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西掠影:十六世纪以来的欧洲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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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描述

历史是甚么?甚么是历史?我们该如何回顾历史?

  狄德罗(Denis Diderot):
  一切事物都需要被检验和过泸,没有任何例外,也不用怕伤了谁的感情。

  杜兰(Will Durant):
  我们这一代把太多注意力放在新闻上,却忽略了仍活着的过去;…若能将更多历史画卷加入视野,我们的生命将愈加多元。

  麦克法兰(Alan Macfarlane):
  怎样回答问题,取决于如何提问,不准确的问题只能得到毫无助益的答案,理解历史亦复如此。

  对欧洲来说,「落后」乃是形容野蛮的惯语,「停滞」则是造成长期落后的原因。
  「文明」与「进步」是欧洲自认为有别于他者的显着差异,而得以摆脱停滞,则是创造奇蹟般成就的关键。

  不可讳言,现今世界的样貌、主流价值和国际社会架构,是由欧洲人于十六世纪开始历经数百年逐一打造拼贴而成的。非西方世界,无论是古文明大帝国或是原生态部落,都在此一过程纷纷崩解倾颓在欧洲大步向前的脚下。

  在相对世界其他的文明地区,处于落后、停滞状态下的黑暗中世纪,欧洲又是如何重新获得「动能」突围而出,甚至将对手远远抛于脑后?欧洲在开创当今这个世界的样貌和架构中,究竟扮演甚么角色?

  历史虽是一面镜子,但上头已被刻意洒上积年尘埃,在「落后─停滞─进步─文明」这一主旋律下,有多少历史事件被长期封印或刻意忽视误导?

  本书由政治、经济、社会、思想、宗教、音乐、美术、建筑等不同视角切入,拭去在历史这面镜子上头的尘埃,透过不同视野的交叉观察与解读,让历史回归历史,更正确、客观地去还原欧洲「真实」的面貌,掀开被掩盖的若干「真相」。

  《魔戒二部曲》那场波澜壮阔的圣盔谷号角堡战役,人皇亚拉冈偕同精灵、矮人所组成的中土联军苦苦抗拒白袍巫师萨鲁曼率领的满山遍野、面目狰狞的强兽人一波接一波的侵袭──这仅仅是存在于小说电影里的虚构故事吗?

  一六八三年,鄂图曼帝国皇帝所率领的穆斯林大军,与由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及罗马教皇所召唤而来捍卫欧洲基督教世界的欧洲各国联军,轰轰烈烈上演了舍生忘死的决死战。这场伊斯兰世界对欧洲基督教世界所发动的最后一场大规模战役,正是上述电影场景的历史原型。

  电影《神鬼奇航》里的海盗劫掠行动,正是历史上英国最终得以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建立大英帝国海上霸权的得力助手,伊莉莎白一世女王甚至还颁赠海盗头子爵位。

  相较东印度公司大约两成的投资报酬率,英国在一五八五到一六○三年间投资海盗的收益高达六成。也正因政府公开支持的激励,十八世纪活跃于大西洋到加勒比海的海盗,估计有半数来自英伦三岛。

  西班牙虽成功征服整个伊比利,代价却是在航海事业上落后给葡萄牙半个多世纪。正是满心只想迎头赶上的迫切感,以及葡萄牙对所有追赶者的无情迎面重击,让暂时束手无策的伊莎贝拉虽然经常皱眉不耐,也只能继续倾听哥伦布这个热那亚投机客的自吹自擂。

  但西班牙的美洲探险只能用「幸运」两字形容。

  哥伦布毫无准备就横渡宽达三千余公里的大西洋,在船员耐心耗尽、濒临叛变之际,碰上了加勒比小岛,这岂不是幸运?

