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张羽煮海的故事(典出元代李好古《张羽煮海》杂剧),为了求得被龙王囚入海底的龙女妻子,张羽在海边想要煮干海水。仙人见了同情便授以仙法,锅水热一度,海水热一度,顷刻间海水沸腾起来,龙宫震动,龙王只得推女出海,张羽遂携妻归。
今时则有侯孝贤的拍电影,像张羽煮海之痴执,一口锅子一把火,他认为自己也可以把大海煮干。
从事电影工作四十年,侯孝贤的「煮海时光」,尽录于此书。──朱天文(作家)
借电影谈人生,借人生谈电影
本书也是一个资深影迷、研究者与创作者之间,充满热情但出发点与视角截然不同的「借电影谈人生,借人生谈电影」对话。彷彿一趟持续在途中的漫长旅程,追逐着侯孝贤电影里对「时光」的迷恋、他的电影美学,与历经时代变迁下台湾社会的共同成长;也不停思索最初衷的问题,「电影是甚么?」──是胶片中一格一格的转瞬即逝的光影?是借由放映和复制,将记忆裁成直面而来的音画,也将影像转化为记忆、情感里隐微的柔软位置?或更纯粹的,是(借由电影传达、开展)对生命的想像、存疑与不停尝试寻找的解答?
全书由跟侯孝贤导演长年合作编剧的作家朱天文亲自校订,允为最珍贵完整的访谈记录;另收录贾樟柯导演〈侯导,孝贤〉序文,是与侯导其人其作结缘的一段光影记忆;以及作者白睿文教授与演员高捷、作家朱天文与黄春明的访谈,分别深谈侯导的电影家族、编剧与导演的多年合作、新电影崛起契机等话题。
特别收录─────贾樟柯 序〈侯导,孝贤〉
深度访谈─────朱天文〈天文答问〉高捷〈拜访捷哥〉黄春明〈原作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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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熟悉台湾社会与电影的人,才有可能与侯孝贤展开深度对话。白𥈠文这位美国学者,真正做到了。你若想了解侯孝贤的艺术与思考,白教授都帮你提问了。卓越、深入,精确的艺术讨论,跨越国界与文化,到达一定高度,带着我们看见台湾的历史与电影。」──陈芳明(作家,政治大学讲座教授)
「侯孝贤好像一个奇异的光/烧纸菸那样烧过了我们想像中的『生活后面的胶卷』/把一个原本我们不具备的观看方式/从另一个原本平庸无情琐碎的世界赎换过来啊于是我们感慨嗟叹/我们曾以为那样优美完足光影触须款款摆动的『侯世界』会在未来其他可能之人的电影一直来一直来/不理会这外面世界的流沙化善忘与不美/但读了Michael Berry这本访谈录/才知活在曾可以进戏院看侯孝贤电影的时代是多幸福奢侈的『最好的时光』」──骆以军(作家)
「侯孝贤的电影的意义,不只处于它们本身所描绘的光影世界,此世界还化成灵感的原料而点燃很多人对电影的追求,改变许多其他导演对电影的看法,而改变了华语电影的面貌。」──白睿文
作者简介
编访/白睿文 (Michael Berry)
1974年于美国芝加哥出生。哥伦比亚大学现代中国文学与电影博士。现职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东亚系教授兼东亚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领域为当代华语文学、电影、流行文化和翻译学。
着作包括Speaking in Images: Interviews with Contemporary Chinese Filmmakers (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2005),《光影言语:当代华语片导演访谈录》(麦田,2007;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A History of Pain: Trauma in Modern Chinese Fiction and Film(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2008),《痛史:现代中国文学与电影的历史创伤》(麦田,即将出版),Jia Zhangke’s Hometown Trilogy(British Film Institute, 2009),《乡关何处:贾樟柯的故乡三部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等书。
中英译作包括王安忆《长恨歌》、叶兆言《一九三七年的爱情》(2003)、余华《活着》(2004)、张大春《我妹妹》与《野孩子》,以及即将出版的舞鹤《余生》。2009年获得现代语言协会(MLA)最佳翻译奖的荣誉提名,曾担任2010年金马电影节、2012年红楼梦奖评审和2013年香港「鲜浪潮」国际短片展评审。也为《新京报》和「中国电影导演协会」撰写专栏。
个人网站:www.eastasian.ucsb.edu/home/faculty/michael-berry/
豆瓣小站:site.douban.com/108600/
新浪微博:www.weibo.com/bairuiwen
校订/朱天文
