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约翰.甘迺迪.涂尔(John Kennedy Toole, 1937-1969)
约翰.甘迺迪.涂尔出生于纽奥良一个中产家庭,自小即是母亲赛尔玛生命的中心,也是她眼中的天才。一九五八年大学毕业后,涂尔取得哥伦比亚大学奖学金,攻读英语文学硕士。他于一九六一年入伍,两年后,因官阶昇迁而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才开始《笨蛋联盟》的撰写。
一九六四年初,他将完成的书稿寄至赛门&舒斯特出版社。由于稿件属于不请自来之类,自然被打入冷宫。幸好出版社资深编辑的一位助理在无意中拾起这份稿件,读后颇为激赏,立刻便推荐给自己老板,亦即编辑──罗伯.葛特里布。葛特里布相当喜欢《笨蛋联盟》,只是认为此书有个重大问题,亦即缺乏意旨。涂尔因此遵照指示,作过几次修改,但葛特里布总认为不尽理想。
此后涂尔的精神状况似乎便开始恶化,而一向爱恨纠葛的母子关系也每况愈下。几次遭出版社拒绝之后,涂尔与母亲为之反目,并自此出现了忧郁症与偏执狂的症状,性格大变。一九六九年一月,涂尔和母亲天翻地覆大吵一场,之后便离家出走,音讯全无。两个月后,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轿车在密西西比州比洛希城外一条小路旁被人发现。驾驶座上衣着整齐、神态安祥的涂尔已经自杀身亡。
一九七四年,涂尔父亲离世,他的母亲赛尔玛将稿子寄往八家出版社,全都遭到拒绝。但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在一九七六年得到机会,亲身出现在名作家华克.波西的办公室内,硬将书稿塞给了他,并大出意外受到欣赏,于是又转给了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出版社出版。但由于涂尔死时未留遗书,牵扯出众多亲戚争夺继承权,赛尔玛督促律师祭出一切法律武器,才迫使夫家的亲戚放弃继承。
一九八○年,《笨蛋联盟》终于问世,好评如潮,平装本与电影版权也相继售出,销量迅速窜升。其广受全国欢迎的程度,不但大出十五年前葛特里布之所料,连原本以为此书或许只具地区性市场潜力的波西也跌破眼镜。隔年,此书获颁普利兹小说奖,使涂尔成为史上唯一在身后获此殊荣的作家。
译者简介
莫与争
东海国贸系、淡江美研所、Johns Hopkins 社研所。台北生长,现居美国。赐教信箱:yuchengmo@yahoo.com。
喧嚣而疯狂的征途 华克.波西
介绍这本我在第三度重读时竟比首次过目还要震撼的小说,最好的方法,或许就是谈谈我和它最初的接触。一九七六年,我在罗耀拉执教时,开始接到一位陌生女士的电话。她的提议相当荒谬。不是她写了两章小说,想进我的班;而是她过世的儿子在六○年代早期写过整本小说,大部头的小说,想请我读读。为什么要读?我问她。因为这是部绝佳的小说,她答。
我多年以来,已经练就一身功夫,专能将不想干的事推个干净。而如果世上还有我不想干的事,这就绝对是了:要应付一个已故小说家的母亲不说,最可怕的是得去读她口称绝佳的稿件,并且我还发现,那是个严重涂污几至无法阅读的复写本。
但这位女士很能锲而不舍,几经周折她已现身在我办公室中,向我递来一份厚重的稿件。推脱是不可能了,只剩下一个希望,也就是我暂且读它几页,而这几页不忍卒读的程度,便足以让我在问心无愧中即时打住。我通常都能如此。其实光读第一段多半也就够了。怕只怕这本稿件可能还不够坏,或可能刚刚够好,教我不得不往下读。
这回我是读下去了。还再读下去。先是暗觉不妙,它没坏到能让人撒手的地步,接着感到一丝兴趣的激刺,继而渐趋亢奋,最后是难以置信:怎可能会有如此之妙。在此我得忍住诱惑,将当初那些令我张口咧嘴、放声大笑、摇头赞叹的东西卖个关子。还是由读者自己去发现的好。