  仅以寥寥数百人作为前驱,根本没敢以「征服」当成目标的西班牙探险队,竟蒙「看不见的盟友」(致命细菌)鼎力相助,一举压制发展程度其实并不低,兵力更远远胜过探险「小」队的阿兹特克与印加。

  西班牙原期盼透过发现新航道来扩大国际贸易,追上原本领先的葡萄牙,没想到最终收益(鉅量白银)竟然「直接挖出来」就可以了,用的还是大量无偿血汗劳工。

  从某种意义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国革命,有的只是一场独立战争。甚至多数殖民地反抗军只说是为了「保卫我们共同的权利」,所谓「独立」的概念不仅未在第一时间浮现,华盛顿在接掌总司令时也自称:「我可敬的同僚与我本人所有作为,都是为了重建祖国跟殖民地之间的和谐。」

  如同宋江一般,虽被逼上梁山,终究还是期待被招安。

  《独立宣言》虽公开揭橥「人类生而平等,拥有造物主赋予的某些不可剥夺的权利」,一七七六年的大陆会议也正式表决通过「不再进口奴隶到十三个殖民地的任何一处」,但美国仍直到一八六五年通过第十三条修宪案后才正式废除奴隶制度,最后在一九六四年的《民权法案》后,终于宣布种族隔离与歧视措施「永久非法」,此时,发动革命已经是一百八十八年前的事了。还有起自一八三九年,但直到一九二○年才成功的妇女投票权运动。

  开国初期,临时政权不断面临打着民主旗号发动暴乱的骚扰,以致制宪会议代表们总以「共和」自称,甚至麦迪逊还公开指出「政府若採取民主形式,将带来无穷麻烦」,因此,各方最终决定以英王乔治三世为原型来设计所谓「总统」:这个新职位不但具有「民选皇帝」特征,至少可称为「帝王式的总统」。而且汉弥尔顿最初就曾建议将总统订为终身制,后来虽妥协改採四年任期,仍未设下连任限制,等于明白暗示终身制也非不可能的。

  从工业革命走到工业资本社会,一段「被故意失落的环节」是,即便资本家拥有充足的投资诱因与动机,但究竟该如何说服那些原本徜徉在绿草如茵乡间的清心寡欲农民,让他们转而选择投身到高炉旁幽暗黝黑狭隘骇人的巷道间,在四周镇日弥漫呛鼻的灰黑色致命烟雾下,过着大多以时薪或週薪计算,完全没有现代社会福利保障,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呢?

  十六到十七世纪英国掀起「圈地运动」,地主贵族纷纷大规模圈佔农民耕地以转成牧场,大批无助农民在暴力胁迫下被迫出让土地,远走他乡或四处流浪,生活极端悲惨。正是这群走投无路的农民,弥补了工业革命最初的劳动力缺口。

  在「仕绅们追求进步的欲望不应受到阻挠」的大旗下,受到少数人利益扭曲的所谓进步,终于让整个运动成为一场富人对抗穷民的不对称革命。难怪在欧洲大陆人们眼中,尼德兰人「虽向来以贪婪而恶名昭彰」,但跟英格兰人比起来则不啻是「小巫见大巫」了。

  拿破崙曾狂傲地宣称「我发动了近五十场对阵战役,几乎每一场都取胜」,甚至还自夸「六万人加上我,等于十六万人」,但历史告诉我们,除堪称他成名代表作的一七九六年远征义大利战役,以及一八○五年奥斯特里兹战役之外,拿破崙着实拿不出其他令人惊艳或稍为像样一点的战场表现。

  作为一名将领,拿破崙也绝不是「爱兵如子」的典范:为了不放过夺权的大好机会,他将数万法国同袍弃置埃及不顾,在一七九九年只身潜返法国发动雾月政变;在疯狂远征俄罗斯终致惨败后,面对一八一二年「莫斯科大撤退」的噩梦,他又遗弃了数以十万计强征而来的同盟伙伴,仓皇逃回巴黎,导致二十四万人在饥寒交迫中丧生,其中三分之二都是「皇帝的法兰西子民」。