1956年生,十六岁发表第一篇小说,曾办《三三集刊》,并任三三书坊发行人。长期与侯孝贤合作编写电影剧本,三度获得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及最佳原着剧本奖。文学创作不辍,为台湾当代重要小说家。
曾获联合报小说奖第三名、中国时报时报文学奖甄选短篇小说优等奖,1994年更以《荒人手记》获时报文学百万小说奖首奖。
着有《淡江记》、《小毕的故事》、《炎夏之都》、《世纪末的华丽》、《荒人手记》、《巫言》等。
【第一章】童年往事
讨论侯孝贤的家庭背景,包括父亲1947年从广东梅县来台的原因,成长经验,和对电影的早期记忆。
【第二章】追随主流
主要讨论侯孝贤导演的前三部导演作品--《就是熘熘的她》(1980)、《风儿踢踏踩》(1981)、《在那河畔青草青》(1982)。可以算「侯孝贤的商业电影三部曲」,都具有浓厚的大众商业色彩,比如明星拍档,爱情喜剧类型,甚至有点健康写实主义的影子。
【第三章】光影革命
围绕着侯孝贤在台湾新电影最蓬勃时(1983-1987)所摄制的电影--《儿子的大玩偶》(1983)、《风柜来的人》(1983)、《冬冬的假期》(1984)、《童年往事》(1985)、《恋恋风尘》(1986)和《尼罗河女儿》(1987)。
【第四章】历史台湾
关于1989年至1995摄制的「台湾三部曲」(《悲情城市》1989、《戏梦人生》1993、《好男好女》1995)的一个对话。1987年台湾解严,在这个新的空间里终于可以面对昔日的政治禁忌和历史伤口。在电影里,处理台湾近代的「痛史」,侯孝贤是第一位;也用光影对台湾二十世纪的前半历史--从日据时代到光复,又从二二八到白色恐怖--作了一次整理和反思。
【第五章】昔日未来
论述《南国再见,南国》(1996)、《海上花》(1998)、《千禧曼波》(2001),三部发生在完全不同时空的电影。借用编剧朱天文的一篇短篇小说的名字,或许可以把这三部电影称为「世纪末的华丽」三部曲,因为电影分别都对黑社会的游戏规则,高级妓院的爱情游戏,和酒吧女郎的漂泊生活表现一种浪漫和华丽。但这华丽的背后处处都是迷茫、堕落和对即将来临的世纪末的不安。
【第六章】时光流逝
此时期侯的电影从国际投资和国际演员跨到一个国际领域--国外摄制的纯粹的外语片,包括应日本松竹映画邀请的《珈琲时光》(2003)、应法国奥塞美术馆之邀的《红气球》(2007)。同时期还有《最好的时光》(2005)和2014年正进行后制作中的武侠片《聂隐娘》,似乎都隐含与昔日光影记忆对话的意味。
【第七章】光影反射
侯孝贤纵谈各种电影内外之事,从回顾台湾新电影的黄金时代谈到台湾电影产业的危机,又从拍广告的奇特经验谈到侯上街游行的政治活动,最后回忆自己拍片的一些最难忘的经验和对电影本身的反思。
代序
侯导,孝贤
文/贾樟柯(中国导演,作品有《小武》、《三崃好人》、《天注定》等)
1989年9月,侯孝贤导演的《悲情城市》获得了当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我是在县城邮局门前的报摊上读到这条消息的。那一年6月,北京发生了天安门学生运动。整整一个春夏我已经养成了每天下午骑自行车出门,到报摊上等侯新消息的习惯。北京没有动静,倒是台湾传来了新闻。
一,悲情入心
记不清是在一册类似《大众电影》的杂志上,还是在一张类似《参考消息》的报纸上,我读到了《悲情城市》获奖的消息,比中国人第一次拿到金狮奖更让我震惊的是有关这部电影的介绍:1947年,为反抗国民党政权的独裁,台湾爆发了大规模武装暴动,史称 「二二八事件」。国民党出动军警镇压,死者将近三万人。台湾导演侯孝贤在影片中通过一个林姓家庭的命运,第一次描绘了台湾人民的这一反抗事件。
《悲情城市》的介绍还没有读完,一片杀气已经上了我的脖颈。大陆上演的政治事件刚刚过去,海崃对岸的台湾却已经将「二二八事件」搬上了银幕。很多年后,有一次和「嘎纳电影节」(坎城影展)主席雅各布聊天,他的一个观点让我深以为是,他说:伟大的电影往往都有伟大的预言性。1987年台湾解严,1988年蒋经国逝世,1989年《悲情城市》横空出世。能有甚么电影会像《悲情城市》这样分秒不差地准确降临到专属于它的时代呢?这部电影的诞生绝对出于天意,侯孝贤用「悲情」来定义他的岛屿,不知他是否知道这个词也概括了大陆这边无法言说的愁绪。仅凭这个动荡的故事和忧伤的片名,我把侯孝贤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黄昏时分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对《悲情城市》的想像还是挥之不去。那天,在人来车往中看远山静默,心沉下来时竟然有种大丈夫立在天地之间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悲情」这个词,这个词陌生却深深感染了我。就像十二岁那年的一天晚上,父亲带回来一张报纸,上面刊登了廖承志写给蒋经国的信,在中学当语文教师的父亲看过后连声说文笔真好,他大声给我们朗读:「经国吾弟:咫尺之隔,竟成海天之遥」,从小接受革命语言训练的我们,突然发现我党的领导人在给国民党反动派写信时恢复了旧社会语言,他们在信里称兄道弟,谈事之前先谈交情。这让我对旧社会多了一些好感,政治人物感慨命运悲情时用了半文半白的语言,「咫尺之隔,竟成海天之遥」这样听起来文绉绉的过时语言,却句句惊心地说出了命运之苦。这语言熟悉吗?熟悉。这语言陌生吗?陌生。是不是台湾岛上的军民到现在还用这样的方式讲话?
