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书写,我的忧郁得以坦荡荡流向人们,
伤口结疤,成为美丽的图腾。
在台湾,在香港,在上海,在每一个都市化的地区,急迫的生活让我们不必有感觉。我们只是让效率、忙碌和勤劳所掌握,不自觉的追随着,以为自己没有沮丧也没有悲伤,甚至是充满阳光般的希望。然而,一旦生命灵魂安静下来,譬如午夜醒来,你不再急急催自己入睡,而是忽然自问:「近来,自己好吗?」
一切的沮丧和悲伤,忽然崩溃。…
王浩威,国内最负盛名的精神科医师,有着诗人的灵魂、散文家的好笔。《忧郁的医生,想飞》暗藏着一段幽暗的心路旅程,当时他三十多岁,看似意兴风发,但其实内心忧伤难解,他将哀悼父亲的泪水、童年记忆的低回,与门诊个案故事深情交融,化为一篇篇剖析情绪的心灵散文,包裹着私密的亲情与自我的告解。
这是知性又抒情的疗癒书写,也是一封寄了十八年的家书。
作者简介
王浩威
1960年生,南投竹山人。高雄医学院医学系毕业,曾任台大医院、和信医院及花莲慈济医院精神部主治医师;《岛屿边缘》、《医望》杂志总编辑;目前为专任心理治疗师、台大医院精神部兼任主治医师、台湾心理治疗学会理事长、华人心理治疗研究发展基金会执行长、心灵工作室负责人、心灵工坊文化公司发行人。
王浩威热爱精神医疗工作,也是全方位的作家。他的写作结合了精神医学的专业和知识份子的人文关怀,兼具知性与抒情,洋溢独特个人风格。
着有诗集《献给雨季的歌》;文化评论《一场论述的狂欢宴》、《台湾文化的边缘战斗》;散文《在自恋和忧郁间飞行》、《海岸浮现》、《与自己和好》、《台湾查甫人》、《忧郁的医生,想飞》、《生命的十二堂情绪课》、《我的青春,施工中》、《好父母是后天学来的》等书,并企划主编许多精神分析、心理治疗及心理卫生系列丛书。
作者序
名人推荐
辑一
恐惧:灰影在唿吸之间渗透
究竟,恐惧是什么呢?也许是一种生理反应,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既有惊慌又有快感;也许是一种灾难,是让我们证明勇气的存在或是创造英雄的条件;也许是一种深层的伤害,一辈子永远都想逃避的恶梦;甚至,也许就是一种生活的常态了。
寂寞:出走──为自己而活
害怕寂寞,是一种可耻吗?
你的寂寞,到底是耽溺,还是恐惧分离?
当依恋的对象消失,不得不出走时,也许是打开了生命的另一扇门
嫉妒:寻猫的猎犬
成长以后的爱情中,所谓的嫉妒,不也同样是再次唤醒的对父母的依恋关系吗?
果真如此,失恋也就成为一种重要的成长过程了。
背叛:寻找被遗忘的伤口
被背叛的感觉也许是极其难过,但能够拥有这种感觉,却是幸福的。
遭到背叛,表示曾经有过一段值得信赖的爱的关系啊。
愤怒:暴雨将至
愤怒,也许是十分动物性的情绪,似乎也是面对各种生命弱势情境时,
对自己的前途不愿意放弃的唯一办法。
忧郁:忧郁的医生,想飞
忧郁并不全然是负面意义的。
在王维的诗中,情境是孤独一人,却不全然的孤立,他的孤单拥有一个自得其情的空间。
然而。一旦所处的空间不再是自己选择的,负面的情绪也就源源不绝了。
疏离:人潮陷落在黑夜中
每一个人都是特有而独立的存在,每个人之间永远都有不可能到达的距离,
每个人都是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距离或疏离,异化或异形,
其实就这样结结实实地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愧疚:忏悔的动物
妈妈对我跪下来了。那时我还是小学三、四年级吧,也许果真惭愧极了。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自我保护心理,整个情绪麻痺了。
总之我落下的眼泪,可以确定比母亲的还少。
难道,我像动物一样残忍,没有愧疚的心情?
失落:我不甘心
死亡是最深层的失落。
然而,在一生的成长过程中,不也是不断地被迫要面临永无止境的各种失落?
包括背叛、失恋、丧亲、失败等等。
沮丧代表什么?也许就是生命将要更成熟圆融的必然过程。
不安:窝在爱人怀里孤独
我们在亲密的互动里,开始曝现出自己的害怕,包括对自己或对方的不确认感。
这时,控制一切的欲望成为必然的反射态度。
因为,唯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才能弥补我们缺乏自信或互信所造成的不安全感。
快乐:一种层次很高的修养
快乐是什么?快乐可以是一种狂欢、一种满足、一种欢乐、一种放松、一种喜乐,也可以是一种宗教的境界。
但是,最重要的是,真正的快乐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辑二
潜行虚无诊疗室
有人问我心理医生这一行业是做什么的?