  萨克莱曾不无调侃地指出「国王的威严,不过由假发、高跟鞋和斗篷等配件组成罢了,或者可以这么说,我们崇拜的诸神,其实是理发师和鞋匠共同努力制造出来的。」

  在有意的人为加工下,透过两百幅肖像画、三百枚纪念章与七百余件版画作品,路易十四成功地透过催眠性的宣传手段,型塑出某种与现实并不对称的形象,例如画作中雄俊英伟的君主,看来绝对超过他的实际身高一百六十三公分。在十九世纪成为女性专属配件之前,作为「恨天高」的先驱,鞋跟高度超过十二公分的鲜红色高跟鞋,既弥补了国王的先天缺憾,也成为他吸引世人目光与带领欧洲上层流行时尚不可或缺的组成元素之一。

  在二十世纪下半,希特勒就是罪恶的代名词。

  但是,为什么强调理性、进步的十九世纪却会衍生出两次死伤惨重的世界大战,以及各式各样的血腥屠杀?

  因着十九世纪民族主义而来的种族主义、因着帝国主义而来的军国主义,提供了上述问题的解答。从这个角度看来,希特勒不过为漫长的历史演进下了个句点罢了。
 

著者信息

作者简介

蔡东杰 TSAI TUNG-CHIEH


  中兴大学国际政治研究所教授;酷喜读史,长期聚焦于破除因各种中心观所致之视野偏狭,迄今着作甚丰,除十余册关于外交史与东亚研究学术专书、与上百篇文章散见各主要学术期刊外,近年来并致力以深入浅出文笔,在历史、论述与群众间搭构理性之对话桥梁,普获好评肯定。
 

图书目录

楔子:历史再启蒙之必要

其一 另眼观察欧洲崛起
涉沧溟的背后
傲慢与偏见
未免太幸运的国家
黄金与香料
埃尔米纳堡艳阳下
名不副实的舰队
盗贼抑或英雄
尼德兰奇蹟
亚维侬的教皇
战争与和平
双头鹰的挑战与挫败
麦迪逊之桥
关于李约瑟的疑问
毕竟英雄谁得似

其二 欧洲化世界之魅影
非典型帝国症候群
凡尔赛风景线
毕达哥拉斯门徒们
维多利亚的阴影
从凡尔登到雷伊泰湾
问题与主义
铁达尼号背后
毕卡索与华格纳
西西弗斯和平
虚拟希特勒
浮士德世界的降临
卷末絮语:山色有无中
 

图书序言

楔子

历史再启蒙之必要


  人类所看见的,大部分是他们想看的;人类所记录的,也只是那些他们认为重要的事。
  英国历史学家 汤恩比(Arnold J. Toynbee)
 
  历史乃论述过去,但绝不等于过去。
  英国历史学家 詹京斯(Keith Jenkins)
 
  历史指一种往往虚假的纪录,且记录的大多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美国记者与讽刺小说家 比尔斯(Ambrose Bierce)
 
  欧洲最终在十六世纪走出中古时期,绝对堪称人类史转捩点「之一」。
 
  对一般人来说,几乎可谓常识的历史「事实」是,自此之后,由于欧洲(其实主要只是西欧一隅)推动了全球性扩张,再加上随后爆发之工业革命带来的巨大能量,虽然结果未必全然正面(由近年来层出不穷、几乎让人束手无策的环境灾难便不难明白),历经数百年跳跃式发展,无论食衣住行乃至育乐,今日人类的生活面貌与内涵在种种不断推陈出新之工业化产品的加持之下,确实看似远远比过往更加进步、便利。回到历史本身,若由今日转头看过去,至少相对于近代之前一度遭逢的生存窘境,欧洲最后终究苦尽甘来,甚至登峰造极成为世界文明中心。对此,的确很难不让人发出以「奇蹟」为名的衷心赞叹!
 