1949年,「旧社会」、「旧语言」、「旧情义」都随国民政府从大陆退守到了台湾,出生在「新社会」的我,此刻为甚么会被「悲情」这样一个陌生的词打动?对,这是我们深埋心底,红色文化从来不允许命名的情绪。就像看到侯导的名字,「孝贤」二字总让我联想起县城那些衰败院落门匾上,诸如「耕读之家」、「温良恭俭」的古人题字。我隐约觉得在侯孝贤的身上,在他的电影里一定还保留着繁体字般的魅力。
再次听到侯孝贤的名字已经到了1990年,那一年我学着写了几篇小说,竟然被前辈作家赏识,混进了山西省作协的读书改稿班。改稿班的好处是常能听到艺术圈的八卦传闻,当时没有网络更没有微博,文化信息乃至流言蜚语都靠口口相传。
有一天,来自北京的编辑没给我们上完课就匆匆离去,说要赶到离太原120公里的太谷县看张艺谋拍《大红灯笼高高挂》。出门前编辑丢下一句话:这电影是台湾人投资的,监制侯孝贤也在。我搞不清楚监制是种甚么工作,但听到侯孝贤的名字心里还是一动。原本只在报纸上读到的名字,现在人就在山西,离我120公里。我想问北京来的编辑能不能向侯孝贤要一盘《悲情城市》的录像带,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就连自己都觉得这个请求太幼稚。那是对电影还有迷信的时代,120公里的距离远得像在另外一个星球。
1993年,我终于上了北京电影学院,离电影好像近了一些。果然有一天在一本旧学报上偶然读到一篇介绍侯孝贤来学院讲学的文章,上面刊登了好几张侯导的照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侯导的样子,他的容貌竟然与我想像的非常相近:个子不高但目光如炬,身体里彷彿藴藏了巨大的能量。既有野蛮生长的活力,又有学养护身的雅致,正是那种一代宗师的面相。文章讲到侯导将自己一套完整作品的拷贝捐赠给了北京电影学院,这让我一下有了盼头。
但在看他的电影之前,我还是先跟一本有关《悲情城市》的着作提前遭遇了。
二,梅县来的人
电影学院图书馆有一个港台图书阅览室,书架上摆了一些港台杂志,可能因为这里的书都是繁体印刷,所以来的同学少,我就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写剧本的地方。
有一次我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书柜没有上锁,打开后发现满柜子都是台版书籍,其中大部分是台湾远流出版社出版的电影图书。突然一册《悲情城市》入眼,封面上是梁朝伟悲愤而无奈的神情,我一页一页地翻着,书里的每一幅剧照都好像同时凝聚着剧情和诗意:天光将尽时,为送儿子当兵入伍,一个庞大的家族在暮色中合影;雨中的旷野,一个出殡的家庭,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怀抱遗像看兄弟入土;无名的火车站,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在寂寥无人的月台上等待着远行。
这是大陆电影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笔触:国家,政党,家族,个人;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黑暗中降生的婴儿,细雨中入土的兄弟。浓烈的仇杀,散淡的爱情。日本人走,国民党来。台语,国语,日语,上海话;本省人,外省人,江湖客。
等日后终于看到电影,当这些画面在银幕上运动起来以后,近三个小时的《悲情城市》让我觉得整部电影像摆在先人画像前的一束香火——往事如火惨烈,时光却诗意如烟。长镜头下,初来的政权还在忙着建立秩序,压抑的民众已经走上了街头。枪声是否是我们的宿命?命运的法则高高在上,却从来不给我们答案。
电影中最幽默的一笔是国民政府退守台湾后,市面上开始流行国语,连日本人建的医院也得组织大家学普通话,难为这些老大夫摇头晃脑地念着:痛,肚子痛的痛。而最悲哀的一笔莫过于「二二八事件」发生时,本省人在列车上找外省人寻仇,会不会讲台语成了验明正身的方法,可电影中的梁朝伟是个哑巴。这部电影复杂而多情,悠长而克制。彷彿银幕上的一切都是我们刻骨铭心的前世经历,这些记忆在我们转世投生后已经遗忘,侯导的电影却让我们回到过往。
在中国人的世界里,只有侯孝贤能这样准确地拍出我们的前世。
这种感觉在看过他的《戏梦人生》、《好男好女》等影片后越发得到了印证,最叹为观止的是《海上花》开场长达七八分钟的长镜头。一群晚清男女围桌而坐,喝酒抽烟,猜拳行令,摄影机在人群中微微移动,好时光便在谈笑中熘走。华丽至腐朽,日常到惊心动魄,这电影每一格画面都恰如其分,满足着我对晚清上海租界生活的想像。整部影片全部内景拍摄,让人寂寞到死。
就像那些长三书寓里凋零的女人,日子千篇一律,内心却四季轮回。