我想了很久,摇摇头说:什么也没做。提供给个案的,
顶多只是一面教他看见破碎水影里自我影像的镜子。
恐惧之旅
我们虽然活着,却已经死去了。
或者,我们究竟为什么而继续活着,这是一个有点陈腔滥调的存在议题,
都是始终或早或晚地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预知死亡
对一个亲近死亡的人而言,死亡最大的恐惧不再是死亡的剎那,而是这漫长的濒临过程,和只能等待的无助。
别人眼中的我
恐怕许多人都像我一样,脑海中以为自己正以怎样的表情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对方,但是真正呈现在对方眼中的却又是另一种面孔,有一些不算太小的距离。
离开自己的逃亡
以行医的经验来说,那些乍看应该容易治癒却没明显反应的个案,恐怕都该怀疑还有更深的逃亡记忆。那逃亡,是为了遗忘深藏意识冰山之下的痛苦吧。
最极致的恐惧,最极致的勇气
最恐惧的,是最沉默的。
但若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的愤怒,恐怕是面对这样最极致恐惧的唯一自我救赎之道吧。
不存在的爱情
幸亏罗蜜欧与茱丽叶在相处五天半以后就双双死亡了;否则,到了第六天,他们对彼此会不会也开始厌烦?
但我相信,其实有一种比所谓的爱情还更珍贵的感情,因为太平凡而容易被忽略了,甚至连一个足以代表其内容的简单称唿,都还没找到呢。
〈附录一.一九九八年初版推荐序之一〉老汤姆和他的凸透镜 庄裕安
〈附录二.一九九八年初版推荐序之二〉让孤独与忧郁在回忆中止息 杨明敏
〈附录三.一九九八年初版作者序〉寻找一条漫长的旅程 王浩威
作者序
一个人的家族旅程
1,光阴
关于光阴,我们总是一而再地惊讶,它竟是如此迅速的流动。
今年三月的某日,巴士驶离旅馆就要前往机场,结束那五天的旅程,我再一次涌起这样的惊讶。那时,忽然意识到:原来这趟聚会,竟是说了十八年才成行。
这次旅程是十分匆忙安排的。整个行程是如此突然,甚至到最后一週都还没确定租到巴士否。
今年旧历年春节前,大姊在电话里告知,妈妈八十岁的寿诞将要到临。原先,兄姊他们是想设宴,邀请亲友,包括妈妈台中女中的昔日同窗等。当我们正在准备询问餐厅和时间之际,家族里的一位长辈说,像妈妈这样的鳏寡者只能在八十一岁时作寿;如果作八十寿会折她的福寿。关于民俗的说法,我们是不太清楚。不过,就像大部分的人一样,必然是宁信其有而不信其无。匆忙之间,我们也就改了计画,转为日本北九州的家族旅行。
家族十一人坐在租赁巴士上,从福冈机场出发,五天的行程安排了日田、由布院、黑川温泉、阿苏、柳川、太宰府等地,绕了北九州一圈,再回到福冈。原本是相当轻松走走的路程,一路上终究还是忍不住美景美食的诱惑,又多走了许多路,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许疲惫。最后一晚回到福冈,入宿现代风格的五星饭店里,几乎是不想出门。于是旅游手册中关于福冈众多的美丽,也只能从当晚在旅馆旁的百货公司的博多拉面,在汤水的油光泛影中,彷若瞥见了。
最后一天就要离去,我忽然想起这还真的是长大以后,第一次家族旅行呢。
2,旅程
据说韩国人形容自己的民族性格是半岛的,因为不得不的原因离开旧土踏上漂流之旅,却又在陆地尽头还是停伫了。那么,来到台湾的汉人,不论先后,都是血液中有更多的亡命基因,才敢走进茫然大海,跨过黝黑的海沟。
我们家族的人,基本上,身体里还是留有开基先祖的铭记,血液中确确实实还流动着旅人的符码,只不过是有的人多一点,有人少一点罢了。
在我还小的时候,父亲还是小学教员时,总是爱趁着学生毕业旅行,带着母亲和家里一位学龄前的小孩,一起趁机去游玩。于是,这个可以跟随的幸运小孩,最先是姊姊,然后是哥哥,再来是我。尤其是我,在家族相簿里的这类照片特多。也许是台湾那时开始有些许富裕了,环岛旅行成为一种时尚,照片里的我出现在南北各地的名胜古蹟中。而弟弟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弟弟还蹒跚学步时,父亲就抛下教鞭,改从商去了。
即便爸爸经营工厂以后,生活忙碌较不容易挪出假期,根据照相簿子的记忆,一家人还是一齐去了台南当时的名胜秋茂园,后来妈妈也带我们又去了一趟日月潭。甚至家口工厂破产而搬上台北以后,即便那是一段全家都十分抑郁的日子,父亲还是兴致勃勃地带着大家去八斗子。
那一次的八斗子旅行,尽管情绪基本上是十分黑白的,却是家族照片开始转为彩色沖印的年代。当时是高中生的我,已经开始闹别扭,不喜欢和家人出去了。那一次旅程,与其说是爸爸带领,不如说是被爸爸逼去的。然而,回想起来,我实在记不得当时为何会有这趟旅程的安排。那时承受经济压力,又遭逢生平第一次失业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带着我们搭上拥挤的巴士,跌跌撞撞到了这岛屿极北的海滨,如今都不得而知了。