  关键是,历史发展总有来由,欧洲的奇蹟又从何而来呢?个人认为,若想深入理解此一过程,「动静之间」或许是最佳描述。
 
  作为十九世纪末法国象征主义主要代表,瓦勒里曾非常恰当地勾勒说道,我们今日所了解之严格地理定义下的欧洲,在整个中世纪里不过是「亚洲的大半岛」,面积仅仅佔全球陆地不到百分之七,人烟相当稀少。而且由于罗马帝国衰落与中亚游牧蛮族入侵导致政治分崩离析,再加上十四世纪小冰河期降临与黑死病肆虐的双重自然打击,以及此际伊斯兰世界正处于鼎盛状态带来的沉重压力,跟东方(至少是鄂图曼帝国,也可包括更遥远的蒙兀儿帝国与明朝)相较之下,欧洲(或更精确说是西欧)显然相对萎靡不振,甚或看来前途茫茫无望。
 
  无论如何,最终结果并非如此。
 
  关于在此之后的「欧洲崛起」过程,史学界已经谈得太多了,无需赘述。只不过其中有处地方,个人不能不提些商榷。
 
  正如欧洲后来成功飞跃,并在十九世纪睥睨天下时所得的断语一般,世界其他地方对其来说都是「野蛮」的。对欧洲人来说,「落后」乃是形容此种野蛮的惯语,至于「停滞」不前,则被认定是造成长期落后的原因。相对地,「文明」与「进步」既是欧洲自认为有别于他者的显着差异,得以成功摆脱停滞,不啻是创造此一奇蹟般辉煌成就的关键。进一步来说,欧洲的成功来自它更具「动态」的特征,而其余地方因各种缘故以致陷入静止不动(例如,此乃多数人对十九世纪初中国的刻板印象),则是它们最终被欧洲远远抛后的理由所在。
 
  问题是,如同欧洲人自己也无法否认的,现在也就罢了,若重回中世纪,欧洲也曾如一滩死水般寂然无声,跟他们描绘的「其他落后地区」毫无二致。那么,欧洲究竟是如何独自摆脱长期停滞困境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停滞虽是个现实,但本非常态。
 
  虽然不想掉入进步主义的窠臼,人类历史看来的确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的,至于中古欧洲曾经出现的原地踏步现象,一方面来自西元五世纪至九世纪封建主义浪潮所建构的一个静态农业社会,而基督教世界随之降临,则巩固了此种定格状态。正如美国历史学家贝克指出的,直到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浪潮来临前,欧洲的世界模式大体是由教会透过神话加工所形成,目的乃努力将某种宗教权威强加于不仅孤立且处于无政府状态的西欧社会上。根据教会的正统描述,人生「不过是由上帝透过一项合理计画写就的通俗剧,各人既一致也不容挑战」。正是这种被强加的「一致性」想法(也就是大家都一样),既抹去了差异的存在,在无需透过创意来满足差异需求的情况下,生活自然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
 
  也许,这就是停滞的来源。
 
  就这样,欧洲无视于其他地方(例如伊斯兰邻居)的「进步」,在罗马帝国陡然崩解后,突然停下脚步数百年之久,直到十六世纪才又动了起来。
 
  面对数世纪以来将「禁欲」无限上纲,对好奇心与个性设下重重限制,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运动虽启动了某种变化的开端,慢慢将欧洲人的注意力从一堆不知所云、由反覆修辞堆砌的形而上伦理教条,转向周遭更日常、复杂且充满多样化的真实物质世界,但要让整个社会来个大转弯谈何容易?例如直到十七世纪中叶,一位耶稣会教士依旧在一六二四年的公开发言中强调,「信仰必须居于一切原则之上,……凡是上帝的话语均不得检证,……哲学家唯一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反对与信仰相反的事物。」由此可见,停滞的出现固然其来有自,若想推动欧洲重新继续向前,首先绝对是一项极其艰鉅的思想工程。
 
  可以这么说,文艺复兴所引进的「异元素」(不同于蛮族封建传统与基督教会的先验性社会秩序理论,而是带有更多理性色彩之古希腊学说),不过是为冲破由教会建构之理性枷锁提供了必要的初步铺垫而已,在此后两三百年,由接踵而至的启蒙运动抛出一把又一把解放思考的锁匙,迟滞已久的历史巨轮才终于重新转动起来。
 