如果说侯孝贤能够通灵前世,他的另一个才能就是脚踏今生了。《风柜来的人》完成于1983年,这电影对我有「救命之恩」。上电影学院前,现实已经让我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一上学还是被我们强大的电影文化迅速同化了。虽然还不至于滑向主旋律写作,可生编乱造的传奇故事还是大量出现在了我的剧本中,好像只有超乎常态的生活才有价值变为电影,而我们自己亲身经历的饱满的现实,却被我们一提起笔来就忘了。
坐在黑暗中看《风柜来的人》,起初我连「风柜」到底是一只柜子,还是一个地名都搞不清楚。但银幕上出现的台湾青年竟然长着跟我山西老家朋友一样的脸,看张世演的渔村青年,他们一大群人跑到海边背对着汹涌的海浪跳着骚动的舞蹈。我一下觉得我离他们好近,侯导摄影机前的这几个台湾年轻人,似乎就是我县城里面的那些兄弟。他们扛着行李离乡背井去了高雄,一进城就被骗上烂尾楼看电影,这里没有电影也没有浪漫故事,透过宽银幕一样的窗户眺望高雄,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未来。
原来在中国人的世界里,只有侯孝贤才能这样准确地拍出我们的今生。 我万分迷惑,搞不懂为甚么明明一部台湾电影,却好像在拍山西老家我那些朋友的故事。我梦游般从电影院出来,想搞清其中的原因。我跑到图书馆,开始翻看所有有关侯孝贤的书籍。
侯孝贤在他的访谈里多次提到了沈从文,提到了《沈从文自传》。他说:读完《沈从文自传》我很感动,书中客观而不夸大的观点让人感觉,阳光底下再悲伤,再恐怖的事情,都能以人的胸襟和对生命的热爱而把它包容。他说:我突然发现看待世界的角度、视野还有这么多、这么广。我连忙借了《沈从文自传》,把自己关在自习室里,一枝菸一杯茶,在青灯下慢慢随着沈从文的文字去了民国年间的湘西,随着他的足迹沿着湘水四处游荡,进入军营看砍头杀人,进入城市看文人争斗……我似乎通过侯孝贤,再经由沈从文弄懂了一个道理:个体的经验是如此珍贵。传达尊贵的个人体验本应该是创作的本能状态,而我们经过革命文艺训练,提起笔来心却是空的。侯孝贤让我了解到,对导演来说你看世界的态度就是你拍电影的方法。
侯导的一些电影颇有自传色彩,《童年往事》的开头便是他的画外音:这部电影是我童年的一些记忆,尤其是对父亲的印象。我父亲是广东梅县人,在教育局当科员。侯导出生于1947年,1948年全家迁台。国立艺术大学戏剧电影科毕业以后,他开始给李行当副导演并从事编剧工作。当年他独立执导的前三部影片《就是熘熘的她》、《风儿踢踏踩》、《在那河边青青草》都是台湾卖座电影,1983年完成《风柜来的人》之后,他自认获得了对电影的「重新认识」。
而我也是在看完《风柜来的人》之后,开始对电影获得了新的认识。1997年我回到故乡山西汾阳县拍了处女作《小武》,我开始学着用自己的方法看世界。去影展有点像闯江湖,前路不知道会碰上甚么样的人和事。《小武》转了一圈影展后,得到了法国南特电影节的邀请。南特电影节我不陌生,侯导的两部影片《风柜来的人》和《恋恋风尘》都在那里得过最佳影片奖。
三,南特,再见南特
冬天的南特异常湿冷,电影节的人从火车站接了我,就一起驱车向酒店而去。在车里翻看电影节的场刊,才知道这次侯孝贤也会来南特。恰逢影展二十週年庆典,侯导是专程来祝寿的。我提着行李进了酒店大堂,一眼就看到一群人众星捧月似地围着一个中国人。眼睛的焦点还没有对实,我心已知那人正是侯导孝贤。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打个招唿再走开,便等在一旁听他侃侃而谈。
酒店里中国人少,侯导一边接受採访,一边不时看我一眼。他当时一定很奇怪,这小子站在那里要干甚么?众人散去后,我走上前去和他搭话,一时既不知道该如何称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那时我已经不是学生,但慌不择言,愚笨地说道:侯老师,我是北京电影学院来的。侯孝贤显然不熟悉北京文艺圈的称唿习惯,瞪眼问道:我教过你?我连忙说:喜欢您的电影。彷彿面对一个突然的闯入者,他被我搞得莫名其妙,只能挑战性地望着我:北京电影学院的?呦!现在学生都可以出来看影展了?我连忙说:我拍了一部电影叫《小武》。
侯导的眉头又皱起来但语气明显平和起来,他问道:《小武》是甚么东东?我答:小武是男主角的名字,电影是在我老家拍的。侯导点了根菸,语音已经变得友善:老家哪里?我答:山西。侯导顿时笑逐颜开:哦,半个老乡,我丈母娘是山西人。这次见面于我好像一次考试,侯导见了生人有股冲劲,不会轻易表现出廉价的亲和,可话要投机瞬间也能变成哥们儿。我站在大堂里看他上楼梯的背影,发现他穿了一双年轻人爱穿的匡威(Converse)球鞋。
《小武》首映完我无事可干,一个人漫无目地在南特街上瞎逛。路过十字路口的海鲜店,目不转睛地望着冰上生蚝之类的海产,分辨着这都是些甚么动物。山西是内陆省份,没有海。正想着,突然一只手重重地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侯导,他和我好像已经成了熟人:小贾,刚看完你的电影。我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侯导的话。
