媲美CSI犯罪现场,侦破命案的关键
法医出现场及解剖实录
每当重大命案发生时,法医的抽丝剥茧、丝丝入扣地在现场分析推敲,经检验后证实分析,往往在破案中发挥关键性作用。
法医是个与死亡打交道的行当,但主要是与非正常死亡打交道,在非正常死亡中又主要与杀人或伤人致死打交道,当然自杀和事故也时常需要法医去澄清事实,查明真相,甄别真伪。 作者从警三十一年来,无论是做法医,出现场,破命案,还是当国际刑警,都尽全力去发现各种案件的蛛丝马迹,本书详述其成为法医的心路历程。
从初入法医「单飞」办案到中国发生的大官之死命案、大型空难等事件;国际刑警组织总祕书处工作实录——爱尔兰史上极为罕见和兇残的兇杀案、英国莫克姆海湾惨案等,跨国协助办案,参与许多震惊中外的重要案件和空难事故的侦查及调查工作。细腻详实的描绘,亲临现场般的真实;逐一检验再检验,实验各种可能性,直到得出结论,侦破命案。
在法医的眼里,现场的尸体不是单纯的死人,而是一个重要的物证,破案全靠他或她了。法医面对尸体时,一大堆问题扑面而来,这人是怎么死的,什么时间死的,临死前的情形是怎样,死亡的性质是什么,致死的工具是什么,身上的伤是怎样形成的,自己能形成这样的伤吗,现场上有没有搏斗,激烈不激烈,兇手是几个人,有没有可能受伤,是熟人作案还是生人偶遇,现场有可能留下什么物证等等,回答不出这些问题,案子就没有办法破,在破案的压力面前,法医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害怕」呢。
法医办理死亡案件的关键是要弄清楚死亡的性质,是被杀的千万不能错定成自杀或事故,否则就会放纵犯罪,令案犯逍遥法外。今后这个案犯不再作案便罢,如果再作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使案件暴露出来,案犯被抓后交代说,哪个案子也是我干的,就会发现法医当初定错了,那就是造成了错案,这个法医就很难在这个行当里「混」下去了。案件当中匕首捅、菜刀砍、斧锤敲、棍棒打、砖石砸、绳子勒、开枪射的,损伤明显,一目了然的好办,一些体表损伤微小的,如电击,甚至是体表根本就没有什么损伤的,如投毒,就要特别当心了,不是有投毒的案子十几年、几十年都破不了吗?
最要警惕的是把兇杀伪装成自杀或是意外事故的。有个案子,夫妻俩一同睡觉,夜间发生煤气中毒,女的死了,男的活了。我们接到这个案子时感到有点奇怪,因为一般来说,男的唿吸深,吸入毒气多,女的唿吸浅,吸入的少,从生理上说,男的耐受力差,女的耐受力强,所以同样条件下,男性更容易因煤气中毒死亡,可是这个案子男的活了,女的却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例外吗?法医办案就是先要顺着正常的思路和最常见的情况和现象去找,一旦出现异常,又没有合理的解释,往往就是有了问题。
睡在同一房间中夫妻两人都应该中毒,就算是男的命大,侥倖活下来,也应该是重度煤气中毒的样子,头晕恶心,嗜睡萎靡,语无伦次,失去记忆,甚至呆傻,可是这位男士没有明显中毒迹象,思维正常,语言清晰,对答如流。只是发现他与我们交谈时,时常咳痰,痰的颜色是黑的,再仔细看,他鼻子、鼻孔和口唇都有些发黑,这又是怎么回事,煤气中毒没有见过这样的。
现场双人床的枕头旁就是煤炉,炉子上有烟囱直通屋外,炉子连接烟囱部位的炭灰有擦蹭迹象,男的睡在靠近炉子这一侧,枕头和被上也有少许不易察觉的黑色痕迹,我们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我们说,他总咳黑痰可不好,我们对他负责,帮他检查一下,就把他送到了医院,联系唿吸科的大夫对他进行了气管纤维镜检查,发现他的气管里、支气管里有许多黑色物质,取出来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就是黑色炭末。经过审讯,他供述,他与妻子感情破裂后,妻子死活不离婚,只得想出这么个办法。
晚上他把烟囱从炉子上拔下来,罩在自己的口鼻上,当煤气在屋里蔓延开来时,他能通过烟囱唿吸,可怜他的妻子就中毒身亡了,烟囱中的大量炭灰被他吸进了肺里,竟成了杀人证据。
反过来,如果把自杀或事故错定成被杀,最后顶多是破不了案,抓不到人,公安人员白忙一场,但不会对社会造成大的危害。当然,把命案错定成自杀和把自杀错定成命案都不应该,法医只要把案件性质定准确了,一般就不会发生大的差错。
我考大学时,一开始并不想学医,我到农村当知青时,曾经种过地,受够了风云突变、疾风暴雨的摧残,所以我特别想学气象,幻想着知风雨、晓阴晴的本领,甚至还打听到南京有一所着名的气象学院,后来一同下过乡的朋友们说,不要以为学了气象就能在城市里鼓捣天气预报,给你分配到一座大山顶上天天看云雨,测风向,记资料,虽说有老婆陪着,但一干就是几十年,也是说不准的事。我还想学建筑,也是因为刚到农村时自己盖过房子,后来朋友们劝我,盖房子总要跑工地,也是个辛苦差事,再说有建筑专业的学校都是特棒的学校,也就特别难考,像我们这样,初中只上了一年就毕业下乡劳动的,有个学上就不错了,哪里敢像应届高中生似的,报志愿像到饭馆里点菜一样,想要哪个就要哪个。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把医学拉入了视野,想到学医也不错,不像在工厂里和铁块打交道,你让它方,上铣床它就变方了,你让它圆,上车床它就变圆了,医生面对的是病人,正合我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性格,于是考了医学院,梦想着挂听诊器拿手术刀的日子。
谁知等进了医学院才明白,医学生要读五年,每年光考试课就有六、七门,五年加起来砖头厚的书要读进去三十五、六本,人身体上有什么,长在哪儿,长成什么样都不是以人的意志转移的,只得硬着头皮背,因此学医没有任何创造性,这就是我们医学生面临的窘境。
学医是与人打交道,医学生漫长的校园生活也就有了不同于其他学科的许多有趣事情,好玩得很。大二下学期开学时正值冬天,课程进入学习听诊阶段。一天,老师说,今天收了个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合併关闭不全,杂音很典型,大家可以去听听。同学们听罢,如狼似虎地一窝蜂冲到这个病人面前,瞬间九个听诊器一下子全都按在了病人瘦骨伶仃的胸前,把个病人冷得直激灵。后来为了避免这种现象,发明了一种专门教学用的听诊器,一端是一个听诊器头,按在病人身上,另一端分成九个听筒,可以有九个同学同时听,想法很好,但实际用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这个听诊器像个大章鱼,无论是拿起还是放下,十只「触角」相互缠绕在一起,乱成一团,拆都拆不开,根本没办法用,最后老师只得强调只许一个一个去听,一个病人最多三个学生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