  先有想法的彻底突破,导致改变的行动才可能发生。
 
  正所谓知易行难,想彻底改变大家的想法绝非易事,何况所有被企图改变的既定想法,往往都受到各式各样主流论述、法律制度与社会习俗层层叠叠紧密「保护」。控制力道愈大,突破当然更困难。关键是既需足够隐晦以逃避管制者查缉,同时又得一针见血且通俗易懂,以便激起更多公众的兴趣,俟机争取广泛支持。正因如此,即便同时存在诸如培根、牛顿和笛卡儿等人阐释理性之科学论着,以及公开揭橥希望「改变人们思维方式」之宏大目标,由狄德罗等人埋首编纂的大部头《百科全书》,一些看似不起眼,但更轻薄易读、也更容易逃避官方查缉的小册子(booklet & pamphlet),不啻扮演了不容忽视的关键推手。
 
  这些具高度批判性的思想作品,多半以小开本印刷以便于携带流传,至于混杂格言体与论证体,跳跃、中断、碎解的书写都能被允许包容的大纲形式,亦往往具有独特的说服魅力。例如目前在法国国家图书馆中便藏有近两千本,大部分在十七世纪末至十九世纪初祕密出版(尤其在大革命前后)的小册子。非但拿破崙也在一七九三年发表过名为《博盖尔晚餐》(Le souper de Beaucaire)的短篇论述,宣传并支持由雅各宾派领导的革命运动,最着名的作家当属伏尔泰了,他以数种化名和匿称在欧洲各地流传的作品,不啻为波澜壮阔的启蒙运动提供了最为坚实充沛、直击人心的思想论述能量。例如,狄德罗便曾如此恭维形容伏尔泰的文采:「……比起一般历史学家仅仅单纯地讲述事实,他所讲述的事实,的确激起大家对谎言、无知、虚伪、迷信和暴政的强烈憎恨。」在欧陆之外,更别提潘恩以一本薄薄数十页的《常识》(Common Sense),居然促成了美利坚殖民地的独立大业,不能不说是旷世奇功。
 
  值得注意的是,重新解读历史,往往是欧洲启蒙者着力最深之处。
 
  当然,这绝不容易。事实是,尽管人类记录历史的经验渊远流长,但正如周知,在浩瀚如海之各种既存历史资料当中,内容大多仅聚焦于一个小小角落(亦即政治金字塔的最顶端),与社会中多数人的生活毫不相干,尤有甚者,历史书写更长期被政治力垄断(或设法垄断),私家着述经常遭到刻意漠视贬抑,甚至「必要时」一火焚之,在此情况下,一般人有机会看到「真相」吗?抑或得如何才能发掘出历史的真相?然后借由理解真相引导人们继续(且正确地)向前?
  清末民初大学问家胡适之在他的《文选》中,曾有这么一段谆谆劝勉:「……我这里千言万语,也只是要教人一个不受人惑的方法;被孔丘、朱熹牵着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马克思、列宁、斯大林牵着鼻子走,也算不得好汉。」确实,在欧洲发起启蒙浪潮以来的几百年间,此地人们虽拼命挣扎、步履蹒跚地走出教会的思想束缚以及由君权神授观念主导的皇民化主义,却随即陷入从左到右、各种意识形态论战的泥沼里,任人引导摆盪,无所适从,彷彿「才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一九三○年代的法西斯狂飙固然害人不浅,近年来所谓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又何尝不无误导之嫌?至于如何得以拨云见物,重拾理性,以助己助人走上历史正道,挽狂澜于既倒,既是当务之急,或也是此刻最应该努力的方向。
 
  如同欧洲一般,若想继续转动历史巨轮,不断地「再启蒙」永远重要。
 
  只不过,关键虽是重新解读历史,但究竟该怎么做?挑战又在何处?
 