侯导说:那男的跟那女的选的都不错。我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法鼓励我,我却羞涩起来没有回应一句话。我和他两个人伫立南特街头,都不知道再往下该说些甚么。对我来说,这一幕并不尴尬,法国人说:彼此沉默的时候,其实正有天使飞过。
那一年来南特的还有关锦鹏导演和日本的是枝裕和。每到夜晚,我们几个亚洲人就找一家酒吧坐下来海阔天空地聊天。携《下一站,天国》来参展的是枝裕和是侯导的故交,有人说他的处女作《幻之光》很有些侯导的影子。是枝之前在日本NHK工作,专程去台湾拍过侯导的纪录片。在南特与侯导相处的日子,于我和是枝就像古代的门生弟子有机会听老师讲经论道。每天我们都有一堆问题问向侯导,他仔细听过娓娓道来。
侯导非常重视表演,他说:他是先有演员才有电影,他最关心的不是去拍甚么事,而是要去拍甚么人。我一直认为,在的导演里面,侯孝贤、张艺谋跟冯小刚是最会演戏的导演,他们如果只做演员,也会非常成功。忘不了侯导在《风柜来的人》里面扮演的姊夫,烫了满头的鬈发,嚼着槟榔,打着麻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粗话,那样子鲜活而准确。就像忘不了张艺谋在《老井》里面,背着沉重的石板,一摇三晃地在山谷中行走的背影。侯导从来不玩理论概念,他告诉我们拍戏一定要让演员有具体的事儿干,演员有事做才能自然。
那时候我已经在筹备第二部影片《站台》,剧本改了又改很不满意。我告诉侯导我创作上的困境。侯导说:这是很自然的状况,我在拍完《风柜来的人》之后,也有这样的问题。你明白为甚么吗?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处女作导演,你已经有了电影经验,你在创作上必须面对你的过去。不用怕,每个导演都要过这一关。侯导没有告诉我怎么样改剧本,他告诉我这是导演生涯里面的共同处境。听了他的话,我顿时觉得无比镇定,原来连他也经历过这样的困惑。
南特的日子让人难忘,但也不是日日皆欢。有一天晚上我跟几个留学生朋友狂欢至天刚蒙蒙亮,才夹着寒风带着酒气回了酒店。一进大堂就发现侯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闷菸。他的神情像是在想很远的事,我问候一声:侯导!他只嗯了一声答我。
可惜我是晚辈,知道他郁闷,但又不便多言。
四,最好的时光
我见侯导多是在国外的影展上,每次见到他都是我最好的时光。
在欧洲无论哪个城市,侯导总要去找中餐吃。他带《珈琲时光》去威尼斯的那一年,和他合作过《南国,再见南国》和《海上花》的日本制片市山尚三请大家吃饭,这是一家很难订到位的意大利餐馆,侯导没吃几口义大利面就把刀叉放下,叹口气说:这哪里是吃面,分明在吃塑料管。他在饮食上保持着中国习惯,就像他的电影始终有种东方气质。
下午去看《珈琲时光》的首映,这部电影是为了纪念小津安二郎特意在日本拍摄的。当我们沉浸在侯导电影中绵延时光之时,突然一只麻雀飞进了电影院。这是最完美的放映,现实中的灵动生命和银幕上的虚幻世界合二为一,不知谁比谁更自然。
《三崃好人》之后,《诚品好读》的编辑安排我跟侯导在台北对谈,地点就在敦化南路的诚品书店。那天我早早到了採访地点,侯导却姗姗来迟,他进门先趴在桌子上,望着我说:你来台湾了?我说:我到了。侯导定了定神儿说:有个亲戚从上海来,带了一瓶二锅头,刚才我们俩把它喝光了。众人连忙问道:侯导要不要休息一下?侯导说:谁来向我提问?请赶快!编辑抓紧时间跟侯导访谈,我知道酒精在他身上发挥着作用。他要在醉倒之前的一秒,把今天的採访完成。果然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下趴在桌子上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林强来电话说侯导请大家今晚一起卡拉OK。晚上去了歌厅,在座的有作家朱天心,及其他几个侯导的朋友。侯导和林强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台语歌,两个人不时抢着话筒(麦克风),绝对是年轻人的样子。从他的《南国,再见南国》到《千禧曼波》,侯孝贤拍都市里的新新人类,对年轻人熟悉得彷彿在拍他自己的故事。看《南国,再见南国》平溪线上的列车在重金属摇滚乐中渐渐驶远,再看《千禧曼波》中的舒淇在林强的电子乐中奔向新的千年,知情重意的侯导是那样的年轻。
或许在华人世界里,只有侯孝贤才能拍出我们的此刻,拍出我们的现在。 那夜众人喧譁,他把话筒让给别人后一个人离席,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我跟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窗外细雨纷纷,雨中的台北到处霓虹倒影,街上的行人奔走于不同的际遇。侯导也不看我,轻轻说道:下雨了!