总之,书里有个伊内修.莱里,在我所知的文学里找不到任何前身:邋遢透顶,身兼疯狂的奥勒佛.哈台、肥胖的堂.吉诃德,与顽固的多玛斯.阿奎那,正在对整个现代进行殊死的反抗,穿着绒布睡衣,躺在纽奥良市君士坦丁堡街一间屋后的卧室里,趁着排山倒海袭来的胀气与打嗝之间空档,将成打的「大酋长」拍纸簿填满了激烈的批判。
他母亲认为他该去上班。他也做过一连串不同的事。每个职位虽都迅速恶化成疯狂的探险与十足的灾难,但也正如堂.吉诃德的经历,各有其独特的荒诞逻辑。
他来自布朗士区的女友摩娜.敏可夫,认为他需要性爱。摩娜与伊内修之间的事,大不同于我经验所及的任何典型爱情故事。
涂尔小说中另一个同样巧妙的地方,是他笔下的纽奥良特色,它的后街小巷、它的偏僻邻里、它的奇特口语、它共享特殊文化背景的白人,加上一位黑人。涂尔在这黑人身上达到了几不可能的境界,将他写成一个足智多谋极富喜剧性的角色,却不带一点「赖司特厮」式白人抹上黑脸唱滑稽戏的调调。
但涂尔最成功的地方,还在于伊内修.莱里本人,在于这个知识分子与理论家,这个无所事事懒作好吃的人。他庞大的自我膨胀,和他对现代种种的放纵无度,乃至包括佛洛伊德、同性恋者、异性恋者、新教徒在内一切人等所作的厉声讥诮与只手挑战,颇能使读者望之却步。不妨想像一个开始抽起大麻的阿奎那,搬到了纽奥良,从那里展开疯狂的征途,穿过重重沼泽,杀向巴顿鲁治的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而在肠胃大出问题,不得不坐在男教职员厕所里的时候,被人偷去了他的短夹克。他的幽门瓣膜不时会对现代世界之缺乏「正确的几何学与神学」产生反应,自动关闭。
我不太敢用喜剧一词──虽然它确是出喜剧──因为其中暗示的只是一本引人发噱的书,而这部小说却远不止此。说它是个庞巨喧嚣、大如福斯塔夫的闹剧还比较合适。说它是「commedia」更贴切点。
而它也悲哀。我们始终不太确定这悲哀到底从何而来,是藏在伊内修巨大气态的愤怒与那些疯狂冒险核心当中的悲剧,还是伴随着本书的悲剧。
本书的悲剧就是作者的悲剧,是三十一岁的他在一九六九年的自杀。另一个悲剧,是我们横遭剥夺的整批作品。
约翰.甘迺迪.涂尔今天不能安然在世继续写作,是个天大的遗憾。但他不能,而我们除了竭尽全力至少要将这部巨大嘈杂的悲喜剧呈献给广大读者之外,也别无可求了。
一顶绿色的猎帽,挤在有如肉气球的一个头颅上端。绿色耳罩里鼓着一双大耳和久欠修剪的头发,和耳中长出的纤细鬃毛,像同时指着两个方向的转弯号志。厚而噘的嘴唇突露在浓密的黑八字胡下,嘴角下垂,皱出几重充满了鄙夷不屑与薯片碎屑的细褶。帽子绿色前沿下的阴影中,是伊内修.J.莱里目空一切蓝黄相间的眼睛,正蔑视着其他等候在D.H.侯姆斯百货公司时钟下的人,研究着这群人衣着品味低劣的征状。伊内修注意到,其中几套衣服崭新昂贵的程度,简直就是对品味与端庄的冒犯。任何新而贵的东西,都只能反映出拥有人欠缺神学与几何学的修养,连其灵魂也能让人起疑。
伊内修自己却穿得舒适而合理。猎帽可以防范伤风。宽大的粗呢长裤既耐用又能允许极其自由的行动。裤褶与角落里藏着一窝窝温暖陈滞的空气,令伊内修通体舒泰。花格的绒布衬衫可以取代夹克,暴露在耳罩与衣领间的莱里皮肤则有围巾护守。不论以任何一种玄奥的神学与几何学来看,这套衣装都能合乎标准,而且还暗示出丰富的生命内涵。
以大象一般沉重笨拙的方式,将重心从一侧臀部移向另一侧时,伊内修在粗呢与绒布底下传送出一批涟漪起伏、纷纷拍碎在钮釦与缝边上的肉浪。这样换好姿势之后,他将等候母亲所耗费的大段时间做了一番思忖。他基本上是想到了他开始感到的不适。他觉得整个人彷彿都要从那双肿胀的麂皮沙漠靴里爆裂出来,而似乎为了证实这事,伊内修还将他高人一等的眼睛投在他的脚上。脚看起来是肿了。他准备向他母亲提出这双鼓胀的靴子作为证据,请她看看她对旁人是如何不知体恤。抬起头来,他看到太阳已开始在运河街底的密西西比河上沉落。侯姆斯的时钟说是将近五点。他已开始琢磨着几个字斟句酌的控诉,要让他母亲为之忏悔,或至少为之困惑。他常得给她点颜色,让她知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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