  写作《进化论与伦理学》的赫胥黎曾意味深远地说道:「历史告诫我们,任何一项新的真理,总在开始时被视为异端,最后终究成为迷信,这就是它们的命运。」詹京斯在《历史的再思考》书中则提及,「历史乃一种移动地、有问题的论述,往往由具当下心态者所创造」,因此历史家「凝视的方向改变,观点不同,新的解读便可能随之出现」,在意识形态(尤其现代民族主义)的强大影响下,一个「历史是什么」的单纯问题,往往成为「历史是为了谁」的主观产物。其结果是,历史还不是历史,更依旧无法跳脱权力者的手掌心。
 
  这就是历史的两面性:既可能是个凝视俯瞰着人类的巍巍长者(如赫胥黎语),也或许不过是个仅能无奈受人摆弄的思想工具罢了。
 
  只有将历史还给历史,历史才能是历史。话虽饶舌,真意如此。
 
  弔诡的是,尽管自十六世纪以来,前仆后继的欧洲启蒙者不断尝试去反思、冲撞并重塑主流历史论述,不仅成就斐然,结果也不容否定,但依个人浅见,至少以下几点还是可疑、且可以继续思索的。
 
  首先,当然是所谓「欧洲(西方)中心说」了。
 
  有关在欧洲崛起之前,东方与西方文明究竟孰优孰劣这个无聊的议题,由于不存在适当对比数据或代表案例,在此暂不武断论述,但无可否认,当前世界史(或人类文明史)的主流论述,基本上就是透过「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希腊→罗马→西欧→世界」的道统顺序,让欧洲扮演承上启下的角色,一方面被视为伟大文明的命定传承者,亦肩负着继续传播此等文明的神圣负担。当然,若坚持前述论点,至少得秉持如同孔子「笔删春秋」般的勇气,但历史毕竟不能空口说白话,因此,欧洲学者也常试着援引考古人类学成果做为「科学」佐证,不过,结果往往大胆假设有余,小心求证则稍嫌不足,殊不见足以推翻历史成见的新考古成就仍不断出土,既然明显还有很大的资料累积空间,难解之谜不胜枚举,何以急于定论呢?
 
  其次,是「现代中心说」。
 
  众所周知,西方学者论史常以「上古-中古-现代」三段论做区分标准;若更细分些,在上古之前还可加上「远古」,在现代之后尚可论及「当代」,如此就是五段了。这种分法表面上看似合理,其实是前述欧洲中心说的进一步理论包装,如同上世纪末的「历史终结论」,以进步主义铺垫,重点仅在宣扬欧洲文明再也无法被超越的终极价值。但反驳这样的论述实在太容易,举例来说吧,譬如中古一般指五世纪到十五世纪,大约一千年左右的历史阶段,如此「纵深」今日看来或许合理,若稍稍夸张一点,就说一千年后吧,届时现代(现在)还是现代吗?中古岂不应改称上古?可若中古因时代更久远而改称了上古,新的「中古」定义又是甚么?
 
  第三,是「价值中心说」。
 
  接续前言,其实欧洲惯用的历史分段,并非仅仅基于分析便利性去客观进行切割罢了,从主观层面看来,分段的真正意义在于凸显或暗示着人类几个不同的「发展」阶段与特征,从而再次确认欧洲的领导性。例如自十九世纪以降,深深影响思想界的「维多利亚史观」,便将欧洲(或人类)历史进程看成一段「自由」的发展成长史,至今都将「自由」视为不可颠扑的普世价值。可笑的是,欧洲虽在十六世纪借由启蒙推翻基督教会设下的「单一人生」,重新赋予或找回个体独特性,如今却试图将「单一人类」或「一个世界」价值套进主流历史观当中,这种开倒车做法既荒谬也让人瞠目结舌。
 
  最后,是「经济中心说」。
 
  根据长期普遍的经验,过度重视选择性之政治史,固然是过去治史之明显缺失,如今奉行经济至上概念亦无异矫枉过正。当然,从单单重视政治到往经济倾斜,或许是思想调整过程中的必要摆盪,未必完全不能接受,但此种反向跳跃其实再次显示了历史为人作嫁的服务性角色,只不过服务对象从过去的封建君王,如今转向当道之资本主义体系与资本家罢了。
 