这时不知谁在唱〈港都夜雨〉,这场景让我想起《悲情城市》的开头,朱天文的剧本是这样写的: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广播宣布无条件投降。嗓音沙哑的广播在台湾本岛偷偷流传开来。大哥林焕雄外面的女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的时候,基隆市整个晚上停电,烛光中人影幢幢,女人壮烈产下一子,突然电来了,屋里大放光明。婴儿嘹亮的哭声盖过了沙哑和杂音的广播。
雨雾里都是煤烟的港口,悲情城市。
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的电影世界里,人人都在谈侯孝贤。有一次在首尔,遇到跟侯导合作多年的摄影师李屏宾,他讲了另外一个故事:有一天侯导拍完戏,深夜坐计程车回家。结果在车上和跟他年纪相仿的司机聊起了政治,两个人话不投机激烈争辩,最后居然把车停在路边厮打了起来。李屏宾讲到这里,瞪着眼睛说:小贾,你想想那场面,那可是两个五十多岁的人在街边打架。大家都笑了,我问:然后呢?宾哥说:他俩整了整衣服上车,继续往前开。
还是有人记得侯导给张艺谋当过监制。前年在北京参加青年导演论坛,记者会上有人提起侯导往事,问他:如何看张艺谋现在的电影?侯导沉思一下,笑着说:我们是朋友,80、90年代每次来北京都要见面聊天,后来他忙了,就不好意思再打搅了。记者会上少有的沉默,四下一片安静。侯导突然反问记者:现在,他过得好吗?
很喜欢侯导的两张照片,其中一张:三十多岁的他留着80年代的那种齐耳长发,瞪着眼仰头看着头顶的一盏灯,那专注的表情彷彿把身家性命都放在了电影里。另外一张照片是法国电影评论家米歇尔‧傅东编的法文版《侯孝贤》一书,封面上侯孝贤站在一张条案边儿,双手捧着三柱清香,正在弯腰祭拜。
祭拜中的侯孝贤,敬鬼神的侯孝贤,行古礼的侯孝贤,这正是我们的侯孝贤。
《悲情城市》(1989)──节录,摘自本书第四章〈历史台湾〉
白:《悲情城市》被某些电影评论视为有史以来最有力量的作品。由于它是第一部直接面对「二二八事件」的电影,一上映便相当轰动,堪称台湾电影的里程碑,同时震动了台湾社会。随着电影带出的历史、社会、政治意涵,创造了一个新的社会现象。是什么启发了您拍出《悲情城市》?
侯:新电影刚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拍自己的成长背景、台湾经验,表现在电影上,比小说晚了十年。《悲情城市》所谈论的二二八事件,在台湾一直是个禁忌,所以更晚,1989年,又晚了十年。随着蒋经国去世,解除戒严,时代变了,空间打开了,用电影讨论这个主题成为可能。
即使在解严之前,我也听说很多过去的故事,看了很多跟政治相关的小说,比如说陈映真。这引发了我的兴趣去找白色恐怖、二二八事件的资料。这是个时机,我本来不是拍二二八,是拍二二八事件发生之后,下一代人的生活,他们活在事件的阴影之下。后来正好解严,我感觉这时来拍是一个时机。
白:您提到说很想拍陈映真的《山路》,那么既然解严了,后来为什么不拍,而改去拍《悲情城市》?
侯:因为《悲情城市》前面有一个剧本计划,好像是《恋恋风尘》之后。那时候《悲情城市》是另一个故事,找香港「嘉禾」投资。找的演员是周润发和杨丽花,一个香港天王,一个台湾天后,两人碰撞会产生什么化学变化。
(当时设定)杨丽花演的是基隆酒家的大姊头,就是后来《悲情城市》里的大哥的女儿阿雪。1949年的基隆港,火车、煤烟、下雨、逃难来的人潮。周润发从香港来,要找一个失踪人口。为了建立杨丽花这个人物,追踪、上溯到她的父母亲,因而弄出来的家族树谱,就是后来《悲情城市》里的阿公、梁朝伟他们。
后来要拍《尼罗河女儿》,就先拍了,拍完就解严啦。这时候邱复生他去欧洲,知道我的状况,然后(加上)陈国富,我们就组一个「电影合作社」──但「合作社」这个名词不能取,因为它是公共的名词,不能当公司名字,就颠倒过来叫「合作社电影」──反正就是陈国富主导,我啦,杨德昌、陈国富、吴念真、詹宏志啦,差不多这几个人。
很多人就一起弄《悲情城市》,拍上一代的,就是陈松勇这一代的,我先跟天文把分场做好;分场写好了,然后找念真写对白。
《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这个书名本身就充满了诗意与厚重感,一下子就勾起了我对于侯孝贤导演过往作品的无限遐想。侯导,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位蜚声国际的电影大师,更像是我们台湾这片土地上一位深刻的记录者和讲述者。他的电影,总能不动声色地触及到台湾社会最真实的肌理,那种细腻的情感表达和对时代变迁的敏锐洞察,让我每次观看都心潮澎湃。 我曾多次沉醉在他的影像世界里,《童年往事》里那个充满时代印记的童年,让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儿时的影子;《悲情城市》中那段沉重的历史,则让我对这片土地的过往有了更深的认识;而《恋恋风尘》中那份纯真而略带遗憾的爱情,更是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侯导的电影,从来不追求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最朴素、最真实的镜头语言,讲述着最动人的故事。 “煮海时光”,这个比喻简直太贴切了!我仿佛看到了侯导本人,就像一位虔诚的“煮海者”,用他独到的眼光和不懈的坚持,将那些属于台湾的记忆、情感、文化,一点一点地熬煮、提炼,最终凝聚成一帧帧令人难以忘怀的光影。我非常期待在这本书中,能够深入了解他“煮海”的每一个过程,去探寻那些在镜头背后,不为人知的创作细节和心路历程。 我尤其渴望从书中了解到,侯导是如何看待时间在电影中的作用,为何他总是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那些被岁月沉淀下来的情感。他的电影,有一种独特的“慢”的魅力,让人在宁静中体会到深刻的哲思。我相信,《煮海时光》这本书,不仅仅是对他个人艺术生涯的回顾,更是对我们台湾电影史的一次宝贵梳理,是对那段共同经历的岁月的一次深情回望。
