個動蕩的環境下,他們是如何看待這些變化的?他們的書信裏,是否會流露齣對局勢的憂慮,對未來的迷茫,或者對某種理想的堅持?更重要的是,作為文學的同道中人,他們是如何交流對當時文學創作的看法?是否存在對某些作傢作品的深入剖析?對文學發展的方嚮是否有著共同的思考?我期待在這本書信集中,能夠看到他們對當時流行的文學現象的評論,對新文學作品的評價,甚至是對文學理論的探討。這不僅能幫助我們更深入地理解夏誌清先生的文學思想是如何形成的,也能讓我們從一個更微觀、更真實的視角,去感受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精神世界,以及他們在大時代背景下的個人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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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光是書名就帶著一種曆史的厚重感。“夏誌清夏濟安書信集:捲一(1947-1950)”,首先吸引我的便是“書信集”這三個字。在信息爆炸、碎片化閱讀成為常態的當下,一封封手寫的信件,承載的不僅僅是文字,更是那個年代特有的溫度與情感。1947-1950年,這是怎樣一個動蕩不安卻又充滿變革的時期?大陸的風雲變幻,兩岸的隔閡初生,知識分子的命運如何?夏誌清、夏濟安,這兩個名字對於文學愛好者而言,早已如雷貫耳。前者是無可置疑的文學史大傢,後者也是學界泰鬥,他們之間的通信,定然是思想的碰撞,情感的交流,更是曆史的注腳。我尤其好奇,在那個信息傳遞還不像今天這樣便捷的年代,他們是如何通過書信維係聯係,分享見聞,探討文學,抒發情懷的?信中的用語,遣詞造句,是否保留著那個時代的獨特韻味?其中透露的對當時社會現實的看法,對文學思潮的洞察,對未來走嚮的預判,會是怎樣一番景象?我甚至能想象到,在某個寂靜的夜晚,伴著一盞孤燈,夏先生們在信紙上奮筆疾書,字裏行間流淌著對文化傳承的憂慮,對故土的眷戀,以及對學術理想的執著。這不僅僅是一本關於文學的書,更是一扇窗口,讓我們得以窺探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精神世界,感受他們在大時代洪流中的掙紮與堅守,品味他們之間真摯的友誼與深刻的智識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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