  说到底,论史绝非易事,更不可能是寥寥几行文字可说明。作为本书开端,话说至此,或许是多了,还是把更多思辩空间留给后面的讨论吧。
 
  我同意心理学家梅伊的看法,长期以来,「透过深入地意识历史,人类得以脱离自己的过去,由此达到一定程度的自由,以修正历史对自己的影响,从而在受历史形塑同时,也拥有改造历史的能力。」这种观点或许太乐观正面了些,不过,偶尔鼓励一下自己又有何妨?
 
  最后,在这本小小的尝试中,个人除试图爬梳早已被迷思化的欧洲近代史,重新追溯那一段看似人尽皆知,却又处处让人不禁存疑的历程之外,书名「远西」,乃因我们这儿过去老被叫成「远东」,由此反看回去罢了,纯粹是种文字戏谑;其次,必须先说明的是,本书虽设法重新解读历史,但受限篇幅,重点并非放在理清史料乱麻,而是试图抛砖引玉,从挑战若干既定观念下手,衷心期盼能「以史为镜」,帮助各位(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内)了解:眼下这个无疑由欧洲所创造的「世界」,究竟因何而来?未来又可能带领人类朝向哪里去?
 

图书试读

维多利亚的阴影
 
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人的野心很大,他们不仅梦想着统治世界,还要救赎这个世界。
 
英国历史学家 弗格森(Niall Ferguson)
 
一天当中,再也没有比下午茶时间更让人高兴的了。
 
旅居英国的美国作家 詹姆斯(Henry James)
 
若说维多利亚女王就等于十九世纪的欧洲,也许并不夸张。
 
一八一九年出生,一八三七年登基,最终于一九○一年去世,完整头衔是「奉天承运之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女王,信仰的守护者,印度女皇」的维多利亚女王,她那几乎横跨一整个世纪、乃英国迄今在位最久君主的璀璨人生,不仅被称为「维多利亚时代」,在英国人民眼中乃是国家繁荣昌盛臻于顶峰的缩影与象征,除英国王室嫡系外,包括外孙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分任希腊、芬兰、挪威、罗马尼亚、俄罗斯(末代皇后)与西班牙王后的外孙女,外曾孙瑞典国王古斯塔夫等,由于后代在欧陆各地开枝散叶,也让她赢得「欧洲祖母」的崇高称号。
 
在这个无可匹敌的伟大时代中,英国人为自己勾勒的世界图像是:「北美洲和俄罗斯平原是我们的玉米地,芝加哥和敖德萨是我们的粮仓,加拿大和波罗的海是我们的林场,澳大利亚和西亚有我们的牧羊地,阿根廷和北美西部草原有我们的牛群,秘鲁运来它的白银,南非和澳大利亚的黄金往伦敦流散,印度人和中国人为我们种植茶叶,我们的咖啡、甘蔗和香料种植园遍及印度群岛,西班牙和法国是我们的葡萄园,地中海是我们的果园,至于我们早就在美国南部栽植的棉花地,现在则正向地球所有的温暖区域扩展中。」
 
除此之外,风靡该时代欧洲上流社会女性,大量运用蕾丝细纱、荷叶边、蝴蝶结与抽褶等设计元素,华丽又含蓄的「维多利亚式」柔美服饰风格,以及透过精致巧手技艺呈现华丽感,到处佈满羽毛装饰刻纹、桂冠叶及层层卷绕柱头雕刻、细罗马柱、多角型边间结构,且色彩丰富鲜艳的「维多利亚式」建筑,事实上,也是一般人心目中所自然投射出来的欧洲盛世印象。
 
在此时期,英国对外贸易额超过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工业生产能力比起全世界总和还要大,充盈有余的经济生活也带来安逸享乐的社会生活习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然是所谓「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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