那一趟旅游是如何结束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在同样的那时间点以后,我们兄弟姊妹(还是只有我自己?)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陆续有了各种名正言顺的合法理由,也许是读书,也许工作,离家越来越远,也越来越久。
八斗子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父亲同游的家族旅行吧。
3,回家
所有的离开都有着尽头,而最遥远的旅程恐怕就是回家吧。
一九九四年,那时我已经从医学院毕业,又完成了精神科医师训练,在花莲担任精神科主治医师多年了。那一年年底,我搭杨明敏夫妇的便车,一起去同窗好友田雅各的故乡信义乡,过一个布农族的圣诞和新年。我们驶着车,从花莲中横再下合欢山支线到埔里和信义,也沿同样的路程结束假期。
就在回程离开埔里,车子开始上山不久以后,我的BBCall开始急急唿叫,一而再地响起。平常很少紧急联络的姊姊,不知为何如此焦急地call我。在那个还没有手机的时代,不可能有任何立刻的联络,只得着急地在车上胡乱猜想。终于,车抵雾社,我看见了公共电话。
原来,父亲在墨尔本去世了。
父亲和母亲,还有几位姨丈阿姨,一起参加了澳大利亚的旅行团。当时他们年岁稍大,将临退休,开始经常相约出国。只是,在这一次旅程,连续几天的奔波后,就在墨尔本验护照要离境时,父亲竟在出境官员面前忽倒下去,立刻启动的急救也回天乏术。
除了来不及办护照的弟弟,我兄弟姊妹三人一起在澳洲代办处和航空公司的协助下,很快取得签证和机位,赶到墨尔本,接替特意留在那里陪我们母亲的表妹。那四五天里,妈妈和我们三人,一起去办死亡证明,安排火葬坟场,选骨灰瓮,然后静静地等待他乡异地的火化。当父亲的死亡还流动在一家人身影周遭时,我们只是一直聊天,唤起许多从没机会谈论的往事。
回家了。只是,不像《圣经》新约〈路加福音〉第十五章的记载,浪子弟弟败尽一切而回到家时那样,还有父亲为他辩护说:「只是你这个兄弟是死而复活,失而又得的,所以我们理当欢喜快乐。」
而我,又如何可能欢喜快乐呢?
4,记忆
因为童年许多不堪,我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失去情绪的抑扬顿挫了。不想,父亲的离去,许多昔日影像开始涌上,我陌生许久的眼泪也随着记忆的展开而开始落下。
许多往事的场景,我们,妈妈和姊兄我三人,都参与了。只是,也许各有各的潜意识的选择,再加上当年每个人空间上和时间上所在的位置不同,对我们之间发生的同一件事的记忆,彼此的落差竟是大得不可思议。在墨尔本的那几天,每个人除了丧事工作以外,几乎都不想出门,任由自己瘫痪在悲伤的情绪里,唯一的惊讶是所有记忆都存在着许多的差异。
这样的对话回到台湾以后,先是因丧礼的忙碌,接着又回各自工作岗位,不再有一家人安静坐下的机会,而不再容易出现。然而,虽然我自己的眼泪也逐渐蒸发在忙碌的空气中而不再见到,但是,透过书写,透过团体治疗的分享,我的忧郁可以坦荡荡地流向人们,不论是我熟悉的亲友或是我陌生的单纯读者。
一九九八年,父亲去世了三年又一半,我将这些化为文字的心情结集,出版了一本自己相当喜欢的小书,《忧郁的医生,想飞》。熟悉我的朋友有点惊讶,因为文字里头的自我告解,其澈底程度,远远超过他们对我的认识。许多文坛的朋友和前辈也表示喜欢,甚至还因此获得二○○○年的吴鲁芹散文奖。
十多年很快地过去,这本书也因为我自己要求而绝版许久。我一直想动笔将其中过于侷限于当时背景的片段稍加修改,现终于完成而再次出版。这时间也许有点长,其实比父亲的离去又短了许多——尽管我一直感觉那还彷如是昨天发生的事。
当时,在墨尔本,我记得是我说了,但现在的记忆不太确定:「也许我们应该每年一起旅行一次,也不用走远,也不用太大费周章,就是这样地聊聊。」我不记得我只是在心里说了,还是真的讲出口?如果真的说出口了,是否又有人附和,同意这个家族之旅的建议?
没想到,这样的提议,在日本的北九州终于实现时,已经相隔十八年了。
而这一本书的大多数文章,其实是我自己版本的遣悲怀,丧父伤恸的自我疗癒。只可惜,我甚至在第一次出版时都不曾了解,现在要将这本重新出版的书献给父亲,似乎又太迟了。
我只能将这一切写下,假装文字是挟带在风中的信件,将会找到它的管道穿越时空,送抵我所期待的收件人,并且代为问候:这十八年的旅程,可好?
(本文为《忧郁的医生,想飞》二○一三年新版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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