评分在书店的架子上看到《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这本书时,我的目光就停留在那简洁却充满诗意的书名上。侯孝贤,这个名字对我而言,不只是一位导演,更是一种时代印记,一种台湾电影的黄金符号。我生长在那个经济起飞、社会变迁的年代,侯导的电影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所经历过的生活,那些粗糙却真实的情感,那些默默流淌的时间,那些在小镇街头、眷村巷弄里发生的故事。 《悲情城市》里的林文雄,《童年往事》里的小男孩,《恋恋风尘》里那份纯真的爱恋,还有《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少年们的迷茫与冲撞,这些影像在我脑海里沉淀了太久太久。每次重看,总有新的感触,仿佛每一次都是与过去的一次对话。我总觉得,侯导的电影不仅仅是观看,更是一种“体验”,一种让你沉浸其中,去感受那些空气、那些温度、那些人情味的过程。他镜头下的台湾,不是光鲜亮丽的都市传说,而是充满烟火气的寻常百姓家,是脚踏实地、缓慢生长的土地。 我特别喜欢他对于“时间”的描绘,那种不紧不慢的节奏,让观众有机会去观察、去体会,去捕捉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一个眼神,一个肢体的微小动作,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都在他的镜头下被放大,被赋予了深刻的意义。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日子过得慢悠悠的,邻里之间串门聊天,看一场电影可以聊上好几天。侯导的电影,就像把那些被遗忘的时光重新拾起,用一种温柔而坚韧的力量,让我们重新认识我们自己,认识我们来时的路。 这部《煮海时光》的书名,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我总觉得,侯导的电影就像在“煮海”,把那么多的过往、那么多的情感、那么多的记忆,一点一点地熬煮、沉淀,最终呈现出浓郁而醇厚的味道。我相信,这本书定能带我走进侯导的创作世界,去探寻那些光影背后的故事,去理解他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台湾的灵魂。我迫不及待地想翻开它,在字里行间,再次与那个熟悉的、却又永远充满惊喜的侯孝贤相遇。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侯孝贤导演的电影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艺术作品,更是一种童年回忆的载体,是成长轨迹的见证。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跟着大人去戏院看《风柜来的人》,那种对海边小镇粗犷而又纯真的生活的描绘,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那里的风,那里的海浪声,那里的少年们的荷尔蒙,仿佛就在眼前。侯导的镜头,总是有种魔力,能够将最平凡的生活拍出最动人的诗意。 我尤其珍视他电影中对时间的处理,那种不疾不徐的叙事节奏,让观众有充足的时间去体会角色的心境,去感受周遭的环境。在看《最好的时光》时,我完全被那份跨越时空的爱恋所打动,每一个时代的女子,都有着相似的深情和等待。这种对情感的细腻捕捉,对人性深处的挖掘,是侯导电影最令人着迷的地方。它们不是贩卖廉价的煽情,而是用一种沉静而有力的方式,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这个书名,让我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私人的宝藏库。我期待在这本书中,能够窥见侯导创作的“煮海”过程,他如何将那些生活中的点滴,那些土地的温度,那些时代的脉搏,一点一点地熬炼成我们如今所看到的经典。我希望从中能够找到关于他拍摄灵感的来源,关于他如何选择演员,关于他如何与团队合作,这些细节都将是无比珍贵的。 读侯导的电影,就像品一杯陈年的高粱酒,初入口时可能有些辛辣,但回味无穷,越品越有滋味。他的电影,有着一种属于台湾的土地气息,那种带着一点点忧郁,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是其他地方难以复制的。我深信,这本书不仅仅是关于一位电影导演的传记,更是关于我们这片土地,关于我们共同经历过的时光,关于我们如何成为了现在的我们。
评分初见《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这个书名,心里就涌起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感觉。侯孝贤,这个名字对我而言,早就超越了一个导演的身份,他是我心中台湾电影的代名词,是我记忆深处的一抹独特光影。从青春年少的《风柜来的人》到史诗般的《悲情城市》,再到《刺客聂隐娘》的极致东方美学,他的作品,就像一本本厚重的书,记录着台湾的变迁,也书写着人性的多维。 我尤其欣赏侯导电影中那种“慢”的力量。他从不急于推进剧情,而是让时间在画面中自然流淌,让人物在镜头前细细生长。一个长镜头,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都能传递出比千言万语更丰富的信息。这种电影语言,让我觉得无比舒服,仿佛是在与一位老朋友进行一场深入的对谈,在平静中感悟人生的起伏。 《煮海时光》,这个名字让我联想到侯导电影里那种醇厚而悠长的味道。他就像一位耐心的“煮海者”,将那些属于这片土地的记忆、那些时代变迁的痕迹、那些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一点一点地熬煮、沉淀,最终化为银幕上令人回味无穷的光影。我迫不及待地想翻开这本书,去探寻他“煮海”的秘诀,去感受那些光影背后的温度。 我一直相信,侯导的作品,是对台湾这片土地最深情的告白。他的镜头,不仅仅是在记录,更是在“理解”和“关怀”。他捕捉到的,是属于我们这块土地的独特气质,是那些我们常常忽略却又至关重要的细节。我相信,这本书一定能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他电影的“台湾性”,理解他为何能如此精准地触碰到我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评分《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这个书名,光听着就有一种很强的画面感和情感共鸣。侯孝贤,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位导演,更是一种符号,一种关于台湾电影、关于我们集体记忆的符号。他的电影,总能不动声色地触动人心最深处,那种细腻的情感表达,那种对时间的独特把握,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记得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侯导的电影是《恋恋风尘》,那份纯真而略带遗憾的爱情,那种山村的淳朴与年轻人的迷茫,至今都让我难忘。他镜头下的台湾,不是那种光鲜亮丽的都市缩影,而是充满了烟火气的寻常巷陌,是那些在时代洪流中默默前行的小人物。他的电影,就像一杯陈年的老酒,需要慢慢品味,越品越有味道。 “煮海时光”,这个比喻实在太妙了。我感觉侯导的电影,就是在用他独特的视角,一点一点地“煮”出属于台湾的“海”——那片承载着无数故事、情感和回忆的大海。那些光影,那些记忆,都是经过他精心的熬煮,才呈现出如今我们看到的,如此醇厚动人。我非常期待这本书,能让我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煮海”的过程,去探索他创作的源泉和方法。 我总是觉得,侯导的电影,有一种“定格”的力量,它能抓住一个瞬间,然后让那个瞬间在观众心中永远鲜活。他对于细节的关注,对于人物心理的刻画,都是极其精准的。这本书,我希望能读到更多关于他如何捕捉这些“瞬间”,如何将它们转化为动人的光影故事。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艺术成就的记录,更是一种对我们共同经历的时代的致敬。
评分看到《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这个书名,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些熟悉的画面。侯孝贤,这个名字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台湾电影的代名词。我从小就跟着父母看他的电影,从《悲情城市》的时代洪流,到《恋恋风尘》的青涩初恋,再到《刺客聂隐娘》的武侠世界,每一部都像是一次深刻的文化洗礼。他不仅仅是在讲故事,更是在记录一个时代,记录一群人的生活状态,记录台湾这片土地的变迁。 我特别喜欢他电影中那种“无声胜有声”的处理方式,常常是长时间的固定镜头,却能捕捉到人物内心最细致的情感波动。那些静默的等待,那些不经意的回眸,那些在镜头前一闪而过的风景,都蕴含着巨大的张力。这是一种需要静下心来去感受的电影,而不是快餐式的娱乐。每次看完侯导的电影,都会有一种久久不能平静的感觉,好像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煮海时光》这个名字,我觉得非常贴切。侯导的电影,就像是用时间慢慢熬煮出来的海,有深邃的蓝色,有涌动的波涛,有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涌动的情感。他将那些过往的岁月,那些人情世故,那些生活中的细节,都一点一滴地沉淀下来,化为银幕上动人的影像。我期待这本书能够让我更深入地了解他创作的“煮海”过程,去探究那些光影背后的故事和情感。 我记得小时候,台湾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娱乐方式,看侯导的电影,就像是和一群老朋友聊天,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他的电影里的人物,都很“实在”,没有夸张的戏剧冲突,只有最真实的生活写照。那种亲切感,那种接地气的感觉,是很多电影都无法比拟的。我相信,《煮海时光》这本书,一定能够带我重温那些美好的电影时光,让我再次感受到侯导电影里独特的魅力。 对我来说,侯孝贤导演的电影,就是我人生的一部分。他的作品伴随着我长大,见证了时代的变迁,也塑造了我对台湾的认知。这本书的书名——《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一下子就触动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柔软。那是一种对过往的回溯,一种对光影的沉思,一种对台湾这片土地深情的表达。 我看过他很多电影,每一部都有着独特的韵味。从《童年往事》里那个充满时代印记的童年,到《悲情城市》中那段沉重的历史,再到《千禧曼波》里现代都市的疏离感,侯导的镜头总是能够精准地捕捉到时代的脉搏,人物的内心世界。他电影中的节奏,不急不缓,让观众有机会沉浸其中,去感受那些细微的情感变化,去体会那些被岁月沉淀下来的故事。 “煮海时光”,这个词组在我脑海中回荡。我总觉得,侯导的电影就像是在用时间慢慢熬煮一锅海,将那些属于台湾的记忆、情感、人文,一点一点地提炼出来,浓缩成一部部经典。这本书,我想一定能让我更深入地理解他创作背后的心路历程,那些灵感的来源,那些对台湾这片土地的情感,以及他如何用镜头去“煮”出属于他自己的“海”。 我特别期待在书中能够读到一些关于他早期创作的细节,那些尚未被大众所熟知的点滴。也希望能了解到他如何看待电影这门艺术,如何看待台湾电影的发展。我相信,这本书不仅仅是对侯导个人光影记忆的回顾,更是对台湾电影史的一次重要梳理,是对那段共同岁月的一次深情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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